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军魂:西藏武警传奇-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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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瞅着有热闹可看,新兵们忽隆一下围了上来,把赵红军和龙刚堵在中间,一双双眼珠子差点掉得满地都是。
赵红军明显高出龙刚一头,身高和体重均占绝对优势,多少给龙刚带来了些心理压力。龙刚在人群中央自动形成的擂台上转了两圈,始终没找到下手的机会,没想到赵红军却先出了招,一拳向龙刚脸上砸来。龙刚头一偏,那拳头擦着他的耳朵飞了过去。这一来,机会便对龙刚露出了笑脸,他顺势向前滑进一步,迅速闪到赵红军身后,一只腿稳稳地绊住赵红军左脚,双手变掌往赵红军背上猛力一拍,赵红军便站立不稳,当即栽倒在地。
赵红军从地上爬起来,“擂台”四周潮水般的笑声灌满了他的耳朵,使得他的斗志像气球一样成倍膨胀。他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主动向龙刚挑战:“连长,再来一次!”
果然是棵好兵苗子!带兵人都喜欢不服输的兵,龙刚也不例外。加上刚才轻松取胜,他的底气重新变得饱满充盈,自然不会怯阵:“要得,再干一架就再干一架。”
这一次,龙刚胜得便不那么轻松了。他小心翼翼地提防着赵红军的铁拳钢腿,唯恐稍有不慎被一拳搁平在地爬不起来。两分钟后,他好不容易瞅准一个空档,一招插裆扛摔,把赵红军抛了出去。
“从来没输过?这下子晓得锅儿是铁打的了吧?!”龙刚伸手把赵红军拉起来,得意之色在脸上大面积扩散。
赵红军醉酒一般满脸通红,一个劲儿认输:“还是连长凶些,还是连长凶些。”
营长哈哈大笑着走过来,拍着赵红军的肩说:“好小子,别虚他。武警部队要学这些招式,好好训练,一年后他就不是你对手了。”
这句话听得在场的新兵热血沸腾,很多人开始在脑海里幻想到部队后练成一身好武艺的情形。当然,赵红军的大名也在那天被新兵们各自装进了记忆的仓库。
现在,罗一川和赵红军执行着服侍张建忠的任务,一左一右地守在张建忠身边,不时陪他摆一些闲龙门阵。
在仁和县,张建忠基本上算衙内——他父亲是副县长。张副县长日理万机地忙着处理分管的工作,为带领全县人民脱贫致富废寝忘食、呕心沥血,教育儿子的责任便完全落到了张副县长夫人身上。张副县长夫人心肝宝贝一样疼爱张建忠这个独生子,一心指望他成个龙啥的,不料这小子越长越不像话,成天惹事生非,书也读不进去,惟一的优点和最大的缺点都是讲义气,经常把家里的钱和父亲的烟酒偷出去“耿直”一把。张副县长让儿子气得不行,可是,除动辄指责老婆没教育好儿子外,他又别无良策把儿子引上他心中的正道。“老子管不了,就让部队管去,免得长大了要监狱来管!”张副县长经常双手插腰,在副县长寓所没完没了地转圈,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这说明张副县长异常冒火。张副县长每次冒火,都扬言要把儿子送进部队大学校去“紧紧螺丝”,哪想到这正合儿子的心意——张建忠想当兵都想到梦里去了。
躺在颠簸起伏的车厢里,张建忠无限神往地说:“现在安逸,老头子管不到我了。如果一不小心混上四个兜,这辈子他都拿我没办法。最撇(四川方言,意为差劲、不行)也就是当几年兵回去,安置个巴巴适适的工作,到时候老头子上了年纪,脾气变好了,也不会啷个管我的。”
罗一川羡慕地说:“好港哦,你退伍后能安工作,我和赵红军还得回去继续当农民。”
“港个球,我才不想要工作。”张建忠撇撇嘴,指点罗一川和赵红军,“你们在部队好好整嘛,弄个志愿兵来当起,转业了就是工人,还回去当啥子农民哟。”
罗一川苦笑:“哪有那么容易?我舅子老表又不是部队当官的。实在不行,回去后继续干我的木匠。”
赵红军附和说:“就是嘛,当几年兵又不会把手艺整落。我打石匠和杀猪匠都当过,大不了还是回去干老本行。”
张建忠哧地一声冷笑:“我看你们是脑壳进水了,胸无大志,老想着再回去当农民,听得我瞌睡都来了,眯一会儿,眯一会儿!”
第一章6 张建忠之死
罗一川到秧田中除杂草,原本平平坦坦的秧田突然出现一道深坑。罗一川一个不慎,掉进了坑里,顿时慌得手忙脚乱,拼命往上挣扎,不料越是挣扎陷得越深。冰一样寒冷的秧水很快淹过他的胸部、脖子,直至头顶,罗一川冻得不行,呼吸也越来越困难。他想这下子完了,别说当不成兵,恐怕连做木匠的机会也没有了。罗一川心中着急,用尽吃奶的力气挥动双手向水面舞去——只听得“咚”的一声闷响,罗一川双手立即涌起一阵钻心的疼痛。
“罗一川,罗一川,你干啥子?”赵红军关心地推了推罗一川,“你是不是做恶梦了?”
罗一川坐起来,龇牙咧嘴地甩着双手:“就是。哎哟,好痛好痛!”
赵红军笑道:“做恶梦也用不着砸车厢嘛,部队的东西,砸烂了是要赔的哈。”
罗一川说:“哎呀呀,冷得不得了!”
“就是,我早被冻醒了,这毛皮大衣好像也不啷个管用。”赵红军打了个寒颤,突然想起个问题,“耶,张建忠还经得冷哈,睡得那么香。”说着,就伸手去推张建忠,推了半天,也没什么反应。赵红军心里直犯嘀咕:“啷个睡得跟死猪一样哟?”
“不对,是不是冻晕死球了?”罗一川心下一沉,伸手摸了摸张建忠的额头,马上大喊起来,“糟了!连长连长,张建忠好像在发高烧!”
龙刚赶紧从车厢后排挪过来,一摸,张建忠前额果然火炭般烫手:“耽误下去要糟,马上找医生来看。”龙刚对着驾驶室使劲擂了两拳,车立即停了下来。龙刚撩开篷布,迅速从车尾跳了下去。
随队军医很快赶过来,为张建忠一检查,脸色顿时就变黑了:“我操,感冒这么严重,很容易转成肺水肿,延误不得啊!这儿离兵站又还远,咋办呢?”
龙刚急了:“你是军医,又不是江湖郎中,我晓球得你咋个办。这个兵要是整熄火了,老子对你不客气!”
“龙连长,话不能这样说噻。御医再好,皇帝照样要死。”龙刚的态度让军医很不舒坦,他悻悻地站起来,猫着身子往外走,“好了,不跟你计较。我去拿药,给他输液。”
接下来的时间,张建忠一直倚在罗一川怀里输液。赵红军充当了“半自动输液架”,始终将液体高举在手里。随队军医成了随车军医,专司诊治张建忠的严重感冒。纵是这样,张建忠病情仍不见好转,时而冻得发抖,时而烧得吓人,嘴里有一句没一句、东拉西扯地喊着糊话。
天黑了,又亮了。另外两名新兵接替照看张建忠的工作,把罗一川和赵红军轮换下来。罗一川走到车尾撩开篷布:天哪,滚荡而来的群山和崎岖不平的青藏公路全部洒了一层厚厚的“面粉”,满世界一片银白,难怪冷得刺骨!雪地上,一群又一群牦牛、马匹和羊子漫无目的地游荡着寻找食物,而大雪显然不会满足它们的愿望,大雪降临高原的目的之一没准就是为这些牲畜设置觅食的障碍。牲畜们走得东倒西歪,无疑已经尝够了失望的滋味,却又没有彻底死心,满腔悲愤的仰天长鸣几声,又低下头边走边嗅,留在雪地上的一串串脚印,很快便被新一波风雪抹平。牲畜过处,依旧风疾雪厚。
罗一川透过篷布的缝隙往外看了半天,也没见到一辆过路车,更没见到一个人影,不由得纳罕不已:“日怪,这么宽的地方,啷个人毛都没一根?”
“幼稚!你晓得这是啥子地方不?无人区!生物学家把这片广袤的土地称为‘生命禁区’。如果有人住,还叫啥子‘生命禁区’?我们越往前走,海拔就越高,氧气就越少。你还是收起好奇心,留点精神对付高原反应吧,一会儿够你受的。”说完,龙刚又回过头告诫车上所有新兵,“从现在开始,把眼睛都给我睁大了,不准睡觉——在这种地方睡着了,很容易永远睡着,再也醒不过来。哪个不相信,就试试,看看还有没有机会睁开眼睛回去见你的父母亲。另外,要是觉得身体很不舒服,比如严重胸闷气短,严重头晕头痛,必须及时向我报告,我好给你们找医生,免得你们宝贵的小命就这样洗白了。”
很显然,谁也不希望自己行进在青藏公路上就被“洗白”。龙刚一席话说完,新兵们立即强打精神,再困也不敢闭上眼睛。罗一川和赵红军相互约定,如果发现对方打瞌睡,马上予以“修理”,或掐或捏或捶或打,方式方法任选,达到不让对方睡觉的目的就行。
“解放”在青藏公路上蚁行向前,气温越来越低,呼吸越来越困难,不少新兵抱成一团,裹在毛皮大衣中相互取暖。氧气袋使用量越来越大,有的甚至搂在怀里就舍不得放下,几辆保障车上堆得小山一样的氧气袋眼看着就矮了下去、瘦了下去。在严重高原反应的折磨下,张建忠越来越撑不住了,感冒果真转成了肺水肿。
消息很快传到前来迎接新兵的总队首长耳中。总队首长二话不说,立即叫驾驶员把他的小车开过来,让营长、罗一川和军医一起陪同张建忠向后转,护送他到格尔木进行抢救。总队首长指示说,务必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火速后送,不惜一切代价把这个新兵的命保住。
在小车上,罗一川仍然负责把张建忠抱在怀里,一方面保证他不随着小车的颠簸四处翻滚,另一方面也让他躺得舒服一些。张建忠不停地说着糊话,慢慢地,连糊话也没有了。军医举着液体瓶,一直给张建忠输液,又忙又急,零下三四十摄氏度的气温,竟然整出了一身臭汗。
小车往格尔木方向驶出几十公里后,张建忠终于睁开了眼睛,他喃喃地对罗一川说了声谢谢,泪水就嘀嘀嗒嗒地滚了出来:“我……我好难受,可能……要……要死了。我好想妈妈,还有爸……爸爸,呜呜……”
罗一川的泪水也掉了下来,他哽咽着安慰张建忠:“你不会死的,一定要坚持住啊,张建忠,我们就快到格尔木了,格尔木有大医院,你很快会好起来的。
张建忠艰难地挤出一丝笑容:“我还没见到部队是啥……啥样子,还不晓得……营房在……在哪里,就死在路上球……球了,我……我不……不……甘……心……”说完,张建忠脑袋一垂,永远闭上了眼睛。
罗一川抱着张建忠的遗体,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张建忠的名字。可是,他再也听不到张建忠的回答了。
此后很多个夜晚,罗一川都会从梦中惊醒。张建忠躺在他怀里撒手而去那一幕,在他脑海深处狠狠地刻了一刀,除非失忆,否则,他根本无法忘记。
张建忠的意外病逝,至少让罗一川明白了两个道理:第一,高原真他妈不是东西,一不高兴就要人的命,跟他妈牛头马面似的;第二,人的生命真他妈脆弱,尤其在神奇美丽、神秘莫测的青藏高原面前,“洗白”和“熄火”的可能性无时不有、无处不在。
张建忠的意外病逝,还让罗一川牢牢记住了肺水肿这个名称。当年,这种高原性疾病的当场死亡率高达95%以上,很多人因为患上了在内地只是“小意思”的感冒,便被老谋深算、阴险狡诈的雪域高原悄悄转换成了肺水肿,不治而亡,含恨西去。罗一川充分认清了肺水肿这玩意儿无孔不入和毒辣残忍的特性,直到肺水肿当场死亡率已经大幅度下降、治愈率上升到98%以上的今天,他还时常不厌其烦地提醒别人:“我们都在明处,这*玩意儿躲在暗处,一不小心整你一家伙,够你喝两壶的,还是小心点好!”
第一章7 苍茫唐古拉
罗一川乘坐总队首长的小车,再次从格尔木出发,在五道梁追上了运兵车队。
那时候的五道梁是青藏公路上最大的拦路虎之一,直至今天,“到了五道梁,难见爹和娘”这句顺口溜还时常在罗一川耳畔回响。
新兵们躺在五道梁兵站的地铺上,一个个垂头丧气,脸色惨白,手中的“军用馒头”被冻成了石块,足以打死一只成年公狗。在新兵们看来,这“压缩食品”纯粹就是用来检验牙齿硬度和咬合力的天然仪器,他们饿得前胸紧贴后背,却没人有吃上一点的意思。脸色同样惨白的接兵干部喘着粗气,不停地游说手下的新兵多少啃个一两口填填肚子。然而,他们苦口婆心的游说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新兵们只拿眼角瞟了接兵干部一眼,马上就要死不活地移开了目光。
这样下去显然不是办法!新兵团团长在那间足有上千平米的屋子里踱了一圈,把新兵们的表现尽收眼底,然后眼珠一转,狠狠地扔掉手中那支刚点燃的香烟,亮开嗓门大喊:“全体注意,立——正——”新兵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软不拉遢地从地铺上爬起来,屋子里立即竖起若干道绿色栅栏,与几名正在巡诊的军医那身白大褂形成鲜明对比。趁着新兵们向左向右转时,军医们急忙退出。
“现在,我提三个问题,”团长向矗在面前的新兵们伸出三根指头,“第一,你们中有多少农村人?啊,这个,城镇兵举手!”队列中稀稀拉拉地竖起近一百只手臂。
“请放下!现在提第二个问题,有多少人能天天吃上白面馒头?”这次举起来的手臂更少,这些少得可怜的手臂下面,全是从西安和兰州登上火车的西北新兵。
“请放下。”团长开始提第三个问题,“有多少人不愿意死在路上,还想活着到西藏、活着回家看爹娘?”团长话音刚落,眼前便齐唰唰地立起一片手臂。
“对嘛!多数人都来自农村,绝大多数人都不能天天吃白面馒头,每个人都不想死。”团长扔给新兵们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可是,你们咋就舍得浪费粮食,浪费这些用富强粉做的馒头呢?!哼,不吃东西?不吃东西就是浪费,就是不珍惜宝贵生命,就是不想让爹娘看到你们活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