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鬼青春纯爱三番剧:再见摩天轮-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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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了一个弯,崔隐面前出现一道绿色丛林彩绘的推拉门,他伸手拉开,巨大的音乐声浪瞬间淹没了他,他走进去,随手关了门。
空气污浊而温暾,眼镜因为突然遇到温暖的空气变得模糊。片刻,镜片上的雾气散去,他环视诺大的舞场。五彩灯光闪得人晕头转向,随着动感的韩国Hip…hop音乐,一大群年轻人疯狂地扭动着身体。崔隐脱掉厚厚的外套,穿过人群,寻找孔渔然的身影,她在哪呢?许久,他都没有在人群中找到她。
一曲终了,欢快调皮的音乐响起,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冲上了高高的领舞台。崔隐推推眼镜,仔细一看,确实是孔渔然。
原来她一直避重就轻不肯告诉他的工作是迪吧领舞。
她轻挽着头发,戴一顶卡其色军装帽,穿着白色的露肩背心,绿色紧身热裤,脚下是一双中性的靴子。她酷酷的表情,应和着音乐的节拍,动作夸张而前卫,又不失性感,仿佛一个上满发条的机器人。众人纷纷模仿她的舞姿。
崔隐仰着头,目不转睛地望着孔渔然,此时的她与在家时的安静不同,此刻她是整个舞场的焦点,她的青春与活力一刹那便征服了现场所有人,其中也包括崔隐,他的心跳得很厉害。
跳完一曲,孔渔然跑了。领舞台上换了一个穿黄色比基尼,白色热裤的性感领舞,崔隐在人群中搜寻孔渔然的身影。看看表,似乎没到下班的时间。崔隐起身,晃到另外一个角落里枯等。不知不觉地,他的头也跟着音乐的拍子轻点着,他这个舞蹈白痴也抗拒不了这么强的节拍。
又等了一会儿,孔渔然再次跑上台。此时她披散着头发,已经换了件短小的白色抹胸,红色热裤,光着脚,连袜子都没穿。紧随其后的是那个赵旭瑞,他头发抹得光亮。黑鞋,黑裤,敞怀穿一件白衫,露出肌肉尚不发达的胸腹。
孔渔然一改刚才的酷与帅气,变得热情、性感而大胆,臀部仿佛被电到,颤抖个不停。她扭动着蛇样柔软的腰肢,与赵旭瑞配合得天衣无缝。崔隐再也看不下去了,那个该死的赵旭瑞借着跳舞之便,明目张胆地对孔渔然大下其手,又摸腰,又摸屁股的。崔隐瞪着赵旭瑞,恨不得冲上去把他剁成肉酱。
他爱上了这个女孩。是嫉妒令崔隐意识到这一点。此刻,他爱上了孔渔然,不!那应该是很久以前的事,也许可以追溯到他们第一次见面。
是的!他对孔渔然一见钟情!那种久违的心动,害他以为是心脏出了问题。
将嘈杂的音乐、混乱的舞场抛在身后,崔隐落荒而逃。
一口气跑到家,崔隐头顶冒着热气。终于理解孔渔然每次兼职回家,为什么会出那么多汗。他坐在沙发上,搂着一脸茫然的“骆驼”喃喃自语道:“你也喜欢她吧?她这人是不是还可以啊?我可能喜欢她,怎么办?要不我把她抢过来?你也不喜欢赵旭瑞吧?干脆把他五马分尸算了。你说孔渔然只是把他当弟弟看吗?要是他们互相喜欢的话,我破坏他们的感情是不是有点卑鄙?……哎呀!怎么总是我在说,你也说句话啊!……”
3、
一大早,崔隐爬起来,悄悄地洗漱,之后钻进厨房去做早餐。面包片和牛奶塞进微波炉加热。然后开始心不在焉地切腌黄瓜、火腿、番茄和生牛肉……
昨夜崔隐没有等到孔渔然回来便早早地把自己关进卧室里装睡了,他不知该如何面对她。这一夜他失眠了,整个夜晚脑袋都是清醒的,他起初拒绝思考这个问题,不想又不行,他没有信心对孔渔然泰然处之。
崔隐突然想到了语恩,他已经很多天没有想起语恩了。还以为这辈子心里再也装不下另外一个女孩儿,还以为他会守着回忆活一辈子。可是他忘记了世界上还有“忘记”这个词。语恩在他的脑海里逐渐变得模糊不清。我可以忘记语恩了吗?崔隐一遍遍地问自己。
他清醒过来的时候,看着盘子里小山似的三明治吓了一跳。
揭开一片面包看看,里边夹了荷包蛋,生菜,沙拉酱和奶酪。
另外一盘的面包里夹了黑胡椒牛肉和番茄片。
这是什么时候做好的?崔隐看看表,去敲孔渔然的门,没有回应。
“上午没课吗?”崔隐再次敲门。他把耳朵贴上门板,没多会儿,就听门里热闹起来。孔渔然突然拉开门和“骆驼”一起冲了出来。崔隐吓了一跳,孔渔然又没卸妆,一脸倦容。
孔渔然尴尬地胡噜了两下头发,迅速冲进卫生间去洗漱。
“早饭已经好了。”崔隐冲卫生间喊。
“哦!你先吃吧!”孔渔然答得含混不清。听得出她在刷牙,崔隐笑着摇摇头。他怎么会喜欢上这种小女生?真是见鬼了。
三明治端上桌,牛奶分好杯,崔隐又端上一小盘核桃仁,她似乎需要补补脑,白白长了一副聪明样儿。
孔渔然冲出卫生间,跑回卧室换了衣服,向饭桌跑时,瞄到“骆驼”空空的饭盆,临时改了路线去找狗粮。崔隐坐在饭桌前,歪着头看她跑来跑去。这女生真是很迷糊。自己已经快迟到吃不上饭了,却还惦记着“骆驼”的肚子。
孔渔然倒完狗粮,洗好手,跑到饭桌前抓起一块三明治津津有味地吃起来,她没有坐下,边吃边跑回卧室收拾书包,找钥匙,找钱包,还开窗试了试外面的温度。她很快就吃完一块,又跑回到桌前拿属于自己的另外一块,端起牛奶,一仰脖喝下半杯,然后抹了抹嘴唇说:“牛奶有点凉了。”
崔隐翻翻白眼小声嘟囔:“再磨蹭一会儿就变成酸奶了。”
孔渔然诧异地望着崔隐:“你说什么?”
崔隐砖头看向窗外,摇着头说:“没什么。”
孔渔然向窗外望望,也没什么可看的。她望着崔隐,不晓得他为什么突然对她爱搭不理的。发生了什么事吗?想问问,但是时间有限,她背上自己的大包,蹬上鞋,拎上外套,把最后一口三明治塞进嘴里,呜噜呜噜地跟他和“骆驼”道别,她抓一把核桃仁,之后便跑了出去。
“路上小心!”崔隐自言自语。看孔渔然甩上门,世界终于平静了……
接下来的几天,崔隐依然没有勇气向她表白。甚至连话也没敢多说。
孔渔然还纳闷是不是自己得罪他了,他怎么突然沉默了?问他,他只摇头。每天晚上他都一个人抱着酒瓶喝闷酒,喝到醉醺醺然后倒头便睡。
孔渔然终于明白了。她默默地告诉自己,不要去打扰他,不要打扰他整理那份感情。可是崔隐所说的整理又是什么意思呢?打算一直活在回忆里,还是想把自己从记忆里解救出来?每每望向他的时候,总是会与他的是眼神相遇,然后各自飞快地错开。
他不老老实实整理感情,在偷看美女吗?男人是不是都这样,还以为他比较特别。不过他的眼神还算清澈,要是让她发现一丁点不轨的意图,一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孔渔然看电视的时候便不停地把玩那把藏刀,应该可以起到震慑作用吧。
孔渔然的反应,让崔隐哭笑不得,好像自己是只大灰狼,随时都会朝小绵羊扑过去。他长得很像狼吗?再说有爱玩刀子的小绵羊吗?他刻意和她保持安全距离,免得哪天倒霉被她捅了。
崔隐与孔渔然一直保持这种不远不近的关系状态。赵旭瑞松了一口气。既然他说服不了孔渔然搬出来,只能祈祷他们不来电。关系不和也不好,因为他不希望孔渔然不开心。
孔渔然的情绪还算正常。但是有一天傍晚她闷闷不乐地回来。直觉告诉崔隐,这丫头肯定有事,他忍不住问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转回身一声不吭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单据递给崔隐。
崔隐接过一看,松了口气,电费单。原来她是在为这个发愁,还以为在学校里出了什么事。
“为什么会这么多啊?是不是电表出了问题?”孔渔然愁眉苦脸地问。
崔隐恍然大悟,笑道:“这里包括地热取暖的费用啊!”
“啊?!地热!”孔渔然恍然大悟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崔隐解释道:“这房子是用电取暖的,如果省着用,比集中供暖要便宜得多!”
孔渔然指着电费单问:“那现在是省了还是浪费了?”
崔隐问:“你怎么用的啊?所有房间一直开着?”
“难道不是吗?”孔渔然一脸茫然。
崔隐拍拍自己的脑门说:“我怎么没想到这个问题?白天可以关掉的,傍晚开,睡前或者天亮时调小可以省很多电!设定的温度一般都是20度,设得越高,就越费电……”
孔渔然痛苦地喊:“啊!你怎么不早说啊!这下我要破产了!”
崔隐自觉理亏,整天都想乱七八糟的事,他竟然忘记提醒她这么重要的问题。唉!向来精打细算的孔渔然这次肯定要郁闷死了。
他想独自把电费交上,可是孔渔然是铁定不会同意的,甚至有可能向他发火。虽然她爱财如命,但是绝对不允许自己占别人便宜。
她算了一个多小时,加减乘除算了一大页,也没算明白电费应该如何分担才公平。
“算了,我们没有必要为这点小钱斤斤计较。你是十九号才搬来的,所以少付一百。”她假装大方地对崔隐说。
崔隐拗不过她,只好随她。从此崔隐默默地承包下调节地热开关的事。
4、
这又是一次酩酊大醉。当崔隐重新爬起来的时候,过去的时光已趁着睡眠重新占据了他的脑海。
崔隐打算再去那里一次,自己一个人去。他想乘着那巨大的摩天轮,升到这城市的顶端。那里和天堂也许只有一步的距离,也许语恩一低头就能看见他,也许只有她才能告诉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周四的午后,游乐园的人并不多,摩天轮静静的靠在天空的旁边,那熟悉的十八号包厢此时正悬挂在半空之中,崔隐觉得心中一阵阵疼痛。这是他回国后第一次来到这里,唉!只可惜物是人非。
他身旁的一个老爷爷突然开口对他说:“这么大的机器是不会为一个人单独开动的!”
崔隐想了想,对老爷爷说:“假如我把这坐摩天轮包下来呢?”
老爷爷又看了看崔隐,意味深长地一笑,回答道:“不是你有钱就可以升到上面,你得和大家一起快乐!小伙子,要是真想坐的话,那就周末来,带着你的女友!摩天轮是要和喜欢的人一起坐的。”
老爷爷的话像一把刀子狠狠地刺中了崔隐的心脏。女友?我的女友到底在哪里?是过去的语恩还是现在的渔然。一时间,崔隐只觉得天旋地转,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开始倒着流淌,那是刺骨的疼痛,穿透了两肋和胸腔。
崔隐按着胸膛,朝那清瘦的老人尴尬的笑了笑,转身向公园大门走去。刚出了公园门口,他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如同一只萎顿的绵羊,过了好久,他才慢慢的把自己从疼痛中拉回,转身看了看不远处的摩天轮,安静得如同一座山峰。
下午的风缓慢的吹着,空气有些逼仄,崔隐蹒跚的走到门口的商店,买了一盒烟,抽出其中一根点上。烟雾沿着一条直线迅速上升,在接近空明的那一刻突然消失。崔隐觉得,这是语恩在向他诉说着什么。是思念吧?可是这思念也太过遥远了。
一根接一根的烟不断被点燃,然后又化成灰烬。崔隐突然觉得,也许自己最应该去的地方不是这里,而是语恩的墓前,也许那里才是离天堂最近的地方。
从游乐场去公墓的路并不算太远,出租车一路向南,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崔隐在祭品商店里买了一束百合,他本想在里面加上一支玫瑰,但却无论如何也鼓不起勇气。
语恩的墓在一片松树之中,这四季常青的植物如今已是语恩最好的屏障,把她与这个世界轻巧的隔开。墓碑上的照片有些旧了,有一线雨水穿过了玻璃罩,正好滑过了语恩的脸,仿佛是一串干枯的泪痕。
这是一场无声的交流,崔隐闭上双眼,尽力的让自己的灵魂冲破松树与墓碑的阻隔。他是那么的希望自己能再看语恩一眼,哪怕只是一眼。他拼命的回忆之前的一点一滴,拼命的将语恩的身影拽到眼前。但,这太难了,语恩总是带着那淡淡的笑容躲在他内心的深处,她已不可能幻化成熟悉的身影。崔隐明白,她已经成了他的符号,虽然不可抹去,却已和这冰冷的墓碑一样,成为了一块爱情的纪念章。
崔隐泪流满面,这是几年来最痛快淋漓的爆发,也许只有在语恩的面前,他才能鼓起痛哭的勇气。
日光渐渐的隐去了,太阳在向人间做最后的陈述,在穹幕的西边,云朵被烧得通红。崔隐明白,这是回忆在向他举行告别仪式。
墓碑只是一块具体的石头,语恩已经远去了。那云彩被火烧得灿烂,但接下来,他将永远隐匿于内心的深处。在明天,会有新的云彩划过摩天轮的十八号包厢,崔隐知道,那将不再是语恩的身影。
从这次回来开始,语恩的一切不断在脑海之中盘旋,语恩对他的好,他怎么可能还清?就当是债吧。语恩那么大方,肯定不会找他讨债的。可这是他永远都无法偿还的,永远都不能。
生活必须要继续,崔隐知道,他只能赖账了,就像个孩子一样……
回忆必须结束了,这个下午是崔隐一段爱情的终点,同样也是他最不愿接受的成人礼。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空气静谧,世界因而不动,大地不动,灵魂因此不动。但不动只是一个瞬间,在一眨眼的时光里,天翻地覆,日月离合。
崔隐觉得自己即便是一座雕像,也必须迈动向前的步伐。他告诉自己也告诉语恩,这不是结束,这只是新的开始。从今以后语恩将成为他心底的一团火,让他原本冰冷的腑肺恢复人间的温度,从此之后,语恩之于他不再是具体的爱,而是永远的亲情。
点燃最后一支烟,夜幕已经降临,那火烧云彻底不见了,回过头,远方摩天轮上的彩灯高过了这城市所有楼宇,崔隐知道,那里已不再是永远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