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惊动爱情-第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让自己好过一点,哪怕一点都好。直到有一双手紧紧地抱住他,轰鸣不断的耳边才终于听清楚一个人的声音:“别怕,我来了。”
方休呼吸一滞,忽然害怕,呼出去的气会不会将耳畔的声音吹散。抱着他的那一双手忽然收紧,那个人再次重复:“我来了。”
方休忍不住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着来人,原来是真实的。唐牧凡的脸上还留有一丝来不及掩藏的焦急,冷冷质问道:“下雨了,都不知道回家吗?”
方休愣愣地看着唐牧凡,好半天才答非所问道:“我没有想到,你会来找我。”
“这是什么奇怪的想法,我当然会来。”
两人就这么蹲在小店门口,静静地拥抱着。方休在唐牧凡的怀抱里感觉到安心,他把耳朵贴在对方胸口上,听着唐牧凡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很有力。真暖……方休想,比起玻璃窗,人的心跳声都是温暖的。不知过了多久,唐牧凡率先起身:“回家吧。”
骤然离开了唐牧凡的体温,方休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抬手轻触,发现自己的嘴唇是冰凉的。唐牧凡低下头,呼吸带着热气。他的嘴唇很烫很温暖,他温柔地亲了亲方休。两人的嘴唇贴在一起,似乎通过这四片薄薄的嘴唇,唐牧凡将力量和温暖传递方休一样。温情得方休想哭。
“回家吧。”
“恩。”
原本淅淅沥沥的小雨此刻已经变成了倾盆大雨,尽管带了伞,但回到家的时候两个人身上都湿透了。
唐牧凡拿大毛巾在方休脑袋上胡乱擦了几把,才说:“去洗澡,记得在浴缸里泡一阵。”
方休顺从地去了,以前他自觉没有底气反抗,这时却会因为唐牧凡听似冷硬实则带着关心的话而雀跃着。
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唐牧凡也已经清理完毕,并为方休准备了些东西。“把这个喝了。”唐牧凡推了推杯子。
方休凑上去闻了闻,气味有点怪:“这是什么?”
“药。”唐牧凡言简意赅,“你刚刚不是心口疼吗?”
“就是好像想起了点东西,突然觉得心疼。”
唐牧凡面色一绷:“想到什么?”
“没什么。”方休想了想,还是试探着问道,“我和我妈……关系是不是不太好?”
“没有。”唐牧凡皱眉,“你到底想起什么了?”
“我也不是很肯定,就是觉得,我妈好像不喜欢我。”
“你住院的时候她给你煲鱼汤,忘了?”唐牧凡似乎有点不满,“就算没亲自去医院,也经常让我带给你。”
方休想起自己刚醒来的时候妈妈喜极而泣的样子,有点惭愧了。
“还有呢?”
“还有……我好像有个弟弟。”
唐牧凡忽地站了起来,方休吓了一跳。
两人对视片刻,唐牧凡忽然泄了气般避开方休的视线,生硬道:“快把药喝了。”方休想再问清楚些这到底是什么药,为什么唐牧凡明明说过他很健康,却还是经常性要求他喝药,但一对上唐牧凡的神色,方休满肚子的疑问却一个也问不出口。
这药虽然难闻,倒也不难喝。方休一口气喝完,唐牧凡又递来一杯温水和一盖子药丸。方休接过,没有立刻把药倒进嘴里,而是一动不动地看着唐牧凡。
唐牧凡叹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方休的头发:“我担心你。报告显示你已经痊愈,但我放不了心。”他抱住方休,“我好不容易……我不想出半点差错。听话,小休。”
方休安静地靠在唐牧凡身上,他看不见唐牧凡的表情,但对方的语气让方休不忍心逆他的意。就着相拥的姿势方休吃完了药,唐牧凡奖励地亲了亲方休的后颈。顺着敞开的领口往里看,发现浴袍里方休什么都没有穿。唐牧凡的眼里一片炙热。
注意到唐牧凡的目光,方休和他对视,轻声却认真地说:“是我自己情愿。”
……
唐牧凡喜欢让方休背对着自己。方休的脖子很纤细,白皙的皮肤下青色的血管隐约可见,脆弱又充满诱惑。往后仰头的时候,形成一道优美的弧度,好像引颈受戮的天鹅。唐牧凡仿佛可以理解了,那些电影里的吸血鬼为什么独独钟情于此。他将唇贴在方休的颈边,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咬了上去。方休疼得吸一口气,唐牧凡放轻了力道,却是舍不得放开,用牙齿细细磨着。
方休已经记不得这是第几次,甚至连感觉都有些远去了。他安静地伏在床上,唐牧凡卸去手臂支撑重重压下来胸口贴着方休后心。
不要惊动,不要叫醒我所亲爱的。
等我自己情愿。他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
他感觉到心脏跳动,唐牧凡的怀抱,真的很温暖。
第6章 第六章
方休发现自己对唐牧凡动了心,有了这个认知以后,日子仿佛好过了很多。那些藏在心底不敢去细想的迷茫、惴惴不安,仿佛在这一刻都消减了,淡到方休觉得自己似乎勇敢了。
日子过的不紧不慢,一晃眼已经过去了一年。这段时间里唐牧凡的家里发生了些许变化,起初方休试探着将自己的衣服挂了一些出来,唐牧凡发现后似鼓励般亲了亲方休。方休有些高兴,又着手整理衣柜里那些艳丽的旧衣服,洗干净然后叠起来放好。方休想即使恢复记忆他也不会喜欢这些衣服,但心里还是隐隐小心着,有一种处理了别人的东西的不安感,只敢整整齐齐地供着。
“不喜欢这些?”唐牧凡有些惊讶。
方休不知怎么的有点心虚:“就是,太嫩了,我穿不大合适。”
“想什么呢。”唐牧凡感到好笑,“你才几岁,穿的有朝气些不好吗。”
方休有些不好意思,道:“这对我来说太前卫了,我还是喜欢普通点的。”
“这个牌子的理念是热烈、前卫、不受拘束,很受年轻人的喜欢。”
方休听得发愣。
唐牧凡见状笑了笑:“这是以前你告诉我的,是你最喜欢的牌子。”
方休先前只觉得那些衣服色彩鲜艳,款式也大胆,听唐牧凡这么一说才知道原来都是同一个牌子。
唐牧凡看着可怜巴巴挂在角落里的几件衣服,颜色寡淡款式简单,皱眉道:“不是让你买衣服了吗?怎么还是这么几件。”
“对了,这个。”方休拿出唐牧凡给的卡,“你收回去吧,我没什么用。”
这倒不是假话,住的房子是唐牧凡的,水电杂物,方休都不知道是怎么个缴法,就连吃饭,也多是唐牧凡带回来的外卖。方休也曾提过,除了洗衣打扫,好歹让他准备三餐。唐牧凡拒绝了,摸了摸方休的头顶道:“这些你都别操心,只要专心养好身体。”
方休还想再争取一下,说自己并没有感到身体不适,这个时候唐牧凡就会端出药或者补汤来给方休喝。方休知道这是唐牧凡不愿多说的表现,他隐约有点感觉——唐牧凡不太喜欢他出门。好在方休也是安静的性子,只要唐牧凡稍微表现出不悦,方休就会自动闭嘴,不再多做争辩。有时候方休也会想,要是换成失忆前的自己,面对唐牧凡这种近乎软禁的举动会不会闹翻天。想着想着,方休不禁摇头失笑,真难想象失去记忆会对一个人造成这么大影响。唐牧凡喜欢跟方休讲以前的他是怎么样的,在唐牧凡的描述里,一个热力四射的形象宛在眼前,有点小调皮,有点小骄傲,美好的方休都不敢相信那是自己。
经过一年多的相处,方休对唐牧凡的了解渐渐多了起来,他总能捕捉到唐牧凡一些极力隐藏的小情绪。什么时候高兴,什么时候不快,哪些话题会避而不谈,哪些又会兴致勃勃……方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别人的情绪这么敏感,只是下意识的不希望他人感到不愉快。
就好比说书房,唐牧凡不止一次表示这也是方休的家,希望方休可以放松并且按照自己的喜好随意改动。方休努力照着唐牧凡希望的去做,偶尔进一次厨房,调换茶几的位置,换走不太好闻的香波,整理衣柜……却从不靠近书房。
唐牧凡从来没有明言禁止过方休进他的书房,可是方休还是注意到当他在外面敲门的时候,唐牧凡说的都是“稍等”而不是“请进”。方休站在门口的时候,唐牧凡总是站在门缝中间,恰到好处地挡住方休的视线。书房的门从来没有彻底打开过,每次都只是开一个刚好够人进出的大小。只要唐牧凡不在,书房的门必然是紧闭的。
唐牧凡用他的肢体语言表达着拒绝的意思,方休从来活的小心翼翼,怎么可能看不懂。
这段日子唐牧凡每天都忙到很晚才回家,精神不大好的样子,人也憔悴了不少。方休有些心疼,难得主动地准备了一大堆好菜,用保温食盒装着,打算给唐牧凡送饭。
刚一走出电梯,远远地就看见唐牧凡神色紧张地大步走来。方休从没见过唐牧凡这个样子,面色铁青,整个人透着一股绝望。方休稍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了躲。唐牧凡从身边匆匆走过,丝毫没有注意周围有人。倒是跟在唐牧凡身后的小林在见到方休的一瞬间脸色大变。方休对小林笑了笑,小林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方休见唐牧凡拐进了走廊尽头的一间病房,轻声对小林说:“情况好像很紧急,你还是快去帮忙吧。”
小林匆匆走了,方休知道自己的笑容有点勉强,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方休却直觉想要逃避。他逃也似地冲出医院,抱着食盒站在马路边发愣。被刻意忽略的画面在这一刻无比清晰,那间病房里住着的人有着一把清亮的好嗓音,手指纤细却也枯瘦。他应该病得瘦骨嶙峋,样子一定好看不到哪里去,却让唐牧凡珍之重之。
方休深吸一口气,心口泛疼。
怀里的饭菜凉透了,他苦笑一声,转身回到了医院。这时已是傍晚,楼道里很安静。方休也曾在这层楼的病房里住过,他知道凡是转到这里的病人,大多都业已失去吵闹的能力。曾经方休很享受这样的清静,而现在,他只觉得四周静得可怕。
方休走过长长的走廊,在靠近那间病房的时候骤地停住了。
夕阳余晖在苍白的墙面上照出一片扭曲的阴影,方休忽然失去了走进去的勇气。
上一次来的时候方休没能好好打量病床上的这个男孩。他和方休有些像,方休忍不住摸了摸男孩的眉眼,即使奄奄一息,消瘦得近乎恐怖,方休却觉得,他一动不动的样子,也比自己鲜活。方休可以毫不费力地想象出男孩活力四射,肆意张扬的样子。和唐牧凡最喜欢讲给方休听的,失忆以前的方休一样,那种仿佛可以带动一切生机的昂扬的生命力,不负唐牧凡的深情以待。
身后传来脚步声,方休抬头,是小林。
“他叫什么?”
小林低头沉默着。
“叫方秋,是吗?”方休撩起漂亮男孩额前的碎发,“他是我同母异父的弟弟。”
最喜欢“风情”的人是他;爱喝英式奶茶,爱吃芝士焗西兰花的是他;被父母宠爱着的是他;要和唐牧凡结婚的是他;那一大堆行李和满柜的衣服都是他的,那所房子里准备的一切,都是为了他。
“他怎么了?”方休的声音很干涩。
“艾尔德特拉氏心弱症,加上车祸,心脏不堪负荷。”小林轻声回答。
“哦,原来副驾驶座上的人是他。”方休低声说,“我还以为是我。”
小林看着方休不说话。
“他的身体好凉。”方休轻轻抚了抚男孩眉峰上的白霜,“是‘冻停’了。多久了?”
“快一年了。”
“快一年了啊……难怪……”方休喃喃,“再冻下去就做不了手术了……”
小林忽然间哭了,她想叫一叫方休,却发现无论如何都张不开口。
方休摇晃着走了出去,他不知道要去哪里,眼前是模糊一片,耳中都是嗡嗡的响声。他摸索着往前走,不知道撞了多少次,却好像感觉不到一般,只是拖着腿,机械式地往前走。等走到一个拐角的时候,他终于撑不住蹲了下去,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又一下一下地涌进许多的片段。好像很迷茫,又好像十分清醒。
他一口一口地呼吸着,浑浑噩噩地想,原来心痛到极致的时候,是哭不出来的。
有一个词形容得很贴切,叫欲哭无泪。
……
这天唐牧凡少见地提早了一个小时下班。客厅里没有开灯,整个屋子暗暗的。
“方休?”唐牧凡叫了一声。
没有回应。
唐牧凡不知怎的忽然一震,想也不想地冲进卧室,脸上是难以自制的惊慌。然后拉开衣柜的动作一顿,他带着似解脱又似难以置信的表情,走进了他的书房。
方休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薄纸,静静地看着唐牧凡。
“方休……”唐牧凡的声音带着一丝抖动。
“结论为,心脏确具记忆功能,自然心脏通过引导植入记忆,费拉斥率低于……最佳方案,”方休慢慢念道,“换心。”
空气凝固了般静。
良久,唐牧凡说:“对不起。”
在此之后两人没有再说过一句话,唐牧凡离开,方休静静坐了一夜。
第二天,方休打电话给唐牧凡,问他:“有钱吗?”
唐牧凡迅速送来一张卡。方休没收,说:“我想要现金。”唐牧凡顿了顿,摸出身上所有现金。
“我想去旅行。”方休说。
唐牧凡想问他去哪里,但最终什么也没问,只说:“卡带着,到哪里都方便些。”
方休摇头:“我不想让你掌握我的行踪。”
唐牧凡声音枯涩:“我不会,查你。”
方休盯着唐牧凡看了一阵,说:“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旅行过。”
唐牧凡不说话,方休又问他:“你带方秋去过哪里?”
“唐川、止海、汴城、殷山、九龙沟、甘露宫、美尔士、波多斯……”
方休点头:“还真是很多。”
“你想去,我就带你去。”
“不用了,我只想再附近走走。”方休说,“你知道,胆小的人一般不会离开熟悉的地方太远。”
唐牧凡一滞,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我现在还没想明白。”方休说,“我有点害怕。不过等我想通了,我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