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似海-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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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间,我听到小鸢蹑手蹑脚出去的声音,虽然她很小心,但还是没有逃过我的耳朵。心里有点暖,小鸢这丫头是担心吵醒我睡觉吧。
过了一会儿,小鸢又进来,悄悄给我盖上了层被子,左看看右看看,确定没事了,她又蹑手蹑脚退了出去。关门的时候,她喃喃道:“六皇子最近都没有好好注意休息,下次还要提醒一下呢···”
窗外的雨模糊了视线,一片朦胧。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变得嘈杂,连雨水都盖不住人的脚步声,一下子就打破了景熙宫的宁静,连吹来的风都带着焦躁。
怎么回事。心里已经隐约有了预感,我起身往外面走去。该来的总是会来。
数十个侍卫手持长矛,一致指向同一个方向,包围成圈。太子秦宇双手负立,以往脸上淡淡的微笑已不见,深沉的眸子里酝酿着风暴。
熙贵妃不露惧色,薄唇紧抿。
两方人相互对峙,仿佛连空气都静止。
“太子殿下如此这番,不知有何贵干。”熙贵妃一挑嘴角,目光冷冷扫过包围的侍卫,还有还站在外面候命的士兵。
太子秦宇冷笑一声,“贵妃娘娘,如今您还在装什么呢?”他从袖口里掏出一根簪子,上面暗红的痕迹触目惊心。
“想对于这个,娘娘可是最熟悉不过了的吧?”
熙贵妃眯了眯眼睛,声音依旧平静:“这个簪子本宫确实有与其相同的,但是,太子殿下莫不是想——光用这簪子就要治本宫谋害太子妃的罪?”
秦宇笑笑:“众人皆知太子妃被害前四日到过您的景熙宫来,与您发生了争执,并且大打出手。”
熙贵妃:“大打出手?殿下您这个词语用得还真是妙呢。太子妃可是公然对本宫出言不逊,目无尊上。本宫这景熙宫里,十一位宫女可是皆知。”
是她落媛出言不逊在先,就算她是太子妃,那也是以下犯上。本宫要治罪于她,那也是别人没的说的。
秦宇面露伤心之色,悲哀道:“娘娘若是要怪罪于媛儿,本太子也不会多说其他。但是,媛儿已经被太医诊断出怀子半月,您不但没有对媛儿关心,反而···”秦宇眼色一暗,“这是不是代表您对皇子皇孙的性命莫不在乎?”
“放肆!”熙贵妃道,“本宫从未得知太子妃已经怀有身孕,何来对皇子皇孙性命莫不在乎的说法?”
“如今娘娘还说这个有什么用?小皇孙和太子妃都逝世了,您能完全脱掉干系?”说着,他朝旁边的侍卫使了一个眼色。
侍卫的包围圈慢慢缩小,已经打算捉拿熙贵妃等人。
章五十一 事情终止
熙贵妃咬牙,看着秦宇嚣张得意的面孔。
“太子且慢。”
秦宇转头。
我脸上挂着微笑,闲庭阔步般走来,“我还有话要说。”
秦宇黑了脸色,眼看事情成功了一半,谁知道又跳出个程咬金?
熙贵妃终于有些焦急了,目光投向我,想要上前却被侍卫拦住。
“您打算治熙贵妃什么罪?”
“涉嫌谋害未出世的皇孙。”
“啊哈?好大一个帽子扣下来啊,让熙贵妃背这么大一个黑锅。”我摸摸下巴。
站在秦宇旁边的侍卫露出怒色,准备上前,刚迈出步子就被秦宇一个眼神制止。
我把一根金色的筷子状东西抛向半空,又接住,“说说这簪子吧,此乃宫外之物,是我在宫外金店买下送给母妃的。既然是宫外之物,必定会不止一人拥有,太子妃有相同簪子也不足为奇。那这个,怎么能做证据呢?”
说着,我又拿出一根一模一样的簪子,得意地朝秦宇甩了甩,“就宫里周管事的女儿也有一根哟。啊,那是不是人家也有谋害未出世皇孙的嫌疑啊?”
秦宇:“······”
“而且熙贵妃身处后宫,要去您那太子府何其困难,叫人去害太子妃?简直是无稽之谈。如果您硬要说是熙贵妃斥了太子妃两句,太子妃气急攻心,然后被气死了的话···那您也太会扯了吧?”我耸耸肩膀。
秦宇双手紧握成拳,胸口微微起伏,但还是压下了怒火。我颇感可惜。
“那么,六弟想说什么呢?”
我一扯嘴角,嘴唇启:
“如果我说,太子妃是——畏罪自杀呢?”
“放肆!!”
秦宇瞬间抽出腰间的佩剑。我感觉耳边一道厉风刮过,几缕头发飘下,紧贴在脖子上的是刀刃的冰凉还有划破皮肤的刺痛。
我微侧着头,秦宇眉头紧拧,眼睛里布满血丝,杀气释放。他手里握着的剑,剑的另一边就架子我的脖子上。在短短几秒就冲到我的面前,如果他再多用几分力气或者速度再快一些的话,我就要真的脑袋搬家了。
不过我在赌,赌他没有胆子杀我。
显然我成功了。
我的表情淡然,看着秦宇。脖子上的刺痛和温热的液体流进衣襟的感觉实在难受,我的衣领被染红,配上我有些苍白的脸,在旁人眼里是颇有些可怖的。
☆、章二十八 出乎意料
章二十八
“呵,殿下这算是心虚了,忍不住动手了?”我握住刀刃,眼里尽是嘲讽。
“····六弟可知有些话是不能随便说的?”秦宇把剑从我的脖子上离远几分。
“哈,原来殿下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呀?”我每说一句话都要伴随着脖子伤口的牵扯。,但现在我早就管不了这么多,“不如殿下看点东西吧。”
“什么?”秦宇朝旁边看去。
小鸢捧着一叠信走来,淡淡的笑意在秦宇眼中是那么刺眼。
我走到小鸢身旁,拿起其中一张,“这是与朝中雷大人的通信。内容嘛···”我笑笑,话只说了一半,勾起了在场所有人的好奇,但秦宇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还不止雷大人。”我说,“不知太子殿下您在底下偷偷集结兵力是要做什么呢?”
秦宇的手轻轻发抖,只好藏在袖子里阻挡众人的视线。
我在心里狂笑三声。没想到吧,没想到吧?害人不成反被将了一军。
“最有趣的还是这个——哎,殿下您别阻挡我啊,都看着呢。”
秦宇欲抢我的信纸,咬牙切齿道:“让你在这满口胡言?本太子从来没有写过这种东西!”
我闪开身子,“太子殿下又误会了,我可从来没有说过这是您的吧?”
“你——”
我松开手,白色的信纸飘落到地上。我的声调骤然变冷,“似乎您和瑜国接触的次数,有点多了?”
“太子妃到底是怎么死的,相信最清楚的就是您。”
我赢了。
秦宇突然拿起手中的佩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我挥来。我没有料到他会突然出手,再加上我们距离相隔很近,眼看刀刃就要划破我的脖子血溅当场了。
“嘁!”我往后仰,脚底在地上一旋,身子转了半个圈。一手扣住秦宇拿剑的手,另一边手臂环过他的脖子。
“咣!”剑掉到地上,又被我一脚踢开。
我松开手,脸上有汗水滑下,好险。
秦宇已经气到一个极点了,分明是要拉上我垫背。看着他的样子,我心里觉得有些可悲。
我缓了口气,声音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
“父皇,您要怎么办?”
秦宇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惊恐与不可置信。在同一时间,所有侍卫手上的武器全部掉在地上。
熙贵妃闭上眼睛,与所有人一齐跪下。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明黄的龙袍出现在所有人眼里,属于王者的气势铺天盖地而来。皇帝面无表情,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自己的儿子。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又开始下雨,雨水顺着我的脸颊一滴滴滚落,冰冷的雨水从脖子流到衣服里,晕开鲜血。
寂静无声,雨滴啪嗒啪嗒。
终于,皇帝的声音给所有事情画上了一个句号:
“来人,太子谋害皇孙,与敌国勾结,意图谋反,罪无可赦。”
齐刷刷的脚步声,地上的水洼溅起雨水。
“————拉下去。”
秦宇的眼中如同死水,失去了所有希望。未来,迎接他的也许是终身监禁,又或许是跟当初的三皇子一样,一杯鸠酒。
“是你自己一步步走向覆灭。”秦宇被侍卫拉着从我身旁走过,我的声音很小,但他肯定听见了。
雨下得越来越大,就如同积攒了几个月,然后爆发,似乎是老天在无所顾忌的宣泄,清洗着整个皇宫。
“六皇子,雨越来越大了,回屋吧。”小鸢走过来,她也已经浑身湿透。
我露出一个微笑,仿佛是对她的安慰,“没事,我再站一会儿。你先回去吧,染了风寒可不好。”
“····是。”小鸢咬着下唇,一步一步离开。
我扬起脑袋,雨水打在脸上,睁不开眼睛。这雨不停,北方···要闹旱的吧。
“伤口还在流血,你身体也不好,淋雨很好玩?”
我愣了愣,茫然回首,“···秦琰?”
☆、章二十九 封王安闲(一)
章二十九 封王安闲(一)
“···秦琰?”
秦琰叹气,他举着油纸伞,在雨中撑起了一片两人的天地。
“你怎么来了。”我的目光躲闪。
他沉默,用手把我领子扯开一点,让衣服不要再贴着伤,他纤细白皙的手指染上血迹。
我想制止他,这伤口没有关系的。他瞪了我一眼,自顾自地擦掉红色的痕迹,结果他的手脏了。
“——他敢伤你。”秦琰垂睫,话中透出凌厉,表情却平静。“···我本以为最后出手的会是宋亦君,可没想到会是你。”
“啊?反正他自己找上门了,而且···”我说。
秦琰说:“回去吧,小心着凉了。”
他举着油纸伞,比我高,挡住了风吹来的斜雨。他穿着一袭白衣,纤尘不染,在雨中身影渐渐模糊。
我笑。扯住他的衣袖,与他并肩。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把伞往我这边移了几分,他的肩膀被几滴飘雨打湿。
——————。
“嘶··痛啊!”我面部因为疼痛微微扭曲,脱掉了麻烦的外衣,露出白皙的脖颈和半边肩膀。
秦琰白了我一眼,手上上药的动作不停:“现在晓得疼了?刚才谁还在淋雨来着?”
“·····”我只好闭嘴,脸上一会儿白一会儿青。
秦琰沉默了一会,“你还是继续说吧。”
“疼啊!你就不能轻一点?!你真的不是在公报私仇?!哎我说——”
“好了。”把绷带缠上,秦琰打了个结。
我额头上滑下三条黑线,“你确定打蝴蝶结?”
“挺好看的。我还想把绷带弄长一点,然后再拴我自己手上,这样你就跑不掉了。”
早知道我就应该找太医来···
秦琰抖了抖伞,推开门,“我走了。”
“啊?哦···”我还在纠结脖子上的蝴蝶结。
秦琰笑了笑,撑开油纸伞,走入雨中。我抬头往外面望,却已不见他的身影。
说起这雨啊,还真是不休地下。一天一天又一天,天空阴沉,乌云仿佛要压下来。怕什么来什么,果然传来了北方大旱,庄家几乎都干死了。
皇帝拨了银子过去,但是没有啥效果,旱灾的消息还在不断传回。
我咬了一口苹果。这赈灾的银两估计又是被贪官给捞去了,等到了那边,不知还剩下多少。
旱灾大大小小几乎每年都有,但今年这情况实在少见。银两调过去没用,还是要直接从朝堂上派人,就不知道皇帝打算派谁去。
现在西凉,里郊外困。瑜国的的事还没弄出个所以然,内部又整出太子谋反,现在更好了,北方又开始闹旱灾。
够皇帝焦头烂额了。
我把苹果核丢掉,打了个哈欠。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小鸢端着一盘水果,眼睛时不时往外瞟,我真担心这水果盘翻了去。自北方开始闹旱,小鸢的心思也跟着那赈灾的银子飘去北方了。
好像小鸢的亲戚就在北方吧。
“嘿,秦铭!好久不见!”
“噗!”我一口水就喷出来了。
方渊霄?这瘟神怎么又来了?
“你什么表情?我来不得?”方渊霄一拍我的肩膀,“告诉你个大大的好消息。”
“···什么?”我满脸狐疑,这个时候能有什么好消息。
“皇上让你上朝了。”
“什么?!!!”我惊吓过度,从椅子上摔下去了,半天才爬起来,“上朝?你确定?”
方渊霄露出嫌恶的表情,“瞧你那个样儿,四皇子早就在朝中有了一席之地,你呢?现在可以一起上朝了,你的反应还跟见了鬼一样。”
“相信我,每个人目标不一样。”
方渊霄:“有点追求可以吗?这是好事情。怎么属于男人的野心在你身上一点都找不到?”
我低头沉思,突然抓住他的衣服,“问你个事儿,那个人是不是叫赫连徙辰?”
他被我突然蹦出的话吓了一跳,但是听到赫连徙辰这个名字,方渊霄就如同被雷击中了一样,脸色变得十分微妙。
半晌,他低笑,“秦铭,没想到你消息还挺灵通,说说看,你有多少线人?”
“不多不多,全国都有。”
赫连徙辰,就是之前提到的保下景城满城百姓,但以此为交换,他归顺瑜国。也就是方渊霄那家伙心心念念的人。
真是的,光打听到那人的名字就废了我好大力气。赫连徙辰,姓赫连么····
“秦铭。”
“啊?”思考被打断,我有些懊恼地看向方渊霄。
他犹犹豫豫,似乎在纠结,“如果你得到其他关于他的消息,告诉我行吗?”
我“嘿嘿”一笑,露出一个“我都懂”的表情,我道:“啧啧,瞧你这个样儿。放心,有消息我会告诉你的。”
方渊霄忍不住白了我一眼。
下午。
看来方渊霄的消息是对的。我接下太监传来的圣旨,眼角抽搐。听到太监“钦此”二字落下,我郁闷极了。
熙贵妃只是笑笑,什么话也没说。
我郁闷归郁闷,在怎样也只能接受。只期待明日晚些到来。
天还未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