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剑-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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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渔翁得利（1）
（1）
“真小家子气！”海三娃撇撇嘴，然后冲山下正在向七路军进攻的鬼子一努嘴：“呶！别说几箱子弹、手榴弹，重机枪、迫击炮这帮兔崽子都有！朝他们要去吧！”
“就是！”朱晋琛也在一旁帮腔，“人家黑子的县大队发一次洋财不容易！街邻街坊的，别那么斤斤计较。小鬼子的好东西多着呢！”
“找这帮兔崽子要？”程晓庄一愣，看看海三娃，又看看朱晋琛，“你们是说……”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朱晋琛、海三娃异口同声地说道。
“你们想在鬼子背后捅一刀子？”
“说你小家子气你还不爱听——光捅一刀子可不怎么过瘾！要干，就砍下兔崽子的下半扇儿来！”海三娃咬牙切齿地说道。
程晓庄一听先没说话，低头思谋了一会儿才说道：“这帮鬼子可有###百呢！虽说黑子的县大队刚补充了一百多条枪，可咱们在人数上并不占便宜。砍他半扇儿……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儿！”
“真是死心眼儿！”海三娃又刻薄他一句，“你们整个二营不都是预备队嘛，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对呀！”一语惊醒梦中人，程晓庄立刻恍然，“一连就驻防在北鱼台。叫上一连也来凑这热闹，这下就和鬼子兵力相当了！”
“而且只要孟阁臣能在前面挡住小鬼子，那咱们的机会就来了！”
“可是孟阁臣要是挡不住鬼子咋整？”
是啊，孟阁臣能挡住鬼子吗？回答是否定的：不能！
（2）
由于七路军二团长的叛变，康家庄的一团连半个时辰都没坚持住，就被加纳大队抄了后路。兵败如山倒，孟阁臣第二次逃往娄山镇。一个月前的那次逃跑是在夜里，而这回却是在大明大亮的太阳底下。虽然有几百人的特务营保护着，但也恰恰是这几百人的群体目标，让加纳大队的伊丹正毅中队紧追不舍。
“三团……三团通知了没有？”孟大烟枪骑在马上，比马喘息得都厉害，“怎么……怎么三团……还……还没赶到呢？”
“总指挥，三团是叫鬼子给截住了！你听，这枪打得跟爆豆似的！”身边的副官比他镇静得多，至少还能对战场态势做出准确的分析。
“四……四团……四团和五团呢？”
“估计也是被日本鬼子拦下了——鬼子是兵分三路过来的！”
“不跑了，不跑了！”孟大烟枪气急败坏地拉住马，忽然变得阳刚起来，“何副官，命令特务营，就地组织防御！妈的，我倒要看看小鬼子有多厉害！”
“夏营长，就地构筑防御工事！总指挥命令就地防御！总……”副官传达完命令再一回头，孟大烟枪早已下马，然后爬上了家眷们的马车，不一会儿就从车里飘出一股异香——敢情是烟瘾犯了。
好在何副官和夏营长都是孟大烟枪的心腹死党，一直对其忠心耿耿；特务营的士兵又是七路军的精锐，大伙儿对此种现象也是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了。于是两个人就指挥着几百兄弟依山傍坡，顺沟就坎修起一道简单的防御阵地。
伊丹正毅立功心切，也是七路军不堪一击，像放羊一样正追得顺手呢，却没想到孟大烟枪会来一手回马枪。当他的中队刚刚跑过一道干涸的河床，河床对面的特务营夏营长就大喝一声——“开火”！于是，步枪、机枪、迫击炮就同时开始发威！伊丹中队的鬼子猝不及防，瞬间就被撂倒二十多个。
人家鬼子兵也不是泥捏的，在遭到突然反击之后，立刻就趴在地上，翻滚着靠近一切可以掩住身体的障碍物，迅速地开枪还击。后面的鬼子也在河床另一边的山坡上架起了重机枪和迫击炮。两边的人马立时就“叮叮当当”地打了个不亦乐乎。
“我日他八辈儿祖宗！”孟大烟枪几乎是带着哭腔，连滚带爬地从女眷们的车上下来，“拼啦！跟他娘的日本鬼子拼啦！”孟大烟枪挥舞着手枪，歇斯底里地号叫着蹿到前沿阵地上。他的反常行为把特务营的官兵都吓了一跳：总指挥今儿个怎么这么神勇啊？就算是吸足了“福寿膏”也不至于拿自己的小命儿开玩笑吧！——其实这些官兵哪里知道：刚才孟总指挥在三丫她们几个丫鬟的伺候下，吸了两个大烟泡之后，就不放心地想试试胯下那杆小水枪的战斗力，可无论四个丫鬟怎么逗弄，那小水枪就是低头耷拉脑地装孙子。孟大烟枪就明白：自己的小老弟是被“鬼子来了”的消息吓得“全身不遂”了！眼看自己后半辈子的“性福生活”毁在了东洋鬼子手里，你说他能不歇斯底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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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渔翁得利（2）
虽然特务营的官兵们不知道个中隐情，但孟大烟枪身先士卒的表现，无疑给全体官兵注入了一支兴奋剂，因此特务营上下的战斗力空前高涨。居然把伊丹中队给牢牢地阻在了干河床的对面！这让伊丹正毅感觉非常意外。
以千人之兵对抗七路军的数千之众，这没让一贯骄狂的加纳少佐感到丝毫的怯意！且不说自中国事变以来皇军的所向披靡，就只说这刚才翟家左和康家庄的战斗吧，中国人一触即溃，根本就没有战斗力可言。因此对于击溃剿灭七路军这个问题，包括加纳少佐手下的各中队长，甚至是每一个士兵来说，都认为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情。所以现在伊丹正毅对于遭到强有力的阻击感到很意外也是正常的了。
伊丹正毅手指头一勾，就把刚刚投降的七路军二团长甄旺祖勾了过来：“你的看看，对面的哪支部队的干活？”说着把手里的望远镜递给了这个没骨气的败类。
甄旺祖虽然投降变节，却没有一般汉奸的谄媚猥琐。他接过望远镜，急步迈到一块大石头后面，探头观望了一会儿，头也不回地说道：“太君，对面是孟阁臣的特务营。有四百多人枪，战斗力是整个七路军中最强的！是孟阁臣的精锐卫队！”
“哟西！”伊丹正毅兴奋地叫道，“这么说孟阁臣就在对面？立刻报告加纳少佐阁下：我中队已经死死咬住###军的指挥机关，请少佐阁下给予火力指导！”
程晓庄和海三娃等待的机会终于来了——
（3）
一连长看着装备一新的八路军县大队就冲几个人发牢骚呢——
“哥儿几个啥意思啊这是？哦，合着你们先把牛牵走了，让俺们一连来拔橛子了？妈拉个巴子，什么时候都学得这么奸诈了？”
“你别他娘的不知好歹！”程晓庄总是和一连长尿不到一个壶里，“俺们这才刚开始，小打小闹来着。这不刚有了大活儿就赶紧通知你了嘛！你真是狗咬吕洞宾！”
“哪儿有大活儿啊？哦，你说的是眼面前的这千儿八百小鬼子啊？”一连长一摇脑袋，“老子牙口没那么好，嚼齉着费劲！”
“你瞧你这挑肥拣瘦的毛病！”海三娃不刻薄人就受不了，“软的欺负硬的怕！——所以才叫你老实待着等机会嘛！你就给老子闭嘴吧！”
一连长可没有闭嘴的好习惯：“要不你们给俺看着点儿，俺带弟兄们下去先活动活动手脚，伸伸筋骨好不好？”
“不好！”海三娃等人异口同声。
“操！”一连长悻悻地挤出一个行为动词，“都不仗义！都他娘的穿一条裤子！”
“弟兄们是为你们一连的安全考虑！你看——”朱晋琛在地上摆了几块石头，然后向他解释道，“小鬼子这次出动了大约一个大队的兵力，一共分为三路四队：东路，鬼子的一个中队在南水峪挡住了七路军的四团和五团；西路，一个中队的鬼子在管头挡住了七路军的三团；中路，在独乐镇与松山之间，一队鬼子正在和孟阁臣的总部鏖战。而小鬼子的大队长，则率领着一个步兵中队和一个机枪中队作为总预备队驻扎在独乐镇，准备随时应付各路出现的突发变化！”
“操！你们咋摸得这么清楚？”
“敢情！”海三娃惋惜地翻翻白眼珠，“俺的别动队为了搞这些情报，伤了两个兄弟呢。”
“俺说呢！”一连长一挑大拇哥：“别动队的爷们儿就是牛逼！”随即话题一转，“不过小鬼子也太狂妄了吧？一个中队就能对付七路军的一两个团？”
“鬼子骄横狂妄不假，但是孟大烟枪的人马也的确是不堪一击啊！”朱晋琛摇摇头。
“咱离着管头最近，就用咱这一千多号人把东路的鬼子吃掉如何？”一连长跃跃欲试。
“不妥，不妥！”程晓庄也开始摇头，“没听老朱说嘛，独乐镇还有一支鬼子的生力军呢。不管我们进攻哪一路，屁股后面都会把这群狼招过来，弄不好就会陷入狼群的包围圈儿里——这鬼子的大队长可真他妈的够狡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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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渔翁得利（3）
“咱们有一千多人呢不是？”一连长不屑地说道，“仔细分配一下：打援的打援，围攻的围攻，就不信吃不掉他的一个中队！”
朱晋琛一听，冷静地分析道：“你知道独乐镇作为预备队的鬼子有多大实力吗？先不说那个步兵中队，光说机枪中队吧，12挺重机枪、4门迫击炮、6门掷弹筒！那要派多少人打援才能顶住？而且东西两路的鬼子已经占尽了地利优势，负责围攻的部队上手就是攻坚战！除了你的一连，县大队和程子的二连还有我们别动队都已经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减员，弄不好就是赔本儿的买卖啊！”
“俺明白了！”一连长缓缓地点点头，“那咱们就老老实实地等着吧。”二营是整个战役的预备队，在主战场的战斗没有结束之前，随时都会有突发任务，所以各个连长都不愿意在干“私活儿”的时候出现大量的减员。
大伙等来等去就等到了伊丹正毅请求加纳少佐火力增援的机会。侦察员把这一消息传到海三娃等人的临时联合指挥部的时候，几个人立刻就展开了热烈的讨论。讨论的话题就是：究竟应该先吃掉哪一部——
“最容易解决就是离我们最近的西路鬼子了！”程晓庄道，“这路鬼子已经和七路军的三团抗拒了一个多时辰，消耗一定很厉害！俺建议先吃掉他们！”
“要说消耗得最厉害应该是东路的鬼子啊！”邱黑子分析道，“毕竟那里有七路军的两个团，可就是离我们有点儿远！”
“大家都别争了。”朱晋琛制止大伙儿，“机会稍纵即逝，没时间让我们讨论。我有个建议：我们之所以迟迟不敢动作，就是因为顾忌独乐镇的这股鬼子预备队的火力。我看不如就冒一把险：先吃掉他的预备队！这样一来，东、西、中三路的鬼子既失去长官指挥，又没有了强大的火力后盾，必然会不战自败。到那个时候，他们就会从现在的防御阵地撤出来，我们也就能从容地挨个收拾他们了！大家觉得如何？”
在座的几位没一个不是混世魔王的脾气，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因此对这个越打越热闹的建议都拍手赞同，一致通过！当下朱晋琛就把任务计划安排下去，谁打突击谁打援，谁打埋伏谁诱敌……
（4）
孟阁臣正办好事儿的时候被一句“鬼子来了”吓成了骡子，却激起了他孤注一掷的赌徒性情。他几乎疯狂的行为感染了周围的下属，这让特务营对伊丹正毅中队的阻击力量大大地增强了不止一个档次。伊丹正毅感觉有点喘不过气来，只得再次求助加纳少佐。
一贯以老成持重、睿智多谋著称的加纳少佐在接到伊丹正毅的第二次求援之前，还在地图前面举棋不定地犹豫着——此次行动是因为自己的判断失误而不得不进行的一次扫荡围剿，但只要抓住七路军的指挥官或者是打垮其指挥系统，不但能找回点面子，还很有可能因此而荣升。现在东西两路的进攻部队都遭到了强而有力的阻击，而中路也在求援，那七路军的指挥部到底应该在哪儿呢？
一旁的小山田浩看到少佐愁眉不展的样子也替他着急。但他的级别低，而建制又刚被打乱，所以现在没他说话的份儿。但他心里比少佐还着急，因为这也是他戴罪立功的机会。犹豫再三之后，小山中队长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说道：“少佐阁下，敌情很明显：东西两路的###军进攻猖獗，无非都是想救援中路而已；再说两路的兵力都只不过是一个中队的皇军，阻击吃力那是很正常的！”
“嗯？”加纳一愣，对呀！自己怎么糊涂啦？真是该死——虽然这么想，但是采取一个败军之将的建议显然会很严重地伤害少佐的自尊——怎么偏偏是他来提醒呢？
正当加纳少佐给自己找台阶下的时候，伊丹正毅再次求援的报告送到了指挥部——小雨来得正是时候——
“小山君，请率一个小队在此驻防，保护好本部的辎重弹药。传令兵：立刻集合机枪中队，准备增援伊丹中队；古城君，请你率领其余三个步兵小队，驰援南水峪的多田圭三中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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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渔翁得利（4）
小山田浩那脸臊成了猪肝色。直到穿着大尉军服的海三娃走到大队指挥部里的时候，那脸色仍然没缓过来，倒把海三娃吓了一跳——这厮的脸怎么和猴子屁股一样？
小山看到海三娃更加感到意外：别说加纳大队，就是整个140联队中，尉级以上的军官自己都认识，那这个大尉是从哪儿钻出来的？“请问阁下是……”
海三娃摆摆手，带着一脸神秘的微笑两步就迈到他身边，凑到他耳朵跟前张嘴说话的同时，手里却寒光一闪——“你他妈的嘴里像含着个###似的，老子知道你呜哩哇啦说的是个屁呀——噗嗤——”海三娃这下等于无意中帮了一下小山的大忙——把身上的血都放出来，那脸色也就不红了！
海三娃得手之后片刻不闲，猫下腰就在还在抽搐的小山尸体上开始翻腾，上下一阵摸索，最后在小山的裤兜里找到了日军军官用来集合士兵的口哨。海三娃站起来，把口哨在裤子上蹭了两下，一边往外走一边就使劲儿地吹了起来：“嘟——嘟嘟——”
留守的日军小队是刚刚从大队运输中队中抽调的运输兵组建起来的，和真正的野战部队比起来，除了会熟练地使用步兵轻武器之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