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朝帝师-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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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白醉为极阴纯浆,被两人狼吞虎咽的黑蛟属于阳性,两相冲撞,仍是八百年的太白醉略胜一筹,又因大匡主修文武火,无论文火还是武火皆属纯阳,这才勉强抵消了太白醉的灵气。
即便如此两人也很不好受,体内一番争斗之激烈不弱于那夜发生于安伯尘体内水火之争,横冲直撞,肆虐于周天经络,将两人的经络又拓宽数倍。安伯尘的经络原本已如滔滔河流,此时俨然化作大江,而司马槿犹如潺潺小溪的经络则拓宽成长河,总而言之,两人的经络宽度皆超过寻常修炼者。
痛归痛,两人皆强忍剧痛,暗中操控文武火消化灵气。以两人如今的修为甚难消化太白醉和蛟龙肉中的灵气,千分灵气只消化了一分,勉强留住九分,剩余的九百九十分转眼间化为乌有。虽然可惜,可修炼者依仗外物终究落于下乘,机缘巧合得来的修为如同无根之树,强归强,遇大势瞬间倾垮,哪有自己辛苦修行得来的稳固。
今日这顿霸王餐所带来的唯一好处,却是两人被拓宽的周天经络以及三百六十五处要穴。眼下尚看不出端倪,可时日久了,过个五年六年,十年二十年,两人的元气自会领先于同级修士。只不过,经络拓宽,所需炼化的文武火也就比别人多出数筹,耗费的时日因此增长。
所谓造化,看似利大于弊,实则利弊相参,是利是弊还看个人。
“此酒名曰太白醉,不知两位上仙可喝得惯?”
太白上人撸须笑道,即便对首坐着高高在上的“仙人”,他也不禁有些得意。他忍痛宰杀山中灵禽异兽,取出自己都不舍得喝的太白醉,献上这席盛宴,不外乎两个目的。一来好好巴结一番两名上仙,哄得他们欢心,二来也有摆一摆威风的想法。
他虽未去过仙界,可对太白山极为自负,只道自己耗尽心思摆出的酒席即便不如天宫繁盛,也差不到哪去。
然而转眼后,他眸里浮起浓浓的失望。
司马槿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放下酒盏:“尚可。”
安伯尘不如司马槿会演戏,虽知要不动声色,可腹中痛楚难耐,嘴角不禁泛起一丝苦涩,缓缓点头,并没开口。
这两位虽然仙龄不大,好歹也是真真正正的仙人,所见所闻我等凡夫俗子望尘莫及。
互视一眼,太白掌门以及四名峰主暗叹一声,无不肃然起敬。
本以为这一席龙肉盛宴能打动上仙,孰料他们吃完后面色如常,那位无邪上仙甚至还有些不满,想来平日里定是吃惯龙肝凤羹,且都是九天真龙,哪是自家这头五百载的蛟龙所能相比。
歇息片刻,司马槿继续攻向其余的美味,安伯尘也缓过气来,他一个佃户儿子从前最多也只吃过五菜之席,今日乍一见到满桌的山珍海味,琳琅满目,连帝王的御宴都不及,哪会放过,亦不忍浪费。
眼见两位上仙又开始狼吞虎咽起来,太白山大佬们先是一愣,随后纷纷面露感激。
上仙这是照顾我们面子,方才如此,否则以他们的身份地位,又岂会看得上乡野小味。
……
半个时辰过后,安伯尘撒下碗筷,揉着肚皮,双目发直。司马槿皱起鼻子,怔怔的望向盘中才咬了半口的百年河蚌肉,满脸不甘,下意识的蹦出一句话:“剩下的打包……”
还未说完,司马槿反应过来,轻咳一声,满脸威严地看向陪着笑的太白众人:“剩下的,烦劳贵派送往吾等下榻之处……晚上修炼时候恐腹中饥饿。”
闻言,太白上人面露喜色,犹豫片刻道:“两位上仙下榻之所弟子已安排妥当,只是不知,吾等可有仙缘前去观摩,聆听两位上仙的教诲?”
安伯尘一愣,心道糟糕,就听司马槿沉声道:“吾等二人能来尔之太白山,已是莫大仙缘,尔等怎还欲强求其它?”见着太白等人唯诺点头,安伯尘心头一乐,分明白吃白喝了人家一顿,还称之仙缘,这等事也就司马槿能做得出。
“不过,尔等于修炼一道上有何疑惑,大可道来。”
司马槿又开口,话音落下,太白众人面露狂喜,安伯尘则吃了一惊。
他知道司马槿博识广记,可也只是对于大匡,此地为不知在哪的玄德洞天,太白山主修金丹大道,司马槿就算再见多识广,又如何能道出个一二来。她若是胡乱指教,害得太白山人修行出了岔子那该如何是好?
白白吃了人家一顿饭,若是再胡说一气,这也太不厚道了。
安伯尘心生愧疚,刚想开口,就见司马槿饱含深意的朝他看来。
想到此前的承诺,安伯尘暗叹口气,将嘴边的话收了回去,心想若是司马槿当真胡言乱语,就算不遵承诺他也要出言阻止。
眼见太白上人以及四名峰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愁眉不展,司马槿心中了然,悠悠道:“尔等现已是金丹大成,莫非不想知道金丹之上的元婴境界?”
话音传出,太白上人身躯微震,面上激起一圈红晕,情不自禁道:“上仙若肯传授吾等元婴大道,吾等当铭记一生,日后定会为两位上仙立长生碑,日夜叩拜。”
他们既能修成金丹,又是万年大派,占据此方洞天,为何连修成元婴的法门都没?
司马槿眉头微蹙,心生疑惑,只觉得这太白山乃至玄德洞天隐隐透着一丝古怪。看起来有故事里大宗门的风范,弟子上千,黑蛟说吃就吃,可宗门里修为最高者也只是金丹大成,连一元婴期修士都没,怎么看都有些不合常理。
第096章 玄德洞天三日游(四)
五名年岁过百的道人眼巴巴地看向司马槿,一脸诚恳,司马槿淡淡一笑,不慌不忙道:“成就元婴之法说难不难,说简单却又不简单。需知元婴并非凭空得来,而是由金丹生成,所谓打破金丹修元婴,破而后立……尔等回去好生参悟一番,权当今日之课,剩下的本仙子明日再道。”
这就没了?
太白等人一愣,随后紧锁眉头,苦苦思索起来。
“打破金丹修元婴……”
安伯尘喃喃低语着,却是忽然想到了体内三魂的修炼之法。空老先生有言,天地命三魂修炼到最后却是要合抱成婴,尔后成就神魂,三魂所成之婴和所谓的元婴又有什么联系?
就在这时,从殿外匆匆跑进来一名弟子,手持信函递给太白上人。
一看那信函,太白上人微微蹙眉,随后堆满笑容朝着安伯尘和司马槿拱手道:“多谢红拂仙子教诲。两位上仙看似有些疲惫,弟子已在后山准备好下榻之所,还请两位移步。”
“如此,有劳了。”
司马槿点了点头,不假思索道。
……
太白上人为两名“上仙”准备住所坐落在太白后山,正处山腰,往上能看到数条直插云雾的山峰,往下亦能看见挂入深峡的飞瀑,风景秀美,如诗如画。
竹楼里,司马槿凭栏而立,看向山涧鸟兽,不知在想什么。
“元婴究竟是什么?”
身后传来安伯尘的声音,司马槿莞尔一笑,回身看向面露疑色的少年:“敢情你一下午都在想那元婴?我说与他们听,你瞎琢磨个什么劲。”
“打破金丹修元婴,到底是真是假?”
司马槿蕙心兰质,如何听不出安伯尘语气中的不满。
琉京里的阴谋诡计让小安子潜移默化的改变着,他自己没发现,司马槿却丝毫不落的看在眼里,她可不想琉京往后的日子里陪伴自己身边的都是冰冷阴险的人,能在这洞天福地见到小安子的真性情,司马槿也心觉安慰。
只不过,他终究还是不懂人心险恶,穷山恶水中并非都是恶人,洞天福地里也不一定都出大贤。
“青奴,你过来。”司马槿朝向楼里道。
少时,一个娇媚动人的女子怯生生走了出来,朝向司马槿屈膝作礼。
“你是什么妖?”
司马槿突然问道。
青奴娇躯微颤,抬起头,奇'。kanshuba。org:看书吧'怪的看向司马槿,半晌低声道:“青奴原本是太白山连云洞中青蛇精,两百年前被浮云道长所捕,皈依太白山。”
青奴只道司马槿是上界仙子,因此老实回答,并没隐瞒,孰不知她这一开口让一旁的安伯尘大吃一惊。
下榻后,太白山弟子就将青奴送来,说是伺候两位上仙。安伯尘只道是山下寻常人家的女儿,入山学道,至于青奴这个名字他也未曾多想,穷苦百姓给自家女儿取名其后加个奴字再正常不过,取得太好听,生怕无福消受。
此时得知青奴竟是百年蛇精,安伯尘心中惊讶。
在大匡,妖类被修炼者视为大敌,更有长门法会四处捕杀妖怪,谁料这太白山竟接纳妖精,妖精非但不害人,还做起侍女之事。
看了眼安伯尘,司马槿又问道:“太白山掌门可曾和你说过,若无邪上仙开口求欢,你需得尽心伺候。”
闻言,安伯尘张大嘴巴,满脸通红。
而那青奴则慌张地倒退两步,紧张的看向司马槿,眸里满是恐惧。
“放心,我唤你问话并非想要为难你。你有何委屈,尽管道来,吾等为上界仙人,自然能为你做主。”
司马槿淡淡一笑,宽慰着道。
话音刚落,就见青奴猛地跪倒在地,朝向司马槿连连磕头:“大仙救命,奴家留于太白山实属无奈,每每有贵客来访,奴家总要前去陪侍,百般讨好,委曲求全。还望两位上仙大发慈悲,将青奴救出太白。”
安伯尘面色一紧,刚想开口,就听司马槿冷笑道:“我怎知道你说出这番话,是不是太白上人指派,好将你安插在吾等身边,图谋不轨?”
“实不相瞒,太白上人的确说过……让青奴好生伺候二位,谋取上仙信任,好偷得修仙秘籍。”
犹豫着,青奴开口道。
面上浮起一丝古怪,安伯尘看向青奴道:“吾等为上界仙人,他们这么做,就不怕弄巧成拙,惹恼吾等?”
“太白上人自然怕,可东南六洞天之主得知上仙驾临,已派遣高手来到玄德洞天,一旦惹恼了两位上仙,便布下诛仙法阵,两位上仙就算再厉害也难以逃脱。”青奴偷眼看向安伯尘,小心翼翼道。
“诛仙法阵……他们可是想杀人灭口,毁尸灭迹?东南六洞天之主又是什么?”司马槿蹙眉问道。
“正是,诛仙法阵是上古流传至今的法阵,威力庞大。玄德洞天位于东南方,和彼邻的五方洞天统称东南六洞天,在这六洞天中,玄德洞天势力最弱。”
青奴一五一十答道。
即便司马槿也没想到她这一问竟问出这样一个秘密来,原本她只想从青奴口中套出太白山诸人私下打的主意,好让安伯尘警觉。谁想表面看起来恭恭敬敬的太白上人竟想杀人灭口,且不仅仅是太白山诸人,还来了什么东南六洞天。
他们此时没下手,却因忌惮两人“上仙”的身份,只等青奴获取信任,再行凶夺宝。
“青奴知道的都已告诉二位上仙,还望上仙救命!”
紧咬下唇,青奴长匐于地,祈求道。
目光落向青奴,司马槿面色渐渐变冷,眸里杀机乍显。
青奴是蛇妖,两百年的修行虽然不高,可又如何察觉不出司马槿的杀意,当即一颤,猛地抬起头,双目中早已噙满泪珠:“上仙开恩,上仙饶命,别杀青奴!”
安伯尘脸色微变,难以置信的看向司马槿:“红拂,你要杀她?”
“自然。”
司马槿平静的点了点头,侧目看向安伯尘:“她本是太白上人留于我们身边的细作,虽然全盘托出,可她一旦生变,太白上人定会察觉,到那时我们想走也走不了。”
不忍的看了眼青奴,安伯尘迟疑着道:“那我们今晚就走,将她也带上,岂不是两全其美?”
“怎么,你还想将她也带回去?”
冷笑一声,司马槿嘴角微弯道:“多带一人便多一个变数,我们两人逃离此地已经够呛,还要再多带一个累赘?况且,谁知她会不会通风报信?”
低垂螓首,青奴眼里闪过异色,随即化作浓浓的哀怜,转向安伯尘连连叩头:“青奴虽是一区区小妖,可也知道是非。囚禁太白百多年,青奴受尽屈辱,两位大仙若是能救出青奴,就是做牛做马青奴也会好生报答,又岂会恩将仇报,通风报信。”
安伯尘心生不忍,看向司马槿,低声道:“红拂,多带一个人又能如何。青奴在太白山被那些道人欺负,你就忍心见死不救?”
上下打量着跪地不起的青奴,沉默半晌,司马槿道:“你可知道出山秘道?”
闻言,青奴黛眉绞起,苦苦思索着,过了许久,她陡然一喜道:“回禀红拂仙子,小妖记得百年前刚来时,见着谷底有条小溪,常有凡人衣衫漂入,想必是浣洗时候所遗,说不定那条小溪可通山外。”
深深看了眼青奴,司马槿点了点头,忽而一笑,看向安伯尘道:“既然你想英雄救美,我便成全你。既然你信不过我,等归返后,我们就此作别。”
司马槿说得很轻巧,一如既往的平静,落入安伯尘耳中,却让他脑袋“嗡”地一声,怔怔地站着,双拳紧握,张了张嘴,终究没有开口。
风过竹楼,沙沙作响,匍匐于地的青奴嘴角翘起。
“敢问两位上仙,我们何时动身?”
“不急。”
司马槿撑着竹栏,深吸口气,看向黄昏下的群山飞瀑,淡淡的说道,眸沉如水。
青奴皱了皱眉,刚欲再问,就听安伯尘嘟囔着道:“先等他们把晚饭送来。”
说完,安伯尘偷眼看向司马槿,就见司马槿嘴角微弯,似乎想笑却又没笑出来,转眼又恢复冷漠。
……
“快,快去把酒菜热好送过去!”
太白山大殿,浮云道人瞪向下首的弟子,急声道。
“十年没见,浮云道友还是一副急性子。”
客座上的长须道人笑着道,在他身边还坐着十来名道人,个个背挂飞剑,气息深厚,比之太白上人还要高出数筹。
在大殿中央竖着一面圆镜,镜中所显的正是后山竹楼内的情形青奴匍匐于地,司马槿凭栏而望,神色冷漠,安伯尘不知所措的发着呆。
“洛阳道友见笑了,只是这两个小仙实在欺人太甚,对浮云我百般捉弄……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