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藏宝-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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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子这人正是十六七岁的好动年龄,俗话说,十六七,狗也欺。那意思就是,十六七岁的孩子,那闹心顽劣,连喜欢撒欢胡闹的狗也比不上。鱼子外表文静,又到桂林读了大半年书,也想过要参加桂军出桂抗敌。但那仅是在桂林时有同窗学友相互鼓舞时的踊跃,一回到四海清平的家乡,呼吸了自由平和的空气,几乎把什么抗战啊,日本侵略者之类的东西全给忘了。此时,看到个人工开出的别样鼠洞,当即展开联想,作出了种种可能性的揣测。
“难道有贼来过,从这里挖了洞进来?”鱼子警觉地提着灯,四处照看,看看是否有贼进过的痕迹。不过,那间房连过去的是间存放粮食的库房,并非通往家外,不可能是什么贼洞,让贼从那洞中自由来回。鱼子很快就打消了外来的贼盗之洞的思忖,转而考虑到别的地方上。为了把那洞看仔细,他又蹲下身,将油灯凑到洞口上,仔细地看上面的泥块和青砖的凿痕。鱼子看那洞壁上条理整齐,有条不紊的挖凿之迹,感觉到这样的一种精心挖凿的方式,绝非是什么盗贼所为。而且,这洞外宽内窄,应该是从内往外挖,怎么可能是盗贼之洞呢。
鱼子很快肯定下来,这洞是他的父母自己挖凿的。
想到自己大半年没见过父母,现今忽然匆匆去世,总是让鱼子想起许多有关父母之事。而眼下这枚鼠洞,看来正是父母生前挖凿,用作存蓄某些东西的地方。可能会是什么家中要物,没来得及告知鱼子,也没有在生前和他提起过?鱼子想到这窟洞穴是自己父母的遗物之一,心底生了几许安慰,决心凿开看一看。
然而,正当鱼子举着灯要更近地凑到鼠洞去时,一个物体从鼠洞里扑出,呱地一声闷哼,看到了光,直往灯光和他脸上飞撞而来。
鱼子吃了一惊。
虽说他一直提防因他的进逼使鼠洞内的两只宝鼠鼠急跳洞,蹦出暴起咬人,但突然扑出的那东西黑乎乎,滑溜溜的,碰到他的脸上冰凉一片,不似那两条老鼠的毛皮。
鱼子吓得啊地一声叫,手上的灯情不自禁地丢开,落地,啪地碎了。
灯突然灭了,屋内和屋外一片漆黑。远远的,大门外的江上,闪着一缕飘缈的闪电。
在洞中有黑物扑出,鱼子手中的油灯落地之时,在旁边一直呆立着竖着尖耳等他开挖好扑老鼠的大黄,一声闷哼,一个箭扑,将从洞中扑出的黑物咬住。
那黑物呱地又一声闷吟,被大黄咬在口中时连续呱呱地喊了两声,突然没声了。那声音在鱼子听来像是蛤蟆(也就是蟾蜍)的叫声,觉得那肯定是蛤蟆无疑时,他惊疑的心这才缓了缓,赶紧捡起油漏了大半的灯,划洋火点燃。
还好,灯只是摔碎了只提耳(把手),还能勉强点燃。灯光重又亮起。果然,鱼子看到大黄扑到的正是一头肥大乌黑的大蛤蟆。蛤蟆又大又肥,一副尖嘴猴腮的模样。那蛤蟆身上有一种毒腺,大黄不敢将它咬死,只叼在口中。那大黑蛤蟆尤自一张一合地张着黑豆状的眼睛,嘴巴一鼓一鼓的,蹬着腿,作出呱呱之声。那头蛤蟆真的比往常的大一倍还多,那两根后腿儿直像新生婴孩的胳膊般,又黑又粗,下半部分,贴近地面的一边,颜色白得格外的亮。看那腿上的黑白两色如此分明,鱼子看出这是头上了年纪的老蛤蟆。
鱼子看清从洞中扑出的是头蛤蟆,这才彻底松了口气。
如今,即使抓不到那两条救命宝鼠,他和大黄也可以先利用这头大蛤蟆先救救急了。蛤蟆本属蛙科动物,但和青蛙不同,蛤蟆身上有毒腺,不会处理的人,一不小心在吃食中就会中毒。不过,也正是身上有毒腺,长得黑丑难看,令人反胃,蛤蟆才避免像青蛙一样遭人捕食。不过,对鱼子来说,倘若不是饿得找不着北,他也不想拿这种脏东西填五脏庙。
此是后话,还是先说说鱼子接下来对鼠洞的开掘。
鱼子看到从鼠洞中跳出了大黑蛤蟆,觉得这回该不再有其它动物了,除了那两条没胆的毛鼠,也不必在意还会扑窜出什么。
鱼子先是将灯在洞口边往里照了一会,洞不是很深,看来不会有秽气,也不用等排气,拿一根指头粗的棍子,向里边捅了几下。
因为洞里还是黑,鱼子不敢貌然伸手进去,先用棍子探了几下,搅拌物体般搅了几个回合。里边硬邦邦的,似乎是些石头和什么硬东西。可以肯定,那两条老鼠已经从洞的另一边逃跑,不再缩在那个大洞里。鱼子觉得有点可惜,咽了好几次口水。不管是饿得怎么难受,老鼠远比蛤蟆好吃多了。
用棍子探了七八遍,证实洞里再没有什么会动的物体,鱼子这才小心翼翼地将手伸进去,一点一点地往里伸,足足伸尽了自己的手臂,指尖才碰到泥块之外的硬物。
是一些石头。
石头有大有小,模样形状各式各样,不是很统一。
再往里够了够,鱼子的手触到了一个木头箧箱,小箧箱又扁又低,狭长瘦削,只有十来公分高,也不甚宽大。除了小木箧,就是那些碰上去凉丝丝,硬邦邦的石头。
“怎么,父亲挖个洞来藏这些石头?”鱼子心底狐疑,手却不停,一样样地将东西全摸了出来。
先是箧子时还不怎样,但摸到石头时,鱼子突然觉得眼前一亮。在他的眼前,亮晃晃地闪动着好几块色彩金黄的石头。那石头大小不一,色彩却都是黄的。在黑暗中和油灯的昏淡黄光相映,放出无数的异彩,刹是光华。
这——
鱼子一下子有点愣住了。
这石头很像他见过的一些物品。不错!鱼子一下子恍然醒悟到,原来那石头的颜色跟他见过几次的黄货一个样。所谓黄货,就是黄金。那些物品,一向只有家中殷实,或财主地主,或军阀官绅之辈才会拥有。但鱼子家三代打铁,一直勤恳俭朴,几代下来,家中也积了些许少量的黄货。鱼子亲眼就见过,在他十三岁那年,他的父亲将祖上传下的几块条子黄放进一个酒坛子里,层层封口后埋在了院子中的桃树下。
黄货!天啊,原来是家中父母亲为存黄货挖的洞。这黄货可是硬通货币,想当初,年前他到桂林读书,仅花了几粒碎块锞子,已经够他一年的学费和生活使用。如今,家中摸出的这十来团,虽说成色看上去还不纯,但那也是很大的一堆了。这还了得!鱼子一下子有点兴奋,又有点蒙了,慌手慌脚地去打开那木箧子。那木箧是柳木做的,最是坚硬,但好在有个没关死的虎头小铜锁。
鱼子将锁打开。
这一下,鱼子更惊住了。
箧子里是七八条码排得整整齐齐的条子黄。那些一模一样,被铸成了条子状的黄货,静静在躺在箧子里,金光灿灿,色泽艳丽。鱼子刚把箧子打开,即刻满屋放起了耀目金光。这八条条子黄,可是柳家三代人的苦力啊,所有的汗水,无数的工夫和岁月,这才得到了它们。令鱼子觉得有趣的,是在条子黄边还有五六个灰白色的银锞子。那些银锞子大概不是现行的通用货,是祖上传下来收藏的遗珍贵货,形状古老得鱼子根本认不清。鱼子在饥肠辘辘中突然发现家中藏有的黄白货,肚子里的饥饿几乎全消,说不出的兴奋快活。
天总不会绝人路吧!
鱼子看到自己和大黄饿了半个多月了,家中突然搜出一大堆父母遗下的黄货,说不出的欣慰。要知道,鱼子知道父母亲双双归西后,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要么在行完祭拜后,即刻回桂林投军,北上干日本,以一己之身家战死沙场,要不他即刻放下书本,回家抡铁锤打铁过活。这两条路对不满十八岁的鱼子而言,多少总有点辛酸艰苦。虽说他不是什么少爷公子,但也是一个以读书为使命,从小被父母师长灌以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理念的乡村诗礼人家。一下子要他十来岁就回家乡打铁维生,抛弃读书,抛弃前程,多少有点突兀。现在,虽说温饱还是无法一瞬间化解,但眼见是洪水退后他再也不用愁了。有了这些遗产,他仍然可以回桂林读书,等招兵时,他依然可以报读些军官将校,完成自己的使命学业,做个到一线指挥兵士攻敌守土的血性男儿。
有了这些黄货,可谓是后半生亦无忧耳。
不过,鱼子看着那条子金时,又注意起了那堆形状各一的黄石头。
那也是金子无疑,但好似那金子还处于尚未炼去杂质的状态,模样和质地混混沌沌,有几分像黄色的石头,又有些像熠熠耀眼的黄货。鱼子拈起几块,沉甸甸的,放到灯下仔细地察看了一遭,又捏两下,坚硬如铁。鱼子觉得这肯定也是黄货,但可能是些成色还不纯的黄货时,他释然了一点。成色不纯,以后可以找人换嘛。或者,可以送到有关地方去炼一炼。
那时候,由于军阀混战,中国各地金矿还未被当作国家财产和国家机密,不禁锢个人拥有,也在混乱中默许自己悄悄找矿,像美国的阿拉斯加等金矿产地一样,人民可以在自己理解和能力所及的范围内,自己找矿,自己提炼黄金。
鱼子明白这些道理,所以想了个大概。
(诸位,话说怎么在民国时人民可以自发找金矿,现在的不行?这其中就是政治因素和国家管理上的政策了,不是一般的平民百姓可以了解或申述的。况且,直到现今,金矿仍是国家级机密,任何人都不懂其间找矿,掘矿,炼矿等私艺。)
正在他对着那堆成色不一的黄货发呆时,一直叼着那头大蛤蟆的大黄不耐烦了,鼻子哼哧了两声,拿狗头蹭到鱼子腿上,让他注意它。
——确切地说,要少主人注意它的狗肚子,他们现在可是兄弟面对面同抬杠,肚皮贴地皮,一起同舟共济了。
鱼子明白大黄的意思,它这是肚子受不了了。赶忙将黄货收进一个布袋子里,连木箧也收好,放在床头,等收拾了蛤蟆,哄一哄早已空空如也的五脏庙,再作计较。鱼子从大黄口中接下了大蛤蟆,也不敢再去仔细地赏看那蛤蟆的形状体貌,擒着蛤腿,到灶间升了火,先是用火燎了燎蛤蟆,让它吃烫受惊,把肚里的尿连同毒素排出大部(实际上最好是用热水。生蛤蟆放到虾眼微开的水中,只一烫,蛤蟆体内的毒素就排出大部,再砍断双蛤腿,放其蛤血,蛤蟆的毒素大体就排个七八了。)。
鱼子用火烤虽直接,但毒素还有多许残留,所以,他又砍了蛤腿,放净蛤血,放了蛤血,再剥去蛤皮。最重要的,是把蛤背的毒腺通通去掉。剩下能吃的蛤肉不多了,烤一烤,人和狗,只吃小半蛤身和几条蛤腿。
蛤腿上的肉和青蛙差不多,都很鲜嫩,带着些泥土的腥沉味,刚进口有些混沌,微微一嚼时,透着香滑,还能将就。人说蟾宫折桂,那蟾宫不就是蟾蜍的老家吗?那蟾蜍的老家养出的事物竞是如此丑陋,天下偏有无数人为之疯狂,总想折一折那里的桂,沾一沾蟾蜍的贵气?这有点滑稽。鱼子想到蛤蟆生前的模样,有些恐怖,只勉强自己吃了一只蛤腿,其余的皆赏给了大黄。
幸亏有了条蛤蟆,鱼子才让自己恢复了些生气。
吃过蛤蟆,趁着体内还有些气力,思绪中微一计较,便得出了应该把发掘出的黄货重新收好,不能让全家几代人的积蓄露在外边。中国人讲究的是财不外露,对小家小户的人家更是这样。鱼子考量了一会,决定拿出两三块鸡蛋大小,形状不等的杂色碎黄,再拿出三四颗银锞子,思忖着够了应付自己一段时间的生活,把其余的归结好,放在那只木箧和一只矮瓦罐里,掘开堂屋中神龛下面的八仙桌下的一块石板地砖,掘了个合适的洞,将黄货们通通埋进,封好,重新盖好板砖。
也许有人问道,干嘛要把这些黄货埋在堂屋那么显眼的地方?嗨,这问题说浅显不浅,说奥妙也不奥妙。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堂屋里的神龛八仙桌下,是人们一进柳家就看到的地方,这地方人来人往,人进人出,谁会想到这家的主人会在这么显眼的地方,在地下埋上堆儿黄货呢!这柳鱼子也是个敦敏有加的少年,又受了大半年的军事指挥的训练,不用多想,就明白了这个道理。堂屋的八仙桌下光线明亮,只要重铺好地砖,一般的人是无法,也不会想到这种地方会埋有重要的东西。
此时,还有个让人不知的疑问。那就是既然黄货是如此贵重的东西,干嘛埋家里,不存进银行,或是什么钱庄之类?难道那些地方不比家中埋着藏放不更安全吗?
这就不懂了吧。这埋藏家中,首要的是就地取材,容天地时之利的便捷罢了。试想,民国二十六年,中国的银行机构还只是个雏形,许多还更是列强帝国开办的,一般的乡镇民众,敢把自己苦苦挣扎几辈子换来的血汗钱,放到那些地方去吗?
再者,中国人讲究的是财不外露,这一堆黄货,谁敢让外人知道啊,到银行,钱庄之类的地方去存蓄,还不是自个癫去让人瞧,让人知道?这种做法,恐怕即便是在一时三刻不惹人注意,但天长日久呢?而且,一般的乡村人家,收几辈子,掖着藏着,好不容易才攒下点黄货,就算是放在家中藏好,也得三天两头,提心吊胆地守着,时不时看上几眼,恐防某个倒霉的日夜,兵匪贼盗齐上门,那不可连巢也端了!故此,鱼子把黄货藏在自家堂屋的八仙桌下,自是可以理解。
做好这一切,鱼子早已又累得心跳腹瘪,力尽气衰。那点吃下的蛤蟆腿,早就化作无形,一狗一人只好继续趴在床上,一动不动地休息了一整夜。
第二天,鱼子原本想假如天还未放晴,他就要爬到房顶上,升个白旗啥的,告诉邻居小芳或是铁哥们斜眼和结巴,让他们来救他离难。
一早,怀着打算的鱼子天一亮就起身到了屋外。
意外的,这天一大早天空就改了颜色,好几天来黄蒙蒙沙漠一样的天空的颜色,变成了青蓝的明亮,天的东边,染上了晨曦的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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