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噶砬子轶事-第1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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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长海也一举酒杯,自己干了一杯,说:“这要看你了,你愿意谢我你就谢,你愿意恨我你就恨,反正你谢也罢,恨也罢,我都无所谓。”
严盛茂拉着长声,说:“是啊,你局座,当然无所谓了,可我呢?我能无所谓吗?”
刘长海:“你咋啦?你还想呆在那个烂窝儿里吗?你不是已经向县委、县政府提出要换一个地方干干吗,合并后,你可就不适合在这个单位干了,你是得换换地方了,知道吗?”
严盛茂:“换地方?往哪儿换?和谁换?和你换你干吗?”
刘长海:“亏你说得出来,你当年不就是和我换的么?你放着局长不当,非要去我那个厂里,把我挤出来,说什么你要干实体,现在,你把工厂干了个稀煳烂,你又要回来和我换,我啥呀?揩屎棍啊。”
严盛茂叹了口气,想想当年,自己放着科工局局长不当,硬把人家当得好好的厂长刘长海挤兑出来,自己干起了实体,风光也风光过了,可谁知道,自己才干了不到五年,工厂就成了这个样子。想到这儿,他心有不甘地说:“咳,当时,我一心想着到工厂,到自己说了算的地方,卖卖力气,干出个样来,可也是因为我思想超前了一点儿,却被圈进了大北监狱,可就是在大北,我的思想得到了进一步的解放,回到厂里,还真干出了一点儿成绩,没想到,风光不长,现在,厂子频临倒闭了,可和我一块在大北的人,人家干个体的,却都干得好好的,我这个干国营的,倒干遭了,干坏了,你说这……”
刘长海:“老严,说实在的,我还真佩服你的思想,你的魄力,你的干劲儿,你要是干个体,准能干好,可你是在国营,体制问题,机制问题,这些,都不是你自己能解决了的事,你,你也算生不逢时,生不逢地吧。”
严盛茂又喝了一口酒,他借着酒劲,发着狠说:“老刘,我还真的哪儿也不去了,合并后,我宁可当副手,还留在铁业公司,再干他一回,我就不信,我怎么就干不成事呢?怎么就干不成我心里想要干的大事呢?”
刘长海:“你你真的不想换地方了?”
严盛茂又连喝了三杯,喝完了,他把酒杯一摔,站起来就走,临出门口,他回过头来,甩出了这么一句:“老刘,我说不走,就不走了。”说完,他列列斜斜地走出了小酒馆儿。
一心想着合并的高记伊,一看人们反对的意见占了上风,他一时忍不住,冷顶就站了起来,冲着董事们甩了这么一句:“你们不就是怕搭钱吗?要是真的搭了钱,全部由我高记伊个人往外拿,你们一个子儿也不用出,你们看这样行不?你们就光等着赚钱,合并赚了钱,大家都有份儿,赔了,就算我高记伊个人的,就这么着,这样你们,这样你们还反对合并不?”
高记伊感情激动的发言,并没有得到董事们的一致拥护,董事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再说什么了,会场上又冷了下来。
高记伊见大家都不说话,又叫着号,说:“刚才还热热闹闹地说个不停,现在咋都不说话了,你们都咋啦?甘赚钱的事,你们也不想干吗?”
络腮胡子老者又慢慢地站了起来,他客气地叫了一声:“高总经理,你这叫什么话?敢情,我们反对合并,就是怕赔钱吗?你是把我们都看扁了,我们是董事,是在为企业的前途着想,不只是赔钱赚钱的事,企业前途才是大家最关心的事。”
高记伊马上又顶了一句:“企业前途?啥前途?企业不发展有前途吗?”
山雀见高记伊这样,她插话劝着说:“记伊,你冷静点儿,这是在开会,不是打嘴仗,你得让大家说话,让大家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你得尊重董事们的意见。”
高记伊听山雀这样说,他也不好不听山雀的话,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但他在心里窝着火,他也象高山宰一样,扭了一下脖子,低下了头。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六章 董事会(5)
###(八)第六章 董事会(5)
(八)在县医院里,尤越用父亲般的目光看着尹朋,看得尹朋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扭捏地笑笑,说:“尤老师,您,您这么,这么看我干啥,我,我咋啦?”
尤越嘿嘿地笑着,说:“你没啥,你咋也没咋的。”
尹朋:“那您,您这么看我干啥?”
尤越:“我,我是想……”尤越想说,我想告诉你,你是我的女儿,是我的亲生女儿,你应当叫我爸爸,可是,他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尹朋看出了尤越有话想对她说,就坦然地说:“尤老师,您对我可别见外呀,我谁呀,你不是不知道,您有话就说么,怎么还吞吞吐吐的了。”
尤越下了最大的决心,他一字一顿地说:“我想让你……让你叫我一声‘爸爸’。”尤越说完这话,死死地盯着尹朋,看她是啥反映。
尹朋听尤越这么一说,先是一愣,然后,她哈哈地大笑起来,笑得尤越愣愣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尤越喃喃地问:“你,你笑什么?”
尹朋:“尤老师,您不觉得您呀,您心急了点儿,不是吗?”
尤越想,你是我的亲女儿,现在让你叫我爸爸都晚了,整整晚了三十多年了,我咋还心急了呢,他反问道:“咋?你说我心急了?”
尹朋:“啊,你还没和我妈结合呢,你就要我管你叫爸爸,是不是早了点儿,您就是和我妈结合了,那您也要等我一段时间吧,等我习惯了,才能改过嘴来叫你爸爸吧。”
尤越一时语塞,他知道在尹朋心里,还只是把他当做老师,一个正和她的妈妈黄昏恋着的老师,他想把自己心里的话直接告诉她,但一时又不好出口,只能在嘴里咕噜着:“你,你…”
尹朋奇怪地问:“我又咋啦?我说得不对吗?尤老师。”
尤越终于下了决心,说:“我不是你的老师,我是你父亲,是你的亲生父亲啊。”尤越终于说出了埋字自己心里三十多年的话,他说完了这话,长长地出了口气,然后就眯起眼睛等着,等着尹朋甜甜地叫他一声“爸爸”。
尹朋听了尤越这话,几乎把她吓着了,她瞪着眼看着笑眯眯的尤越。
尹朋:“您,您说什么?”
尤越:“我是你的亲生父亲啊。”
不想尹朋猛地一抬手,竟给了尤越一个响亮的耳光,她瞪着眼睛,朝着尤越吼道:“你胡说八道,我不许你侮辱我的母亲。”打完了,尹朋就扔下病中的尤越,离开了医院,离开了常宁。
尤越摸着被自己亲生女儿打了的脸颊,不停地喃喃着:“我的女儿,我的女儿,我的女儿…”
董事会上,赞成合并和反对合并的两部分人,到了互相争执不下的地步。以高记伊为首一方的人,坚持合并,以络腮胡子老者为首一方的人,反对合并,双方激烈地争执着,谁也说服不了谁,他们不约而同地看着山雀,都希望得到山雀的支持。
山雀看了看争执着的双方,她却坦然地坐着,似乎是胸有成竹了,现在双方都看着她,让她表态了。可她并不马上就直说话题,而是又提出了一个问题,她问:“要是拖拉机配件厂的‘水’真的很深,咱们企业这条小‘船’,又该怎么办呢?”
高记伊一直以为山雀反对合并,但听了山雀在董事会上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他的眼睛一亮,心里一热,感激地看了看山雀,他明白,山雀话里的意思很清楚,那意思就是说:作为一个企业,应当到市场上去闯,就象一条远航的大船一样,要在水里航行,再深的水,企业这条大船,也得开进那片水域。
络腮胡子老者听了山雀提出的这个问题,也觉着眼前一亮,他似乎看到了企业的出路,他赞许地向着山雀点了点头。
与会的所有董事听了山雀提出的这个问题,先是一愣,随后都点着头,表示赞许。
山雀:“会开到这儿,我自己就什么话也不说了,还是老规矩,大家举手表决,同意与县拖拉机配件厂合并的董事,请举手。”
举手的赞成的,竟是除了山雀以外的全体董事。
山雀:“不同意与县拖拉机配件厂合并的请举手。”
出乎人们意料的是,整个董事会上,只有山雀一个人举起了手。
这样的表决,让高记伊不明白了,他不明白他的婶娘为什么会这样,要说她反对合并,可她又循循善诱地提出了那样一个比喻,要说她赞成合并,可在表决的时候,她又明确地举手反对。这让高记伊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了。
就在高记伊苦苦思索的时候,山雀郑重宣布:“今天董事会所议议题,表决结果如下:同意合并十二人,不同意合并一人,少数服从多数,合并的议题通过。”
山雀宣布完毕,人们都闷闷的,没有一个人鼓掌,人们不知道山雀为什么不同意,可又为什么在表决前,提出了那样一个比喻,人们不禁为企业捏了一把汗,为企业的前途担起心来。
第七章 风暴来前的平静
###(八)第七章 风暴来前的平静
(八)县拖拉机配件厂与县铁业公司两家企业合并后,仍然叫常宁县铁业责任有限公司,使原来的县铁业责任有限公司,成了名副其实的县办企业,因为原来它只是巴噶砬子村的一个村办企业。
公司的总经理办公室,设在原来的拖拉机配件厂厂长办公室。原来是严盛茂一个人在这里办公,现在办公室一分为二,一半儿是高记伊的办公室,一半儿是高山宰的办公室。
高山宰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一会儿摸摸这儿,一会儿看看那儿,看哪儿哪儿新鲜,他坐在转椅上转了一圈儿,趴在宽大的写字台上,还用脸贴了贴桌面,他感到在这样的办公室里办公,才叫气势,才叫帅气。
高记伊坐在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座位上了,他没有象高山宰那样兴奋,反倒有些发呆。他早在合并以前,就多次来这儿,他曾经暗下决心,一定要把自己的公司,也办成象拖拉机配件厂一样的规模。现在,他的决心达到了,可他心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兴奋了,有的只是暗暗涌来的不安和焦虑,他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前途。
高山宰跑到了高记伊这边来,他一进办公室,就高兴地喊:“二哥,还是你有眼光,有魄力,甭说别的,就这办公条件,要是咱们还老守田园,就死守着巴嘎砬子,咱们哪儿能在这么好的办公室里办公啊。”
高记伊看了看兴高采烈的高山宰,也咧着嘴笑了笑,可什么话也没说,他觉着他现在倒没话可说了。
高山宰的兴头一点儿也没有减,他还是喊着说:“二哥,你下令吧,咱们现在该干什么,说吧,你兄弟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咱们早就该这么大干一番了。”
高记伊看着高山宰那兴奋的样子,懒懒地说:“现在,咱们该呆着,好好地呆着。”
高记伊这话,把兴奋的高山宰说得目瞪口呆,他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问了一句:“啥?二哥,你说啥了。”
高记伊又重复了一遍:“我说,现在,咱们要老老实实地呆着。”
高山宰这回听明白了,他歪起头,看着高记伊,诧异地问:“为啥?”
高记伊:“因为咱们得等县里把咱们的改革方案批下来,咱们才能有所动作。”
拖拉机配件厂一个角落的平房里,是常宁县铁业责任有限公司董事长办公室。这里也和总经理办公室一样,这间办公室也一分为二,大一点儿的一半儿,是董事长山雀的办公室,小一点儿的一半儿,是副董事长严盛茂的办公室。
严盛茂果然没有离开拖拉机配件厂,他保留了国家干部身份,保留着科级待遇,留在了新合并的常宁县铁业有限公司里,任副董事长兼总经理。但他在铁业公司的任命会上,却郑重声明说:他虽然被任命为总经理,但一切经营活动,由高记伊全面负责,高山宰协助,他主要在董事会这边,协助山雀工作,所以,他和山雀就选择了这个不起眼儿的小平房,作为他们的办公室。
山雀坐在办公室里,只是默默地思考着什么,她感到有一股巨大的无形的压力,在压迫着自己,在别人看来,她好象是闲坐在办公室里,可谁能知道她内心承受的巨大压迫呢,以至于她都没到医院里,去看看病中的尤越。
严盛茂的办公室里却很热闹,一会儿来一个人,一会儿来一个人,都是用声音低低地和严盛茂说一点儿什么,然后就起身离开,严盛茂在来人离开时,还有意无意地指指山雀的办公室,意思是不要惊动了山雀。
山雀偶而也抬起头,看见了对面办公室里的这些情况,但她象没看见一样,还是在默默地想着自己的心事。
到了下班儿的时候,山雀和严盛茂一起走出了办公室,严盛茂主动和山雀说:“董事长,你也看见了,我一到咱们公司,老同志就一个个的都来看我,看我现在咋样,还低声地和我嘀咕,说是不是委屈了我。”
山雀看着他笑了笑,说:“这说明你严厂长人缘好啊。”
严盛茂:“可不是么,人都说:人一走,茶就凉,您看,我人都走了,可茶不凉,还都来看我。”
山雀只是微微地笑着,不再说什么,可她心里明白,他是在演戏给她看,但她不知道他演的是什么戏,所以也没法挑明了。
在县医院里护理尤越的,只剩下公司派去的一个女职工,她一边忙活着,一边问:“尤老师,董事长忙,这谁都知道,可前几天来的那个姑娘呢,她哪儿去了?她是您的什么人,是女儿么,她咋不管你了。”
尤越一想起尹朋打他的那个耳光,心里就隐隐作疼,可她毕竟是自己的亲女儿,他不能说她什么坏话,他只是哼哈地答应着说:“她有工作,工作忙,她是强抽时间从北京回家来的,是专为照看我两天才回来的,不是她不管我,是单位找她有事,她回单位了。”
护理尤越的女职工:“呕,她回单位了呀,她是干啥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