巴噶砬子轶事-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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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莽莽大山,皑皑白雪,阵阵松涛,她什么也没有看见,她又开始端详着那搭在树上的布带子。
忽然,她的肚子里一阵绞痛,痛得她不由自主地放开了布带子,身子慢慢地蹲了下去,两只手抓挠着雪下的枯草,她咬着牙,撕扯着那已经枯死了半年的枯草,本能地缓解着她肚子的的疼痛。现在,山雀连自杀的机会都没有了,她只能努力地对付着肚子里的孩子的搅闹。
在渺无人烟的大山里,在冰天雪地的严寒中,一个弱女子,一个怀了身孕的弱女子,在没有一点儿救援的情况下,艰难地挣扎着,苦苦地挣扎着,殷切地期盼着。
巴嘎砬子的后山上,天越来越暗了,天上的晚霞,也由鲜艳的红色,渐渐地变成了暗红色,山雀几乎绝望了,她身陷绝境中,想着让她陷入这种绝境的人,恨恨地喊道:“尹瑞信,老东西,你,你好狠啊。”
群山也回应着:“你好狠啊,…”
山雀喊了一阵子,心里似乎痛快了一些,可面对着苍茫的山峦,面对着皑皑的白雪,她实在是没有办法,她不住地问自己:今天夜里怎么过?能过得去吗?她没有答案,她只能痛苦地对着天喊:“老天爷,老天爷呀,你,你真地就不管我了吗,不管我肚里的孩子吗。”她一喊到孩子,自己内心忽然产生一股内疚,她想:孩子,这孩子是怎么来的呀?
她想到了和尤越在学校里的那一幕,那是叫她刻骨铭心的一幕,就是在这样的绝境中,她想到了这一幕的时候,她的心里还是充满着蜜意,那是一种甜蜜蜜的感觉。这孩子就是她和尤越甜蜜蜜的产物。她想着想着,忽然又痛恨起自己来。对于尹瑞信来说,尤越就是个地道的“野男人”了,她和尤越*,就是给尹瑞信戴了顶绿帽子,自己给人家戴了绿帽子,人家还不应该把自己甩了吗?这是报应啊!可报应自己是应该的,总不能报应孩子呀,他是无辜的呀。
想到这里,山雀又对着老天爷喊了起来:“老天爷,老天爷呀,那都是我的错,我的错呀,你惩罚我,惩罚我吧,可,这与孩子无关啊,孩子没有错呀,救救孩子,你救救孩子,救救孩子吧。”
一股炊烟在晚霞里飘散着,天空中那红彤彤的晚霞,恰似一张宽大的幕布,而那一缕缕的炊烟,恰似一条条的墨线,在那宽大的幕布上,勾画出了变幻莫测的图案,和千姿百态景象。
山雀看见了那缕炊烟,她生起了生存的希望,为了孩子,她鼓起了勇气,强忍着疼痛,站了起来,朝着那股炊烟,慢慢地挪了过去。
在巴嘎砬子的后山上,山雀艰难地一步一步地挪着,她满怀着希望,朝着那炊烟挪动着。忽然,眼前来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它瞪着眼,凶狠地看着山雀。
那是一只狼,一只瘦骨粼粼的饿狼。
山雀也看明白了,吓得她“妈呀”一声,一个屁股墩儿,坐在了地上,再也不能动弹了。
奇怪的是,那狼也只是看着山雀,不扑,也不走,只是凶狠地瞪着山雀。
山雀彻底绝望了,她面对的是:冬天,雪地,饿狼,黄昏,而自己只是一个女人,一个怀了身孕的女人。
狼和山雀就这样,在大山里对峙着。
天渐渐地黑了下来 。。
第三十九章 出逃(4)
###(二)第三十九章 出逃(4)
(二)郭文斌正对高鹏远发着脾气。他把高鹏远交来的“城防方案”一摔,指着鼻子骂了起来,这是一个文质彬彬的县长,第一次这么骂人。
郭文斌:“你们他妈的都是一群猪,蠢猪,是一群驴,笨驴……”
高鹏远强压着土匪脾气,他规规矩矩地立正站着,嘴里一口一口地应着:“是,是…”
郭文斌骂了一阵,具体指责高鹏远他们方案中的疏漏:“你们的方案是怎么制定的?你们方案说,县城周边十里以内,为保障区,二十里以内,为安全区,五十里以内,为活动区。咱们先不说上次你们在夹山凹出的事,那也只是离县城十几里的事,那时侯还没有制定这个方案,所以我不说它。这次呢,就在夹卵子沟,夹卵子沟呀,离县城也就二三里吧,你们怎么在那儿都出了事呢。”
高鹏远想解释一句,他说:“是,是*,太狡猾。”
郭文斌:“不是*太狡猾,是你们太无能,你们是干什么的呀?”
高鹏远见郭文斌骂也骂了,说也说了,估计他的气儿也快消了,就“啪”一下打了一个立正,敬了一个军礼,保证着说:“请师长放心,我回去立即仔细部署,一定叫县城二三十里的地面上,不会再出什么事了。”
郭文斌还想说什么,他看见尹瑞宝来到了门口,就顺势收住了话头,说:“行,那你就回去好好安排安排,你得下点儿功夫,想点儿办法,可别再出什么乱子了,要不,和上面交代不了。”
高鹏远又敬了一个礼,就走出了郭文斌的屋子。
高鹏远走了,郭文斌赶紧问瑞宝:“瑞宝,你怎么没走?他们都上了火车了吗?”
尹瑞宝摇着头,说:“我不知道他们上没上火车,我没有跟他们一起走,芙蓉姐叫我跟你在一起,叫我留下来照顾你。”
郭文斌听了,看着屋顶上的天花板,喃喃地说:“想来,他们一定上了火车了。”
尹瑞信和尹芙蓉,现在都坐在火车上的包厢里,尹芙蓉拿出了烧鸡、猪踢、花生米等熟食,摆满了小小的一桌子,还特意给尹瑞信准备了一小瓶酒。
尹瑞信似乎是在看着火车窗外的景致,可他眼里却什么也没有,有的,只是山雀在他脑海的一幕一幕的情景。
山雀笑眯眯地对他说:你是一头公牛
山雀委屈地说:都是你,都是你……
山雀急了,她连说话都带着脏话:谁知道我肚里的孩子,是那个老王八犊子弄出来的
尹瑞信想到山雀的话,他无声地笑了一下,嘿嘿,我这个老王八犊子还和她弄出了一个孩子,嘿嘿……
尹瑞信一想到山雀和孩子,就恨起了妹妹来,你怎么这么狠心把山雀弄没了呢?他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
就在这时候,尹芙蓉倒了两杯酒,她把一杯酒推到尹瑞信面前,说:“哥,来,喝点儿酒,暖暖身子。”
尹瑞信听尹芙蓉叫他暖暖身子,他朝尹芙蓉瞥了一眼,叹着气说:“咱们在火车里面还要暖身子,山雀她在哪儿,她咋暖身子呢。”
尹芙蓉象是没听到哥哥的话一样,还是一个劲儿地递着酒。
尹瑞信一推尹芙蓉送过来的酒杯,头也没回,只是傻傻地看着窗外。
尹芙蓉一拽尹瑞信,解劝着说:“哥,你咋啦?不就是山雀没和咱们坐一趟车吗,他和瑞宝,还行坐上了下一趟火车呢。”
尹瑞信看了看妹妹,说:“能吗?”在尹瑞信看来,山雀就是妹妹把她支走的,但他也不知道,妹妹能把她支到哪儿去。他心里惦着山雀,也没有拿酒喝一口,就又回过头去,看着窗外不断倒向后面的大地、山峦。
尹芙蓉见尹瑞信还没理她,竟撒起娇来,说:“哥,你到底想把妹子咋的吧?就算山雀是我故意把她甩掉的,都这样了,你还想咋的?再说了,我故意甩她干什么?她也不吃我喝我,我才不管她呢。”尹芙蓉先把话直说了,然后又把事儿推掉了,这反倒叫尹瑞信没办法了,是啊,就算妹妹故意叫尹瑞宝把山雀拉跑了,他还能把妹妹怎么样呢?尹瑞信无奈地回过头来。
尹芙蓉见尹瑞信回过头来,她进一步说:“哥哥,我的亲哥哥,现在啥时候了,是国难当头啊,咱们老百姓,流离失所,逃难外乡,咱们老尹家这么一大家子人,都等着你这个大老爷儿们,拿主意,想办法,也好度过难关,可你心里想的是啥?就是山雀,只有她一个山雀,再没有别人了,你,你叫我们都靠谁呀。”
尹芙蓉的话,提醒了尹瑞信,使他清楚了眼下的处境,他一把抓过酒瓶子,一张嘴,“咕咚咕咚”地连着喝了好几口。
尹芙蓉抢下酒瓶子,说:“哥哥,你,你这是咋了,你这样,叫妹妹我可咋活呀。”尹芙蓉一边说,还真的流下了几滴眼泪。 。。
第三十九章 出逃(5)
###(二)第三十九章 出逃(5)
(二)尹瑞信见妹妹哭了,他又一连喝了几口,然后一抹嘴角,痛苦地说:“你也别哭了,你也用不着哭了,妹妹,哥告诉你,你把山雀撵走了,哥恨你,我那是惦着山雀,山雀她苦呀。”尹瑞信说到伤心处,眼角还闪出了泪花。但尹瑞信没有哭出来,他又喝了一口酒,抹了抹嘴巴,又接着说:“可事已经这样了,你说,哥哥我还能咋的了?我总不能把一大家子的人都不管,只管山雀一个吧?从现在起,我要管事了,管咱们老尹家的大事,咱们去哪儿,到了那儿干什么,我现在就好好地琢磨琢磨,妹妹,你放心,你哥哥我保证咱们老尹家,到哪儿哪儿发财。”
尹芙蓉这才破涕为笑,她带着眼泪笑了笑,也连干了两杯,说:“我哥哥就是我哥哥,没有差不了的事。”
尹瑞信见妹妹不哭了,也有几分高兴地说:“咱们这次逃出来就对了,咱们也换换地方,树挪死,人挪活么,换个地方,咱们老尹家的买卖,照样做好,还要做得更大更好。”
尹芙蓉马上凑上话,说:“就是就是,你把咱们老尹家自己的事办好就得了,你还管那个山雀干什么,她又不是你的正配夫人。”
尹瑞信一听,陡然失色,刚才的高兴,全然没有了,有的只是一脸的黯然。
尹芙蓉见哥哥又不高兴了,她一举酒杯,歉然地说:“都是妹妹不好,又叫哥哥不高兴了,我自罚三杯,咋样?”说着,她马上就喝了一杯。
尹瑞信叹了口气,说:“不是我老惦着她,她一个女人,还怀了身孕的女人,大冬天的,你说,她能到哪儿去?她,她可怎么活呀。”
尹芙蓉听尹瑞信这么说,心里也是一阵惭愧,她什么也没有说,真的又一连喝了两杯酒。
尹瑞信抢过她手里的酒杯,说:“你,你还真自己罚自己呀。”
在郭文斌的家里,尹瑞宝没有回答郭文斌的问话,他自己走到茶几旁边,拿起水壶,倒一碗,喝一碗,一直倒了三碗,喝完了,才对着郭文斌喘了一口大气,说:“渴死我了,真的渴死我了。”
郭文斌见尹瑞宝喝完水,又问:“咋,你们都没走?”
尹瑞宝:“走了,走了,都走了,你别惦着了,现在,火车也许过了山海关了。”
郭文斌:“你咋没走呢?”
尹瑞宝:“我是送山雀到巴嘎砬子的,所以我没走。”
郭问斌:“你,你送山雀到巴嘎砬子去了?大哥,大哥他咋这么安排呢。”
尹瑞宝:“是大姐叫我送的,大哥还不知道呢。”
郭文斌:“那你,你把山雀送到哪儿了?”
尹瑞宝:“送到巴嘎砬子啊。”
郭文斌:“送到谁家?”
尹瑞宝:“山上。”
郭文斌:“山上谁家?”
尹瑞宝:“就是大山上呀。”
郭文斌听了大吃一惊,他气愤地说:“你,你咋这么做呢?你糊涂啊,这不是要了她的命了么,走,带我走。”
尹瑞宝:“去哪儿?”
郭文斌:“你把山雀送到哪儿,咱们就去哪儿。”
在巴嘎砬子的后山上,山雀艰难地一步一步地挪着,她满怀着希望,朝着那炊烟挪动着。忽然,眼前来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它瞪着眼,凶狠地看着山雀。
那是一只狼,一只瘦骨粼粼的饿狼。
山雀也看明白了,吓得她“妈呀”一声,一个屁股墩儿,就坐在了地上,再也不能动弹了。
奇怪的是,那狼也只是看着山雀,不扑,也不走,只是凶狠地瞪着山雀。
山雀彻底绝望了,她面对的是:冬天,雪地,饿狼,黄昏,而自己只是一个女人,一个怀了身孕的女人。
狼和山雀就这样,在大山里对峙着。
天渐渐地黑了下来。
火车上,尹芙蓉看着尹瑞信,她忽然指着他的鼻子说:“说到底,还是你做的损,你说啊,你一个六十多岁的人了,娶人家一个小姑娘,人家躲你都躲不及,你还‘山雀、山雀’地叫个没完,没准啊,我把她一送走,人家高兴还来不及呢。”
尹瑞信一把抓住尹芙蓉,问:“你说啥?她躲我都躲不及?”
尹芙蓉:“啊,咋的,你不信?”
尹瑞信听了尹芙蓉这话,没有再说什么。
尹芙蓉见自己的话说动了哥哥,忽然又冒出了这样一句:“就连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一定不是你的,肯定是野汉子的,她和孩子都没了,才干净呢。”
尹瑞信心里忽悠一下,想:难道,难道她和孩子,真的都要没了吗? 。。
第三十九章 出逃(6)
###(二)第三十九章 出逃(6)
(二)黄昏,在南去的火车上,尹瑞信和尹芙蓉都喝醉了。
常言说,酒后吐真言,尹芙蓉一边抓着尹瑞信,一边说:“大哥,是妹妹对不起你呀,她是我送走的呀,我只告诉瑞宝,把她送到巴噶砬子,具体送到哪儿,我也不知道啊,你说啊,她还怀着身孕,她要是有个好歹,就是两条人命啊,你说我,我这是做了多大的孽啊。”
尹瑞信喝糊涂了,他听尹芙蓉说醉话,加上他自己也不十分清醒,也一边喝酒,一边大笑,一边说胡话:“哈哈哈,好,好,送走了好,常言说: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妹妹,你可够‘毒’的呀,哥我佩服你呀,你这样,可以说是女中丈夫啊。”
尹芙蓉一摆手,说:“不对,不对,哥哥你说的不对,我还不够‘毒’,我做是做了,可我做完了,心里又后悔了,现在看,还是哥哥你‘毒’,从你现在说的话里,说明你心里一点儿也没有在乎她,把她,把她和你的孩子,都甩了,你都不在乎,行,哥哥你行,你才是大丈夫。”
尹瑞信还是顺嘴胡咧咧着:“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