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神枪-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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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登高讨好地道:“下官已请店家在一楼内厢准备了五桌,各位上差可以轮流食用,也不致耽误了执行勤务。”
张永点头道:“宋大人顾虑极为周到,蒋大人,你就传令下去,每次二十人轮流用膳,可是不能饮酒。”
蒋弘武叫过一名面窗守卫的校尉,将张永的口谕传达出去,那名校尉高兴地奔下楼去。
张永目光一闪,吩咐道:“宋大人,金大侠忙了一个上午,想必肚子也饿了,你吩咐下去,开席吧!”
宋登高应了一声,侧身对站在旁边的女侍招呼一声,那个女侍作了个手势,所有的八名女侍全都从怀里掏出一只铃铛摇了起来,形成一种悦耳的铃声。
没有多久的工夫,香风阵阵扑来,七、八个身穿绫罗绸衣的盛装少女,手里捧著各式各样的乐器,登楼而上,踩著碎步走进隔好的大屏风里。
金玄白坐在主位,面孔朝著厅门,在那八个手捧乐器的少女进入之际,虽仅惊鸿一瞥,却在那八张秀丽的脸庞里看到两张熟悉的面孔。
他心中打了个突兀,忖道:“秋诗凤、何玉馥是有名的江南女侠,又怎会混进女乐师里,不可能吧!”
他压下了想要进入屏风去查看一番的冲动,只因张永拉著他的衣袖,道:“金老弟,你是不是看中了哪一个?只要说出来,老哥哥我一定替你弄到手。”
金玄白在知道张永是个太监之后,便不时会想起这是个割去卵蛋的男人,心里总觉得怪怪的,再一看到他脸上暧昧的表情,更觉得有点恶心。
他的嘴巴蠕动了一下,还没说话,已听到一溜笛声悠扬地响起,接著琴声、瑟声、箫声、笙音、罄音、琵琶音、胡琴声也都连续响起,混合在一起,形成悦耳的音乐,音韵活泼跳动,使人产生一种欢愉的感情。
顿时之间,金玄白的情绪平静下来,心里的那份恶心也消弥於无形。
邱衡倒是卖弄才学,道:“金大侠,这是迎宾曲,是前朝乐师顾大师之作,曲谱新颖,充满欢愉之情。”
金玄白坦然道:“在下一介山野武夫,丝毫不懂韵律音节,不过能听到这个曲子中传达的欢畅之意,使人心情更感愉快。”
张永望著邱衡道:“邱师爷,你刚才所说的关於六如的高论,能够给我重达一次?”
邱衡恭声道:“大人吩咐,小的怎敢不从?依小的之见,金大侠一身绝学,傲视天下,为大海之龙。所谓神龙见首不见尾,龙藏大海譬喻大侠行迹无踪,难以寻觅。”
张永颔首道:“好!好一个大海之龙。邱先生,请继续下去。”
邱衡道:“如巫山之猿,是指金大侠像是引伸巫山深处的猿猴,想那巫山终年云雾不断,巫山之猿难得一见,故其意思是指大侠的高明,世人实难一窥其真实的面貌。”
张永尖着嗓子笑道:“不错,金老弟一身绝学,无可度量,真的让人无法看清他的真实面目。”
此言一出,蒋弘武和诸葛明也都欣然同意,纷纷点头,蒋弘武附和道:“若要测出金老 弟真正的修为有多高,恐怕当今天下,唯有传说中的漱石子和剑神高天行出马才行。”
诸葛明道:“蒋兄说得不错,勉强说起来,当年纵横天下的九阳神君或海外三仙,或许能作为金老弟的对手之外,其他当今的所谓高手,谁都没这个本事。”
张永嘿嘿一阵怪笑,道:“恐怕就算是北京城的三十六位国师抑或西藏活佛、蒙古法王来此,也无法逼出金老弟的一身绝艺。”
蒋弘武笑道:“或许当今九大门派的掌门人一起联手,就可能逼得金老弟尽展绝学,不过,那是不可能的事。”
他们三人似有默契,不住地吹捧金玄白,倒让金玄白有些尴尬,他习惯性的摸了摸头道:“三位老哥说得太过份了,小弟的武功还没高到那种地步,被你们捧得这么高,以后摔下来岂不会粉身碎骨?”
张永笑道:“老弟你过谦了,你永远不可能有这一天的……”
他的目光一闪,道:“老哥哥我在北京见过一个人,剑法上的修为已到了凝气成罡的境界,据说他是昔年剑神高天行的嫡传弟子,如果老弟你有兴趣的话,哪天回到北京,我可以安排让你们比试一下。”
金玄白眼中神光如电射出,问道:“据说剑神高天行已经仙去,莫非他还在人世?”
张永道:“据我所知,剑神的确仍在世间……”
这时楼梯传来一阵声响,菜肴美酒不断送上,忙得那八名绿衣女侍不可开交,刹时之间,大圆桌上便摆著四乾、四果,八个冷盘,另外八道热炒顺序而上,几乎摆满一桌。
宋登高着人准备了七种名酒,顺著各人的喜爱,女侍为大家斟上酒,第一杯便是由张永带头,向金玄白敬酒,在场的何庭礼和洪亮都是八面玲珑,久历官场的人,一见张永如此重视金玄白,更是格外蓄意讨好。
所以不到倾刻之间,金玄白已连乾十杯,可说打了个通关。
……………………………………………………………………第 八 章
再遇佳人悠扬美妙的音乐声在酒楼大厅里回绕,绿衣女侍有如蝴蝶一般穿梭来往。
酒过三巡,金玄白问道:“张大人,你刚刚说剑神仍在人间,请问你见过他吗?”
张永道:“剑神我没见过,不过他的徒儿聂人远我倒见过。”
金玄白沈吟道:“聂人远?”
“不错!”张永道:“此人现年约二十八、九岁,河北大名府人士,身高约七尺二寸,手中所持之剑,据说乃昔年铸剑大师欧峰亲手所淬炼的青溟宝剑。”
金玄白记起枪神楚风神当年在深谷石室中传授自己枪法时,曾经提过手中这杆七龙枪的由来。
当时,楚风神曾多次拆解七龙枪,向年仅七岁的金玄白解说这支长枪的优点,那年,由於金玄白身高不够,体力也不够,所以楚风神仅让他摸了摸七龙枪,练习枪法时,仍然用的是一枝竹枪……事隔多年,金玄白仍很清晰的记得,当时楚风神万分怜惜的抚著七龙枪,告诉金玄白说,这支枪是他的好友欧峰花费了三年的工夫,才铸炼出来的。
欧峰一生之中,打造出无数的兵器,但是他认为自己传世之作只有一枪、二剑、三把刀而已。
楚风神凭著一支七龙枪,几乎打遍天下无敌手,直到碰到了九阳神君的崛起,这才受到挫折。
而那双剑之中一长一短,据说短剑白虹是在铸造完成之际,便由欧峰送给最喜爱的幼弟欧岳,而长剑青溟则被剑神高天行以黄金千两的高价取得。
高天行自从取得青溟剑之后,更是如虎添翼,剑道上的修为更进一层,终於被四大剑派的掌门视为当代剑神,超越崆峒破玉子,成为天下第二高手。
枪神楚风神当时闻讯赶到蛾嵋,欲找高天行较量,却是失之交臂,未能以七龙枪挑战青溟剑,心中留下不少遗憾。
此后不久,高天行仿佛空气一般的消失,江湖上传说他求取仙道,就此破空而去。
当九阳神君沈玉璞横行江湖之际,天下已找不到剑神的踪迹,沈玉璞也曾四处找寻高天行,欲与他比试武功,无奈花费了一年多的时间,结果依然扑空。
后来,他在无奈之下,只得直接挑战当时被视为天下第一高手的太清门主漱石子,不幸功有不逮,锻羽而归……这段多年以前的往事,瞬间在金玄白脑海中闪过,他只觉陡然间胸臆里充塞著一股豪气,沉声道:“张老哥你说得不错,此人正是剑神的徒弟,因为青溟宝剑正是当年高天行手中之物。”
他仰首暍乾了杯中美酒,道:“当年家师为了找到剑神高天行一较高下,曾跑遍半个天下,花了一年多的时间,没想到高天行却藏在河北大名,张兄,你何时返回北京,我一定随你前去,跟那个聂人远好好较量一番。”
张永和蒋弘武交换了一个眼色,道:“金老弟,那聂人远以能发出剑罡,并且据说他的师父们仍在人世,如果你万一……”
“没什么万一,”金玄白傲然道:“别说是剑罡,就算是他练成了御剑飞空之术,我也不含糊。”
他拍了拍挂在椅背上的枪袋,道:“当年铸剑大师欧峰老前辈所铸的兵器中,七龙枪是为天下第一的名器,青溟宝剑还要差上一等呢!”
张永道:“好!改日我回北京,一定邀老弟同行,并且安排你和聂人远一战。”他哈哈大笑,道:“枪神之徒和剑神之徒交手,必定轰动天下,咱家……我真迫不及待等著要看那场决战……”
蒋弘武道:“金老弟不仅精通枪法,并且在剑法、刀法上的修为也已经到了一代宗师的超绝境界,想那聂人远纵然了得,又怎会是老弟的对手?”
他举起面前的酒杯道:“来!我们为金大侠的胜利乾一杯。”
席上众人齐都举杯,预祝金玄白和聂人远一战胜利,乾杯之后,自有捧著酒壶的女侍,替他们将杯中注满美酒,而这时,八道冷盘撒下,又有四道时鲜端了上来。
这回端上来的除了水嫩的茭白、碧绿的蓴菜相枣红的荸荠之外,还有阳澄湖的金蝥蟹和太湖银鱼,不仅颜色艳丽,并且香味扑鼻。
女侍换上另一套餐具,外带吃蟹的器具,金玄白看到被挟在小盘里的金螯蟹,不禁想起自己在溪中摸螃蟹的情景,忖道:“不知师父此刻是否安好?恐怕他老人家没尝过如此美味的菜肴……”
此刻,他真恨不得揣上几只金蝥蟹,返回乡间小屋去,送给沈玉璞得以尝尝鲜,然而……就在他有些感伤之际,只听得张永道:“邱师爷,你刚才只说两如,下面的呢?为何不继续说下去?”
邱衡放下手中的金蝥蟹,擦了擦手,道:“如高柳之蝉的意思,乃是指夏蝉栖息高柳之上,只闻其声,不见其形,意指金大侠名传武林,扬威四海,世人很难看到他的真实形貌。”
“好!”张永举杯道:“就是这高柳之蝉也值得乾一杯!”
众人附和,举杯而尽,金玄白也只得放下手中的金蝥蟹肉,举杯喝光了杯中美酒。
张永见他有些手忙脚乱,显然不擅於使用工具剥取蟹肉,皱了下眉,问道:“宋知府,我们几个男人光喝酒有什么意思?你难道没准备什么有助酒兴的曲艺或歌伎表演吗?最低限度也得找几个人来帮我们剥蟹肉啊!”
宋登高连忙站了起来,道:“有,当然有,只不过大人没有吩咐,下官不敢叫她们上来。”
张永笑道:“你准备了什么助兴节目,尽管一套一套的呈上来,今天本人要和金大侠尽欢……”
这时厅门之外传来一阵脚步,罗奉文师爷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走到宋登高身边,行了一礼,道:“禀告大人,浙江巡抚蔡子馨蔡大人和都指挥使王凯旋王大人到了,此刻官轿就停在门口。”
宋登高慌忙站了起来,张永道:“罗师爷,你通知蔡子馨和王凯旋,叫他们回去吧!”
宋登高满脸为难之色,哀求道:“张……大人,今日是下官作东,宴请金大侠,本来并没有通知蔡大人和王大人,不过他们既然来了,如果……”
张永冷笑道:“他们是你的顶头上司,可不是我的上司,我不必卖他的账。”
金玄白见到宋登高一脸难色,想到此人盛情款待自己,若因此得罪了直属上司,未免有些过意不去,於是仗着酒意,道:“张大人,浙江巡抚和部指挥使既是宋知府的顶头上司,你叫他们回去,岂不是让宋知府为难吗?请你看在小弟的面子上,让他们入席,顶多每人罚他们三大杯!惩戒他们迟到之过。”
张永没料到金玄白会替宋登高说情,他裂嘴发出一阵怪笑,道:“老弟,就看在你的面子,让那两个混帐家伙上来!”
他清了清嗓子,道:“登高,他们是你的顶头上司,你还不亲门下楼去迎接?杵在那里干什么?”
宋登高大喜感激地望了金玄白一眼,心想自己送出的那几百两金子到底没有白费,如今发生作用,使得自己不至於难做人,於是答应一声,转身下楼,罗师爷也急急忙忙的跟了过去。
张永叫道:“罗师爷,你忙了半天,坐下来暍几杯酒,别下去了。”
罗奉文不敢违拗张永的意思,躬身一揖,就在宋登高身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张永目光一闪,把走到门口的宋登高知府唤住,道:“登高,你准备的助兴节目,立刻呈上来,金大侠可等不及了。”
宋登高躬身道:“下官这就去。”说完,转身出了大厅,下楼而去。
张永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时罗奉文捧起酒杯,站了起来,道:“各位大人,晚生不材,敬各位大人一杯,祝各位大人身体康泰……”
张永打断他的话,道:“罗师爷,你先乾三杯之后,冉慢慢的敬酒吧!”
罗奉文哪敢多言,连忙满脸堆笑的答应,自有侍女将三杯酒斟满,於是他逐一喝光,还照了照杯子。
张永见他喝酒乾脆,笑道:“罗师爷,你吃点菜,打个底再敬酒吧!”
罗奉文见张永如此亲切的对待自己,脸上浮现感动之色,拿起银箸,挟了一块茭白笋放在嘴里细嚼,只觉这块茭白笋格外香甜,较之以往吃的任何一次都要味美得多,心头更是感动。
张永侧首道:“邱师爷,你刚刚说完了巫山之猿,下面呢?”
邱衡清了清嗓子,道:“这第三如,乃是如华丘之鹤,所谓华丘,是指华山之巅,白鹤素与无人为伴,享有遐龄,栖於华山之巅,可见其高风亮节,飘逸出尘,远非我们这些俗世凡夫所能比拟的。”
“好!”张永拍掌道:“好一个高风亮节,飘逸出尘,来,仅此一句便值得浮一大白!”
他一举杯,席上众人自然也跟着举杯,金玄白喝完了杯中酒,不禁有些怀疑,忖道: “高风亮节,飘逸出尘?我真的有这么好吗?”
仔细的想了想,以往的日子一直留在山里练功,整日在山上林中窜高爬低的,倒像个猴子,哪里有一点像白鹤?如果用鹤来形容,也顶多只能算是之黑鹤,而且还是只满身臭汗的野黑鹤。
为了洗去那劈柴练功的一身臭汗,他时常光著屁股、无拘无束的跳进河里洗澡,顺便洗衣服、抓活鱼、摸螃蟹,勉强说起来,可以算得上是—尾黝黑的人鱼……思绪及此,他笑了笑道:“先生太过褒奖了,在下如果是鹤,也顶多是只黑鹤,哪里当得白鹤的谬赞?”
此言一出,众人大笑,邱衡还待解释,只听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