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同人)颜如玉[颜路×张良]-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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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沛公有事,已经先行。”张良很配合地微笑回道。“哦?”颜路似乎有些诧异,“那司徒大人为何仍在楚营?”顿了顿,他掉头看向项羽和范增,“可是大王与大将军仍有事交代?”
项羽一言不发,范增的眉毛直接拧了起来。张良仍是若有若无地笑着,颜路一派从容地看着前面两人,等着他们回答。
良久,范增终究只能长叹一声:“罢……诸军听令,送韩司徒与韩使离营。”
颜路和张良同时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沉默着走了一段路,张良终于先开口了:“无繇,你刚才……真是把良吓到了。”“啊?”颜路转头,一副不明白的样子。张良抬手揉揉眉心,苦笑道:“今夜此境凶险,你竟突然闯了进来……”“既知子房涉险,路安能袖手旁观?岂不闻《孟子》‘舍生取义’一说?”颜路淡笑道。
提及《孟子》,张良动作一滞,颜路敏锐地觉察到他心绪有变,疑惑道:“子房?”按下心头不安,张良微微一笑,岔开话题:“无繇怎知良在鸿门?”“此事说来倒巧。”颜路想到了伏念,笑道,“路本是不知,但刚至汉营边便遇到一人,似是曾经故人。他告知路此事,本随路而来,不料半途又遇沛公。沛公道是子房嘱托了他好生静养,便不由分说将人带回汉营了。”
张良的脚步骤然停下,颜路诧异回头,却看到张良脸色苍白,心下一惊,以为他宿疾发作,忍不住蹙眉便去拉他腕脉,然而未等触及,手腕反被张良攥住。
隔着衣物也能感觉到张良掌心冰凉,颜路低呼:“子房!”张良定定地看了颜路半晌,维持着动作不变。颜路一开始还有些惊疑,但注意到张良瞳光不散,只不过似乎正为什么事而挣扎为难,便也渐渐定下心,等着张良开口。
片刻沉寂后,张良略带涩哑的嗓音传入颜路耳中:“无繇,你可想知道过去之事?”
伏念被刘邦带回汉营之后,在帐内一直等到了子时过,总算听到了张良询问看门士兵的声音:“……伏先生在帐中吗……”伏念心下一松,直接走上去掀开了帐门。看到张良和颜路都好端端地站在门口,伏念悬着的心终于能放下。
然而,张良一开口,伏念便怔住了。
“二师兄有话想对掌门师兄说,良先离开了。夜已深,两位师兄也请早点休息。”
张良如过去一般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转身离去,颜路从始至终一言不发,略低着头,也没看任何人。
伏念已经有七八分了然,一时心绪莫名,忍不住上前一步,低低道:“无繇……”颜路缓缓抬头,神色平静,接着,微微一笑,道:“师兄,路先前,失礼了。”如是这般波澜不惊的淡然,沉黑的眸子里却渗着凉意,让伏念伸出去拍他肩膀的手顿时僵在了半空。
伏念料到颜路之前失忆,也猜到张良之前为何不肯对颜路提及往事、猜到为何不让他去阳翟找颜路,同样亦明了张良为何选在他和颜路匆匆一见之后主动说出过去,唤回了颜路的记忆——尽管,张良成了开锁的那把钥匙,这个事实让伏念心底隐隐不安。
颜路找回记忆后也告诉了伏念——原来在被押赴咸阳处决的路上,有一批神秘人出手打算救走颜路,不料李斯竟安排了六剑奴暗中看护,以致救人不成,反倒阴差阳错之下让囚车摔落深涧。颜路虽然因此逃过一劫,却也失去记忆。
鸿门宴后第二天,汉军便动身撤离了咸阳,颜路自是要回阳翟,伏念打算随颜路同去,另外两个人都没什么意见——确切来说,从前一晚张良离开伏念的营帐到颜路和伏念动身回阳翟,伏念就再没听到他们两人提起对方。
看起来,似乎颜路和张良确实因为小圣贤庄一劫而生分,但伏念知他们彼此清楚,不过是李斯需要对小圣贤庄动手,而那块玉佩正好落在了李斯手中而已。纵使颜路乍然记起往事,难免一时生恨,但若真因此而从此疏远,却是不合常理。
而就伏念在其后与颜路言谈所感觉到的,颜路对此事也确实没了芥蒂。
但汉元年四月,又生了变故。诸路义军分封既定,本该各自前往封地,彭城却生乱——项羽以反秦无功为由诛杀韩王成之后,送刘邦去汉中后回头来找韩王成的张良因此事不得不回了汉中。诡异的是,而当时伴在韩王成身侧、后来同样逃出彭城的颜路,却开始躲着张良不肯见。
伏念所知的事实是,此前,颜路对彭城之危早有预感,因此提前一步嘱托伏念暗中前往韩地让张良回汉中。问题是得到提醒的张良撂下了伏念自己冲去了彭城,等伏念按原计划和从彭城逃出的颜路汇合时,大局已定。
此后,伏念和颜路两人一直避着汉军,直到汉二年四月,刘邦趁项羽集中兵力攻打田荣时率汉军伐楚,破楚都彭城之后,恶习复发,得意忘形之余大肆收集财宝、美女,整日置酒宴会。伏念和颜路当时就在彭城,眼看汉军放纵而不知收束,俱是惊疑。拗不过颜路相求,伏念去找了张良。
——也就是那次开始,伏念意识到,自己成了两个师弟博弈的着力点。
“一年不见,师兄安好?”彼时,已是成信侯的三师弟笑得一派温和,眼神却和某种生物极为相似,“良寻师兄与无繇多时了……师兄,无繇如今,何处?”
伏念咬死了自己不知道,结果就是再次被软禁了五年——直到,汉七年秋,十五天前,张良交给自己一封书简后,放自己离开——结果却是顺手再结了个局,把自己再次套了回来。
此刻,再看张良这副神魂失所的样子,往事历历,一种始终被蒙在鼓里的怨气终于让伏念忍不住问张良:“据你所说,你寻无繇,不过是为一个答案。今日我想问你,你到底执着于什么?竟至于将无繇和自己逼至此境?”
伏念的声音夹杂着几分难言的怒气,张良勾着唇缓缓一笑,此时面容惨青,竟生出几分寒意:“看来……无繇亦未曾对师兄提及……”伏念对这话不置可否——颜路没有对他说过的事情还算少吗?
张良低低地笑着:“所以,师兄怕是不知……当日在彭城,其实是无繇,下手杀的成君。”
“什么?!”伏念惊得浑身僵住。
作者有话要说: 韩成:老子死得好冤你造吗?!
☆、【第九章】若相告
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
亲眼看着自己最信任的人一手毁去毕生念想,又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
彭城混乱的一夜,成为张良记忆中永远难愈的伤痕。到得最后,那般苦寻无果无解,竟渐渐不知道,痛的是毕生所愿被葬送,还是那个人青锋饮血之后依旧平静无波的眼神。
是你动手……
是。
可有谁逼……
未有。
为何……
——然后,便是永远的沉默。
不论如何追问,那个人总是沉默以应,从彭城中离开,脱离危险之后,更是决然弃去,悄无声息地便了无踪迹。
——教他如何能不问?
张子房要的不过是一个答案,不论背后真相多触目惊心,总好过日复一日从噩梦里醒来,脑海中挥之不去那双决然而沉黑的双瞳。
——何以?何以在一剑刺穿了他的念想之后,还能用这种问心无愧的眼神看他?
“良不过想问,他为何动手……不过,想要一个答案。”冰冷的五指盖在眼睑上,徒劳地试图阻止液体滑落。张良的声音有些不稳:“但,为何……为何,始终不肯说……甚至于,避而不见?”
——无繇,无繇……究竟答案是什么,竟让你躲我到此时……到此时,仍不肯见?
——还是怪我不肯全然相信?但我不过要你一句解释,甚至不论真假……
伏念哑口无言——一直追索的事情到此刻得知,这个事实却也让他太过震撼,一时间难以接受。如果颜路未曾恢复记忆,或许还值得推敲,但他既然记起一切,便不可能不知道,复韩、韩王成,对于张良而言具有什么样的意义——在这种情况下,仍是动了手……
到底是为了什么?
现在,连伏念都想问这个问题了——而张良既然执着于这件事多年,自然也就查了这么多年,那么所谓“身不由己”“为人所迫”这种情况,差不多可以排除了。
伏念的神色变换莫定,张良眼底的挣扎落在他视线中,刹那间,他忽然顿悟了什么……
“子房。”伏念的脸色慢慢变得肃然,缓缓开口,道,“你说,要一个答案,那么,若无繇给了答案,你又将如何?”张良眼眶赤红,直愣愣地盯着虚空,看起来像是茫然,伏念却隐约觉得未必——这个问题,张良或许早已想过,不过是自己不敢给出回答而已。
伏念扯着嘴角一笑,继续用缓慢的语调,问:“若答案你能接受,将如何?从此放下心结吗?若答案不能接受,又如何?永不相见,抑或者拔剑相向吗?”
——接受?不接受?
——有什么答案可以接受?
——又有什么答案不能接受?
——心结?他的心结是什么?
——所不能忍的,究竟是那个事实,还是事情发生之后……
——永不相见……怎能……
手忽然握紧,用力得骨节泛白,张良开始止不住地颤抖,仿佛终于踏入地底的暗河,于一片黑暗中摸索着前行,惧怕前路,却又在等待着什么。
伏念似乎没指望张良回答这些问题,深吸一口气,再问:“子房,你想过没有?你执着于要一个解释,要的到底只是解释,还是……将无繇留在身边的理由?”
最后一句话,如一声惊雷,落地有声,说出口时,伏念自己都忍不住浑身一颤,继而闭目,叹息——原是早有所觉,但一直以来,谁都不愿意揣测,以为守着底线便可,谁知到如今成这副样子?
张良的脸色已经雪白,像没了魂魄的人偶,僵硬地转动脖子,目光涣散地看着伏念,茫然而无助。伏念心底固然是痛,但这两个师弟骨子里一般执拗,多年僵持加之阴差阳错,竟成死局,如果这次没有人狠心插手,后果难料。
“子房……你到底,对无繇,抱着什么样的心思?”
这句话问出来,伏念也已经失去了继续下去的勇气。
——我到底……什么心思……
话听在耳中支离破碎,一如此刻心情。
——原来自始自终,不惜以自身为饵,设这一场局,为的其实不是一个解释,而是自己不可见光的心思吗……
像有蚂蚁在心上缓缓爬过,那些被自己刻意忽视的,一点点浮上来。
避难下邳时,因为周氏那双眼睛而意外地不排斥……生死不明的消息传来时,天地塌了一角的灰败……重逢时,从潜意识中抗拒着说出过去……鸿门上因那个人出现而产生的惊惶……终于将过去坦言相告时的惧怕……在彭城时目睹那一幕时的震惊和无措……
近乎残忍地看着自己的伪装被剥落,现出的是不可为人所知所容的……想望。
——想留……却总怕再留不住的……忐忑。
猛然间,张良无可抑制地一抖,看向伏念的目光突然间慌而乱:“无繇……是因觉察,所以才……”
——如果他一早便知……那这多年来自己不死不休的追究,在他看来,又是何等滑稽?
闻言,伏念的眉毛猛地就是一抽,脑子里不期然想起了一句话——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他这三师弟,枉费有千般算计,总归是关心则乱,情动智损。
不过,总算没有拒绝面对真相不是?
“子房……”伏念觉得今日一整天叹的气比一年加起来还多,“我虽不知无繇当年为何动手,却知他如今……只是无法见你。”“……什么?”张良脸色茫然,好在,比之方才已经多了点生气。
“我本与无繇同来。但他如今……无法见你。”
“什么?”伏念语气中的惋叹之意让张良不安,皱着眉,下意识地想坐起来,手一撑却发现浑身无力,立刻又摔了下去,这一下浑身都疼。伏念看着张良空荡荡的衣袖便觉得刺眼,连忙弯下腰轻按住他,道:“子房,你先吃药。见无繇之事……不急。我答应你,定带你去。”
张良目不转睛地盯着伏念看了半晌,一直盯到伏念败下阵来,不得不说:“我以儒家诸贤名义发誓,若有违,天谴之。”
“……好。”张良重重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伏念:亲手把两个师弟给那什么……真是愧对先贤啊……
☆、【第十章】苟相见
风从半开的窗户间涌进,带着隐约可辨的桂花香气,以及马蹄轻踏着青石板的“嗒嗒”声,还有街边商贩叫卖的声音。
鲜活得仿佛触手可及。
——长安,到底比城父繁华。
颜路静静地坐在窗边,面向喧闹的街市,微微偏着头静听这人间繁华,唇边渐渐扬起一丝惬意的弧度。月白色的衣袍微微飘动,望之如谪仙。
“吱呀——”一声,有人推门而入。颜路略一偏头,伏念的声音传来:“无繇,我回来了。”颜路淡淡一笑,问道:“子房如何?”伏念想到今日这糟心的一趟,默默叹了口气,语气里几分无奈:“总算吃了药,且按你所授之法推宫活血,精神好了不少。”颜路似乎松了一口气:“有劳师兄。”
“毕竟也是我的师弟。”伏念叹一声,在案边坐下,伸手倒了一杯茶递到颜路手中,自己也喝了一杯,迟疑了一会儿,颜路已经敏感地觉察出了什么:“师兄有话想说?”
“你倒是一向敏锐。”伏念有点无奈,“我有件事,困惑至今,如今想问,却怕你恼怒。”“哦?”颜路失笑,“师兄何时见我恼过了?”“那……无繇,你老实说,你对子房……当真只是相知之谊?”
话一出口,颜路脸色便是一僵。
然而,转眼间,颜路便淡淡笑了:“师兄,这话,早有人问过我。”这次换伏念怔住:“谁?”“成君。”颜路微微一笑,埋头喝着杯中茶。
又是一个难以置信的事实……伏念忍不住揉了揉额角:“成君竟看得出来?”
“是啊……路亦是诧异。”颜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