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导演失业日记-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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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小算了一下，这故事大纲我竟写了将近两万字。这真是破了纪录了。我满意地打了一通电话。“老婆！我第二个故事完成了……等一下我去你公司接你……”
　　

九月九日（星期日）
昨晚，妻子的哥哥带了两瓶高粱酒到家里来，我简直是乐歪了，乐得连全身的器官都歪歪了。
　　今天想了一整天的借口要开一瓶……从白天看VCD开始，到晚上丰盛的晚餐……总是无法有适当的时机切入。然后我看到新闻上的日期，才知道今天是九月九日。哈！好一个酒月酒日！
　　“今天是重阳节，我们炸点鱼来给妈庆祝一下吧！刚好也有酒……”我兴奋地找到借口。
　　“好啊！好啊！我去炸……”大舅子也是只酒虫。
　　“人家重阳节是看旧历又不是新历……”丈母娘说。
　　“没关系啦！那鱼放得快两个星期了，不快吃一吃也不好！”我说。
　　“对啊！那刚买的酒不赶快喝，味道也会跑掉嘛！”妻子看出我们的心事，故意讽刺。
　　终于尝到了酒香，我又乐歪了。我其实并不爱喝酒，我只是特别喜欢喝完酒之后摇摇欲坠的感觉……丈母娘说我喝完酒之后很可爱，总是会安安静静地一直微笑。我不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心话。我记得在和妻子结婚之前，她曾问过我：“赌不赌？”“不赌！因为我知道我没偏财运，赌钱不会赢。”“抽不抽烟？”“不抽！因为我小时候被老人喂过烟，呛过，对烟的印象不好。”“喝不喝酒？”“不喝！……”
　　我台南的小姑丈他说他懂风水：“风水分有龙穴、虎穴……而我们这个家族所占的这个地方刚好就是‘酒穴’。”
　　我是个很传统的人。
　　

九月十日（星期一）
我今天继续放自己一天假。
　　我还是来到咖啡店这里，我看着这些一样嘈杂的人群，看着店面的落地大玻璃外炽热的阳光、穿梭的摩托车、焦躁的人群。
　　我突然觉得这一切都美极了。
　　我曾经出过国，那是我这辈子唯一的一次出国。那是一年前在温哥华……温哥华很美。街道整齐，市容干净又舒服，更有一座美丽的大公园。公园里松鼠四处可见，还有野雁，我甚至还不小心在港边看见了一只悄悄浮出水面的海獭。我当时兴奋极了……当时我开始讨厌台湾的脏乱，一大早就是成千上万的摩托车横行，人们的行为举止、穿着也不若外国人来得优雅，建筑物也不经规划乱七八糟得让我更是迷恋国外……
　　直到半年前，大约三四月，当时我接任副导的一部电影开拍。拍摄期间的某一个晚上，我们和摄影师、导演约在市政府附近勘景，他们搭公司车。我则因为太晚而想勘完景直接回家，所以就自己骑车过去。那时大概半夜快一点了吧……我比他们先到，当时我几乎看不到几辆车，更别说人了，我站在市议会前的红绿灯下迎着夜风，看着市政府和市议会这壮观的西式建筑及铺上五彩地砖的马路。我当时就仿佛置身于国外一般……我突然有种凄凉的感觉，为何我人在故乡却有一种在异乡的感觉。我真的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过……
　　我今天坐在咖啡店里回想着那天晚上的心情，又回味着昨天才刚写完的故事。我的心里有了一个总结……我们台湾人是绝处逢生的族群，就像是在混乱的水沟里所冒出来的一撮花草。也许又小又丑，也许为了生存而自私短见，但是生命却充满了爆发力……有人说台湾虽然是海洋性的，但如今海洋性格已全然不见。我对这番话持反对意见，我认为台湾才是海洋性格保存最完整的。我认为人类的海洋性格就是海盗性格，而海盗正是不择手段在绝处求生的族群。
　　我对我前两天刚写好的第二篇故事有了新的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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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十一日（星期二）
昨晚，菊贞接了两则新竹市政府的广告业务，要我去新竹帮他的忙。由于他给我的工钱还不少，当然就答应了。搭乘的火车一路走走停停，比平常多两倍的时间才到新竹。
　　菊贞，小秦，三郎也来了。我见到三郎总是会不好意思，因为他从前也常免费帮我拍了几次片，每次我都承诺如果得奖要分给大家钱，但无奈总没有得奖的命，让他们每次都空手，我真的很不好面对他。小秦就还好，我和他接触机会较多，所以解释的机会也较多……当晚，我和小秦睡同一间房，不可思议的是小秦竟和我聊天聊到三更半夜。这确实让我惊讶，小秦平常话少，和他讲话总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没想到昨晚大部分时间竟都是他在讲话。惊讶。
　　今天拍摄得还算顺利，录音的是小郭和小朱，打灯光的是阿江，都是熟人。边工作边聊天竟也能顺利完成。工钱顺利入袋。
　　晚上搭小秦的车回台北，周震打来电话给小秦：恐怖分子开飞机直接冲撞美国双子星大厦，大厦倒塌，伤亡惨重……小秦开车开得有点发抖。
　　“那在美国呢！”我似乎有点无情地说。
　　在前年九二一大地震的前一个月，我因为倒垃圾而被反锁在门外的时候，我在路灯下打了一个大喷嚏，就在打喷嚏的刹那，路灯熄灭，全台大停电。可见我的威力……在四年前的某一天我到台北
　　银行去要结束账户，当抽出号码牌的刹那，又停电了，我停在我抽出号码牌后的动作不敢动，我以为我拔到了插头，造成银行业务停摆。可见我的威力……在新生南路的一家剪接室，只要我一出现在那里，他们的电脑就死机，因此我被他们列为最不欢迎的客户。可见我的威力……我想我如果不是伟人就是煞星……
　　谁没有一段倒霉到会害到别人的过去呢？可能是我的生命中有太多太多不可思议的巧合，所以我对此一攻击事件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我直觉的判断应该是那美国总统也和我一样带煞！
　　刚刚回家时经过一家小小的水族馆，本想买一张小渔网而已，却多买了一条玫瑰鱼。这些鱼，从玻璃水族箱里看，怎么看都漂亮，但是一放进水槽，就只看到没有颜色的背鳍。还是那条叫黄金鱼将的亮眼，不管哪个角度都好看。也是煞星一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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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十二日（星期三）
水槽里多来了一条玫瑰鱼，美丽而稚嫩的母玫瑰鱼。她似乎非常敏感，一点风吹草动就摇尾猛窜。不过我倒喜欢看她扭腰摆臀的姿态，美极了，特别是她腰部的一抹嫣红，真让我兴奋得全身发抖……
　　反正我的母盖斑斗鱼已经打从心里瞧不起我。
　　我故意隐身在浓密黑暗的水草丛下，故意低头抬眼，让我头顶上的荧光亮点在黑暗显露，她是条敏感的美丽鱼，应该会好奇地前来一探究竟吧！届时我当礼貌地向她示好……
　　我安静地躲在黑暗的角落里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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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十三日（星期四）
我得积极一点……
　　我消极地在黑暗角落里等了我美丽的玫瑰鱼一天一夜，我甚至牺牲了我一天的饮食，但她就是不愿靠近。也许她以为我是个不好亲近的凶残家伙……我得改变策略。
　　我看她偷偷地在很远的前方不断地往我的方向探测，我冲出去追了她一小段，我跑她也跑，我停她也停，她似乎也喜欢上了这种游戏。我有一个关于大鳄鱼的故事，我迫不及待地想要说给她听……是一个很恐怖的故事唷……我想象她这种胆小敏感的鱼种是最适合听恐怖故事的……
　　我曾经心爱的母盖斑斗鱼我不能不堤防，她是个凶残的杀手，但如果她对我还存有一点爱意的话，让她发现我去爱这条美丽的玫瑰鱼，那我和我美丽的玫瑰鱼将性命不保。
　　我已经像条垃圾鱼般的伏在水底里捡拾掉下、剩下的食物果腹多天，我不能让这美丽的玫瑰鱼真把我当成垃圾鱼，我可是骄傲的鱼种黄金鱼将呢！……我终于游出水草庇护的黑暗处，那三条斑马鱼愣直了眼，甚至是忘了拍动腹下的鳍，过了好一会才又开始交头接耳……我特别瞧不起那条小寡妇斑马鱼，自从她的小丈夫中风死了之后，她就变得跟这两个聒噪的臭寡妇一样令人讨厌……
　　我故意浮到水面上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我的眼睛还是不断地注意那泼辣的母盖斑斗鱼的行动……她安静地游到我身边，用她惯有的亲密动作。以鱼鳍拍抚着我这几天因缺少运动而有点微凸的小腹……她还是爱我的，她妈的！她还爱我该怎么办？我可是完全被那美丽的玫瑰鱼给吸引了……那三条母斑马鱼又开始唧唧喳喳地惹我抓狂。
　　“你们这些臭寡妇通通给我闭嘴！”我发火地咆哮。母盖斑斗鱼突然脸色大变地瞪着我……糟了，我忘记这母盖斑斗鱼也曾经是个寡妇。
　　“我是指那些斑马鱼……那些低等鱼种……”我支吾地解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