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担天职的人们-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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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毅飞:
你好!来信收到了。
看了你的来信,几天来,我心里很难平静,我并没有你说的那样纯洁。
说心里话,你所处的工作环境,和你们部队的流动性,是我最大的顾虑,使我很难下决心和你长期交往。我很敬佩你的人品,尤其是和你的交谈中,你所表现的自信和成熟,在我见过的同龄人中很少见到,你的经历,是很多同龄人无法相比的。如果不是我去过你们部队,亲身感受那里的环境,我真的很难相信,你能在那样条件下,坚持这么多年。更重要的是,你完全可以有另一种让人羡慕的生活,而你却能从容放弃,主动挑战人生,这是我对你产生好感,建立信任的重要原因。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最奢侈的并不是金银财宝,靓丽的服装,豪华的住宅,最奢侈的,是一份真正的感情,一份伴随终身的保护。
多数女人,内心情感是脆弱和敏感的,寻求更多的是安全和依赖,我也一样。虽然我也是个军人,工作上我可以不要任何照顾,独立完成交给我的事情。但我毕竟是女人,在感情上,我希望有依赖和寄托,需要倾诉和呵护,在生活上,需要安定,需要安全。
现在我明白了,真正的安全和依赖,是建立在相互信任基础上的,没有起码的信任,不可能建立牢固感情,更谈不上安全和依赖。认识一个人不难,可信任一个人却不那么容易,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值得信任。漂亮的外壳,激昂的表述,优越的环境,都不能让信任变得真实可靠。一个人如果没有对生活的认真态度,没有敢于挑战不利环境的勇气,人也只是空有一个外壳。对这种人,信任无从谈起,更谈不上得到安全和依赖。
分别也许是痛苦的,但彼此挂念也是一种幸福。因为有了这种挂念,也有了一份情感的寄托,换来的,是相聚时的欢乐和满足。
期待你的归来。
罗云。
罗云写完信,长长出了口气,脸上一扫几天来的忧郁,露出轻松的笑容。
在返回县城的公共汽车站上,孙毅飞对前来送行的阮干事说:“我们离开后,有件事阮干事还得帮我办一下。”
阮干事问:“什么事?你说吧。”
孙毅飞说:“你帮我了解一下韦洪家里的意见,看有没有可能带他走。不过你要保密,别引出不必要的麻烦,部长那里,我已经打过招呼。”
阮干事低头想了想,说:“行!我先和他哥说一下吧,直接和他爸妈说,可能不行。”
“那拜托了!等我们从县里回来再碰吧。”孙毅飞说完后,和许有亮坐上开往县城的公共汽车。
“指导员回来了!”刚上楼,迎面碰上文书。
孙毅飞笑笑,问:“连长在吗?”
文书说:“在,大家都回来了。”
回到集体中间,孙毅飞有了回家的感觉,嘴里不由哼起谁也不知道的调子。
“辛苦了!指导员。” 连长站起来热情和孙毅飞打招呼,他仔细端详孙毅飞,说:“瘦了,不过精神还不错,像咱们老铁的人。”
孙毅飞鼓起腮帮子,用手摸了摸,笑着说:“是嘛?我怎么没觉得?我去照镜子看看。”
连长笑着催促道:“别臭美了!赶快去洗洗,一会儿还要开会呢。嗷!对了,还有你一封信,像是女人写的,里面不会有什么秘密吧?” 连长向孙毅飞神秘的笑笑,把信找出来递给孙毅飞。
孙毅飞接过信,看了一下封面,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从眼睛中流露,他若无其事地说:“哪有那么多秘密?家信能有什么?又不是密电码,你别总这么疑神疑鬼的好不好?”
情况汇报会上,连长刚刚宣布大家开始汇报,梁老广便第一个抢先发言:“我的那个接兵点……。”
开完会,连长对孙毅飞说:“我怎么觉得,今天梁老广有点不对劲?他怎么对一个兵员的情况,说这么多?有点太关心了吧?”
孙毅飞这时才有机会看信,他边看信,边不以为然地说:“哪个接兵人员,没有个把自己喜欢的兵?也别太大惊小怪了。”
孙毅飞说的不无道理,但连长还是有点不放心,说:“你说的这倒没错,不过我觉得,这不是梁老广一贯的工作风格。在连队,他很少对一个战士,能说这么多优点,更不会重点介绍。”
孙毅飞的眼睛没有离开信,说:“不是还没最后定嘛?到时候咱们再审查一下。现在要是查,容易伤害其他同志的积极性,再说也没有时间去调查,这么大个县,咱们的人,一个萝卜一个坑,哪里还还有人?梁老广毕竟是老同志,又是干部,接兵也不是第一次,应该知道接兵纪律。”
连长对孙毅飞的意见,不再发表看法,但眼睛里却留下疑虑。
孙毅飞问:“县长少爷见过没有?你了解的情况怎么样?是个什么样的人?”
连长说:“只见了一面,这一面,也会让你对他印象深刻,还真少见,典型的浪荡青年。他是县委大院的孩子头,中学毕业,无所事事,在家里呆了一年多,带着几个县委大院的孩子,到处惹事生非。县城农贸集市上,看见谁的水果好,说拿就拿,不给就骂就抢,在这个县城里,没有他在乎的事。只可惜他这样的家庭,父母都那么正直,怎么会出他这样的孩子?说心里话,如果不是考虑到和地方政府的关系,我是不会要他的。”
孙毅飞说:“古人不是有句话嘛?‘富不及三代。’相对优越的生活环境,不见得是给孩子健康成长创造条件,有时候还会成为累赘。看来这位县长大人,还是对孩子过于溺爱,现在有点无奈了。没什么了不起的!只要他进了咱们这个大熔炉,烧成渣,也要把他炼一炼。”
连长说:“不过,据说这小子也挺惨的!他父母也是刚出来工作不久,父母受冲击那会儿,他才多大?小小年纪就失去家庭照顾,一个人到处游荡,被人欺负辱骂,亏的有些好心人偷偷照顾他,不然,还不知道他会变成什么样子?不管怎么说,他还是个孩子,在这一点上,我倒是有点同情他。”
连长的话,勾起了孙毅飞的回忆,他也有过类似的经历。一夜之间,家被监管,满屋贴满铺天盖地的大字报,全家被白纸黑字的标明身份,出门还要挂在身上。不知何时,便会有成群的造反派进门,指着鼻子,大声宣布罪状。以前的小伙伴,忽然变成了敌人,走出家门,便会遭到唾骂,孩子们朝他扔石头,吐口水,甚至打他。一个孩子在这种时候,除了增加本能的野性和反抗外,性格中只能增加冷漠,孙毅飞深知被当成狗崽子,黑五类的滋味,忽然间,他对县长的公子,多了一种同情。
中午,孙毅飞在招待所食堂吃完饭,走到水池边洗碗。水池边站着女服务员在刷碗,孙毅飞并没有注意到服务员的存在,刷着自己的碗,接着漱口,这是他多年的习惯。当孙毅飞把碗放进旁边碗筐时,一只纤细的手,按住了他的手。
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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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毅飞奇怪的睁大眼睛,顺着紧紧按住他手的细嫩手臂,向上看去,正好与一双眼神异样的眼睛相撞,是那天在他们门口梳头的姑娘。
姑娘多情含笑的目光中,袒露出青春少女对美好愿望的期待,工作围裙缠裹住的胸部,随着呼吸的加快起伏,红红的脸颊,紧咬住的下嘴唇,随着姑娘迫切紧张的心情,改变着颜色,姑娘柔软的手,慢慢抓紧孙毅飞的手,不断释放热流,眼睛中越来越强烈的表露出信息。姑娘超越男女界线的大胆行为,令任何一个正值青春期的正常男人,大脑都会瞬间进入半真空状态,身体本能的亢奋。孙毅飞一阵儿心跳,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对待。
一个眼神充满了疑问,一个眼神大胆多情,短暂的目光对视,孙毅飞迅速从愣神中恢复理智,对姑娘笑笑,说:“怎么?我的碗洗得不干净?那我再洗洗。”
说完,孙毅飞借机从姑娘湿漉漉的手下,抽出自己的手,脱离让人难耐的肢体接触。这瞬间,孙毅飞看见姑娘眼中流露出期盼、哀怨和失落,但她的目光,还是不愿意从孙毅飞的脸上移开,紧紧追踪孙毅飞离开的身影。孙毅飞顾不得姑娘有些痛苦的眼神,故作若无其事的离开了水池。
孙毅飞不敢回头,径直向宿舍走去,脑海里,女孩充满诱惑和期待的眼神,还在眼前闪现。姑娘算不上漂亮,但也不失韵味,尤其是深深的眼窝中,那双圆圆的大眼睛,多情和哀怨中,带着一种异样美,让人不忍忘却。
孙毅飞如果知道,是他在乡下的这段时间里,有人把他个人的全部档案,在那些对他感兴趣的姑娘中曝了光,才导致了这次艳遇,他一定会把此人臭骂一顿,他可不想带着花边新闻回部队,成为大家背后议论的中心。
“指导员,电话!”文书在楼上喊道。
孙毅飞迅速从思绪中清醒,朝楼上扬起头问:“哪来的?”
“听不太清楚,好像是你去的那个公社来的。”文书在楼上大声回答。
孙毅飞跑上楼拿起电话:“喂!谁啊?”
电话里传出微弱的声音,孙毅飞大声对话筒说:“你大声点!我听不清楚。”
“我是阮干事。”电话中的声音,终于让孙毅飞听清楚了。
“找我什么事?”孙毅飞大声问。
听筒中传出的声音,使孙毅飞紧张起来:“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他对电话的另一头喊道。
放下电话,孙毅飞陷入沉思。许有亮问:“出什么事了?”
“韦洪不见了,已经三天了。”孙毅飞轻声说。
许有亮说:“他能到哪里去?不会是又上山抓蛤蚧去啦?”
“他们找过了,山上没有。”孙毅飞仍在思索。
许有亮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下,说:“我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我看见一个人影很像韦洪,一闪不见了,我没当回事,现在看来,可能还真是他。”
孙毅飞一拍自己的脑门,说:“对啊!我也看见了,还以为是看走眼啦。我们到四楼顶上看看去,他现在一定在招待所附近。”
说完,两个人飞快跑向楼顶。很快,他们在招待所门口,看见了韦洪的身影,他坐在离招待所大门口不远的一块石头上,看着招待所里面。
孙毅飞一颗悬着的心落了地,他转过头来对许有亮说:“你让文书下去稳住他,我在这里看着,我们要是出去,他还会躲起来,等文书稳住他后,我们再出去。”
韦洪穿着灰色的对襟上衣和灰裤子,裤腿上打着补钉,脚上穿着草鞋,脸显得有些脏。他低着头,站在孙毅飞面前,两手摆弄着衣襟,委屈、担心、不知所措、急于得到答复的复杂表情,表露在他稚嫩的脸上。
孙毅飞把韦洪带上楼,递给他毛巾,说:“擦擦脸吧!公家人,瞧你的花脸?都快成要饭的了!”
接着,孙毅飞倒了一杯水,拿出饼干,一起递给韦洪,说:“饿坏了吧?先吃点东西,呆会回家。”他转身对许有亮说:“你去给他们公社打个电话,告诉他们,人在我们这里。”
许有亮出去后,孙毅飞对韦洪说:“我说公家人,这是你的英雄行为?你知道有多少人在着急吗?”
韦洪擦了脸,坐在床上低着头,一声不吭,手里拿着孙毅飞给他的饼干。
孙毅飞抱着双臂,靠着桌子,默默看着韦洪。知道情况的连长也过来了,看见韦洪后,说:“是这孩子吗?”
此时,孙毅飞是又气又爱,说:“不是他是谁?他可是公家人里的英雄啊!”
“小伙子,本事不小!你怎么来的?来几天了?住哪儿啦?” 连长对这个孩子,也产生了兴趣。
许有亮走进屋,说:“打电话说了,他妈妈和他哥哥都在公社武装部,他妈妈急得在武装部直哭。”
“听见没有公家人?想干什么干什么,这样没有纪律能当兵吗?真要是当了兵,谁能管得了你?现在什么也别说了,马上回家!要想当兵,先回家!不然,你什么也别想!”孙毅飞连吓带唬的对韦洪说。
韦洪偷偷看了一眼孙毅飞,想说什么,可看见屋子里这么多人在看自己,又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孙毅飞看了看手表,对韦洪说:“下午还有一趟公共汽车,你一会儿坐车回家,有什么问题回去再说,不许再这样胡闹!听见没有?”
韦洪似乎也觉得自己的祸闯大了,顺从地点点头。
孙毅飞对许有亮说:“一会儿你看着他上车,别忘了给他买汽车票。”
送走韦洪,连长问孙毅飞:“怎么?你真要带他走?”
“是的!只是不知道他家里的这关,能不能过得去?”孙毅飞带着疑虑回答。
“这孩子是有点个性,带好了是棵好苗子,可惜只是年龄小点。” 连长有点惋惜地说。
孙毅飞说:“正因为年龄小,还可以雕琢,在他的思想还没有定型前,打个好基础。像他这样有个性的孩子并不多见,有个性才能给部队带来朝气,给部队带来新鲜血液。”
“说真的,我不太喜欢那种百依百顺,人言宜言,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没有自己个性的兵。这种兵虽然是好兵,听话,叫干什么干什么,也不会给你惹麻烦,部队需要有这样的兵。可是,他们缺少主动性,缺少创造性,更不会给你提意见,讲看法。”
“人都有缺点,需要相互取长补短,尤其是我们这些带兵的人。带这样的兵,听到的都是顺耳话,永远听不到不同意见,时间长了,会让我们看不清自己,盲目自满,养出一身的坏毛病。如果,部队里都是这样的听话兵,难以想象,恐怕不会有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闯劲。有个性的部队才有朝气,一支有个性的部队,是由有个性的人组成的。我们部队里,有个性的战士不是多了,而是太少了。像我们这样长期在深山里施工的部队,需要的正是这种能给部队带来朝气,带来动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