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实话-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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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兵的靴子印。这样惨的货色,显然无法拿回去交差——万一皇帝见了大怒,倒霉的就是他们俩。于是俩人商量半天,说干脆烧了算了,回报就说,“遍寻不见”。于是,俩人找来稻草,引火之物,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头,就把这些印着外国大兵靴印的历代皇帝圣容给付之火神祝融氏了,一桩有关圣容的事件,就此了账。
这样的处理,比起我们*时候的劲头来,显然有点差了意思,那怎么办呢?也只能这样了,那年月的领袖崇拜,如果有的话,也就是这个水平,大臣都如此,老百姓就更随便——皇帝只能靠戏里的王帽子来想象,还能怎样?君不见,戏里的王帽子,多半都是被嘲弄的对象,不是偏信奸臣,*忠良,就是宠小老婆(西宫娘娘),放纵小舅子为非作歹。某些刁民造反要想做皇帝,直接抢来戏班子的行头(戏装),照戏里的样子扮上就算登基了。要想让老百姓对皇帝像神一样来拜,那只能像后来那样,把政治当宗教来办,家家户户发领袖像,伴以大力度的宣传,让老百姓像供神一样供起来。
这样供起来之后,既会制造不少爱护领袖像胜过生命的英雄,也会制造更多的因误伤污秽了领袖像而得罪的罪人。邻国怎样我不知道,在*时期,我们周围这样的罪犯非常多,任何人只要稍有不慎,就可能因此变成一个罪犯。我上中学的时候,老实巴交的学校木匠,突然变成了坏分子,原因就是他在往木板墙上钉钉子的时,不小心钉穿到了对面,而对面恰好是幅领袖像,这个木匠身处穷乡僻壤,还算幸运,后来听说,还有人因此而丢了性命。
崇拜的背后,其实就是恐怖,没有恐怖,也就没有崇拜,至少没有如此广泛的崇拜。政坛人物,毕竟不是宗教里的神,想要达到拜神一样的效果,没有若干不敬者的人头落地,是无论如何都实现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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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名的危机
中国文明发育得早,有文字的历史长,留下的文字多,因此弄文字的人也多。为政者,处理公务,实际上多半是在处理公文,秦始皇做了第一个皇帝,每天要翻阅的公文,多达上百斤,那时没有纸,都是木牍竹简,沉得了不得,换成纸之后,皇帝如果事必躬亲的话,公文依旧是看不过来。朱元璋废了宰相,所有事都自己抓,几个月下来,光看公文就累得不行,只好聘上几个秘书顶替,最后演化成内阁。
既然公务略等于公文,就挡不住人们在文字上弄名堂。事做的怎样无所谓,文字一定要说得好听。在很多情况下,只要没有捅出大漏子来,说得好,就等于做得好。清朝末年,一位方面大员要给自己一个总吃败仗的亲信开脱,巧手的师爷,只需将“屡战屡败”四个字掉个顺序,变成“屡败屡战”,就将一个无能的废物变成了愈挫愈勇的好汉。
当然,身为皇帝的人,一般不屑于玩这种小巧的把戏,他们要玩就玩大的,给人或者事物命名。最常见的是封神,中国神仙多,百分之九十以上,都得到过皇帝的册封,也就是说,这些神仙的名字,至少是大名都是皇帝给起的,否则就不怎么值钱,香火上面要差上很多。其次是封人,最多的是给那些苦守不嫁的寡妇,算是表扬好人好事。据说每个贞节牌坊上面的字都是皇帝赐予的。当然给看得上眼的臣子也有封号,特别是那些死节之臣,人死了,身后的名头一定会响响的,恭维死人,让活人学,给活人看。有时候,后面的皇帝,也给前面的皇帝命名,加谥号,除了极个别实在不像话的,多半的都是美谥。当然也有急性子,等不及后辈出面,自己给自己戴高帽子的,比如慈禧太后,生前头上就有十几个字的头衔,“慈禧端佑 康颐昭豫 庄诚寿恭 钦献崇熙”,几乎把适合中老年妇女的好听字眼囊括一尽,比眼下的情歌还肉麻。
不过,皇帝命名的把戏,也有玩砸了的。史书上的王莽,名声不好,那是因为这位老兄,夺了汉家天下之后,把戏给演砸了。皇帝如戏子,自古皆然,穿上龙袍的人,总免不了要装模作样,演戏给天下人看,但俄国戏剧大师斯坦尼斯拉夫斯基说过,演戏不能太入戏。政治舞台亦然,太入戏了,让人看着不自在,如果明明是演戏,却不自知,反而要台下的人跟他一起演,以致于影响到了观众的生活,饭都不要吃了,那么,皇帝自然也就做不成了,不仅戏不能演了,连戏班子一块都给毁了。王莽就是这样一个皇帝戏子,自家在台上演古装戏,居然要观众脱了衣服,一起换装,连货币都得随场次换古币,结果大家碍手碍脚,危及饭碗,于是都不高兴了。
这些古装戏中,有两个小场次恰好跟命名有关。一个是从古书上查来,说是周礼上没有封王一说,因此恢复西周的五等爵,公侯伯子男,把原来封的王都废掉,已经封了王的人在国内实行还凑合,原来被封王的人一肚皮不乐意,也没办法。可是他把所有周边少数民族的王也要都撤掉,换成侯(周礼,边地诸侯封侯,地位并不比公爵低),可就惹出麻烦了。这些蛮夷之人,可弄不明白王莽托古改制的深刻含义,只觉得原来是王,现在变成了侯,等于降了级,大为不满,使者又解释不清楚,于是呼啸一声,反了。四边的危机还没了结,内地人祸未已,天灾又至,水旱蝗齐来。老百姓没饭吃,王莽有办法,派使者下去,教老百姓煮草根树皮,名之曰“酪”,这也是从古书上查出来的古义,果浆类食物,可惜,这种酪,救不了命,老百姓随即也反了。命名不美(降等),人要反,命名美了,也反,王莽同学,命真是苦。
王莽在历史上,虽然穿过龙袍,坐过大位,但只能算是半个皇帝,因为一辈子没过完,就连帝位并脑袋都丢了。虽说王莽酷爱古装戏,一门心思托古改制,惹得所有人都不高兴,但直接导致他只能做半个皇帝的,还是这两个小插曲。在历史上,还有做了半个皇帝人,也雅好演戏,不是唐明皇、李亚子那种真的登台,而是跟王莽一样,把政事当戏来演,此公名叫洪秀全,做了太平天国十多年的天王。洪天王占了南京,除掉杨秀清之后,就一头扎到自己编的宗教大戏里,怎么也出不来了,怎么看自家都是上帝的第二个儿子,跟他们家老大耶稣一样,是有天命之人,手下的兵将实在打不过了,自会有天兵天将下凡,替他打天下。直到清兵将南京城四下围得铁桶一般,也坚信不移。城里的人没粮食吃了,他告诉手下,上帝说了,降下了甜露,城里的野草就是甜露,大家尽管吃草好了。手下人说不能吃,洪天王大怒,说,取来做好,朕先食之。食可是食了,洪天王的命也没了,南京城里的野草,不是野菜,只能喂马,人吃了,尤其是一向娇贵的洪天王吃了,肯定受不了。当然,洪天王的甜露,也不是没有根据,《圣经》旧约上“出埃及记”,上帝就这样赏赐过摩西的部属,可惜,上帝对这个他老人家自封的二公子,不那么好,赏赐硬是没下来。
惯于拿命名来蒙人的人,有时候不留神,也会捅出漏子来,毕竟,画饼画得再好,也不能当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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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与神仙之间的尴尬事
神比人大,比人牛,古今中外皆然,但凡叫个神,似乎都有福人祸人的能力。但是在中国,人神之间的关系,有时候却有点糊涂,说不清到底谁厉害,尤其是碰上官方权力之际就更糊涂。
佛教传入中国,开始奉行老规矩,“沙门不敬王者”,意思神职人员可以不尿帝王。但是,过不了多久,规矩就变成了沙门必敬王者,不仅对王者要敬,连王者委任的官员都要敬,地方官上香,主持必定亲陪,还时不时地要给官员做一场升官道场。沙门比官员牛的好时光,仅仅在元朝有那么一段,西来喇嘛,可以横着走,连一般的朝廷命官都敢欺负,不过这也是因为上面有皇帝(大可汗)宠着的缘故。
不过,佛教毕竟是外来的,固然要对权力低头,其神佛体系,还是自己作主,顶多给某个特别喜欢礼佛的君主,送上顶某某菩萨的高帽子,其它的天王菩萨,再到西天诸佛,都还是佛祖西来意。可是,中国本土的道教,就比较不一样,不惟道士们从来没想过不敬王者这回事,而且连自家的神仙,都得劳驾皇帝连同大官来帮忙制造命名,如果那位神仙没有得到过皇帝敕封,神气与仙气都会大大折扣。
尽管佛教道教的创始,都不一定有礼敬权力的意思,人间的荣华富贵,也未必在入了两教的法眼,但是,一个宗教若要光大,不取得世俗权力的认可(或者干脆政教合一),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因此,再高妙的宗教,终归要沾染俗气。刻薄地说,佛道之间两千年的争斗,大抵是两教比着谄媚皇帝的过程,这期间,佛教的人间俗气大约比道教要少几分,因此有过三武法难,皇帝灭佛。刻版的儒者,有时也加入进来毁僧谤道,以毁僧为主,形成三家混战局面。不过,到了后来,明白人开始强调三教合一,搅成一团,有饭大家吃,僧道间的敌意才逐渐消失,民国时候大户人家做道场,一队和尚,一队喇嘛,一队道士,一队尼姑,多声部念经大合奏,乡村的庙宇,也多半佛道合一,观音菩萨和玉皇大帝合署办公。
分也好,合也罢,宗教在中国,服从皇权的格局是定下来了。尽管不乏笃信宗教的皇帝,但大体上,皇帝对于宗教,无非是用做工具。说宗教是鸦片,在工具这个角度,没什么错。不过,鸦片能够麻醉人,多半在于人自身有弱点,而且克服起来很难。皇帝也是人,无论头脑多么清醒,做彻底的无神论者,都不可能。一边用,一边自家也将信将疑,如果和尚道士不失时机地送上几顶高帽子,做皇帝的,被自己的工具忽悠了,也未可知也。
道士自创教以来,按道理说,最受宠的朝代,应该是唐朝。唐朝的皇帝姓李,不管这“李”是真的,还是假的,或者真的里面掺了点假,反正唐朝的皇帝自我感觉,是李耳的后人,于是唐朝的李家,跟道教遥奉的始祖,有了直接的关系。然而,实际上道教在唐朝,并没有人们想象那样的尊贵,在某些时候甚至还处在佛教的下风,道教真正得意的年代,是后来的宋朝。
北宋自宋真宗开始,道教就开始得势,到了宋徽宗当家的时代,达到了顶峰。宋徽宗是个*皇帝,有艺术家的气质。字写的漂亮,画也画的漂亮,坊间还传说他跟名妓李师师以及词家周邦彥大闹三角恋爱,有很多风流韵事。这个精力充沛,爱好广泛的皇帝,最喜欢的事,除了艺术和女人,就是跟道士腻腻乎乎。
能讨皇帝或者其它大人物喜欢的和尚道士,大抵有两下子,不是会点幻术,就是有点口才,再不就能掐会算,阴阳有准。宋徽宗喜欢时间最长的道士,是林灵素,此道口才极佳,在宫中讲道,可以把深奥的道家经典,高度通俗话,引入俚语笑话,甚至黄段子,一个包袱接一个包袱,让听讲的人笑个不停,至于经上的内容,反倒不甚了了。史书上讲,林灵素还擅长幻术,用今天的话来说,就是会魔术,只要有人配合,可以把东西变没了,再变回来,让大家惊叹不已。
如果仅仅是说书说的好,戏法变的巧,不过是东京汴梁瓦舍里一艺人,在皇帝面前,就算得宠,也只是东方朔一样的俳优,没什么大不了,可是林灵素得意大了,最得意的时候,他被封为通真达灵元妙先生,可以把自己的家乡温州升格为应道军节度,出门前呼后拥,敢跟诸王争道。我们可以说,在他身上有件道教的外衣,无论说黄段子,还是民间故事,都有一层神秘的面纱,因此东方朔比不了,但仔细考证起来,林灵素最拿手也最灵验的高招,其实也很平常也很古老,就是拍马屁,唯一的特出之处是,借着神仙的名义拍马屁,送高帽子换取功名利禄。
一出场,林灵素就说他可以通神见鬼,能知天界之事,说宋徽宗是上帝长子,长生大帝君下凡,于是圣颜大乐。林灵素不仅拍皇帝,凡是皇帝周围得宠之人,也一律奉上仙界高帽一顶(库存较多),皇帝的宠妃刘贵妃,是九华玉真仙女转世,权臣的蔡京,是左元仙伯,王黼为文华吏,连没了命根子的宦官童贯,也有一顶。如此这般地拍起来,林灵素就变成了人上人,大半仙之体,谁见了都得让他三分,走在路上,见了皇太子即后来的宋钦宗,也不避让。整个朝廷,神烟仙气,或者乌烟瘴气,正事没人做,自皇帝以下,整日见神见鬼,自号教主道君皇帝。及到金兵打上门来,围困京师,众人依旧未醒,本来汴梁城池高大坚固,远道而来的金兵缺乏攻城之具,一时半会还攻不进来。可是,来了一个名叫郭京的妖人,说是精通六甲之术,练一批六甲之兵,可以将金兵打退。守城之将,居然深信不疑,一任他披发作法,装神弄鬼,打开城门,遣六甲神兵出城杀敌,结果金甲兵不中用,撞上金兵就哗啦了,反被金兵乘机杀进城来,破了城,一股脑儿,将宋徽宗父子并皇族和嫔妃宫女以及北宋积累多年的财宝掠走,北宋就此亡了。
有权有钱者,但凡到了不自信的时候,跟神就近,殷勤,把本该自己办的事情,托给神或者假托神的人来办,一边侥幸,一边投机,人与神都越了界,人的国有了麻烦,神的国也一样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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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仗马”毁了大唐盛世
立仗马就是皇家仪仗用的马。这样马,现在的欧洲国家还有,比如法国每逢国庆阅兵,就会看到高大威猛的骑兵骑着同样高大威猛的马,在队列里行进。中国古代,每个朝廷都有仪仗用的马,以唐朝为例,皇家用马,分为三厩,祥麟,凤苑和飞龙,所谓麟、凤、龙三厩,当然,厩里面既非麟凤,也不是龙,都是上好的马。这些马的模样,我们在唐太宗的昭陵六骏和诸多以马为题材的唐三彩上可以一窥风采。那时候,轿子已经发明了,即所谓的步辇,但舒适程度还不够高,阎立本的《步辇图》里的步辇,比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