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祸-宝钞-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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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加复杂,这也是导致吴州大水淹城的祸根所在。
☆、第五十二回
?? “他们之间的事,你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阖桑皱着眉头问。
白蟾宫回头看向阖桑,毁了容貌的脸上又是那种难以言喻的笑:“因为至始至终,我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香客,自然看得比较明白。”更何况,这一切也是他有意促成。
阖桑指了指他脚边的白衣和尚:“你说他犯了色戒,却也没有犯色戒,是什么意思?”
白蟾宫回道:“虽无肉体之欢,但,带着顾临娘私奔可算?”
苏小慈诧异,她的目光有些呆滞地落在白衣和尚身上,她实在无法想象这个看起来无欲无求的和尚竟会做出如此惊天动地的事。
私奔?
这个和尚并不爱……顾临娘,他来中原传教,想是一路经受各种疾苦诱惑,为何……最后甘愿与一个烟花女子私奔……
“我们之前曾找到一座山屋,那里,便是那两人私奔之地。顾临娘不敢离开太远,因为她怕求那罗什终有一日会反悔。求那罗什同样不敢走太远,因为他不知道离开佛寺,带着顾临娘,要去往何方。”
阖桑垂目想了想,才抬眼笑着道:“蟾宫,你是不是记错了,那里我们检查过,确实是有两个人居住的迹象,但长居那里的应该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我怎么会记错,有人说过顾临娘年纪很大吗?”白蟾宫反问,转而又说,“当然,她起初年纪正值青春年华,不过她为求那罗什想尽办法想要取出体内的佛珠,信了青牛精的话,让青牛精替她拔出佛珠,结果差点弄得魂飞魄散,人虽然救了过来,但受尽折磨,醒来时,身体却缩小成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模样,样貌也没有之前那般风华绝代。”
当时为救顾临娘,求那罗什没日没夜的陪着她,昏迷中,顾临娘攥着他的手攥得太紧,求那罗什就那么寸步不离地陪了她几天几夜,偶尔听到顾临娘混乱的呓语,有一瞬间,似乎心动过。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被顾临娘的深情感动,又或者,是出于对顾临娘的愧疚,他在顾临娘初醒时突然问她,愿不愿意和他离开这里,顾临娘愣了愣,最后含着眼泪重重点了点头,伏在求那罗什的手臂上轻声啜泣了起来。
之后,便有了丰牙山上的小木屋。
阖桑听完,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道:“蟾宫,你又记错了。钱孝儿说过,顾临娘的下场很凄惨,死时已年过三十。之前应该还身在青楼,因为姿色不再,早已不是当年名噪四方的绝代佳人。她死,是被人活活打死,将头部和四肢割断,埋在不同的地方,又被掏空五脏六腑,剥去皮肤,因此如今化作了厉鬼。可如你所说,顾临娘如果因为佛珠的原因变作了小姑娘模样,并且和求那罗什隐居丰牙山的小木屋,那她……模样又怎么会依旧没有变化,还回到了青楼呢?”
白蟾宫看了他一眼,没有立刻作答,一只手按住脚边白衣和尚的肩,默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顾临娘的死,多少与我有关,”顿了一下,“她与求那罗什私奔,到她被人活活打死,这中间相隔了整整八年。”
这有些出乎阖桑的预料,因此他没有出声,等待着白蟾宫娓娓道来。
“还记得求那罗什来中原的目的吗?他是想来中原宣扬佛法,建立寺庙,讲经论道。世风日下,即使慈悲的佛陀不普世人,物极必反,也终归会有贤人智者出世,更何况天道轮回,乱而则定,太平亦不安,这之中冥冥中皆有定数。那时,我向伽蓝寺的和尚露了些口风,有一个和尚悄悄去丰牙山找到了求那罗什,求那罗什最终还是回到了伽蓝寺,那个和尚并没有告诉师兄弟们主持失踪这么久是去了哪里,因此求那罗什还是求那罗什,还是伽蓝寺的主持。只可怜顾临娘,心灰意冷,再回了艳馆。可惜她容貌不再,人情冷暖,转瞬即逝,又何况是欢场那一刻的醉生梦死?她心寒不已,苦苦哀求青牛精助她恢复容貌,这只青牛精千万年来一直想修炼成仙,自视甚高,凡人在他眼里恍若蝼蚁佝偻求生,便也是可怜顾临娘,不过举手之劳,于是实现了她的愿望。”
如此,顾临娘恢复容貌与身量年纪,求那罗什回到伽蓝寺,两人再无联系,没过多久之后,求那罗什启程回了佛国,这一去就是整整八年,待他回来时,早已物是人非。
那时候,顾临娘的美色渐衰,但风韵犹存,虽比不得当初,却仍旧有一两个恩客念念不忘,其中便有一个书生,极为爱慕和心疼顾临娘,那是顾临娘床笫之客为数不多心思较为单纯直率的,他只是喜欢顾临娘,不贪图她的美貌与躯体,只一心想着将她赎出火坑,对于那时心如死灰的顾临娘而言,书生无疑是一股清溪泉水,滴水穿石,顾临娘虽不见得移情别恋,却对书生也是颇有好感。
“至于,她为何会身首异处……”白蟾宫顿了一下,将地上的白衣和尚整个提起,“容后再说。”另一只手微微一颤,一道寒光掠过,白鳞剑倏然显现,还未等众人回神,竟见白蟾宫对着他们挥剑划了一道凌厉无比的剑风,接着提着白衣和尚,突然穿墙而过,消失在了通道之中。
木鱼想要再追的时候,却只能徒劳无用地敲打石壁,心中气恼万分。
“可恶!他到底想干什么!”方才白蟾宫边说边莫名其妙地抚弄石壁,木鱼还当他有病,原来这人是在找哪里容易逃走,一个不留神,就又被他耍了。
苏小慈见白蟾宫突然踪影全无,大惊失色,慌乱地在石壁上想要寻找出路或者开关,却如何也找不到。那双幽幽杏目蓄着泪光,指尖的鬼火映照得一双眸眼水雾朦脓。
“白官人,你还没告诉我这个孩子是谁……你还没告诉我到底是怎么死的……你怎么能就这么走了……怎么能……”她低声喃呢,语气不稳,乍一听极似呜咽。
“小慈……”褚宁生心疼苏小慈,却苦于自己一介凡夫俗子,束手无策,只得上前按住她微微颤抖的肩膀。
“别找了。”身后的阖桑突然走过来,对三人说道,“他之前在缸中被烧得面目全非,也要等着你们找到求那罗什的金身,不会轻易让我们追上他。”
如果之前这个白蟾宫诱人来寺,是为了打开达多塔门,阖桑虽不能轻言从褚宁生落入塔底到现在都是个局,但,自他们两人与褚宁生三人分开时,白蟾宫一定预料到了书生可能会找到求那罗什的金身。
而今突然穿墙而过,携着求那罗什的金身跑了,那么,想来白蟾宫对于这里实则是并不陌生的。
“主子,”木鱼走到阖桑身边,“他是为了桃树上的那个男人,我们回到那里,一定可以找到他!”
“你还找得到原来的路吗?”阖桑笑问。
且不说褚宁生三人是如何找到他们的,自他和白蟾宫遇到六道逆相,就早已偏离了原来的道路,不知身在何方,和身处迷宫有什么分别。
木鱼语塞,左右看看,不禁有些泄气。
四周通道黢黑,除了鬼火灵光照耀的寸许地方,几乎都伸手不见五指。
阖桑不再理会失落非常的木鱼,走到苏小慈面前,似有所指地问她:“苏小慈这个名字,何人所取?”
苏小慈一愣,垂首想了许久,不太肯定地回道:“我记不太清了,好像……好像是个道士。”
木鱼和褚宁生满脸狐疑,有点不太明白阖桑问这个意义所在,却又觉得苏小慈的回答实是诡异。
道士?青牛精?
阖桑扬唇,又问道:“你可否还记得他长相如何?”
苏小慈皱着眉头想了许久,摇了摇头:“我几乎已经没有印象了,”说着,突然想起什么,接着道,“不过,他唇下颚上正中好像有一颗鲜艳的血痣。”
阖桑闻言,意味深长地轻轻一笑,好似明白了什么。只可惜他失了折扇,否则此刻定会展开折扇,兀自摇晃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不更
☆、第五十三回
蜀山天穸玄宗,是千年前蜀山掌门长生真人七渡神劫之后,独自于悬川孤峦创立的蜀山派的一个分支,与原本人丁兴旺的蜀山派不同,天穸玄宗内,长生真人只收了仅仅一个弟子。
那便是慕长宫,也就是后来的白蟾宫。
长生真人带着慕长宫常年幽居悬川孤峦,此地凌天之上,位于山川云海之间,仿若海市蜃楼,飘渺朦胧。
在长生真人的教诲下,大概二十年之后,慕长宫的法术修习有所小成,在一夕之间突破凡人之躯,从此长生不老。
只可惜,慕长宫虽身得长生,但却始终心系俗世情爱,为了一个承诺与执念,被长生真人逐出师门。
……
“真人,可否先除了这要命的阵法,晚辈会恭恭敬敬对前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悬川孤峦山下,奇花异草异常繁盛,云雾缭绕穿梭其中,景色十分瑰丽奇秀。
元刹单膝跪着,一只手撑在地上,手背青筋暴起,五指陷进土里,抠着泥土,指节微微有些扭曲,另一只手高抬起挡住头顶上金光大作的一个悬空的五行阵法,似是受那阵法极深的压迫和震慑,整个人被迫跪在地上,浑身剧烈地抖动着,眼看着快要支撑不住。
他的背上背着一口巨大的瓦缸,足以蜷缩着装入一个成年男子。宽大的缸口用泥封死,缸口凹槽的地方,紧拴着小孩手臂粗细的麻绳,纵横交错将整个缸身缠裹住。透过遍布缸身的麻绳缝隙,可以看到瓦缸上布满了无数小指尖大小的孔,阳光微照进去,模模糊糊看到有什么东西在里面。他将两股粗大的绳头牢牢缠在腰间,栓得很紧,即使被阵法压迫得跪于地上也没有一丝松动,似乎巨缸里的东西对他很重要,以至于元刹要如此小心翼翼负在背上,片刻不离身边。
长生真人无声看着他,半晌未作声。
元刹要抵抗头顶阵法,又要护着背后的怪缸,始终未等到长生真人开口,时间一长,面目憋得通红,唇色苍白,额上满是大汗,撑在地面的手上也都泛起了青紫色。
他本是照钱孝儿所托,拿着黑帝五子的玉牌前来找蜀山怪人长生真人,结果刚到悬川孤峦脚下,拨开一层白雾,就被头顶这道金色阵法镇得当下就散了三魂七魄,若非他还有些本事,又有九条猫命,一边竭力稳住元神,一边拼命喊道是钱孝儿托他前来,并将信物——黑帝五子的玉牌掷了出去,恐怕就算他再有几条猫命,最后也只能落得个魂飞魄散,粉身碎骨的下场。
连他最为在意的怪缸,也会被一齐震碎。
玉牌丢出之后,就沉入了白雾之中,元刹心知长生真人一定就在附近,那玉牌恐怕已到了他的手上,趁着头顶阵法的迫力减轻了几分,一边大喊“手下留情”,一边断断续续将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一番。
没过一会儿,一个面容冷峻,英伟不凡的白衣道人从雾中走出,手里握着玉牌,漆黑冰凉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元刹,就好似一把刀子割在元刹的脸上,又疼又冷,压迫得元刹不禁在心底打了一个哆嗦,直比头顶上的金光阵法还叫人难熬。
长生真人下巴正中略微凹陷的地方有一颗小小的红痣,据说是当初以血救他性命的狐仙,滴落在上面的血滴,后来印记长久不消,随着他长大成人,越发长得像是一颗天生的朱砂痣。后来他七渡神劫,身上所有的毛发都变成了白色,虽然容颜未老,却连眉毛也白得好似七旬老者一般,那颗无法抹去的血滴印记,就更衬得他那张坚硬冰冷的脸有着几分诡异,一身的道骨仙风也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奇特感觉。
就好似,他注定了是一个充满神秘和故事的人物。
此次钱孝儿让他来找长生真人,事成之后便答应卖给他一副棺材,他知这是钱孝儿有意刁难他,长生真人的脾性恐怕就连钱孝儿这个非人也搞不定,三界六道之中,可能除了仙佛二界,长生真人不会买任何人的账。
可是,那副棺材对他来说至关重要,就算要他要挟天王老子,他也要一试。
好在长生真人看到信物,又听了他一番叙述,未有所动静,虽不知他沉默了这么久在想些什么,没有一掌打死自己,也算是好事。
“你说是钱孝儿叫你来的?”就在元刹的胸口几乎快贴到地上的时候,长生真人终于面无表情地开口,执着玉牌往前极为冷漠地问,“这块玉牌,是他叫你给我的?”
碍于长生真人的威名,元刹之前不敢催促,此刻见长生真人终于搭理他,心中一喜,忙道:“正是!真人,此物是钱老板托晚辈前来交予前辈的,晚辈并非宵小,就算是,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孤身闯入蜀山仙宫的悬川孤峦,能否请真人高抬贵手,除了晚辈头上要命的阵法?”
长生真人又沉默地看了一会儿元刹,片刻,收回钉在元刹身上冰冷的目光,忽而朝着悬空的阵法一拂白袖,那金光阵法立刻震了一震,瞬息缩小变成了一颗青色的小果子,一下钻入土中,消失无踪。
元刹见到这奇异的一幕,顾不得身上的伤势,小声惊叹道:“想不到一颗小小青果,内里便暗藏玄机,看来真人以法阵待我,也实属晚辈自讨苦吃。”说着,淡淡苦笑了一下。
长生真人似乎不太想理会他,几乎惜字如金,未有多加言语,只是侧身略微背对着他,看不太清楚脸上的表情。
其实元刹所言并非全然是讨好长生真人,而是他确实在入悬川孤峦之后,动了不该有的念头,以致于会那么快被金光阵法所制。
方才那枚由阵法缩小变作的青果,正是他之前不问自取,从种在海市入口的一株仙树上摘下来的。本想此果长于孤峦海市,定是长生真人早年游历天下大山大川,所得来的一些奇珍异果的种子长成,小小一颗便是无价之宝,更说不定其中就有从昆仑仙山取来的仙果,食之就算不能脱胎换骨,也能强身健体,增强修为。一时间难抵宝物诱惑,便摘了一枚下来,还未等仔细瞧瞧长得什么模样,就被金光阵法震得差点命丧于此。
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