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同人)颜如玉[颜路×张良]-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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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路的脸,当下便成了惨白。
古玉是颜路初到小圣贤庄时师尊所赠,天下只此一件,而那时,李斯仍在小圣贤庄。
伏念在一瞬间的惊愕过后,立刻明白了过来——不用说,必然是张良离开前颜路所赠——也难为李斯,在博浪沙案发时就捡到了这块玉,居然一直藏着掖着,等到这一天才拿出手。
李斯走后,颜路失魂落魄,伏念原以为他和自己一样,恼恨张良的莽撞,颜路的低语却让他整个人怔住。
“子房曾言,生死不离……”
语气中的悲怆,让伏念心里也是一恸。
第二天,颜路就被带走了,之后同样音信全无。伏念后来也被押往咸阳,但帝国方面却留了他性命不予处决。不过伏念以为两个师弟都亡故,也便心冷,只是安分地在咸阳大牢中静静呆着。直到外界生乱,消息渐渐传入牢中,伏念才知,原来,张良并未离世。
说不恨,是违心。
但数年后再见,张良一句话就让伏念熄灭了怒火——“师兄,良找到无繇了。”
张良告知他,颜路如今正在阳翟。伏念了解过如今局势之后,便清楚地意识到颜路处境不妙,立刻提出要去阳翟找颜路。诡异的是,张良开始百般推脱,不肯让伏念离开,甚至于软禁——而自这次重逢后,张良一直直呼颜路的字,更让他觉得事有蹊跷。无奈的是,刘邦自张良重回汉营之后,真算得上言听计从,因此汉营相当于张良的地盘。伏念有心却无力,在咸阳徒然焦躁,却无计可施。
直至两月后,项羽于巨鹿之战破秦军,降章邯,因刘邦据守函谷关而动怒,鸿门设宴,张良不得不陪刘邦去赴宴,伏念才找到了离开汉营的机会。
正是腊月时节,夜间天寒地冻,伏念刚走出汉军营地,一抬头,却是愣住了。
有人衣袂当风,踏着月光急急而来,容颜眉眼俱是昔日模样。
那人似乎颇为急切,经过伏念身侧时竟全然看不到一般,径直朝汉营冲了过去。好在伏念一怔过后立即反应过来,眼疾手快地一把捞住他的手臂。
“无繇?!”伏念惊疑不定地低低叫出声,那人回头,神色焦灼,匆匆打量了伏念一眼,却道:“阁下是汉营何人?竟也识得在下?”“我是伏念。”伏念以为是对方一时没有认出自己,然而,紧接着,那人打量他的目光更多了几分困惑:“伏念?何人?”
伏念如遭雷劈,大脑瞬间一空,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之前这人分明已经应了“无繇”一称,如何会……
颜路却等不了他发呆,想起来意,反手拉住伏念,急问:“我且问你,韩司徒如今何处?”伏念下意识回道:“子房随沛公赴鸿门之宴去了。”刹那间,颜路的脸色霜白如雪:“怎么会……子房怎么会亲自赴宴……”
伏念隐隐觉得不对,借着月色将颜路打量一遍,才发现颜路满面风霜,月白色衣衫早凌乱污秽,发髻也散乱,显然是赶路多时。想到张良曾说过颜路在阳翟,伏念心中一跳,问:“无繇,你如何会在此地?”
颜路已经有些恍惚,听到伏念这么问,并未犹豫便直接回答:“我一得知沛公守函谷关便知不妥,请成君允我暂往汉营,成君……半月前方同意。”提及韩王成,颜路神色有些复杂,却很快掩了,有些黯然地说,“不料,仍是赶不及。”
伏念闻言先是一怔,继而不敢置信:“无繇你……是一路走过来的?”“是。”颜路低低应声,还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那一刻,伏念脑海中闪过一丝疑惑——韩王成既然不愿意放颜路离开,为何最后却又让颜路孤身一人来了?
“不,事情还未成定局。”颜路突然说,随即松开了伏念,一转身要走。伏念一惊,不自觉地跟上:“你要如何?”“他既在鸿门,我去找他便是。”颜路道,一字一句碎金断玉一般的决绝,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伏念又是一惊,下意识地伸手要拉住颜路,却被颜路一句话生生止住了动作。
“莫拦我……我不知你与子房有何干系,亦不知你我有何干系,但,今日我必去鸿门。”
颜路平静地说,话里也并无威胁词句,唇齿间的森然凉意却教伏念背上生寒。
“你莫冲动。子房既去,定有全军之法……”伏念仍试图说服颜路,颜路还是用那种平静无波的语气,摇了摇头,说:“他……纵可全军,我只想全他一人。”
闻言,伏念心底发寒,那一刻竟然不敢再追问阻止,只觉得再问下去便会触及可怕的事实,眼睁睁看着颜路决然而去,呆立片刻后,只能疾步跟上。
作者有话要说: 某荒:俗话说,长兄如父……
伏念:什么鬼!
☆、【第七章】心安处
那夜,伏念和颜路并没有赶上鸿门宴的凶险——他们从芷阳抄小路去鸿门时,正好撞见了骑着马迎面而来的刘邦。
“沛公!”颜路眼睛一亮,朝马上之人喊出声,视线同时朝刘邦身后扫去,却只见到樊哙、夏侯婴、靳强和纪信四人,脸色不由微变。
刘邦等人乍一听有人叫“沛公”,先是吓了一跳。好在颜路容貌不俗,半年前虽然只打过几个照面,却也留下了印象。几人心中稍定,刘邦拉住缰绳,却并未下马。
颜路也无意礼节,直接问:“沛公,敢问子房如今何处?”提及张良,刘邦神色有异,颜路心中不安,看向后面那四人,不料樊哙、夏侯婴、靳强、纪信都相当有默契地抬头看天。
“沛公,子房安在?”颜路皱起了眉。刘邦摸了摸鼻子,呵呵一笑,说:“我……我留了点礼物,托子房送给项王和亚父。”话说得轻巧,但伏念和颜路两人都不是三岁小孩,立刻听出张良是留在鸿门拖延时间了——那若是项羽觉察,一怒之下……
连日赶路,身心俱疲,再得知这个打击,颜路顿觉眼前一黑,当下便站立不稳。伏念正因这消息心中发冷,眼睛一抬发现颜路身形微晃,心下暗惊,连忙走上一步,扶住了他,低低道:“无繇……”
颜路反手抓着伏念手腕,掌心里的冷汗顷刻便湿了伏念衣袖,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以示无碍。
刘邦等人似乎此时才觉察到伏念的存在,忍不住叫了起来:“哎!你不是……你不是伏先生吗?子房不是交代了让你好好在汉营休养,你怎么跑出来了?”闻言,颜路也诧异地看了伏念一眼。伏念心中有火,却碍于张良之故不想和刘邦闹僵,只能尽量平静地回答:“在下不放心,过来看看。”“啊呀,子房办事,哪里需要人不放心了?”刘邦咧着嘴一笑,继而皱起眉,低声念叨了几句:“不成啊……要是子房回来发现人丢了,那可不好……”想到这里,他转身吩咐身后四人:“弟兄们,快,带上伏先生和我们一起回去。路上要保护好伏先生,知道吗?!”“是!”身后四人异口同声,声音洪亮。
伏念眉毛直抽,心中暗骂张良困他。
四个身披甲胄的大汉已经持盾拿剑走了上来,看那副样子是无论如何不会放伏念离开。伏念感觉太阳穴跳得厉害,颜路忽然抽身,将他推了推:“伏先生,前路凶险,请随沛公还营。”
——前路凶险?可我一个师弟就在那里,另一个即将到那里啊!
伏念脸色铁青,但夏侯婴四人已经围了上来,凭他一人之力,手无寸铁,要摆脱他们谈何容易?退一步来说,假设颜路相帮,也是要花费不少时间,而张良那边每拖一刻便多一分凶险,更别说他们如果和刘邦起了冲突,还会给张良带来麻烦。
稍加思索竟是举步维艰,而颜路自说完那句话之后便自顾自往前走,无人阻拦,眼看身影便没入昏黑中。伏念忍不住叫道:“无繇!”
颜路听到声音,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眼中居然有淡淡笑意:“伏先生,其实,路亦是信子房的。”顿了顿,又补充一句,“不过,是求心安罢了。”
伏念怔住。
芷阳小道上发生争执时,张良还晃荡在楚营——的茅厕附近。
头顶挂着白惨惨的月亮,他扫了一眼,觉得和方才项羽的脸色有些像。
——或者是,少羽?子羽?
张良勾着唇角淡淡一笑。秦朝天下未乱时,那少年在他的牵引下隐忍于小圣贤庄,尚且称他一声“三师公”,后来各自辗转东西,再见时已经是秦二世二年天下大乱时,义军聚于薛县,而少年已经能独当一面。
不过,眉眼间的杀戮之气却愈重。
张良不知缘故,也暂时无心探究,毕竟比起他这个名义上的三师公,范增和项梁才是项羽名副其实的师长。
如今再见却是于觥筹交错杀机暗藏时,张良此时回忆,仍记得席上项羽眼中明显的犹疑与迷茫——曾经的盟友,如今,算成了各执一端的敌手吗?或许当张良不动声色地挡住有意无意朝着刘邦过去的剑芒时,他们之间,便不得不泾渭分明。
而那孩子……对这时代而言,仍是过于直率单纯了啊……在范增已决意杀了刘邦时,他仍是犹豫,以致于错失良机了。
张良正在走神,忽然被一个声音打断:“前方可是韩司徒?”下意识地,张良转头朝声音来源看去,然而一眼看去,心中便是一跳,一丝慌乱忽然升起——无繇?
来人因他的愣怔而流露出几分困惑神情,忍不住皱眉,走上前又叫了一声:“前方可是韩司徒?”张良猛然清醒过来,此时看得清楚,眼前这个穿着小卒服装的人并不是颜路,不过是容貌有几分相似罢了,声音与眼神俱是不同。
——若真是无繇……
那种不安的感觉又浮了上来,张良定定神,暗暗自嘲——想什么呢?无繇此时应在阳翟。
念及刚才脑中一瞬间闪现的惊惧,张良不由淡淡地笑了,下一刻想到刘邦估计差不多该归营了,便好整以暇地迎了上去,答道:“确是在下。不知足下何人?”“项王帐下一小卒,不过受项王之命前来请沛公……”陈平漫不经心的话突然卡住,因为看清了张良身后空无一人而顿时面色发僵——不!是!吧!说走就走,叫他们这些传话的小兵怎么活啊!
眼前这人面上神色精彩纷呈,张良不过淡淡一笑:“沛公有事先行一步,若项王有事吩咐,在下当为传讯。”
陈平眉毛一跳,看着眼前这个犹自笑得从容的人,心道这是缺心眼呢还是胆子大呢?看刚才他发傻的样子多半是前一种,真可惜了这一副好皮相——而若干年后当陈平知晓了前因后果,再回忆起与张良的初见,便只剩下苦笑:缺心眼的那个人,其实是自己吧?
“请韩司徒随小人来。”陈平伸手一引,随即转身朝主帐走去。
张良进了主帐时,项羽正面有郁色,而范增沉着一张脸,不必说,多半刚吵过一架。而注意到张良身后无人时,范增的一张脸黑成了锅底。
“沛公不胜杯杓,不能辞。谨使臣良奉白璧一双,再拜献大王足下;玉斗一双,再拜奉大将军足下。”张良施施然笑道,将白璧与玉斗奉上。项羽面色复杂:“沛公安在?”“闻大王有意督过之,脱身独去,已至军矣。”
范增直接拔剑把玉斗碎了,而后赤着一双眼,执剑直指张良:“子房!你……”
“亚父!”项羽惊呼一声,离席而起。
张良唇边仍挂着笑——即便,负在身后的手心已经出了汗……
室内剑拔弩张,帐外却突然起了喧哗。项羽松了一口气般,趁机对外高喝:“外面何人喧闹!”
没有士卒回禀,却听到另一个声音大声应道:“韩使颜路奉成君之命而来,闻项王设宴犒有功之臣,特来相贺!”
项羽和范增同时愣住,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韩使?颜路?
张良……张良脸上的笑容已经彻底消失。
☆、【第八章】乐相知
颜路掀起帐门进去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张良正站在帐中,而东席与南席上各站着一个少年和一个老者,气氛压抑。
上下打量了张良一遍,确认毫发无伤之后,颜路的心总算定了定。
“颜、颜先生?”少年出声,眼神惊诧,颜路略为困惑地看过去,才发现不仅是少年,连同那个老者也是面有惊异。
——这汉营和楚营,倒是有不少过去的熟人吗?
颜路虽然好奇,却觉得这不是深究的时机,稍加判断,料想少年应是项羽,老者应是范增,便恭谨施了一礼,敬道:“臣颜路,谨拜大王、大将军。”项羽和范增面面相觑,然而转念想到如今张良的立场,且颜路与张良的关系不一般,也就当作是颜路不愿相认了。
颜路无暇顾及他们两人眼底官司,径直走到张良身侧,忽然意识到,张良自他出现之后既没有看他也没有和他说话,心中再度不安,忍不住低低道:“子房?”
张良终于缓缓地侧过了头,只不过,那种喜忧参半的复杂眼神却叫颜路一时怔住。
“无繇你……如何在此?”
——一语成谶都不能够表达他此时的无语了,简直是一念成真……成君怎么会让无繇来这里的?究竟发生什么了?
“路得到沛公把守函谷关的消息便觉不妥,向成君请了命便过来了。”颜路笑了笑。张良正想继续问,项羽已经开口了:“颜先生,你这……”颜路抬起头,温文尔雅地向着上首两人一笑,道:“臣韩使颜路,闻项王于鸿门犒赏有功之臣,特来一睹沛公风采。”顿了顿,颜路环顾一眼主帐,微挑眉,“怎么?沛公已离开?”
一时之间,其余三人俱是一默。
——无繇什么时候也学会骗人了啊……
张良一扯嘴角,心中却不由得因这份默契而生出隐秘的喜悦——颜路一到,开口闭口都以“有功之臣”称刘邦,这与张良授意樊哙的想法如出一辙。而且如今颜路以韩使身份而来,更提醒了范增,如果张良在这里受了什么委屈,传出去让诸路义军知道,于楚军名声不利。
“沛公有事,已经先行。”张良很配合地微笑回道。“哦?”颜路似乎有些诧异,“那司徒大人为何仍在楚营?”顿了顿,他掉头看向项羽和范增,“可是大王与大将军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