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吴晗-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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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吴晗同志坚持正义,不向恶势力低头的刚直不阿精神,使凡是同他有过接触的人都深为敬佩。给我印象最深的许多事情当中有这样一件事:有一次我们西南联大的同学组织了一次“五四”纪念晚会。以前像这样的纪念会、报告会,吴晗同志是常常出席的。他的精彩讲演总是博得阵阵的掌声。这次我们又准备邀请他,可是由于*运动在昆明的日益高涨,使国民党反动派惊恐万状,他们千方百计地进行破坏和*,特务活动十分猖獗。有鉴于此,我们几个主办大会的同学到吴晗同志家里请他时,特别告诉他,肯定会有特务学生捣乱和破坏,会场秩序不会好,请他考虑要是不便去的话,就写个书面发言也行。他听见后,眉毛一竖,手拍书案,斩钉截铁地说:“我不怕,我一定去,发言不写书面的,我心里有什么我就说什么。”在那天的会上,会场里的确很乱,但是吴晗同志就像没看见似的,同往常一样走上讲台,滔滔不绝地讲起来。他提出要科学,要*,并说,从这一点上讲,五四运动的任务还没有完成,我们应该继续斗争下去。他满腔热情的演说,震撼了捣乱分子,使会场秩序异常热烈、严肃。
四
十恶不赦、恶贯满盈的“四人帮”,曾经给吴晗同志编造了许多“罪状”,扣上了一顶又一顶的大帽子,然而正直的历史学家尊重历史,历史也为历史学家作出了公正的评判。“四人帮”诬陷吴晗同志是“*老手”,但事实上,白璧无瑕的吴晗同志问心无愧地从未写过一篇“*文章”。“四人帮”别有用心地说吴晗同志是“胡适的弟子”,但请听听吴晗同志对胡适是怎样说的吧!
“你别看我是胡适的学生,但我已反戈一击。”他并且指出:胡适是国民党的御用文人,是新文化的破坏者,他的“实用主义”是错误的。胡适不让青年谈政治,吴晗同志针锋相对地提出青年人应关心政治,而且应该搞政治。他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在昆明时,他积极地领导民盟青年工作,推动了青年运动的发展。
严酷的现实,使吴晗同志在斗争的漩涡中愈来愈走上了*、进步的道路。也正因如此,使国民党反动派恨得咬牙切齿,特务们恶狠狠地管他叫“吴晗诺夫”,说他是一个完全“赤化”了的人,思想危险,倾向于当时进步的苏联,倾向于中国共产党。因此,他被特务列入了暗杀的名单。
吴晗,这位爱国志士,*战士,没有倒在国民党反动派黑洞洞的枪口下,却倒在“四人帮”法西斯暴行的血泊里。
他倒下去了,他的形影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他的形影不存在了,但他那爱国、*的崇高精神却永远地留下来了,留在革命者的心中。
玉可碎而不改其白,竹可焚而不毁其节。
吴晗同志安息吧!
(原载《北京盟讯》1979年第2期悼念吴晗同志专刊)
。。
王子光 学生的思念(1)
40年代初,我到昆明进西南联合大学听吴晗老师的中国通史,后来又和他接触多了,感到他平易近人,热情可亲。
他收入少、负担重,爱人袁震常年重病卧床,要他照顾。他忠贞不渝,求医买药,自己少吃,不吃,省给病人吃,还抽自己的血输给病妻;同学们要支援,他坚决不受。他尊重别人的感情,也最能体贴人,他表示:“大家的好意我知道,但大家都是从大江南北逃亡到后方来的,生活都很贫困,我怎么能接受他们的捐助呢!”他安贫自守,爽朗真诚,快人快语,很受同学们的尊敬。我钦敬吴晗老师,他对我的教育、关心、鼓励和帮助是很多的,我永远铭记在心头。在纪念他逝世15周年、诞辰75周年的时刻,记下我对他的感受,表达一个学生对老师深切怀念之情,也让更多的人了解他的高尚品德,学习他的刚直不阿,为党、为革命、为人民忘我的工作精神。
一
吴晗从学生时代写出第一篇论文《西汉经济状况》,就受到胡适的赏识和重视,是胡适的得意门生,这是历史事实。但吴晗没有盲从,没有依附门第,没有无原则的迁就。他无畏权威,坚持真理,在自己研究的学术领域中,逐渐掌握和运用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摆脱了胡适唯心主义的羁绊,走革命的道路,这也是历史事实。这需要多大的胆识和勇气啊!这正说明吴晗的光明磊落、受人们尊敬。“四人帮”诬蔑他、否定他,是万万做不到的。
他写的《由僧钵到皇权》,受到广大群众的欢迎,矛头指向蒋介石的*统治。后来又在这个基础上改写成《朱元璋传》。《朱元璋传》的修改,四易其稿,更是一部名著。1948年秋,吴晗进到解放区后,毛主席和他谈话时,充分肯定了这本书的成就和所起的作用,并提出意见,建议吴晗修改。后来吴晗查阅了大量资料,进行了修改。但对明太祖晚年残杀功臣,这一事实没有改,他认为:“明末‘流寇’李自成是怎样起义的?为什么造反?就是因为朝廷*,又杀人太多。杀人越多,人民越反抗……导致明皇朝很快灭亡。”这是他研究明史得出的科学结论。
二
在那艰苦的年代,吴晗像兄长一般关怀周围青年的成长。
“一二?一”运动期间,我在老师周围,做一些我能做的工作,我代他传信找人,*后陪送他回家,给他送罢委会印发的传单、专刊、宣言等。每次他总爱说“就只这些么!”还一再嘱咐:“你们印出来的,还有外地送来的,我都要的!”有一次,他认真地讲:“你知道,这就是将来研究中国近代革命史方面学生运动最珍贵的第一手资料,是那些亲身参加运动的人,写自己和反动统治者拼死斗争的事迹,是最可靠的。研究历史的人,搞社会科学的人,都得重视第一手材料啊!到将来,这就是宝贵的史料,切不要小看这些粗糙的土纸啊!”
我果真看到他专门用一个纸夹子把小报、传单等折叠得整整齐齐的。从这以后,我才懂得我们发出的这些宣传材料,不仅现在有作用,留到将来就是史料,还有更大的作用。在这之前,也知道收集、保存资料的重要,但不知怎么做,以为只有书本上写了的才有用,不懂得从实际斗争生活中找资料的意义。从此,也注意收集工作了,除了继续给晗师送去之外,我也收存了一份,从昆明带到北京,不管到哪里都一直跟着我。“横扫一切牛鬼蛇神”开始之后,这包材料终于没有逃脱被焚烧的命运,多么可惜啊!晗师留存的,也同样没有下落了。
王子光 学生的思念(2)
晗师还常讲道,大家都要想方设法用各种方式途径,把我们这里的真实情况传播介绍出去,鼓励大家多写、及时写:“虽然你们很紧张,但写写,总还是有条件。比如把每天重要的活动,发生的情况记录下来,每天有各界成千上万的群众来四烈士灵堂悼念,他们说些什么?态度怎么样?把这些所见、所闻、所感写下来,把反动派的阴谋揭露出来,让外界群众明白真相,也是很好的反面教材嘛!还可以把一些大会上有影响的发言记录下来发表,这都是很有意义的。”后来,我照着他说的做了,他看到刊登在《时代评论》上我写的《“一二?一”运动记》,就给我打气,说很好,鼓励我继续写,大胆写。复员回到北平后,1946年冬,上海《文汇报》文教版准备刊出“一二?一”纪念专页,约他写些纪念文章,他又转告我,随后又辟《教授群像》专栏,我先后又写了几篇。那时,主持这些栏目的黄裳同志,一直记得吴晗的支持,难得的是还把那时吴晗写给他的信保存了下来。
那时候,有很多进步报刊约他写文章,他是乐于支持的,他很重视报刊宣传教育作用。他学贯古今,纵横议论,嬉笑怒骂,皆成文章,使读者深受感染,对国民党反动派来说堪称匕首、投枪。这是革命斗争,哪里为什么稿费!晗师写那么多,《文汇报》给他用航空寄过一份报去,那些口口声声攻击吴晗为了稿费,该是多么无耻、无知!而我自己也就是在晗师的关怀鼓励下,才敢动笔,没有他的鼓励我是什么也写不出来。
三
1948年蒋介石疯狂*学生运动。4月的一天晚上,我到清华吴晗老师家。走进门,他就赶紧叫我坐在他身边,小声地说:“是不是避一避好?”“路费从我这里拿些去。”我把心里的话都对他说了,现在走的人很多,有的是安不下心,有的是上了黑名单的危险人物,我是上了公开的黑名单,如果不坚持下来,不正好上了反动派的反宣传的当么?再说都走了,这边工作谁去做?我能多待一天,就多待一天。自己自然也觉得紧张,但小心些,在学校里总没事,最好能坚持到毕业放假的时候,谁也不注意就跟着大家走了,那样好些。我又表示,到那时我随同学们一块“南下”。原来,一开始他以为我是来找他送我走,或是走前来辞行的,我自不量力说了这些话,发现他并无反对的表情,还有些赞赏的意思呢!“总是要有人坚持下来干的,实在不行,就立即行动,要小心,不能大意!去南方吗?也很好,是去武汉?党有这个号召,有条件能找到公开合法身份就好,只是自己苦些,有危险,但既然选择走这条路,就不能顾得那么多了。”
此后,我听说他对于走、何时走,也是有自己的想法,表示过:“还不到走的时候”,“还可以留下来作些工作”,“实在非走不可才走”。他是这样想的,也正是这样做的。
四
新中国成立后,1950年6月初,我第一次来北京开会,在一个星期天上午到他家,这是革命胜利后第一次见面。他站起来握住我的手,“你不是到武汉去了吗?什么时候来的?”“变了,变化大呐!”然后,他边招呼我坐边说:“从武汉来的吧!”我说:“进这大门,可不像从前那样自由、方便!”他笑着说:“现在见面不像从前那么方便啊!以后总得改变的,不然,怎么和群众接近得了……哈哈,搞久了,我不也要成为‘官僚’了吗?……”他当了副市长,依然没有架子,平易近人,谦逊周到。 。 想看书来
王子光 学生的思念(3)
我坐好后,看他身体比过去健壮扎实多了,就问袁震老师现在身体怎么样?他兴致勃勃地说:“她现在身体可好呐,还上班了呢?今天星期天也没有休息,开会去了。现在解放了,一切都变了,人都变年轻了……”看到和听到的这些,使我确实有“换了人间”之感。于是,我就告诉他,前天下午,我一到北京前门车站,下车就急忙想到天安门前看看,幸好招待所就在大栅栏,吃了晚饭,我就连跑带走到了天安门前,抚今思昔,心潮起伏,无限欢快,站在第一面五星红旗升起的地方,望着天安门城楼、情不自禁地围着褪了色的红墙四周走了两圈,天很晚才返回住地。这一夜怎么也睡不着。过去,在反动统治的年代里,每一次到天安门*示威,心情总是激动的、紧张的,总是准备防止挨打、流血,那里牺牲了很多先烈,洒有战友的血。而今,天安门归人民所有,中国人民站起来了,天安门前屠杀革命青年的封建法西斯屠夫们,已被人民的铁拳打得落花流水,一败涂地,这里断然不会再发生这样的流血事件了……他听着欣然点头,该有人写一篇歌唱天安门的文章。新中国成立十周年晗师为《北京赞》写了一篇《天安门赞歌》并被选进人民教育出版社编的初级中学语文课本第五册。
1954年我调来北京后,开始也抽空去他家,只是我这个人有个毛病,不管怎么样,他现在是负责同志,工作忙,会又多,来来往往的人不少,回到家难得休息,去得太多不好意思,我这样想,又因为工作也忙,腿脚也就懒了。但他还记得我,我现在得老实承认,在我思想深处,是错把他当做一般“做官”的看待,其实他还和过去一样与文教学术界的人往来频繁不绝,一直没有中断他的学术研究。我失去了继续听他教诲的机会,追悔莫及,愧对老师。远没想到,“*”一发动,吴晗首当其冲,我是个普通学生,也被算在“三家村”黑店的一伙,逼着写交代、写揭发,没完没了,被奴役、被侮辱好些年月。
五
1959年年初,毛主席针对当时普遍存在讲大话、假话的风气,多次表扬海瑞,提倡海瑞讲真话的精神,要找几个历史学家研究一下。海瑞是明朝人,吴晗是明史专家,这个任务自然就落实到他了,对党、对革命事业一贯忠诚的吴晗,就满腔热情地赶写起海瑞,《海瑞罢官》七易其稿,广泛征求意见才写成。演出后,毛主席还在住所接见马连良,一起吃饭,高兴地说戏好,海瑞是好人。马连良回来告诉吴晗,赞颂毛主席礼贤下士,真伟大。可谁料到“*”就从《海瑞罢官》作为突破口开始,“四人帮”颠倒历史,胡作非为,只许他们围攻、栽诬,不许你辩驳,剥夺了吴晗为自己申辩的权利,其他的同志,也莫能例外。
六
我思念老师,寻找海瑞,呼唤真理,晗师!你在哪里!1978年冬天,我见到浦月大姐和他的儿子吴彰,听他们哭诉。您没有死在蒋介石的屠刀下,却死在封建法西斯专横*的现代文字狱中,不只是您一个人,还有同您患难与共的爱人袁震同志,女儿吴小彦,还有亲弟弟吴春曦。空前浩劫,株连网罗,莫此为甚!接着又在东城一家医院病房,听身体已被摧残得非常非常瘦弱、和您同命运共患难、幸存下来的廖老,声音嘶哑低沉讲述和吴晗囚禁在一起时所遭受的野蛮毒打。一阵悲痛以后,我想人民应当有权利不许这样的悲剧重演!要永远埋葬造成吴晗等一大批同志冤狱的灾难根源啊!
几经曲折,一直到1979年吴晗的冤案彻底*了,我们长时期呼唤的春天来了,可以放声读他在《春天集》里写的:
我们生活在万紫千红的春天,让我们为春天而歌唱吧!
随着岁月的流逝,思念老师之情更深,老师的音容笑貌还那样亲切,我怀着虔诚的心告诉老师,您的许多学生没有辜负您的希望,都能像当年在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