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实话-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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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见得都是官员个个都想让它糊涂,我们的制度本身就使得它糊涂。即使级别很高的官员,账面上的工资收入,实际上都不高,在目前的官僚体系中,也不是没有主要依靠这些工作收入生活的官员,但是,相当多的人,除此之外,还有大笔的灰色收入。公然*者,我们不用说了,那是任何时代都不能容忍的,但是,在正常收入和黑色收入(*)之间,还存在着一个相当宽阔的灰色空间,有时候,甚至灰色和黑色之间,也没有一个泾渭分明的界限。在当下盛行官本位的中国,做公务员,不仅地位高,收入稳定,还有相当的尊荣,相信多数人,不见得非要安着心违法乱纪,贪污*,这样做,毕竟有很大的风险,一旦败露,全盘皆输,前面的努力都白费了。
官员财产申报的障碍,在很大程度上,在于这些灰色收入。而这些收入,其实多半发生在官员的公务之中。让人想起当年清朝雍正年间的养廉银改革,面临的问题,有几分跟今天类似。明清两代,地方官的薪俸不高,仅仅凭俸禄,官员一家大小虽然不至于喝西北风,但肯定过不好,清官海瑞做知县,给老母亲过生日买块肉都得掂量掂量。但像海瑞这样的傻冒,毕竟不多,多数的地方官都有灰色收入,活得很滋润。最大一块灰色收入,来自钱粮的征收。那时候征粮,原则上说是有损耗的,所谓鼠耗和雀耗,因此需要在限额之上,多征一点,多征部分,被称为羡余。征税的时候,需要把散碎银两集中融化,铸成标准的大元宝,因此,也有损耗,因此也要多征一点,被称为火耗。两项加起来,并称为耗羡。
在实际的征收过程中,没有那个笨伯损耗多少,加征多少的,肯定有富裕,富裕的部分,就成了官员和胥吏的灰色收入。灰色其实也是分深灰、中灰和浅灰的,因为所谓耗羡到底多征多少,其实没有个准数,可以加1%,也可以加8%,说起来都有道理,较真起来,都算贪污,不较真,谁都没事。那个时候,官员的职位,也有肥瘠之分,既有地域差距,也有职位分别,因此,灰色收入,在官员本身,差距也很大。雍正养廉银的改革,就是耗羡归公,但是在耗羡之中统一提取一大笔钱,叫做养廉银,发给官员,这笔银子,大大地超过原来的工资,即使清官,靠这笔合法收入,也能过的不错。
因此,阳光法案的前提,是要在制度上要把跟官员职务有关的灰色收入厘清,放在阳光下,根本性杜绝任何职务馈赠,在法律上划出一条清晰的线来,只有白和黑,不再有暧昧的灰色。当年雍正无法对官员的收入实行监控,但现在的金融手段,则可以做到。我相信,只要保障官员的合法收入能在在社会中等以上,住房、医疗和退休有保障,阳光法案就会顺利出台,而且能起到防止*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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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寻“以人为本”里的人
记得“以人为本”这个词刚提出来的时候,是个商业广告用语,属于某些公司的自我标榜,可是过了没多久,“以人为本”已经变成了政治名词,大红大紫,堂而皇之地写在各种红头文件上了。不用说,这种提法很人性化,老百姓听了舒服,值得大说特说。不过,凡事总会有人出来较真,较真的不是我,而是某些大人物。前一阵,开一个有政府官员出席的会,听一个主管国家课题审批的官员讲话特意提到了“以人为本”,他说,我们的以人为本,是以人民为本,不是以个人为本。
我这个人不喜欢较真,但喜欢联想,听到官员这样讲,我马上想起*后期,一件我亲眼所见的事,在商店里,一个老乡想买东西,但售货员扎堆聊天,就是不理他。老乡急了,大声抗议说,你们墙上贴着为人民服务的标语,为什么不为人民服务?没想到售货员更急,用更大的声音说,你是人民吗?你能代表人民?为人民服务,不是为你服务!
法国作家纪德1930年代访问苏联,发现在那里,人不能用法语代表一个一个具体人的复数形式“des hommes”表示,而要用加冠词的单数形式,表示抽象意义的“de l’homme”,换成英语,就是只能people不能person,万一弄错了,一错全错。显然,在我们的国家,也是如此,在人民的概念下面,一个一个的人,是不存在的。虽然说那个售货员的强词夺理,没有人会公开提倡,但这种说法,其实按照当时社会主流的逻辑,并没有错,在本质上,跟我们那位高级官员对以人为本的解释,也跟当年的售货员,心有灵犀一点通。
虽然人们都知道,人民是由一个个具体的人构成的,但的确没有一个具体的人,敢说自己就是人民,白马非马,春秋时候的公孙龙子都知道这个道理,更没有人敢说自己就代表人民,如果哪个吃了豹子胆的家伙敢口吐狂言,无论多么根正苗红,接下来很可能变成非人民了。因此,每个宣称为人民服务的人,都可以把具体的一个一个的人排除在服务对象之外,更何况,革命话语中,人民是有阶级性的,外面来个人,在没有验明正身之前,谁知道他是哪个阶级的,万一属于阶级敌人,服务错了,可不就有违为人民服务的最高指示了吗?
在以阶级斗争为纲的时代,人民不仅是一个抽象的概念,还是是一个变动不居的范围。一次又一次的群众性政治运动,在整完了那些老牌的阶级敌人之后,兴趣很快就转向人民内部,努力在人民里面搜寻异己分子,一个昨天还是人民范围内的人,今天只要变成了某某分子,或者有某某分子的嫌疑,那么就会被自动从人民中剔除。比如胡风分子,右派分子,右倾机会主义分子,阶级异己分子,坏分子,走资派等等,等等。要知道,这种从人民变为非人民的事,是非常容易发生的,说一句错话,发一个不当的梦呓,误把印有领袖头像的报纸坐在屁股底下,都可能使自己产生质变的飞跃。每次运动都说整一小撮,百分之五,顶多百分之十,但一次次整下来,整到最后,发现几乎每个家庭,都有被整过的人,最纯洁的人民,已经不多了。*还没开始,四清运动,工作队到农村扎根子,找最纯洁的贫下中农同吃同住同劳动,让这些人成为运动的骨干,结果找来找出,很难找到什么问题都没有的人,不得不不断地搬家,最后只好大概齐就算了。最吊诡的是,这个从人民到非人民的转变,据说每次都是为了整个人民的利益。
每个人民中的一分子,都可以随机在运动中变成非人民,那么人民就有点岌岌可危,因此,每次运动过后,都要甄别*,给一些看起来明显弄错了的人,部分恢复名誉,让他们回到人民队伍里来。整错了,为了人民,娘打孩子,也没什么大不了。一朝*,必定叩头谢恩,三生感激。可惜,这些重新回到人民队伍里的人,无论怎样卖力表现,往往得不到“人民”的肯定,一有风吹草动,还是会再次变成非人民。
面对人民群体的变动不居,所有为人民服务的人,选择不服务,绝对不失为一种理性选择。自然,没有物资刺激的服务业,表现最为突出,无论上级领导如何加强教育,他们的服务质量只能一天比一天糟,饭店墙上贴上“不许殴打顾客”的标语,不是现代人的恶搞,而是当年的真实,打顾客的事,司空见惯,毕竟,打的不是人民,只有是可能暂时属于人民一员那个人,明天,这个人兴许就变成非人民了。同样没有物资刺激、但却大权在握的政府工作人员,面临同样的人,有同样的问题,自然,他们也会选择为抽象的人民服务,而排斥掉一个个具体的人。直到今天,服务业看在钱的面上,已经开始服务于具体的个人了,但政府对于具体的人来说,却依然门难进,脸难看,话难听,事难办。
可想而知,如果最高当局提倡的“以人为本”,依旧是以人民为本,不是以一个个具体的人为本,那么,这里的“人”,就只是一个被抽空了的躯壳,一个随人摆布的概念,这样东西,无论如何,是做不了“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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