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宝书库 > 耽美同人电子书 > 蹉跎岁月 >

第7部分

蹉跎岁月-第7部分

小说: 蹉跎岁月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深潭一般澄净,瞅着她的目光,你会发现双眸中透着强烈的好奇和希冀,显得格外幼稚、单纯。哎呀,这不是湖边寨看守小船的幺公家姑娘吗!冬天里,她穿着厚厚的棉衣,外面套一件浅蓝底白圆点子的棉袄罩衫,陪着幺公到镜子山铁匠铺打过锄头,杜见春见过一面。当时匆促之间,印象不深。今天重逢,不知是她衣服穿得少了呢,还是她确是长得风姿绰约,杜见春只觉得她健朗秀美,充满了青春的活力。在山区,杜见春是很少看到过像她那样的姑娘的。见春看得愣住了。她就是邵玉蓉。
  “你不是杜见春吗?”玉蓉认出了她,打量着刚由上海探亲回来的杜见春,亲切地问,“站在这儿想找谁呀?”
  “随便哪个都行,”杜见春停了一停说,“唐惠娟、王连发、柯碧舟,你能替我找一找他们吗?”
  邵玉蓉摇摇头,愁惨惨地说:“小唐在县里学习;小王离寨玩去了;小柯摔伤了……”
  “什么,你说啥?”杜见春惊问。
  邵玉蓉的脸阴沉下来:“他从坡上摔下来,伤得很重。
  你要搬行李吗?我帮着你吧!”
  杜见春好似没听见邵玉蓉的后半句话,她急促地问:“柯碧舟现在哪儿?”
  “就在我家里。”邵玉蓉见她对小柯这么关切,脸上显出股欣慰之色,声气轻柔地问,“你想看看他吗?”
  杜见春点点头。
  “走吧!”邵玉蓉走过来,帮杜见春提起两只旅行袋,两个姑娘一齐向砖木结构的小屋走去。
  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蹉跎岁月(1)
不管杜见春怎样想着柯碧舟的悲剧,怎样暗暗地怜悯着他,事实上,自从邵玉蓉与邵思语和他推心置腹的谈话以后,柯碧舟已经在开始变了。
  邵大山从坡上采来的草药,捣溶了敷在小柯严重骨折的大腿上,他的腿逐渐好转了。起先是能下床拄着拐杖走路,随后扔了拐杖,也能在院坝里慢慢挪动着步子。自然,这个样子,出工劳动是不成的,上坡放牛也翻不了沟坎,还需要休息。看起来,这个月的工分肯定是打落了。但由于精神上获得了新的力量,邵玉蓉天天给他端来好吃的,柯碧舟消瘦的脸上气色好多了,能够走出院坝那天,邵思语都觉得他脸上泛起了红润的光彩。
  邵大山的家坐落在鲢鱼湖岸边的一座小土坡上,砖木结构的小屋团转,栽着几棵紫木树,一棵穿天的柏枝,还有几蓬青秀挺拔的蒿竹。小屋台阶前头,是一个三合土院坝,用一块块山石砌起的院坝墙,只有一道进出的稀竹笆门。
  小屋后面,是一块园子土,园子里栽着樱桃、李子、杨梅、桃子、花红五六种果树,分隔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土头,邵大山父女两个,把泥巴薅得又细又匀,栽满了菜蔬、香葱、豆豆、南瓜、茄子、辣椒。乍一眼望去,后园土简直像个五颜六色、琳琅满目的花园。
  这几天里,紫木树正开着鲜艳艳的大朵大朵的花儿,邵玉蓉闺房窗外,喇叭花、康乃馨、茉莉正开得逗人,湖上的风吹来,花香直扑鼻子。柯碧舟常喜欢站在坝墙边,柏枝和紫木遮下的绿阴处,向着鲢鱼湖那边眺望。
  湖岸边,上船桥板旁边,清碧的湖水中打着一根根木桩桩,暗流大队的几十条小船,都停泊在那里。每条小船上的绳子,都拴在湖岸边的桩桩上。湖水荡漾的时候,停泊着的小船便随着水的浮漂,也轻摇慢晃着,很是恬静怡然。小船头,常有两只浑身乌黑、嘴壳长长的鱼鹰蹬在那儿梳理羽毛,注视着水面。这是邵大山喂来抓鱼的,当地人也叫它们鹞鹰。
  鲢鱼湖呈扇面状舒展开去,碧波荡漾的湖水显得妩媚辽阔,阵阵微波涟漪舒徐有致,有一种意态丰满、婉顺柔从的慵怠之美。看了叫人心扉顿开。狭长的鲢鱼湖两岸,也是风光瑰丽,奇彩交迸。湖的北岸,是一长道屏风般的山壁,远远望去,列峰排空、你挤我挨,露出股摩肩接踵的亲热相。湖的南岸,山势虽比北岸平缓一些,却也是峰峦重叠,绿阴四覆。两岸的山山岭岭间,都有回峰抱水的奇景,林壑深邃的峡谷,曲径通幽的庙宇,烟云霭霭的密林。
  这样壮美别致的风景,在上海知青们初到山寨的时候,曾经深深地吸引过爱好文学的柯碧舟。可这些年来,艰苦生活使得他双目迟钝,忧郁的重压使得他丧失了欣赏美景的情致。可现在,大自然的娇美,又像个久违的好朋友般,陡然出现在柯碧舟面前,使得他不由感到心旷神怡。尤其是在这凉爽清澈的空气中,天宇碧蓝似靛,辉煌灿烂倾泻不
  尽的四月天的阳光下面,柯碧舟更觉得情绪极为开朗,精神勃然振奋。他在内心深处暗叹道:谁能不说这是美不胜收的山乡呢?
  每当这时候,县气象局的干部,邵玉蓉的伯伯邵思语,总会来到柯碧舟身旁,同他一道欣赏鲢鱼湖团转的美景,陪伴他沿着湖边、顺着田埂散步。在闪烁银光的露珠缀满草叶的清晨,在树梢梢上抹满余晖的静静黄昏,邵思语一边和柯碧舟并肩而行,一边用打动人心的语言和深邃的思想,拨动柯碧舟心灵深处的那根琴弦。有这么一段话,多少年之后,柯碧舟还记得那么清楚,思语伯循循善诱地说:“是啊,这几年来,好些事情搞糟了,搅乱了,不说你们小青年迷惘,我这老年人都忧心哪!不过,小柯,你得记住,谁都没法选择自己生活的时代,谁都别想指望一生下来就活在天堂里,每个人的一生中都有不顺心的境遇和磨难。不能因为如此,就忧忧戚戚。一个有志气的年轻人,是有勇气克服艰难的环境造成的阻力,把自己身上的热能,献给祖国建设事业的。”在邵思语有意无意的帮助、启发下,柯碧舟的内心逐渐开朗,胸怀也慢慢开阔了。他不再只想着自己那该诅咒的家庭出身,他不再只想着自己的出路和命运。他开始想到集体的利益,山寨上社员们的生活,想到我们的山寨农村,为什么还那样贫穷、闭塞、落后。
   电子书 分享网站

蹉跎岁月(2)
春耕大忙季节到了,那是个细雨霏霏的早晨,邵思语要回县里去了。腿脚还没痊愈的柯碧舟,一定要送送自己的救命恩人。邵大山、邵玉蓉、柯碧舟伴送邵思语到了湖边,邵大山解开系住木桩的绳索,高声嘱咐亲哥子,有假期一定
  回家乡来看看,预备撑篙划船送伯伯到县城去的邵玉蓉,已经站在船头。邵思语却不急着上船,透过蒙蒙细雨,他眯缝着双眼久久地向远处的田埂小道上眺望着。
  邵大山不解地大声问:“你还忘了啥东西吗?”
  邵思语摆摆手,指指田埂小路上一个个挑着谷箩、牵着驮马、背着背篼的社员,对柯碧舟说:
  “小柯,你看,他们在干啥?”
  “都是去榨油房、舂米房、面机房的,”柯碧舟不以为然地瞅了那些田埂小路上的社员一眼,用司空见惯的口吻说,“湖边寨没有电,打米要到暗流河边的米房去,榨油要走六七里地。换面条、打灰面,要走十几里哩!”
  “是啊,”邵思语拧起眉毛,语气凝重深沉地道,“小柯,解放快二十二年了,为啥湖边寨、暗流大队、镜子山大队、还有镜子山更往里的一些大队,都还没有电呢?有了电,湖边寨人不都可以在自己家门口打米、换面条、榨油,做更多的事了吗?天天晚上打黑摸,你这个上海人,怕不习惯吧,哈
  哈!”
  邵思语走了,可他的话,却一直在柯碧舟的耳畔回响,激起他内心深处的老大震动。是啊,我为什么总是沉湎在自己的忧郁寡欢之中,我为什么只能面对现实哀叹忧伤呢?
  我为什么不能用自己的智慧和力量,来改变眼前落后的面貌呢?
  这一天,柯碧舟一直木呆呆地坐在床沿上,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一处,沉思默想着。
  天擦黑了,送伯伯去县里又回到家的邵玉蓉,端着一只
  杯子,走进屋来,柔声问:
  “你咋个了?听阿爸说,你呆痴痴坐了一整天。”
  “……”柯碧舟没吭气儿。
  “是不是又在想心事了?快莫想你那家庭出身了,喝杯水吧。”说着,邵玉蓉把杯子送到柯碧舟跟前。
  平时,柯碧舟总要说声谢谢,再接过杯子。可这次他望也不望邵玉蓉,接过杯子,就喝了一口。他咂咂嘴,才品出味来:
  “甜的?你放了糖?”
  “不,是蜂蜜。”邵玉蓉温存地一笑说。
  柯碧舟疑惑地:“蜂蜜,哪儿来的?”
  “自己家里养蜂酿的呗。”
  “自家的蜂?”
  “这有啥稀奇,”邵玉蓉哧哧地笑着说,“劳动换来蜜甜的生活嘛!”
  “说得好啊,劳动换来蜜甜的生活。”柯碧舟由衷地自语着,他显然受了启发,把杯子往桌上一搁,扬起两道眉毛说,“玉蓉,你说,湖边寨没得电,为啥不能从外边引进来呢?”
  “嗬,你在屋头呆坐一天,想的就是这件事啊!”邵玉蓉欣悦地笑了,两片嘴唇一掀一掀地说,“从外头引电进来,要好些电线啊!前两年我们寨上算计过,有电的寨子,最近的,离湖边寨也有七里路。你算算,七里路要多少电线,莫说集体积累少,没那么多钱去钻路子、开后门买电线。即使有了钱,费尽心机买来了电线,牵进了电,也不见得点得上电灯……”
  “那又是为啥?”
  “为啥?你还不清楚?这几年生产不正常,电厂发的电少,一般工厂企业耗的电多。而新上马的基建工地、厂家又多,电力弄得很紧张。农村社队,扯得起电线的也经常停电。你没听说,一到天旱要电抽水时,往往抽水机抬来了,电却送不来,急死人呢!”
  柯碧舟兴致勃勃的脸色暗淡下来:“那么……那么湖边寨就一辈子点不上电灯了?”
  “你急个啥哟,”邵玉蓉嘻笑道,“伯伯随便说句话,就把你急成这个样子。往后哪个还敢同你讲话啊。走,吃晚饭去吧。”
  柯碧舟的脑子里,却怎么也抹不去这个念头。他觉得不该再休息了,清明早过了,这一阵气候温暖,草木繁茂,山区进入了百物生长的春耕大忙季节,寨上的劳力紧张,自己虽不能去放牛,却还能干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再说,在邵家住了多天,太麻烦邵大山和玉蓉了,不能再在他家住下去了。
   。。

蹉跎岁月(3)
谢辞了邵家的照顾和盛情接待,柯碧舟回到集体户,当夜找到了左定法。
  柯碧舟舍身救耕牛的事迹,通过邵大山和玉蓉的嘴,传遍了暗流大队,人们都称赞柯碧舟在关键时刻的果敢行动,两头水牛,价值千元之巨哩!左定法这回接待柯碧舟,比往常客气一点。当然啰,对柯碧舟的勇敢无私,是不能表扬的,这类家庭出身不好的子女,做好事,带有极大的偶然性,对他们稍加赞许,已经是最大的奖励了,左定法卷着叶子烟,垂着眼睑听完柯碧舟的申述,而后移动了一下肥壮的身
  躯,仰起方正的黑脸,打着官腔说:
  “你的事,我们扯过了。”
  他总是这样,哪怕革委会、新建的党支部没有研究过的事,他也这么说。表明他说的话,句句都是代表整建党之后的支部、代表大队革委会说出来的:
  “既然你有这个要求,我们认为很好嘛。我听说了,湖边寨那些高榜田缺肥,队上正组织妇女劳动力割‘秧青’,壅在田水里沤肥料。好像是缺一个称‘秧青’的劳力,你身体还没好全,我看就照顾你,去给妇女劳动力称‘秧青’吧!记住啰,你这活路清闲是清闲,也得认真、细心,莫给人家称少了斤两,也莫给人家称多了。”
  从这以后,柯碧舟一早起来,草草吃过饭,就到寨外的高榜田田埂上站着,手里拿着一杆大大的杠秤,兜里放着小本本、钢笔,给割秧青的妇女劳动力称重量。妇女们的干劲真大,勤快的姑娘和年轻媳妇,一天能割上六七背篼秧青。
  天蒙蒙亮起床,她们就紧赶慢赶上了坡,把那些沾着露水的秧青,一把把割来塞进背篼,尖尖耸耸地割满一背篼背到高榜田,满满一背秧青总有七八十斤,甚至百把斤,少的也有五六十斤。割两百斤秧青评十个工分。劳力强的,割一天秧青抵到二三个劳动日。妇女们的干劲咋个会不大呢。其中最卖气力的,要数缺牙巴大婶。四十来岁的缺牙巴大婶,是寨上烧窑师傅阮廷奎的婆娘。这婆娘以只生女儿而被湖边寨阮家族人瞧不起。但她有个特点,就是劳力强,不管做哪样活路,她总是一边张开“咝咝”漏风的缺牙巴和人开玩笑打趣,一边下死劲猛干。因此,一年下来,她的工分总是
  超出其他妇女七八百分。加上她丈夫会烧窑技术,烧一窑砖瓦,连装窑出窑,合共十天时间,因为白天黑夜都要守在砖窑旁草棚内观察,集体开给他二十四小时的工分三十分。
  烧一窑砖瓦,他能得三百多工分。一年中无霜期长,烧十五窑砖瓦没得问题。光这十五窑砖瓦烧下来,只不过半年时间,阮廷奎就能得近五千工分。另外半年,不烧砖瓦的季节,阮廷奎下田土做活路,也能得到一两千工分,还有圈肥、粪肥的工分,帮集体喂养牲口的工分,光他夫妇俩,一年能做一万多分,即一千多个劳动日。在出工下力挣工分的社员中,阮廷奎和缺牙巴大婶是年年都挣得最多的一对。尽管这样,缺牙巴大婶还嫌挣的工分少,要她那十七八岁的大姑娘,十五六岁的二姑娘,十二三岁的三姑娘,都出工干活挣工分。大队小学校老师动员她把女儿送进学校读书识字学文化,她不同意,还振振有词地说:“女儿都是赔钱货,长大了就不是阮家人,读书干啥子?早一天赚工分,屋头多一份收入。我要生下个儿子啊,不到七岁就送他进学堂。”
  缺牙巴大婶见割秧青能挣工分,不但把她三个女儿拉上了阵,还把那刚满十岁的四姑娘,也带上了。每天,她领着四个女儿,从天亮干到黑尽,一天能割三十来背秧青。足足能肥一亩田。每当由她领头,身后紧随着压弯了腰的四个女儿,背着高耸耸的背篼,慢慢走到高榜田埂上来时,柯碧舟总要迎向前去,帮着缺牙巴大婶一家,把背篼卸下来,劝她们歇一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