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藏宝-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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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的,这天一大早天空就改了颜色,好几天来黄蒙蒙沙漠一样的天空的颜色,变成了青蓝的明亮,天的东边,染上了晨曦的红色。
俗语言,青天大日头,黄天下大雨。这种青天一露,黄天一消,可不就是好天气来临的征兆吗!鱼子站到大门边,望着晨曦下泛起白光的幽幽阔水,心底也跟水光一样,变得明澈活泼起来。老天爷终于不再耍脾气了!虽说正是老天爷耍的这场脾气,让他得以在忍饥挨饿中找到父母亲埋下的黄货,来了场塞翁失马的悲喜剧,但毕竞假如雨一直倾盆,也不见得不会造成大的灾厄。雨过去了,找到了黄货,自是托福了。
鱼子正想怎么找个法子到邻居小芳家去,此时,一个十四五岁的婀娜少女,吱呀吱呀地摇着一条盖有竹蓬的渔舟子,摇摇晃晃地随着平缓的波浪,泛泛而来。
那女孩子老远就喊着鱼子的名字:
“鱼子哥!鱼子,你死哪了?你还好吧?爹要我过来看看你!今天雨刚停,我们也才刚从大江口那边回来!鱼子——鱼子你没事吧?”
鱼子看着摇着船对他又喊又叫的姑娘,心底又乐又有些哀愁,情绪几几相冲,加上一时间想到父母双双离世,悲喜哀愁在心底一荡,体虚心伤,身子晃了晃,差点摔倒在地。他确实感到太饿了,身心俱疲啊。而大黄,早已趴在他脚下,一动不动地张着狗眼,无奈又欣喜若狂地打量离他们愈来愈近的船子和姑娘。
这下,出了救星,终于不用和主人眼眸相对,双双唉息了。
古往今来,一顿饭救了多少英雄汉,一只蛤蟆(蟾蜍),也救了英雄少吧?要不怎么人人都想蟾宫折桂呢,这说明蛤蟆是好样儿的,明儿我辈也上蟾宫折折桂——那姑娘加快了摇橹,边摇边喊鱼子的名……
第三章 桃园铁三角
且说鱼子一个趔趄,倒在了出现在他身前的,从渔舟上跳上的姑娘小芳身边。
姑娘长期生活在水边,捕鱼耕作,无所不曾为过。此时,看到鱼子要扑倒了,赶忙加快了摇橹,没等船子靠过,已经奔到船头,一个箭步,跃到鱼子身前。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礼家庭训,伸手拥住鱼子,拖住他不让他倒到江水边。此时,那条船突地一声,船头的撞板撞在了岸堤上,撞得吱呀一声响,船头横在了鱼子的脚边。
大黄慢吞吞地爬起,率先爬上了渔舟。
小芳将鱼子半扶半抱,拖将上船,带他到自家先吃点热餐,救过饥馑。
少年人血气旺盛,热汤热水下肚,再加上小芳熬的是新鲜鲤鱼汤,不到下午,鱼子已经休将过来,恢复了七八成往日的虎虎风气。他饿得苍白的脸上,也很快涌起了血气,头脑和精神,都像以往一样,充满了青春年少的不安分和蠢蠢欲动。原先父母去世的悲苦,现在也消淡了许多。小芳家只有她和一个癫子哥哥在家,父母都在地下收玉米和毛甘蔗,等着到了冬至,就要砍毛蔗榨蔗糖搅糖球换些零钱。砍毛甘蔗碾制成糖团卖些零花钱,对生活仅为勉强温饱的小芳家而言,可是一年里最大的事情之一。
在这就说说什么叫毛甘蔗?毛甘蔗是一种先前几乎野生的,长得像茅草一样,又矮又细的甘蔗。因为其在地理上适合生长,这种毛甘蔗,不知在何朝何代,就开始出现在广西的许多乡下农村。那时不像现在,没有糖厂,每年到了毛甘蔗收获的时节,一些乡村的人们,就会将它们砍下,运到自家或是地主老财家的榨房,进行自榨自卖。那榨房跟碾房差不多,用石碾将蔗条碾出糖浆,再将糖浆放进大煮锅里,煮沸后用棍子搅,搅成一团团的糖团或糖球,再将糖球拿到市集上去卖。和一般的碾房比,榨房就多了口大煮沸锅而已。小芳的爹娘看来是在地里准备收甘蔗的前凑活,所以,即使村边洪水漫漫,也没有在家休憩。
吃过了饭,休息了大半天,恢复了体质,看到小芳家只有她和她的癫哥在家,鱼子想先作了告辞,自己要到旁边别的人家走走。过上两天,江水退落了,再到江边的山上祭拜父母,然后再作下来的打算。总之,这回他是赤条条跟鲁智深一样了,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当他把要到结巴和斜眼家走走的话告诉小芳时,遭到了小芳的抢白。
“去哪,你傻不啊!你结巴和斜眼一个在镇上,一个在太平村那边的榨油坊里,谁有时间陪你浪。”小芳看到鱼子闷得慌,抢白着呛了他几句。
这倒是小芳的实话,结巴从十四岁起就到一个亲戚家学榨油,聪明小诸葛斜眼则像他鱼子一样,有个家在镇上,有个在村里,一直是两头跑,两头疯的主。忘了说了。那斜眼其实就是鱼子称为鬼鼻叔的鬼鼻七的儿子。鬼鼻叔在镇上有个专用作算命,看相,择日子的小家。和鱼子一起长大的斜眼,也经常呆在镇上逛荡。
“我倒忘了。”鱼子被小芳一顿抢白,不好意思地笑。
鱼子看了看小芳,想了想,觉得呆着无事可做也是可惜,看看他能帮小芳做点什么活计,解解闷,也算是回报小芳给他的这两顿及时饭。
小芳听鱼子说要干活抵饭,歪着扎了根长黑辨子的脑袋儿,想了想,突然诡奇地笑了笑,要鱼子跟她说说桂林城有什么好闹处,那里真的是水清山青,山水甲天下,什么都很明亮吗。
小芳只读过三年私塾,识字本不多,加上性格有些野,对鱼子到桂林读了大半年书的事无比好奇。鱼子笑了笑,觉得这不是什么大的难事,逐准备要给小芳说在桂林见到的,识过的种种奇事怪事。不过,两人还未能说开,小芳的傻子哥哥跑了进来,一进家,就直奔厨房揭锅拿碗。
“你干什么?”小芳看到傻哥哥拿碗又想吃饭,喝斥着问他。
傻子嘿嘿地笑着,口里嘟哝,我饿了我饿了。
这傻东西刚和鱼子吃了两大碗半稀的饭,如今又拿碗筷了。
小芳见傻哥哥又想吃饭,连忙拦住,喝斥起傻子来。“吃下还不到一个时辰,怎么又要吃!不行,这些是留给爹和娘的——”小芳拦住了傻哥哥,不让他乱来。谁想,不知这傻子是真的饿坏了还是撒泼惯了,被小芳夺去碗,生气得扯着嗓子干嚎起来。
“妹妹我吃饭妹妹我吃饭。”那傻子来来去去就嚷这两句,声音既凄厉又充满令人心碎的无知的哀恳。
这一闹,鱼子有点看不下去了。鱼子一向心性平和稳妥,现在见到小芳拦傻子不让吃饭,已经明白了七八分,想到肯定是自己的两半顿海吃,让小芳感到为难了,只好委屈自己的傻哥哥让鱼子补充补充半个多月来的体力。鱼子想到,他这两顿饭,说不定已经打破了小芳家的所有生活计划。但鱼子还是先试探着问:
“芳,给他吃些吧,兴许他真的饿了。”鱼子说,拉着傻子的手,想让小芳让他吃上两半碗,别让他这么嚎着,邻居听了觉得不好。
“不!鱼子哥,由他吧!他惯了,每天都这样折腾上几回,刚吃不到半个时辰,又乱嚎了。你甭理他,由他嚎几声,嚎过了就没事了。别看他这样傻痴痴,力气大着呢,做什么又都一副懒筋。”小芳对鱼子分析了傻哥的无理取闹。
“我知道。但还是给点他吃,让他别叫了吧。这样叫着,邻居们听到,好像是我们有意不给傻哥饭吃一样。”鱼子说,拉着傻子的手,带他到灶间给他盛了大半碗稀饭,给他吃上。小芳听鱼子说邻居听到不好的话,日头和水影晒得胭脂般发红的脸上溢上了层少女羞耻的红晕,默然不安地任由鱼子把稀饭盛给傻哥。
“芳,家里是不是没什么米了?我刚回到镇上,就听说孙大牛又替政府征了批粮,村村都征了不少,这回想来人们余的粮都不多了。”鱼子说,这话有些像征询,但实际上是鱼子的另一种说话方式。小芳家肯定是没什么粮了,但假如话问得太直,就有伤小芳少女的自尊心了。鱼子这种转折注意的问话方式,虽说也使小芳感到有些羞赧,但她只对鱼子无奈地笑了笑,算是证实鱼子的话。
“走,我们到镇上去。”鱼子说,要求小芳划着小船去,到镇上想办法买些粮食稻米,因为他家也颗粒无仓了。鱼子的意思是不仅要给自己买些,也要给小芳家买些过秋冬的粮。小芳先是摇着头儿无奈地笑,天真率气地问鱼子钱怎么办。
虽说粮大概还有卖,但如今米珠薪桂,买粮哪有那么容易。家里的钱也捐了大半,留下点还得给妈买药呢。小芳说了家中的烦难。她的母亲洪氏患有先天性的头昏病,每隔三五天就得吃次药。
“放心吧。”鱼子说,拿出几颗特意取出来过生活的银锞子和两块有鸡蛋大小的黄货,让小芳看。“咱爹和娘留的,他们不会让我饿着的。”
小芳好奇地瞪大黑眼睛,看着几块或圆或碎角棱棱的白货和黄货,看到两小块鸡蛋大小,形状不规则的黄货被鱼子放在手中沉甸甸的,很是惊讶起来。小芳家贫,本就没见过任何真正的黄货,听鱼子说那是黄货时,心底有些狐疑,又有些兴奋,拿着那些黄货,显得小心翼翼。鱼子把黄货让她掂量几下,看看份量和重量,又让她看那两块亮闪闪的白货。那白货上了些年代,小芳愈加看不出个所以然。但那黄货和白货的光就和村里的大地主陈家三姨太头上戴的金钗银钗色泽差不多,那肯定是真的无疑。
而且,很显然,鱼子这几块,远比地主姨太太的那些戴在头上的钗子坠子要大要重许多倍。平时,小芳都说那陈地主的姨太太戴的金钗银钗没半斤也得七两(十六两秤),现在看来鱼子的这几块家伙比地主姨太太的还重,还大。
“鱼子,你哪来这么大的黄货?这白的,是银吧?怎没见过啊?”小芳惊奇地看着鱼子,一会看着鱼子,一会又打量那些亮晶晶黄白各一的黄货和白货。“爹常说做人要心比黄金贵,鱼子,我看这心哪有黄货重啊。看来也没有黄货好看啊。心不是红的,就是黑的呗,那狼心狗肺的更是不堪了,哪有黄货那样的光泽啊。”小芳说,觉得自己的眼都花了,也忘了本该问问是否真是鱼子家的,或是鱼子从什么地方偷抢来。
假如是后者,小芳说什么也不会碰鱼子的这些赃物。
鱼子看到小芳不时犹豫地打量她,只好再次把是自家的说给小芳听。
小芳听得直瞪眼。
“叔和婶把这些放在老鼠洞里?”小芳听了吃惊喊。鱼子赶忙嘘住她,让她轻声,别让隔墙有耳捎了话去。这些东西人们最是敏感,别乱说,谁也不要说。鱼子叮嘱小芳。小芳连连点头称明白,说了句把财不该外露的话,当下,也不计较黄货白货是她的还是鱼子的,把傻哥关在家,自己划了家中捕鱼的那条小船,和鱼子到镇上去了。
到了镇上,鱼子领着小芳先去找在离他家打铁铺一百多米外的鬼鼻叔的算命铺子,找到了在那里跟两个捕鸟的猎户赏看几头勾嘴猫头鹰的斜眼。
这斜眼小名叫斜眼,大名也叫斜眼。据我祖爷那辈的人说,鱼子的铁哥们斜眼刚出生时,他的父亲想给他取的名字根本不叫斜眼,而是叫张大师,取意是儿子一定是名出色的,出类拔萃的与众不同人物,一定会在算命,定风水,看相,论宅第这个玄理行业上主宰石塘镇,修为定在做父亲的鬼鼻七之上,出类拔萃于张天师嫡传子弟,成就另一代宗师。
然而,刚出生下地,开第一声啼哭,接生的刘婆子就不无怜悯同情地告诉鬼鼻七,他的儿子有只眼是瞎的,是个独眼龙。这种天意,对鬼鼻叔来说多少是个打击。但后来,两天后,到了孩子三朝之日,给孩子洗三朝澡,搔三朝蛋,拍下铁胆(用一个秤砣拍在婴孩睡的床上,谓之安胆,取胆比铁铊之意)定股勾时(洗了三朝澡,拍几下屁股唱几句诗,合上那些一拍勾做知州,二拍勾早出头,三拍勾吉星照大头……),鬼鼻叔发现原来这孩子的眼睛也并非是瞎了一只,而是一边大一边小。那大的睁得圆溜溜的,看着一个仙婆子拍他的小尖屁股,跟常人并无二样,而那只小的,则半眯半闭,乍一看,就跟瞎了一样。
但鬼鼻叔到底是与众不同,一看,看出这只眼还是存了一线天的,可以见到光亮。这一悲一喜间,鬼鼻叔很快就想到了历史上的名人夏侯敦,那家伙不是正宗的独眼龙吗,怎么还如此生龙活虎,将张飞关羽打得落花流水?
可见一只眼和两只眼或一只半眼,半无大碍,逐不计较了儿子的眼睛一大一小,反而给儿子取了个贱中之贱,却又名副其实的大名,张斜眼。夏侯敦瞎了一只眼,只能斜着眼睛看人,却能辅佐大奸雄曹操曹阿瞒征战四海,宁负天下人,不负曹阿瞒,我的儿如今半眄了一目,祖师爷却又给他开了一线天光,可谓是人行天地间,全凭一线天,尚且是天生的,可见其造化将会远在夏侯敦之上。
如此一来,这斜眼不仅成了名副其实的斜眼,还在未懂世事之前就已经因名字而广播四邻了。到了斜眼十一二岁时,人们竞惊奇地发现,这个十来岁的少年,竞已经懂得了鬼鼻叔的那套算命,看相,定风论水的本事,人们以往来找鬼鼻叔,恰巧他不在时,这十来岁的少年竞替着给来人算命,掐指,择日,定风水来。一切都那么有模有样,头头是道,灵嘴俐舌。而且是,由于数年前一次镇上大地主的姨太太的到来,使整个镇,以及邻里的十乡八村,都领受到了眼睛一大一小的斜眼少年的高论和警示。
那次,到斜眼这来看相算命的是镇上出了名的大地主高大材的二姨太。这高大材家可不是一般的地主,而是十般的,威名和声势远扬县上的大地主,大土豪。那高大材,不仅在石塘镇有百多亩田,还在邻镇也有百多亩,更厉害的是,这高大材是个多面手,药铺,百货铺,金铺,银铺,典当铺,货运漕运,加上妓院(明禁暗营,只能属暗娼了。当时李宗仁治政颇有成效,对一切四旧四害,皆及力严打,自律自省,被*标为模范,不像他省的地方军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