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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不必惊讶-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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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打不打光棍,是我的事,与你无关。但你不要损玉晴,那些话不是她告诉我的,是我听来的,我也在那里割牛草,中间隔着百十棵水青冈,你们都不知道我在那里。”成豆说。
  “哼,都不知道……你不就是想跟玉晴在青冈林里成就好事吗!早知那样,那个方向我也不去!晦气,呸,晦气,呸呸!”苗青说着,朝火塘里吐了几泡口水。
  成米到底打人了。他打的不是成豆,而是苗青。这东西,他到底打人了。他打人是跟我学的。我打了五妹,一辈子后悔。成米还没经历过,他不知道后悔的滋味。人只要过了五十岁,要不是贪心太大,主要生活都是在后悔中度过的。后悔是一种痛,也是一种瘾,老年人对生的迷恋,就是对后悔的迷恋。
  苗青乱叫乱嚷起来。她真不如五妹。五妹被我打了,不声不响,该干啥干啥。
  朱氏过来了。我知道她喜欢看我家的热闹,巴不得我家里杀了人才好。
  “苗青,你又哭又闹的,像话么?”朱氏说。
  “干娘,我活不下去了,在这个土匪窝子里,我活不下去了……”苗青扑到了朱氏的怀里,口口声声地叫干娘。朱氏怎么成她的干娘了?这个酷暑天也包着青帕子、一脸恶相的老女人,什么时候收了我家媳妇作了干女儿?
  朱氏拍着苗青乱蓬蓬的、沾满柴灰的脑袋,泪眼巴沙地说:“乖女儿,别哭,干娘晓得你的苦情……”她看了我一眼,接着对苗青说,“你们妈死得早,你们爸一个人带大三个娃娃,不容易,当媳妇的,就这个命,要学会忍耐些……”她多么慈祥,多么体贴人心。
  卫老婆婆也来了。但是,她看到朱氏在,就退了回去。
  “朱大娘,谢谢你关心,我们正讨论家务事,就不劳你废神,你回去吧。”成豆说。
  “讨论家务事,为啥把苗青逼得哭?”朱氏说。她尽量挤出一点笑容,但眼睛和嘴巴都是准备吵架的样子。她的嘴巴上常年累月有一圈锅灰,像刚从灶孔里钻出来的猫。
  成谷在喷响鼻。
  “又不关你的事,你管人家哭不哭!”成米不耐烦地对朱氏说。
  朱氏盯他一眼,嘴巴上的锅灰跳了好一阵舞,才说:“你也这样跟我说话?自家的婆娘也照顾不好,任随别人欺负,像个做男人的样子么?”
  成米弓着腰,抓住苗青的头发,一把将她从朱氏怀里扯了过来,砰地一声关了门,把朱氏挡在了门外。随后,他又要打苗青,成谷拦住了。
  苗青又哭又闹,比开始的声音更大。
  “苗青,别哭,我相信他们不敢把你杀了煮了,他们没这狗胆!”朱氏在门外说。
  “胀饱了!人家的事情,你多嘴干啥?”她男人见生在喝斥她。
  “我多嘴?苗青前天就拜我为干娘,他们欺负苗青,我不该为她撑腰?”朱氏说。
  “自己的腰都塌得直不起了,还为人家撑腰!老都老球了,没名堂!”见生说。
  “我的腰直不起来,你能干!桑树田里的粪你担去,老子不管了!”朱氏说。
  见生不开腔了。他说不起硬话。家里的重体力活,全是朱氏干。见生担五十斤一挑的粪,也累得出气像扯风箱,朱氏却可以担八十斤。看她这副硬朗的样子,将来怕跟卫老婆婆有一比。
  朱氏还站在门外,指桑骂槐地嘀咕了许久,才离开了。
  

山坡(3)
“现在你们满意了吧?”成米说。
  没有人回话,只有苗青在喊爹叫娘地哭。
  “我打了苗青,你们满意了吧?”成米又说,恶狠狠地扫了我们两眼。
  苗青突然收住了哭声,只是像显得更加委屈,抽抽咽咽地抹着泪水。
  “谁也没请你打她。”成豆说。
  成米又捏起了拳头。
  “不要做出凶暴暴的样子,这里没有人怕你。即使你打了苗青,也有她干娘撑腰,这里没有人怕你。”成豆说。
  “依我看,这个家就不要分了,大家住在一起算了。”小夭快速地说。
  成米恨了她一眼,拳头终究没有向成豆挥过去。
  “不,要分!”成豆坚决地说,“不分家,有的累死,有的闲死。”
  “听你这么说起来,你好像比我干的活多?”成米说。
  “我没这么说,但我希望分家。这话我早给爸说过。分了家,如果我还这么闲,饿死活该!”
  “我们怕分家么?谁愿意跟一窝子土匪住在一起?但一碗水要端平,端不平,就别充老大!”苗青说。
  “要绝对公平,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把四间房全部卖掉,按人头平均分钱。”成谷喷了一个响鼻。
  “哼,我就知道你耍滑头。那间砖房是我买下的,要卖,也只能卖三间。”成米说。
  “爸,成米把钱给完没有?”成谷说。
  我说什么好呢?
  “我问你成米给完没有?”
  “还欠七十。”我说什么好呢,我只能如实回答。
  “算了,一把火把四间房烧了得啦,那更公平,还分什么钱呢!”苗青说。
  这个家我没法领了,我当儿子,你们当爸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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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米(1)
勤劳只是一种习惯。我很小的时候,爸就给我讲“头悬梁锥刺股”的故事。这个典故谁都懂,但很少有人愿意去想一想其中蕴含的荒唐、滑稽、无聊、欺骗!不管故事假托的是谁,编造这故事的人,百分之百是个刽子手,他刚刚绞死了一个人,或者兴致勃勃地用板子折磨了一个人的屁股,灵感突发,就想出了这个故事,使自己由刽子手摇身一变成了说教者;他大概还希望凭借这个故事被某大学聘为名誉教授。照我看来,他绝对有这个资格,故事中包藏的丰富内涵,使全世界从古至今的哲学家黯然失色。它用六个字,简洁地概括了人类的历史:不是揪掉你的头发,就是扎烂你的屁股!
  牛被鞭打,只是屁股遭殃,没有谁去揪它头发。
  这证明人本质上不如畜生。
  勤劳……哼,那些自命不凡的家伙,总以为自己撅起屁股劳作的姿态很美,殊不知那是在玷污天空!那些生了翅膀的鸟,也懂得站在树梢,悠闲自在地梳理自己的羽毛,人什么时候懂得梳理自己的头脑?如果人像鸟一样生了翅膀,不把天空戳破,是决不会罢休的。上帝没给人类翅膀,就是担心人类罪孽深重,可是人既不自知,更不自爱,以为生下来就应该不停歇地劳动。劳动让人积累了经验,却大大地降低了智慧。这是显而易见的。比如爸,不管暑气蒸人还是寒风刺骨,都上坡去,然而坡上没有那么多活需要他干,他不过东摸摸,西摸摸,然后又回来了;回来也不闲着,不是编花篮背绁,就是扫地。这些都不需要他干,花篮背绁都好好的,而且有十几根存放着。地也不需要你扫,本来很干净了,再扫一百遍,也只能叫干净。
  最不可思议的是,爸做着这些无用功的时候,还要不停地抱怨。这充分证明他并不是喜欢劳动。他不过想用自己的勤奋来衬托我和苗青的懒惰。这毫无价值。我要说,这毫无价值。大家能停留在需要的层面上就好了,你喜欢劳动是你的需要,我喜欢休闲是我的需要,你不能把自己的需要强加于别人,因为你的需要对别人是没有意义的,把无意义硬加在别人身上,就是扼杀,就是刽子手,与编造“头悬梁锥刺股”的那个家伙没什么两样。
  就算爸那么喜欢劳动,其结果又如何呢?除增强了一份劳动的熟练,他的智力得到开发了吗?我敢说,他的智力在他满五岁过后,就再也没前进过一步。甚至倒退了。他五岁的时候,半夜去偷了人家田里的胡豆,在一个财主的牛棚里用破瓦罐煮,不小心将芭茅搭成的牛棚点燃了,他聪明地没有去扑火(空气干燥,芭茅更干燥,他还没反应过来,火早已成燎原之势,不仅扑不灭,还会惊醒主人),而是迅速逃跑,跑出七八丈远,就爬到一棵枝繁叶茂的黄桷树上。财主醒来后,牛棚已烧得精光,火势延伸到了正屋,他一脚向紧靠牛棚的那面墙踹去,想切断火路,可那面墙是土篱笆,脚蹬出一个洞,就夹在里面,取不出来,火包着那只脚烧,像正月里烧猪蹄一样,老远就闻到一股油香。当闻讯赶来的村民把火扑灭,发现财主的脚板被火啃光了。财主呼天抢地,让人抬着去灰烬里察看,看到了那个瓦罐。瓦罐是爸的影子,是另一个爸,村里人谁都认识的。财主大大方方地给村里人发银元,说谁抓到了那个小土匪(那时候爸是众人眼里的小土匪。苗青说她嫁到土匪窝子里来了,就是借用了这段典故),他就把家里祖传的金斗赏给谁。他说只要抓到小土匪,他就把小土匪的屁股做成脚板,像焊铁一样焊在他烧烂的脚上,他还要把小土匪的头挖空,做成夜壶。村里人打着火把,遍山遍岭找去,闹腾到天明,都没有小土匪的踪影。爸就躲在那棵树上,直到第三天深夜,财主放松了警惕,他才下树,逃到了远方——距他故乡百里之外的望古楼。
  从这个故事中可以看出,爸那时候虽然人小,毕竟有些智慧,但是现在,他除了不停地运动身体,哪有智慧可言?他那么辛勤地操劳,果真为家里带来财富了吗?除了比张大娘家里好一点,我们出口气也冒出浓浓的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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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米(2)
人都喜欢在谎言中生活。谎言欺骗自己,并不构成犯罪,比如我说我抢了我自己十万块钱,拿到国际法庭审判,也不会将我关进监狱,最多关到疯人院去。可是,如果拿谎言欺骗别人,固执地认为只有谎言才能把别人感化为有道德的人,就不仅是犯罪,而且是犯大罪。真正的美德是敢于面对真实的大勇,可是,在这村里,除了广汉,我就没发现一个敢于面对真实的人。
  有一个爸已经够让人受罪了,没想到又添上一个小夭。小夭比爸有过之而无不及。她居然说自己能从劳动中得到快乐,可见她是不可救药的了。爸边劳动边抱怨,可小夭从不抱怨,好像她生怕别人醒悟过来,抢走了她手中的活。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疯子。如果我是法官,就判她终身在疗养院休息!我相信,只要休息半年甚至半个月,她就会鄙视劳动,就会请求法官永远不要为她减刑。
  清闲应该是最基本的生活状态,却把找闲暇说成偷闲,并以此表明自己是多么辛劳,企图求得别人的尊敬。人是多么无聊啊。人们凭自己的偏见来制造圣贤。可人们不知道,一旦把偏见消除,那些千百年来被供奉起来的,就可能变成垃圾,变成败类。然而,要他们消除偏见,让自己真正智慧起来,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不是为了真理,而是为了证实自己的偏见。这又是多么可怕啊。
  每当我走进山里,看到静止的一片树叶,我就想,我是这片树叶这好了……
  人人都与我作对。我是说这个家里,人人都与我作对,包括苗青。本来,我已经习惯了爸和小夭的那一套把戏,没想到苗青又引出另外一个话题。就是那个李秘书。昨天,我特地去了一趟镇政府。我倒是要看看那个姓李的是什么样子,可是没有看到。我已经很久没去镇上了,不知他们何时把镇政府修得那么富丽堂皇,看着那平地而起的高楼,我在想:那帮家伙到底在里面干些什么?别的人我不知道,但李秘书的所思所想我能猜出一个大概,他肯定在思谋一旦站稳脚跟,或者当了镇长之后,就狠狠地报复艳红、兴明一类得罪过他的人。但是他肯定没想苗青。他怎么可能想到苗青?如果他和苗青的那段故事偶尔泛上心头,他也一定会感到羞耻。
  这么看来,苗青是值得同情的。她引出的话题不该搅乱我的心绪。她不经我的同意,私下拜朱大娘为干娘,同样不该搅乱我的心绪。那是她的需要,不是我的需要。这些鸡零狗碎的事情与我无关。
  说真的,我真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恶,犯得着众人对我口诛笔伐。
  我只能说,他们太不了解我。我并没有错,只不过想看看书。只有书里的世界才是真实的。不管多么残暴多么丑恶的人,一旦进入书里,都会成为我的朋友,因为他们不会用分房子这类事情麻烦我,更不会用李秘书来败我的胃口。
  

成豆(1)
大风是从河对面吹过来的。河上没有桥,只有一条破破烂烂的渡船,船上的艄工,只有十九岁,是船主人的第三代子孙。风想借他的船渡到河对岸来,可他年轻气势,把风赶出去,拉上了席棚。风发怒了,把船掀翻,那个十九岁的小伙子,就葬身于鱼腹中了。
  更加猛烈的风吹过来。风自己搭成桥,终于在对岸登陆。当它们爬到望古楼,几乎没作任何选择,就瞄准了我们当门那棵檬子树,把它作为大本营,在铺天盖地的枝丫间集结。很久没刮这么大的风了。没有风,檬子树就显得老朽,就没有威力,因而也不被村里人重视,一些无知小儿,甚至在它的树头上掏出一个大洞,作为逃学的去处,还在里面生火,烧烤从家里偷出的土豆或干肉;它早就盼着风的到来了。当手执硬弓的风胀满它的肚腹,只听“哗”的一声,枝叶撒开,风破腹而出,首先攻击的目标就是我们边上的那间房。
  半边屋子倒塌下去,瓦像水一样泼向地面,碎为齑粉。
  风停下来后,我就听见苗青的哭声。我并不指望她为家里受了损失而哭,她没有这样的心肝。村里许多人都跑来了,看着那一大堆红红绿绿的碎瓦,很是惋惜,为爸的白费辛苦而惋惜。这当中,有的人是真诚的,比如见公叔,他的脸色都变青了。
  见公叔是好人哪,他凭自己精湛的手艺,不知治好了多少畜生。除了为畜生治病,他还有一手骟猪骟狗的绝活。我见过他骟双月猪,他将油光水亮的猪小心地踩在脚下,用肥皂水洗净需要动刀的部位,再从皮袋子里抽出消过毒的柳叶刀(闪着银光的柳叶刀像他的手指一般柔软),轻轻一割,两根指头夹住一挤,粉红色的睾丸就探出头来,他再用柳叶刀将其拈去;如果是母猪,他会精确地割断它的输卵管,不多,也不少,再挽一个结,缝上针,在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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