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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不必惊讶-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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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谷在拍脚打掌地叫骂,小夭坐在茅棚边流泪。她说她知道会出事,连日来,她尽是做坏梦,老天爷是在提示她,家里迟早会出事,可她就是没预料到有人会在鱼塘里下毒手。老头子扑倒在岸边的草丛里,哭得接不上气了。草丛里到处都是狗屎,他被狗屎埋了才好呢!又不是你的鱼,你有伤心的资格吗?而且他边哭还边咒我呢,说谁下的毒手,谁不得好死。被狗屎埋了,那才是真的不得好死。卫老婆婆也在哭。她哭我无所谓,人死了她哭,狗死了猫死了她也哭,她哭不是为鱼伤心,也不是为小夭和成谷伤心,哭只是她的习惯。
  见公跟着成谷在骂,好像鱼塘里有他一半的股份。他的愤怒不是真的。这世上根本就找不出真心的人。大家都是做样子,哪种样子招人喜欢,就做哪种样子。不是吗,连干娘也在抹眼睛呢!她的眼圈和嘴巴上始终带着锅灰,她是在使力把锅灰擦掉,把眼睛抹红,做出哭的假相。看来我也得哭才行,不管怎么说,我是成米的婆娘,成谷是成米的哥,小夭是成米的嫂,我跟他们沾亲带故,他们遭了灾,我不伤一下心说不过去。
  于是我哭了,“是哪个断子绝孙的做出这号缺德事哟!”我边哭边说。我是成心让这话叫小夭听到的,她的确听到了,感激地看了我一眼。
  社长大秋来了。许多人给大秋让路。大秋蹲在塘边,抓起一条死鱼,掰开乌黑的腮看了,又捏了捏鱼的肚子,“这确实是故意放毒。”大秋说。
  “狗日的!”五丈说。
  五丈真不是人。他完全没有了拆房时的豪气。他忘记了拆房的时候,是成谷去找来了干部,叫他乖乖地把房修好了。分家之后,五丈就跟成谷消除了积怨,原因是成谷修房时找他帮了忙,还找他兄弟帮了忙。这证明五丈原来不过是贱货,是条狗。七丈的儿子死去后,五丈没帮助七丈讨到说法,他们兄弟就小看他了,再不对他唯命是从,五丈就更加窝囊,成谷家发了财,他就巴不得去舔屁眼。真不是人。遇到这种事,你即使不暗地里乐,也不该骂我“狗日的”。
  “大秋,你得给我做主。”老头子被大秋从狗屎堆里拉了起来,他就对大秋说。
  “你放心山坡叔。”
  “我该咋办呢?”成谷说。
  这时候成米来了。这个瘟君,他是村里最后一个来塘边的。这不好,我说过,这容易引起怀疑。虽然我下手的时候成米一无所知,万一他被怀疑了,就很可能把我挖出来。
   。。

苗青(续)(2)
大秋抓住成米:“成米,你读的书多,书里讲过这号事没有?”
  “比这复杂的事多着呢。”成米说。
  “你帮我出个点子,看怎样才能挖出凶手。”大秋说。
  接着他又补充:“这是你哥家的鱼,你不能坐视不管,我知道你有办法。”
  一个无用的男人好像成了最重要的人了。他不知道大秋扔下的是钓饵,是诱他上当。他果然上当了。按他平时的风格,就会说:“我哪知道呢。”可这时候他上当了,听了一句奉承话他就上当了。他说:“抓一条起来,其余的一个不要动。把抓起来的那条鱼剖开,弄清楚下的是什么毒,再挨家挨户搜去,看哪一家有那东西。”
  这办法很笨,我一点也不怕。他还总认为自己聪明呢。我下的是特殊的毒,专门从乡场上买来的,一次性就用完了,挖地三尺也找不出来。
  大秋也觉得这办法笨,大秋说,万一是普通的农药,家家户户都有,怎么办?
  “我不是让你不要动塘里的鱼吗?”成米说,“如果靠自己的力量查不出来,就报告村上,村上也不行,就报告镇里,镇里还不行,就让县城里的公安来。塘里的鱼十天半月不会烂掉的,你放心。”
  大秋说好。
  你见过天底下有这号男人吗?他把自家的婆娘往岩畔下推呢。我嫁给他,哪怕找一万条理由来说服我自己,可那一万条理由都是放屁。
  大秋带着社里的干部,忙活了大半天,一无所获。
  但他没去找村干部,直接去了镇里。
  要是“他”接待大秋就好了。有人说,你常常想一个人,那个人迟早会知道你在想他,而且会在特殊的时候知道你需要他的帮助。
  我怎么心虚了?我没有心虚的必要。我的手上没沾血迹,眼睛里没有鱼们挣扎的影子,他们把我奈何不了。不过我还是跟干娘商量一下,她刚才扛着锄头下地去了,肯定是去了桑树田,上午她在那里锄地,没锄完。
  “今天你不要跟着我,”我对成米说,“给你放半天假,在家看你的书吧。”
  成米惊诧地看着我。我朝他笑了,“真的,给你放半天假。”
  “你……下地去,我上山砍柴。”成米说。
  “随你的便,反正不要跟着我。”
  我走了。我想成米一定是高兴的,以前上坡干活,不管去哪,我都要监督他,今天突然给他放假,他没理由不高兴。
  我转弯抹角地到了桑树田,干娘果然在那里。我得向她讨点主意。还在当姑娘的时候就听人说,望古楼有几个精怪人,第一是五丈,第二是卫老婆婆,第三就是干娘。几十年过去,卫老婆婆不行了,五丈也不行了,现在的头号精怪人,就数干娘了。她有的是点子,她的每一句话,都落到我的心坎上。只要有干娘在,我就啥也不怕,我就满有把握将小夭治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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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坡(1)
走了一个,不,走了两个,现在又加上一个。短短的时间,走了三个。
  前两个不知去向。他们一定到广州打工去了,可是问那些从广州打工回来的人,没一个见过他们。这些人会不会对我说假话?好几次我想亲自到广州去找,都被成谷拦住了,“你以为广州是望古楼,屙一泡尿就把路湿完?”他是说我没见过世面。我见的世面比谁都多!我讨口要饭的时候,啥地方没跑过?不要说广州,县城我也去过!卫老婆婆再厉害,朱氏再阴狠,她们没去过县城。我跑了县城,人就越活越有兴头,回望古楼后,立了房子,跟五妹结了婚,侍弄出一大家子人;五丈跑了一趟广州,回来人就崴了,那才是真正没见过世面!
  可是望古楼的年轻人偏偏中了邪,一个接一个地下广州去。别家的孩子走不走不关我的事,没想到成豆也走了。成豆还带走了三月,三月是我的幺儿媳妇,可自始至终,她还没叫过我一声爸呢。我一定要去把他们找回来,可是我没钱,没钱就坐不了车,坐不了车就去不了广州。那次在场镇上,我心一横,就准备步行去。我的鞋脱了帮,就去猪市上捡了根麻绳,蹲下来把鞋和脚捆在一起,还没捆好,就被李镇长看见了,李镇长说:“老人家,鞋子坏了叫你儿女再买一双嘛。”我说等我从广州回来再买。他说未必你想穿这双烂鞋子去广州?我说这不行吗,以前我打光脚板也跑了不少地方呢。他说行是行的,只是坐了长途车,腿就发麻,没有双舒适的鞋,走路就难受了。我说我不坐车,我走路去广州。李镇长大笑起来,笑过后就严肃了,蹲下来问我遇到了什么困难。我本来不想把家丑外扬,可他是镇长,人家蹲在一大堆猪屎旁边问我,我不能不说。李镇长听后就劝我,说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活法,老年人就不要操心了,如果你幺儿子真的一去再无音信,你还有两个儿子,他们是不会不管你的;他们不管,你就来找我,我给你做主。李镇长真是个好人,听人说他以前当计生干的时候做了些拙劣事,可那是以前,他现在变成好人了。谁不犯错呢,改了就好了。
  我流了泪。当着镇长流泪,不算丢脸。我伤心的不是怕没人管我,而是他那句“一去再无音信”的话。李镇长安慰我,说他们要回来的,怎么会不回来呢,他们是怕双方家长不同意他们的事,才走了这步险棋,既然走棋,是成是败,都会有个结果的,你放心好了。反正你不要做傻事了,从这里步行到广州,按你的年龄,不说十年八年,至少也要三年五载的吧。到了广州,路程更远,他说你懂我的意思吗?当目标明确的时候,走到美国也有希望,可你到了广州,目标就不明确了,你去找儿子儿媳,可儿子儿媳在哪一个角落?你的目标被高楼大厦淹了,被横七竖八的大街淹了,被车流人流淹了,你已经没有目标了,也就是说,你是找不到儿子儿媳的,除非他们自己想通了,自己回来。说完这些话,李镇长就站起身离开了。我也站起身,去店里喝了二两干酒,回了望古楼。
  李镇长的话宽了我的心,不过我还是不服气,他是怕我一个孤老头子上路不方便,才说出了那些话。不管李镇长有多好,他究竟是外人,你成谷不是外人吧?成米不是外人吧?我也从来没把小夭当外人,可他们也一样劝我。他们哪里懂我的心哪!儿子不明不白地跑了,儿媳还没叫过我一声爸呢……他们这一跑,我拼出一条老命,也做不完坡上的活,有些地就荒了。作为一个农民,却让地抛荒,罪过呀,天大的罪过呀!成豆在家的时候,谁不说他懒,他这一走我才明白,其实他干了不少活,要不,我现在怎么就忙不过来了呢。可是成米不这样想,他说是因为成豆走了,我没心情干活了,所以活自然就多了。这还有点像人话。但在这时节,只要见到不成豆,见不到三月,人话也好,猪话也好,都没法让我不闷,不堵。
  早知如此,前几年就该让他们把我的棺材做好,如果棺材摆在床头,我想死就死,就跟裹袋烟那么方便。成谷曾经说,那次没合伙做棺材,做棺材的事终究要落到成豆一人身上。这下好了,成豆不声不响地走了,没人为我做棺材了。如果突然死掉,我连五妹的福分也没有。五妹死了有她哥给她棺材,我死后就没人给了。
  

山坡(2)
我想这些干啥呢,没棺材不要棺材就是,快死的时候,我就爬到后山洞里去。我等不来成豆敲门,可我等得来死。死是不会嫌弃我的。连讨口子都有资格死,连大坏蛋都有资格死,我也应该有资格。卫老婆婆一直没死,那是她没有死的资格……
  五妹啦,我现在就坐在你的头边,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你就给我指条路吧。成豆走了,三月走了……按规矩,三月成了你的幺儿媳妇,她该到你坟前来烧纸,磕头,可她没这样做。现在的年轻人,把什么都破了,不仅丢了爹妈,连土地也丢了。
  三月里个来哟四山里个青,
  一寸哟土地里来一寸哟金。
  咿呀嚯咿呀嚯——
  土是命根根!
  五妹,这是你对我唱过的歌,也是我用自己的一生唱的歌,没想到一辈人还没走完,土地就贱了……
  ——成豆和三月走了,已经让我憋不过气来,谁知又走一个!
  我该怎么说呢,走的这第三个……她是自找的,她不该对自己的亲哥亲嫂下毒手。多可惜那些鱼哟,大的几斤重一条,死去之后,塘里就看不见水,只看见鱼,如果不遭灾,只要一起水,几千块钱就到手了。为那些鱼,成谷和小夭付出了多少辛苦。成谷说,卖了鱼,他就把妈的坟砌成石山,就跟卫老婆婆家那些祖坟一样。这下好了,几千块钱变成了一堆没人敢吃的毒肉,烂肉。成谷小夭哪一点惹着你苗青了?修我住的那间老房,没让你出一分钱,全是他们给的钱;要为你们妈砌石山,成谷和小夭也一再表示由他们负责,天底下哪里去找这么好的哥嫂?可是苗青偏不这么想,对她坏的,她认爹认娘,对她好的,她浑身不舒泰。
  就算你把成谷和小夭恨到了毒,你也该怜悯那些鱼吧,它们也是命,它们是水里的命,人是岸上的命。都是命。它们哪一点绊着你了?埋鱼的时候,小夭哭,我也哭,连跑来看稀奇的许多大人小孩,都哭。成谷费大半天功夫挖一个土坑,结果鱼还装不下,不得不又挖一个土坑,你看这是不是作孽!
  我开始怀疑是朱氏干的。我从她故意把黑眼圈抹红上起了疑心。我还怀疑了别的人,比如五丈,还有天娃。鱼死的前一天,天娃家的跟成谷吵过架。我把村里人怀疑得干干净净,也没想到自家人头上来。可偏偏就是她干的!要不是成米,上面也查不出个所以然。大秋去乡派出所,派出所的人不想管,大秋说,这是破坏社里的创收,出租鱼塘,按单位上的说法是搞第三产业,是大事,怎能不管呢。派出所懒洋洋地派了两个人来,在成谷家好饭好菜吃了,才慢腾腾地去塘边察看,从东头走到西头,又从西头走到东头,一边走一边摇头,意思是没法查。
  就在他们要离去的时候,成米来了,成米说:“你们把苗青带走吧。”
  

成米(1)
该怎么处理,我知道,请你们不要再惹我烦。虚情假意,彻头彻尾的虚情假意!你们不要以为我就没有感情,不要以为我冷漠到家,六亲不认。不管怎么说,苗青是我老婆,是山花的妈,我、苗青,还加上山花,才能被称为一家三口。苗青被抓走了,家就缺了一个口子,不要说我家穷,就是装满金银财宝,也从缺口流走了。我并不是不痛心。心是肉长的。我的魂也在痛!你们听,我的魂在哭。我不哭,但我的魂在哭,满山遍野地哭。
  她可是我的女人啦!……
  我的女人怎么会做出那种事来呢,这个没出息的婆娘……我早就知道会出事的,但我以为她只会伤害到自己,没想到会殃及他人。她以伤害他人的办法来让自己难堪。爱也罢,恨也罢,最终都会落实到自己身上,或者成就,或者败坏。既然如此,就要先把自己认清,滋润它,或者惩罚它。苗青不懂这一点,因此走了一大圈弯路。要是她傻了,疯了,甚至死了,我是能够原谅她的,可是她往别人的鱼塘里放毒,我没法原谅她。
  她有很长时间没让我上过身了,那天夜里突然取走我手里的书,往我的怀里钻,还主动脱得精赤条条。我跟她睡觉的时候,她身上完好无损,第二天起床,头上却吊起一块大青包。往天生怕我偷闲半分,那天突然让我在家里看书,这不是怪事吗。她出门后,我跟上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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