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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凌宅-第4部分

小说: 凌宅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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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皓知道此时明智的选择是转身离去,他这样做了,却惊恐的发现,他动不了了!视线一花,扭曲的物体只离他几步远,一切清晰可见,“呕——”那是什么?啊,那是一团血肉,模糊不清,其内发出渗人的咔嚓声,四溅的是血液,落了一地而现在这团血肉站在凌皓面前,其中发出呜呜声,“少,少~爷,救命,我不想……死,呜——还我命来!”
“你是……胡生?不不不,走开,你走开,又不是我杀的你,为什么要我看到,不,滚!你这畜生……该死,走开。”凌皓疯魔了,他疯狂地嘶喊,企图阻止血肉的靠近,不,那已经不能称之为手的骨头连着肉末,抓住凌皓的衣服,“少爷——”
“不,你走开!!!”凌皓尖叫着,狠狠打下,骨头应声而断,一节留在凌皓衣掛上,血肉发出一声凄惨的叫,“不——”凌皓目光呆滞地看着血肉飞出,落到地上发出嘭地巨响,迅速消融,“不,不要——”不知为何,凌皓听出了声音的慌乱。
他神经绷得太紧,一松懈就是一阵眩晕,就要后倒,没有落到地上,却被禁锢到一个炙热的怀里,是谁?
“不不,凌白,你不得好死……啊——”
凌白?是谁?
啊,差点忘了,凌白是凌老头的私生子。
“凌白,你在哪?”凌皓的双手无措地四处乱挥,被一只手固定住。
“阿皓,我在,我在这里。”
在这里?谁在这里?凌白?凌白不是死了吗?
凌白,是死了!
这一天,凌敬业忧心忡忡地徘徊在前堂,前堂飘着扬逸的佛号;凌皓遇见了受害者的鬼魂,死去的凌白被牵扯起来;官府众人目光凝重,仵作屋内躺着几具惨不忍睹的尸体;这一天,小镇方圆百里外,来了一个云游的僧人,僧人蹭亮的光头上戴着草帽,身上斜挂着灰色的帆布袋,脚步生莲……



16
凌皓注意到凌白的回来是在遇鬼的第二天,凌白穿了一身白衣,静静地靠窗坐着,一动不动。
此时凌皓正躺在床上,浑身冷汗,惊恐地看着凌大少爷,连呼吸都憋到了似有似无的地步。
凌白似乎在喝茶,显瘦的身影飘逸不似凡人,不是不似凡人,他本就不是人!
似乎察觉到凌皓的清醒,凌白放下手中的杯子,身形变得飘渺,凌皓瞳孔紧缩,看着凌白消失,杯子落到桌上发出“叮”地一声轻响,惊得凌皓身子一震,喉头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咽。
凌皓尽可能说服自己凌白已经死了,那只是幻觉,在这见鬼的宅子里,正常人会被逼成神经病的,他迅速跳下来,窜到凌白出现的桌子前,将杯子连着茶壶扔出窗外,听着外面传来悦耳的破碎声,捂着发蒙的脑袋,疲惫的挪会去躺下。
该死!身体脱力了。无力感从四肢蔓延到全身,进攻着疲惫的大脑,凌皓确定他不会想要拒绝一次睡眠,脑袋里抽疼的神经令他几乎无法思考。
他也确实那样做了,身上的衣服或许是老仆忠子换的,干净舒适,他暂时性忘记身上诡异的事情,他需要一个质量优良的睡眠,以便安慰他刺激过度的脑袋,这颗优质的脑袋让他在天才遍地的凌霄学院有了炫耀的资本,这是一颗拿了西方研究生学位让导师感到自豪的脑袋,在这个传统的家族无疑被埋没了。
凌左是凌敬业的私生子,娘亲只是一个被买卖的贱婢,凭着几分姿色爬上了凌敬业的床,可惜凌敬业实在是个薄情人,下了床后就忘记了缠绵人,凌左在几年前还不叫做凌左,他只有一个狗一样的代号,在凌宅仆人堆里挣扎,还要照顾每日妄想症发作的娘,十来岁的少年瘦小得像个干棒,卑微到哪一日消失了也不会有人惦记半句,这一切直到他遇见了那个希望一般的人,那日,凌左蜷缩一团,最大限度地减少受伤的程度,这是他在虐打中摸索出来的经验,身上的青青紫紫会让施虐者心满意足,而事实上他所受到的真正伤害并不深。只要忍着,他们发泄完就会离开了。拳脚杂着咒骂落下,疼痛刺激凌左的神经,可忽然压在身上的人被掀飞,凌左睁大紫青的眼睛,看到了一个懒散的身影,心安理得地卧在仆人怀里,整个凌家,唯一有此待遇的,只有一个,凌皓!
凌皓斜眼看着被殴打的人,实在是太小了,他抬头看着颤抖缩在一起的施暴者,为首的男孩有着一脸肥腻的赘肉,几乎不可见的小眼睛迅速跪下,不停的磕头认错,“少爷,是小人没长眼,让着恶心的小子污了您的眼,我们这就把他拖走。”说着就要去拉凌左,凌皓皱眉,“我有让你动么?”凌皓身后的仆人向前拉着猪头就是几巴掌甩下。
凌左没有注意自己,他被吸引了,被凌皓身上的权利,看到肥猪瘫软到地上,他眼中的光彩更胜,要是,要是他有这权利,九就不会再受屈辱。
凌皓奇怪的看着紧盯自己不放的凌左,打了个哈哈,“忠叔,我饿了。”
“是,少爷。”仆人恭敬地抱着凌皓转身。
“对了,给他一瓶金疮药……还有,惹自己的,打回去就行了。”
凌左反射性用手接,拉扯得身上伤口一阵疼痛,他看着手中精巧瓷瓶的外伤药,又抬头看着凌皓一行远去的身影,眸子里越过倔强。
从此仆人后院的孩子就知道往日里逆来顺受的小孩不是个好惹的主,他像疯狗一样疯狂,完全不顾性命的打法让他在欺软怕硬的仆人堆里混得不错。
再然后,某一日,他有了和凌皓对峙的身份,他那妄想症的娘亲并没有撒谎,原来他真是大户人家的私生子,而凌敬业来找他时,他干净利索地叫了声“爹”,那人给了他有利的身份,给了他权利,他不会对那人感激涕零,他早已过了天真的时机。
再次见到凌皓时,凌左一身黑色丝绸,他的衣服,都是黑的,凌皓还是个孩子,对他的出现愤怒异常,凌皓觉得自己被背叛了,凌皓打了他,脸上印着模糊的五指印,凌左嘲讽地看着凌皓,凌皓有些纨绔子弟的嚣张,可终究还是个孩子,被人保护得极好的孩子。凌左评价到。
凌左成了凌宅的四少爷,凌左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仆人,总该是这样,出来混的,迟早要还。“贱仆,教训一顿,丢出凌家。”
“不不,凌……少爷,小的错了,小的有眼无珠,小的,呸,小的该死,”昔日耀武扬威的如同畜生趴在地上,不断地扇自己巴掌,“少爷,少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凌皓看着他如同一具尸体,仆人绝望的发现,自己改不了结局了,神色忽然变得狰狞,“凌左你个小畜生,老子拉着你陪葬!
凌左转身,身后传来殴打肉体的声音,凌左暗筹,看吧看吧,命运就是这么奇怪。
后来凌家有了五少爷,六少爷……凌敬业就是播种的猪猡,毫不费力地制造后代,凌皓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凌皓的母亲,那个温柔的女子也如同枯萎的花,一日日的凋零。
凌敬业就是个畜生,凌左将他苦命的娘亲抱起,这个可怜的女人到死还在指望一个畜生的爱情,她被埋在了凌家祖坟,连个墓碑都没有。
虽然她对自己不好,总是殴打自己,抱着年幼的他痛哭,喃喃着一些奇怪的话语,这个可怜的女人值得受到同情,虽然现在她死了,好吧这样他再也没有绊脚石了,凌左站在坟墓前,只是看着,不言不语,不哭不闹。
女人生前除了凌渣,便是渴望金钱了,对于那些能换取食物的圆形小玩意儿,凌左讨厌不起来,钱多总不是坏事。
凌皓走了,在柳氏的葬礼后,其实凌左总是忍不住被凌皓吸引,他看着少年哭得撕心裂肺,忍不住反思自己是不是太没人性了,也许他应该在那个可怜的女人死时大哭一次,可女人现在已经腐烂成了白骨,他哭不出来哎。突兀的,凌皓向他那渣爹辞行,凌敬业大概觉得自己对不起人家娘俩,或许是因为凌皓的存在打扰了他泡妞,总之很爽快的答应了。
临行前凌皓放了一把火,灰烬燃烧下少年走得潇洒。
凌左躲在屋子的阴影里,看着那远去的身影,诡异的笑了,看看他发现了什么,那个他该称为大哥的生物在干什么?哦,默默送自己可怜的弟弟?别开玩笑了!凌左在凌白眼里看到了欲望,和自己的一样,不是么?他们是地沟里的老鼠,共同渴求耀眼的光芒。
现在光芒回来了,而他是胜利者!



17
凌皓一路疯跑,磕磕绊绊,冲进了凌宅宗祠,永远昏暗寂静的宗祠因外来者的闯入加入了尘世的嘈杂,飞扬的尘烬多了分人气。
凌皓捂住眼睛,因光线变化过于强烈造成了眼睛的抗议,生理性泪水流出。
“唔……”
挣扎着睁开眼,周围环境逐渐变得清晰。
古旧得不知何年代的供桌上,摆着从古至今凌家的祖先,一层高过一层的牌位,上面的名字陌生到令人发笑,最下面一层,摆放着年轻的瓦罐,里面是……
凌白!
凌皓目光上移,“柳怜蝶”,“凌敬业之妻?”凌皓眉眼弯弯,像是看到了小丑,“哈?妻子?妻子!妻——子?”去你M的!
“凌敬业!你是个什么东西?啊?你有资格称柳怜蝶为妻?该死,去你丫的,你该死啊?呜……”
“娘亲……皓儿想你了。”
凌皓跪在供桌前的蒲团上,低声呜咽。
“三……哥?”一个惊奇的声音响起。
“谁?”
哒,哒,哒……“三哥,是我。”
少年走到凌皓面前,清秀的脸上带着惊慌失措,小鹿般的眼睛充满了羞涩怯意。
“你是……”凌皓皱眉,看到来人不过是个幼稚的小鬼,不由放松了心态。
“凌左,我是凌左。”
好吧,又是凌老头子乱撒的种子结出的瓜。凌皓眼中露出毫不掩饰的嫌弃。
“凌左,你进宗祠作甚么?”
“我……”凌左偷偷看了眼凌皓,咬着嘴唇啜嗫道,“我来看我娘亲。”
呐,娘亲,你死了之后也稍微帮我一下吧,帮我捉住面前的猎物。
凌左低头,掩饰眼中因疯狂激动而闪烁的神经质光芒。
少年的姿态在凌皓眼中不过是孩子性的羞涩,凌皓收起身上过于凛冽的敌视气势。
对方不过是个孩子。凌皓对自己说。
凌左的到来使凌皓失去了原来的失态,他将柳氏的牌位仔细擦拭,天知道他多么想毁了这块牌子,反正娘亲在他身边,他恭恭敬敬地扣头,礼节做得一丝不苟,视线落到凌白的牌位上,凌皓心里一个咯噔,然后他看了眼凌左,并未多言,转身就要离去。
“三哥——”
凌皓停住脚步,转身疑惑地看着凌左,“有事?”
凌左后退一步,“不,不,没事。”
凌皓深深看了凌左一眼,少年依旧是一副唯唯诺诺的姿态,凌皓一甩袖子,转身离去。
“呀呀,好险~我亲爱的三哥,还是那么魅力无穷啊,好想,好想……”好想?好想什么?凌左捂住脑袋,清秀的面孔扭曲得丑陋,好想将凌皓怎样?看不过他那份洒脱,想要将他毁了,让他,让他跪在我面前,躺在我身下!
凌皓脚步匆匆,心思却不在路上,与凌左的相遇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很快便被抛之脑后,如今他有更为迫切的问题要解决。
诡异的杀人案又出现了,死者依旧是凌宅的下人,死相恐怖,连续的惊恐感在凌宅传播,人人脸上都带着可见的惊慌,甚至有仆人不顾签下的卖身契连夜逃跑,捉住后直接就被关押在牢中,起到了极好的震慑作用。
凌皓走得三心二意,不留神撞上了一个人,凌皓凌皓捂着撞痛的脑袋,随口一句“对不起”,转个弯就要离去。
“阿皓……”凌皓迈出的脚生生停在半空,身体本能的颤抖,他猛的抬头。
“少爷,少爷?少爷?您没事吧?”
提到嗓子里的心脏落了回去,凌皓恨恨地看着踢了倒霉的仆人一脚,“M的,走路长点眼,不是谁都能乱撞的!”
仆人被踢得莫名其妙,自己不过的唤醒发呆的少爷,没犯什么错啊,看来老阿爹的话果然没错,主子的心思就是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少爷,对,对不起。”不管怎样,就当自己错了。
“滚,你给我滚!”
“是是是。”仆人转眼就溜没了影。
“小子跑得还真快!”凌皓的心跳还未平复下来,方才那声音,真是熟悉,熟悉到只属于一个死人。
死人?凌皓心中又是一个咯噔,自己真是魔怔了,凌皓甩甩脑袋,妄图清醒一些,举目望去,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无力的陌生感,偌大的凌宅,何处是他停留之地?一花一木都陌生得可怕。
“……”
“本来就不该有留恋之地,何必这么惊慌?不过是短暂的寄居,等事情压下,一辈子也不要再来此处,是啊,反正上海那边大哥他们的公司走上了正轨,对凌宅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可留恋的,所以陌生就陌生了,没什么值得在意的,大概是这样,大概。”
啊,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凌宅朱门。
门外一阵骚乱。
“怎么了?”凌皓好奇心上来,抬脚迈向门外。
随手拎起一人,询问道。
“少爷,您有所不知,咱们府外来了个神棍,硬说凌家招了不干净的东西,老爷让人将他赶走,谁知这人没脸没皮,赖着不走,这不才……”
不干净的东西?或许真有吧。
“住手!”
“哎吆,出家人不打诳语,小僧见你们凌府黑气冲天,怕是招惹了不祥之物,近日必发生血光之灾啊,疼疼,小僧不能见死不救,你们轻点。”
倒是一个有趣的人。
凌皓蹲在僧人旁边,“那你给我看看,有什么不祥。”
僧人想要从地上爬起,口中念叨着,“多谢施主,多谢。”
凌皓笑着伸出手,阻止僧人起身,“和尚,你还没回答我问题,怎样?满意的话就让你起来。”
“施主……”僧人看了凌皓一眼,却是面上惊讶万分,“施主你印堂发黑,面色不渝,怕是近日来受了什么东西的惊吓啊,虽没有性命危险,但鬼物向来阴晴不定……”
凌皓神色阴沉,眼中光彩更胜,僧人说着说着就熄了声。
“大师可有解决之法?”
僧人暗中腹诽,这称呼变换得可真快。
“自然是有……”
“那么大师就是凌府的上宾,有请……”有请,请帮我,帮我除去阻碍我离去的障碍。




18
“大师……”
僧人识趣道,“贫僧法号七念,凌施主有礼了。”
凌皓面带疑惑,“可否请教大师,何为七念?”
七念微笑道,“佛曰,人生六欲,加一执念,故曰七念。”
凌皓不信佛,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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