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制:中国二十年重案追踪·走私案-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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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骨干职员。
　　这个战果已经算是多年不见的了，但这个突袭最意想不到的是，在远华公司中搜查到了他们送礼行贿的花名册，福建、厦门数百名官员榜上有名。这个花名册是有来由的。
　　远华在厦门银行的账户全是空的，赖昌星将所有的银行贷款、走私销售款全部转移到了香港，需要用钱的时候，就派公司的财务总管和保镖去香港提取现金，押送至厦门。这位财务总管知道赖昌星不是好惹的，他一是为自己着想，而是为了对赖昌星有所交待，就私下将每位接受行贿送礼的官员的姓名、时间、金额和用途都作了详细记录，这本古今难得的“贪官受贿录”就这样产生了。
　　有了花名册在手，专案组向福建、厦门部门发出“双规通令”，要求所有的受贿官员在规定时间、地点坦白受贿事实，上缴受贿资金。大部分官员都在较短的时间接受双规，然而也有一些官员抱着侥幸的心理拒绝坦白交代，包括当时厦门的市委副书记刘丰、张思绪、公安局局长欧金祥、工商银行行长叶志成、商检局副局长罗良玉等人。
　　拒不交代的官员们相继被“请”进了金雁宾馆。随着调查和羁押人员的增加，专案组不得不急速“扩军”，　先后从全国各地召集500多名专案人员，专案组总人数到达了740多人，这是新中国成立以来最庞大的专案组。
　　专案组下榻在厦门的金雁宾馆、白鹭宾馆，一个宾馆已经装不下数量庞大的专案人员和涉案人员了。专案组在酒店的费用全部都是自理，每天需要20多万元的开销。曾经有段时间经费非常紧张，专案人员不得不将生活费由100元缩减为80元。厦门市的领导知道这件事之后，表示愿意在财政上给予补贴，但专案组的人没有同意，这显示了中央彻底查处厦门走私案的决心。
　　

赖昌星是何许人也
走私案被揭发之后，很多人都疑惑，这个赖昌星是何许人，他有什么样的本领能营建一个如此庞大的走私网络呢？
　　专案组人员在询问被羁押的官员时，逐渐了解了有关赖昌星的一些生平。
　　赖昌星原籍福建晋江，1958年出生，因为身体发福，厦门人背地里都称他是“赖胖子”。他年轻的时候，曾经在晋江卖过破烂，因为他出手大方，为人义气，在晋江结识了不少朋友，其中包括当时当地的驻军长官。
　　20世纪70年代，赖昌星到了香港从商，大陆改革开放后，他以港商身份回晋江发展，受到了昔日结识朋友的支持，政府也对他比较支持，于是他担任了晋江市外商协会负责人及泉州同乡会负责人。
　　赖昌星是靠走私芯片起家的。1993年初，全国人大常委会的一位泉州籍副委员长出席了泉州同乡会，赖昌星借着这个机会结识了这位领导人，就像他的姓一样“赖”上他。通过这位领导人，赖昌星在北京开办了公司，并认识了另两位领导人及其子女。
　　不久之后，赖昌星从其中一位领导的儿子口中得知军队和国家急需大量电脑软件。他觉得这是一个发财的好机会，于是他就利用香港公司与某军工企业秘密进行电脑芯片贸易。这笔交易让赖昌星发了一笔横财，为他后来的发展积累了一定的原始资金。
　　1994年，赖昌星到了厦门，以1亿多港币注册了“厦门远华电子有限公司”，别看公司的名字上有“电子”两个字，但他不做任何电子产品，而是专门进行芯片的走私。
　　赖昌星尝到了走私的甜头，当然想把生意扩大，赚更多的钱，于是他逐渐涉足厦门的石油业、房地产业、文体娱乐业，远华电子有限公司迅速扩展为远华集团。
　　为了显示自己高一层的身份，赖昌星在办公室、招待所悬挂了他与某领导人的大幅合影，还频繁地邀请北京的高层人士到厦门，与此同时，还大手笔笼络省市官员。
　　1996年，赖昌星积累的资本已经非常雄厚，他决定要设计建造一座大厦，彰显自己的实力，同时也用于集团的办公。就这样，高达三十八层的远华国际中心在不久之后就破土动工了。
　　动工之时，赖昌星邀请了中央、省、市近2000名嘉宾，只要是到场了，就每人发一袋价值3000元的礼品，包括1000元红包、一瓶马爹利牌洋酒、两条三五牌香烟、一把精美的洋伞，还请每位嘉宾吃了一顿鱼翅、鲍鱼、人参、燕窝的“工作餐”，整个气势在厦门“传诵”至今，许多旁观者说一辈子也没见过那样奢华的阵势。
　　赖昌星有一年过生日，邀请了200名嘉宾，每位嘉宾都收到了一个10万元以上的红包。
　　赖昌星这一系列的炫耀自己与上层的关系和大手笔的巴结与贿赂，得到了厦门许多官员的青睐和赞赏。
　　那时的厦门超过亿元的大型投资项目并不多，而远华集团的出现，正好迎合了厦门领导人热切招商引资的心理，因此，远华帮了他们的大忙。于是，远华集团挑到了厦门的好山、好地、好项目、好银行，各部门也是见远华就亮绿灯。不久，远华就在厦门遍地开花了，远华烟、远华酒、远华商城、远华娱乐城、远华足球队……无处不在的远华成为了厦门经济的发展象征。
　　计划建造的远华集团的总部国际中心，高88层，正好位于厦门岛的几何中心上，占地2万平方米，建筑面积28万平方米，赖昌星计划投入30亿元。远华走私案东窗事发的时候，远华国际中心大楼的地基刚刚挖好，那时的资金已经投入了亿元。
　　在远华国际中心的地基不远处有一栋3层小楼，是88层楼的筹建处，有20多间办公室、会议室、预决算室。尽管这栋小楼仅仅是临时居住的，但排场也是很大的，有两个价值200万元的中央空调专门负责为此小楼供冷。等到远华国际中心建成的时候，这栋造价高达300万元的小楼就会被推倒变成花园。
　　在专案组进驻厦门之后，远华的相关资产陆续被冻结，建造远华国际中心的项目也停止了。因为它当时号称是远华独资建设，而实际上是赖昌星通过非正常的渠道取得的，没有办理土地出让、产权、规划等相关手续，而且还欠名为“天地建设发展”的公司1亿地价款，赖昌星事发后逃跑没有来得及将这块地质押。
　　从这层意义上说，天地建设发展公司仍然是这块地的最大业主，他们希望这块地能尽早地拍卖出去，以变成一部分资产。由于这块地处在黄金地段，基坑已建好，地质资料、设计图纸等都已经齐备，远华集团这个最值钱的“遗产”不乏接盘者，但因为它的造价极为昂贵，接盘的一方一定要资金雄厚，经过几年的沉淀，杭州钢铁集团最终接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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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松打开走私渠道
赖昌星为了全面打通走私的渠道，笼络官员，他采用了两个大手笔的做法。
　　一个是将在走私渠道上能说得上话的领导、海关、公安、商检、边防、银行等关键部门关键人物的子女或者重要的亲属招进远华公司，干着并不重要和极为轻松的工作，却给他们万元甚至数万元的工资待遇。
　　另一个是在当时还属比较偏僻的湖里工业区建起专用红粉金钱腐蚀官员的“地下宫殿”——　红楼招待所。
　　这个招待所从外面看上去是一座普通的七层楼，但里面却是极其奢华的，舞厅、卡拉OK厅、小电影院、桑拿浴、脚浴等一应俱全，另外还有五套超级豪华鸳鸯房和一大群美女。曾经在那里工作过的女总经理对专案人员说，你们能想象那些女孩子们多漂亮就有多漂亮。当政府的官员与其中的美女鸳鸯戏水或发生关系的时候，赖昌星手下的秘书们就会用针孔录像机录下整个过程，以留作日后的不时之需。
　　在整个走私案的核查过程中，赖昌星用针孔摄像头拍摄的那些录像带均已被搜出。那座红楼招待所不知道害了多少年少的姑娘，也不知道害了多少干部，让他们不得不给赖昌星开绿灯。
　　为了保护走私，独霸厦门的走私市场，赖昌星还养了一帮打手，这帮打手专门对其他进行走私的公司实施“保护”。在厦门，除远华外，其他有走私活动的公司都要向远华集团交保护费，如果不交，海关、边防中的人连人带船统统抓走，更为严重的时候，远华集团的打手上门寻衅殴打，即使是对官员也不例外。
　　那时的厦门海关缉私处长说，他曾经查获了两艘远华集团的走私油轮，可是还没有经过处理，远华的人就带着一个关长来了，气势汹汹地命令他放行，其中一个打手扔给他一个钱袋子就扬长而去，里面装着30万元。
　　面对这样的阵势，很多海关上的官员都是敢怒不敢言，如果他们不放行，五大三粗的打手们就会动手，到时候说不定小命也没有了。这样的事情发生之后，他们也不敢向上级组织汇报，因为他们害怕被暗杀。那位处长手下的一名缉私科长就不明不白地死在汽车里了，案子至今公安局都没有破。
　　赖昌星这一系列软硬兼施的手段，彻底扫清了在厦门走私的所有障碍，明目张胆地与厦门海关勾结，肆无忌惮地大量走私，走私的货物从各种汽车、摩托车到化工原料、整船的成品油，再到建筑材料、军火武器，无所不有。
　　对赖昌星的远华集团来说，海关就像是一件摆设，可以随意摆布。1998年3月的时候，远华集团以来料加工的名义进口了一批市场上紧俏的电子元件，卖完之后就让海关用空集装箱冒充加工成品出口，但是空箱子太多，几个海关人员觉得自己贴出口标签很麻烦，就直接将标签扔给远华的工作人员，让他们自己贴，等贴完要装船的时候再告知一声就可以了，结果，那些空的集装箱在海上游了一圈被卸到了香港，最后装走私货再回到了厦门。
　　赖昌星的远华集团走私活动如此猖獗，那他在厦门五年的时间到底走私了多少货物，赚了多少钱呢？恐怕这只有他自己知道，因为远华走私的很多物品都没有经过海关，如军火走私。就算是那些经过海关的，也是多的报少，大的报小。
　　经过专案组的人员查实，赖昌星一共送给厦门公安局100辆走私汽车，供给嵩屿油码头几家油库480多亿元的成品油。如果按1998年上半年新加坡柴油每吨122美元计算，480多亿人民币能走私4000万吨柴油，而当时国内柴油每吨是1500元，1万吨能赚500万元，4000万吨就能赚200亿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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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昌星的走私据点
博坦油库是赖昌星疯狂走私成品油的中转站，从1996年开始，进入厦门关区油轮中一半以上的是走私油轮，那些走私的成品油主要的手法就是不报关。赖昌星走私的成品油到岸之后，就卸到厦门一个比较大的油库，也就是博坦油库。
　　赖昌星能借用到这个油库与原厦门市委分管政法工作的副书记刘丰和原海关关长杨前线有关。赖昌星知道租用这个油库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于是就找了刘丰、杨前线，市委副书记的影响当然还是有的，是不能低估的，再加上一个海关关长，什么样的事情摆不平呢？赖昌星如愿以偿地租用到了博坦油库。
　　而赖昌星最大的走私据点是海鑫堆场。这个堆场建于1996年4月，位于一条不宽的马路边上，被两座4层高的红色小楼左右拱卫。堆场建造的时候杨前线很清楚地知道，赖昌星会利用这里进行走私，但他还是大笔一挥了事。
　　海鑫堆场中源源不断地流入远华的走私油、车、烟等高税货物，进行“狸猫换太子”之后，原本装有走私货物的卡车装着低税物，甚至是空车开出。这个堆场几乎与赖昌星所有走私活动有关，这里帮他省去了很多中间的环节，让他的走私变成了一件非常便利的事情。
　　“狸猫换太子”的具体细节比较巧妙。在转口贸易中，开车从保税区到码头要十几分钟的路程，在这个过程中，赖昌星走私的货物从港口直接拉到堆场，而厦门海关同安办事处原副主任谢东风等人先圈定要查验的集装箱箱号，远华集团负责这方面的人就立即指挥手下将走私的香烟、汽车等高税率货物掏空，填进事先准备好的木浆、聚丙烯等低税率且与伪报品名相符的货物。手续办妥之后，就交给海关查验，并运至国外，走私物品就顺利入关了。为了封住码头集装箱部的人的嘴，赖昌星每次“倒货”都会给他们1万元的封嘴费。所以，海鑫堆场背地里被称为“海鑫聚宝盆”。
　　赖昌星走私来的汽车在隐蔽的塘边车库调包，那里离海鑫堆场很近，位于半山腰。走私人员都是在晚上将货柜中的汽车卸下，然后开到塘边仓库处理，走私的人早就将汽车办好了上牌的手续，远华集团只需要派人将牌照安装上，然后将车从集美大桥开出厦门，交到车主的手上就可以了。汽车的挡风玻璃上都写有车主的姓名，因此是绝对不可能弄错的。
　　远华集团的走私活动将厦门海关的许多官员拉下了水，最典型的是杨前线，他在一审中被判死刑。厦门海关党组成员4名，有3名因受贿而沦为罪犯，甚至有的部门“全军覆没”，整个厦门海关有160多人涉案，占到总人数的13％。据统计，仅厦门海关的涉案人员在案件查处过程中主动上交的贿赂款就高达5000多万元人民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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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昌星的黑钱处理
远华集团进行的走私是疯狂的，赖昌星在短短的几年内就聚敛了超出人们想象的巨额财富，但走私来的钱是黑钱，他是怎样让这些黑钱合法化的呢？
　　在厦门，赖昌星将黑钱以现金的形式存入某个银行，最后再转到他自己的房地产开发公司，用这些黑钱在当地搞起了大量的房地产项目。除没建成的远华国际大厦外，还有东卉花园、海韵山庄、海峡城、天泉山庄等房地产项目。
　　东卉花园总投资9000多万元，建造了90多套公寓，并配有商场、车位多处；海韵山庄总投资亿元，总建筑面积5万多平方米；天泉山庄位于曾厝旅游风景区内，总占地面积万平方米，建筑面积5万平方米，赖昌星曾计划投资3亿元人民币，将这一项目变成纯旅游的项目，以游艇娱乐、展示、竞赛和服务为主。
　　总之，仅在厦门地区，远华集团涉案的土地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