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文化光复:华文漫史-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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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的一个人,而这种思考带来的陶然乐趣,又使他没有象老子那样过于沉重而选择最终避世,这一点使他能够在清贫的一生中安然度过。
庄子很主动地写下了很多文章,留存到今天的《庄子》一书,共三十三篇,其中有七篇是庄子亲手所著,其余是庄子的弟子门人与后学者附加的。由此看来,庄子对于生活、社会以及世界是充满热情的,同时,他也很乐意于将自己的思想传诸于人,这些人,后来成为了中国道教发祥的护法者。
今天的世界如果要了解中国的文化,在最早的文化发端中,除了其它,庄子的文学是不能不懂得的,从文学审美和风格意境来评论,庄子可以说开创了中国文化中最富想象力和个性张力的部份,同时也成为中国浪漫主义文学流派的当然鼻祖。而中国的大学生,若是没有读过庄子,可以不称为毕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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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与浪漫主义始祖:庄子其人(2)
下面,是庄子很著名的一篇文章《逍遥游》,我将其中一节列出,专供各位赏读。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南冥者,天池也。
这就是庄子的文笔。在短短的文词之间,可以读到庄子内心中的汪洋恣肆与不可遏制的想象力,字里行间,他将中国文字的结构之巧、韵律之美、意境之阔都一一展现,大有一种天下文章的气派,其中也有洋洋自得的几分傲然。当然了,思想与文章如此高妙相齐,比天之下无出其若,又怎么不骄傲示人,要那么谦虚谨慎做甚么?中国文学史中,有很长时间里都依着政治作标准,而非以人本作标准,将文学即人学的本质搁在了一边,所以,政治性强、觉悟性高的文章自然都成为了好文章,而流露人性、彰显人本的文章则往往不在评价之列。然而,我翻看了中国现代教育在文化大革命之后的改良,庄子的文章是最早进入教科书中的一批,看来,文彩就是文彩,历史都湮埋不住,谁又能够遮蔽呢?想当年秦始皇坑儒之际,必是有人将《道德经》和《庄子》七篇给这位大皇帝看了,这位中国历史上最酷的大帝也流露出不舍,所以,文章流传到今天。现在,我们看到了。感谢上苍,让我们知道这个世界之外,还有一种叫鲲鹏的巨大生命物,飞在我们头顶九万里之上的苍穹。
介绍庄子这个人物的时候,我的感觉很轻松,写作也很流畅,这种感觉,就有点象网络上一位叫黛玉的女孩所称的“灌水”吧,如果是这样,那么庄子,便一定是中国最早“灌水”的那个了。
就象我在前一章里所描述到的,尽管今天的中国道家和儒家大家都其乐融融称为道释儒同为天下一体,然而事实上,道与儒的区较是很大的,甚至存在着内里的不相融,而至少,是道不大看得起儒。这个事实上,在庄子身上流露得很明显,也有确据表明。
当庄子自喻为鲲鹏时,没有忘记自己在现实中所面对的凡俗之众。但凡大俗者可以大雅,怕就怕不俗亦不雅或者伪雅者,类似于殖民时期中国出现的买办,不是纯粹的中国人,又不是纯粹的洋人,夹在中间,成为文化杂种。所以,庄子对之也颇有微词,也很想议论一番,于是有了后面一段:蜩与学鸠笑之曰:我决起而飞,抢榆枋,时则不至,而控于地而已矣,奚以九万里而南为?
庄子在这里流露出了对现实主义者思想行径的鄙视。那种有飞的一般能力却又飞不高,飞不上去则回到地面上自慰,不懂得天高而地远的人,在那个时候,看来就已经大有人在了。这中间,庄子继续谈到: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此小年也。又说到;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此大年也。而彭祖乃今以久特闻,众人匹之,不亦悲乎?
这一段议论中,庄子就隐含了对儒学的批评了。因为庄子所处,已晚于孔子近二百年,而与孔子的门生孟子同时代,其时孟子所尊的儒学已经开始在各国风行,这令庄子颇有些不爽。而“匹之以彭祖”的人,暗指的就是“窃比于我老彭”的孔子。
如果这一解析还有些强勉的话,那么在《齐物论》一篇中,庄子对儒学的批评就十分鲜明了。战国时代,一方面是政治多元的兴起,国事纷乱,而另一方面则是思想的极度活跃,各种思潮都蜂涌而生,因此,诸子百家,言兴于天下,在乱世之中倒是开创出中国第一个思想繁荣的时代,这一特征,与20世纪上半叶中国内战时期思想界的兴起颇为相似。在这样的一个时代中,奔波于各个国家与政治强权者之间最多的就是儒学和法家,儒家那种追求克制与德政安民的举张,在纷乱无序的当时,颇有些思想秀的味道,在庄子看来,这场纷乱的权利之争早已是不可避免,儒家的所为只不过是换一种方式混口饭吃,与其如此,倒不如任其自然,顺乎天道人意。所以,他在《齐物论》中借几个仙风道骨的传说人物来借古讽今,推出自己的思想,同时也评价一下时弊。下面这一段,有直接关于到孔子的:
自由与浪漫主义始祖:庄子其人(3)
瞿鹊子问乎长梧子曰:吾闻诸夫子,圣人不从事于务,不就利,不违害,不喜求,不缘道,无谓有谓,有谓无谓,而游乎尘埃之外。夫子以为孟浪之言,而我以为妙道之行也。吾子以为奚若?
长梧子曰:是黄帝之所听荧也,而丘也何足以知之?且女亦大早计,见卵而求时夜,见弹而求鹦炙。
这一段对话,可以说是将道家与儒学之间的区别以及矛盾点直接揭示了出来。只是庄子没有直接充当这个批评者,而只是借了一个虚拟的瞿鹊子的托,再借了一个长梧子给出的结论。这个结论是怎样的呢?
瞿鹊子向长梧子讨教,说:我曾从孔夫子那里听到,对于圣人的出世无为的行为和思想,孔夫子以为很轻率和不着边际。而我则觉得无为自虚正符合道的精妙。你长梧子怎么看呀?于是长梧子就说:这种虚静无为的境界,连中国最智慧的黄帝都有些疑惑不解,那个孔丘又怎么能够了解!
在这里,庄子直呼了孔子的小名。这个名,只有孔子自己谦称过。孔子名丘,据说孔子名声大了,就有各国大夫来找他求问。找来找去没找到,就向周围的人找听。一说起夫子,当地老百姓都不知道,再说孔夫子,大家也没有明白。后来不得已,问话的人只得报出孔子的名讳,甚至将他仲尼的字也说了,这个仲,就是老二的意思。结果,人家一听明白了:你们原来找的是孔家老二孔丘啊,我知道我知道,他就在我家东边隔壁呢!这个故事在后来被演绎成为中国成语,就是“东家之丘”,意思是指将一个大有价值的人物小看了。然而,从庄子对于孔子的态度里,我们倒是可以看到,这个东家之丘,还是真的有这么一回事。
庄子在对于自然宇宙的思考中,很善于将身边的事物予以借喻,以近喻远,以小见大,从身边事揭示至伟真理,这种手法,成为了后来中国文学上的很好借鉴。他在另外一篇著名的《秋水》中,再一次讲了一个妄自尊大的家伙河伯,直到游到北海,才知道自己之渺小的故事。在这个故事里,北海若(代表着道和庄子自己)说:井蛙不可以语于海者,拘于虚也;夏虫不可以语于冰者,笃于时也;曲士不可以语于道者,拘于教也。
这三个因果排比句中,“拘于虚”所指的是空间上的阻隔,“笃于时”说的是时间上的局限,“拘于教”则是思想上的束缚,这样,将空间、时间与人这三个要素在受限情况下的窘迫告诫我们,如同当年尼采告知世人的洞窟局限一样,让今天全球化之下的中国人们更多理解了世界原来并非如此,而是一个扁平万维网。如此看来,庄子早就推崇了托马斯。弗里德曼的新主张,而庄子对这一点发现得更早,“齐物”二字,除了稍有一个比较与考量的意思之外(传统翻译中很多将之解释为较量、思辩),其真正的本义翻译成今文就是:世界是平的。我想,看到这里的时候,有些人会笑起来。
在这个世界是平的语境之中,于是有了庄子的一个重要结论: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这十二个字,可以算作是庄子对平的世界的总概。再翻译一下,即是,去中心化(己)、去权威化(功)、去专家学者化(名)。看看今天,博客如此开放,不就是了吗?品物流行,大家相举而论,君子和而不同,不是很好的吗?
'华文漫史'2
第一章 G点时刻
中国文化历史中刚刚产生光芒的思想史/公元前16世纪…3世纪前后
老子和《道德经》/孔子与《论语》/庄子其人/孟子、墨子、屈原/诸子百家时代
Nothing Can e of Nothing。万物有其宗。
…莎士比亚
光芒乍现(1)
我在读史蒂芬。霍金的《时间简史》中,看到了他对宇宙大爆炸之际的奇点描述。对于宇宙创生,人类至今都还只是一半的猜测与另一半的怀疑。而对于时空的神秘感知,也都只停留在世界上寥寥无几的几位本身就已经奇异不堪的理论科学家身上。据说爱因斯坦刚刚将广义相对论提出来时,全世界都够读懂的人只有三个(也有五位之说),这只能表明,我们对于创生人类的这个至伟至尊的世界,是了解得多么的少。如果将人类比喻成一滴水的话,那么这个宇宙世界就是海(这种悬殊是如此之大以至于这个比喻还不够确切)。然而,即便如此,人类还是在这样浩大无际的时空中诞生了属于它自己的文化,因此,这种人类文化的产生,从一开始就与人以及与所产生它的宇宙自然密切相关,可以说,人类文化的种子中,有一半属于人类之外而由人类所感知到的客观部份,而人类自身,也是这个客观世界的另一部分,如此以来,文化的客体性就成为了一种特质,只是这种特质与我们同体而往往使我们失去对它的客观性认知。而与此同时,当人类文化以一种浩大而微妙的方式产生时,也就如同这个更为恢宏的宇宙时空的开端一样,充满神秘并令人无限遐想。
因此,文化的基因中,也就自然而然拥有了它的一个重要基因:想象力。这种想象力,也可以被认为是存在于人类自身中并与客观世界产生某种联系的方式。这种方式的产生和形成以及它的运用,往往是不由自主的,人类难以自我控制的,一如我们无法控制欲望、爱慕以及许多的本能一样,这种客体与我们的同体特质,使我们在很多时候并不属于“自己”。也正因为这种想象力的基因存在,使文化拥有了源源不断的生命力,而文化也依此而在世间薪尽火传。
文化的开端实在是神妙莫测,而我亦难以在此像一位考古学家一样来向各位罗列一番旧石器与新石器文化太初时期的景象。我个人认为,当文化可以成为人群(哪怕很少的人)之间交流并影响其行动和心智时,文化才能称得上成为一个开端,否则只是一种文化的遗产。当文化一旦成为交流的介质时,文化所包含的人文意义和社会意义以及宇宙自然的客观功用才有可能发生,并成为影响社会行为力的能量。这一点与一件商品的形成过程有关:当一件产品还没有参与市场时,其商品的定义是不存在的,而它的自身价值,也就只能作为一种产品而保留(诚然,当将整个产品的生产制造与销售过程视为一个整体时,商品的定义是成立的),这就如同仅仅是“文”的部分而失去“化”的功用一样,即使是在中国文字的字义组合上,也是不完全的。
我将世界文化以及其功用产生的时间与中国文化的诞生时间作了一些简单的集合比较(很抱歉在此我所采用的剃刀原理可能会将全世界许多地方所发现的一些文化遗迹排除在这个集合体之外,以致于使某些地区的后代们对此产生疑义,而事实上,由于我们在文化上认知的局限性将使我主张文化的功用主义,即强调文化的共振性而非单一的遗产性,这对我们将要在后面进行的文化现实讨论有着可参照的作用)。会发现,尽管今天的我们大都处在各自的国家和民族角度来谈论文化,然而更早一些时候的那些人类却不是这样的:他们无论是在东方还是在西方,都比现在的我们更怀有一颗诚如赤子的天下之心,并以此对话自然世界,同时也以这样的质朴态度来看待当时自身所处的最初社会。一切似乎都在一个接近原点的地方,即是接近于这个自然世界本质的地方,这是文化产生之初时的最基本映象。这一点,无论是中国文字形成之初的夏朝甚至更远,还是随时间来到公元前7…5世纪的古希腊,几乎在一个相同的时间里,东西方同步爆发出最早的人类文化光辉,从这个光芒四射的原点爆炸中,我们迄今都可以感受到东西方祖先们广博而兼爱的伟大人文精神。
这种基于文字形成之后的文化大爆炸是如此的猛烈,一如宇宙的“热大爆炸模型”,它的中心是如此的热,思想粒子的运动是高速的,也是相互激烈撞击的,更是频繁共振的。这些思想粒子的碰撞而产生新一粒子,即便是相互湮灭,也不如更多新粒子的产生来得快。这一时候,中国称之为诸子百家,而古希腊则是一个巨大而漫延的朴素哲学群落。在这里,我突然想起可以拿我们第一次产生情爱的时际来作为比喻:暗恋的时期,可以认为是文化中的元素构成期,还没有到达响应的程度,这些元素如果未能最终引爆,那么就会作为一种未尽的文化种子而灭亡或者成为某种类似于甲骨文而成为文化太初时期的遗产写照。情爱的释放也是神妙莫测的,而产生的条件必须是两个,一个自我,一个情爱的观照客体,并要求二者产生相互的强烈感应。这个过程是剧烈的、令人不安而同时又是舒畅无比的,生理学方面,我们把它称之为高潮,即便我们离去这场初始的高潮再远,许多人,都会不约而同地认为它最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