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海男儿-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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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从福嘿嘿一笑说:“连长,这我也安排好了。对了连长,我们也想种点地,不知行不行?”
林培民听了高兴地看看韩良,韩良说:“好事嘛,可你们的主要工作是做饭。”
卢从福知道指导员误解了自己的意思说:“连长、指导员,为全连做饭是大事,我们主要是想开点地种点菜,以后还想喂几头猪,为连队改善生活,猪粪还能养地,我还打算再试着种点西瓜。”
韩良认真地看着卢从福说:“老卢,你的这些想法很好,我支持!你就放开干吧!”
卢从福一拍大腿说:“连长,就等你这句话呢!”说完他笑着又忙去了。
韩良心中涌起一股动力。看吧,共同的目标使大家都在盘算着怎样为连队多做些事,这日子是越过越有味了。他激动地站起来对林培民说:“指导员,你去地里看看,给大家再鼓鼓劲!”
林培民问:“你不去?”
韩良说:“我要去团里参加李二虎的追悼会!”林培民又问:“李二虎的坟起回来了?”
“对,团长安排崔参谋长办的,就埋在黄亮的旁边。”韩良说完向马厩跑去。
一班的张兴起、胡正阳一起提着馍馍筐子、拎着装糊糊的桶向地里走去,林培民和炊事班的战士在地头为大家分饭。
虽然已经立春,但早晚的气温依然乍冷。战士们露在外面的手被风吹得像红萝卜。
透过清晨的薄雾,韩良和林培民看见了一副生动的劳动画面。只见一群在寒风中挥着铁锹、穿着衬衣的战士,很多人露着圆圆的光头,个别的棉帽虽然顶在头上帽耳却在风中上下晃动,更多的是四五个人拉着犁,那绳子深深地勒在拉犁人的肩膀里,腰弓的足有九十度,脚蹬在深深的土里,使劲向前拉着犁,后面扶犁的人就紧紧按着犁把,把自己整个身子的重力都压在犁头上,使犁头深深地扎入几十公分的泥土里,犁开的土地像盛开的花瓣,绽露出新的面容。
原野上、晨曦中人们兴奋地在喊唱着有节奏的劳动号子:
“犁苇湖呀、走戈壁!
一天翻它几十亩地,
要把戈壁变良田哟哟,嗨咳……”
看到这些场景、听着这鼓动人心的劳动号子,仿佛又回到了延安南泥湾开荒时的大生产运动当中。林培民强忍着激动的心情大声喊道:“同志们!饭来了!吃饭啦!不吃饭不许下地!”他这么一喊大家才放下拉犁的绳子陆续朝这面走过来。
班道九和王三魁两对夫妇把铁锹往地上一叉就地一坐,张兴起给他们舀了饭,凤珍把棉衣给王三魁披在身上,一旁正吃饭的人见了又有了新笑料:“班长,有老婆和没老婆就是不一样吧!有人疼啊!”大家在说笑中边吃边说着,喝糊糊的声音响成一片。在等别人舀饭时林培民对这两个做丈夫的说:“一班长,嫂子的身子不方便了,你可别让她累着了。”
凤珍坐在地上边吃饭边说:“指导员,你这么会心痛女人,是个好男人,我呀过几天回村给你介绍个好姑娘。”
林培民说:“好啊,不但要给我介绍,我们这些小伙子可都等你当媒人哩。”
凤珍站起来说:“我也想做这个媒人,咱连的男人都好,可就是俺村上没那么多女娃咋办?”
王三魁拉拉她:“吃你的饭吧,糊糊都凉了。”
谭新斌不愿意了:“班长,自己吃饱了就不管我们这些饿着的兄弟了?”
二班一个甘肃籍的战士从不远处走过来参与一班的说笑,他笑着问凤珍:“嫂子,啥时候给我们添个小侄子?”
凤珍仰头看看他脸上露出笑意地说:“快了快了。”
甘肃战士又问:“就是啊,有苗不愁长嘛,你看我们这些人多能干,有了老婆还愁不生儿子?”
班道九点点头喝了一大口糊糊一抹嘴说:“去你个小鬼,越说越不像话了,去去,干活去!”
甘肃战士见大家要起来又说:“别急,我还没吃饱呢。”说完他诡秘地看看凤珍又瞧瞧排长。
甘肃战士喝了口糊糊又斜着眼问一排长:“排长,有了老婆白天和晚上的感觉不一样吧?”
胡正阳拍着他的头说:“能吃不能干,就你肚皮大。”
班道九感觉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头一斜见这小子笑嘻嘻地看着他,站起来踢他一脚训斥道:“他娘的,差点掉到你的坑里,自己找个老婆琢磨去吧。”
甘肃战士吓得跳起来,嘻嘻哈哈地边跑边说:“我没本事找老婆,得让嫂子帮忙,能把梧桐村的女人都说给我们连,嫂子你就为骑兵连立大功了,哈哈……”他比别人笑得都起劲,已上气不接下气了。刘四保吃完饭听到一班这边有说有笑也凑过来说:“妈的,这人是铁饭是钢一点不假,吃饱了可以再翻它几亩地!”
班道九转头问他:“早上翻了多少?”
刘四保回头看着那条条黑龙似的土地说:“犁了有五亩多了,一班呢?”
他看看远处一班犁好的地估计着说:“可能比我们猛,你看比我们犁的长,还宽出不少。”
甘肃战士接上说:“班长,男女搭配干活有劲,一班主要是有女将啊!”
刘四保也说:“就是,这是精神作用,对了,”他指着凤珍说:“嫂子干活跑到一班,夜里睡觉却在二班这不公平呀!我说我们班咋赶不上一班,原来问题出在这里,不行排长,把嫂子调到叫过来,她不用干活待在地里就行!”
凤珍说:“你们这是要分开我们姐妹呀?那行,我去你们班,只要你们能赶上老王他们班我就去!”说完她把头巾往头上一包活像个维吾尔姑娘,然后一捋袖子说:“走!到二班去!”然后不放心地对王三魁交待道:“我妹妹身子弱,你可别累着她呀!”说罢“腾腾”地大步向二班的那张犁走去,她试着攥攥犁把对刘四保挥挥手说:“看啥?拉犁!”
刘四保和几个人抓住绳子放在肩头不放心地回头问:“嫂子,你没……没事吧?”
凤珍拍拍自己的肚子说:“刚装上,没事!拉吧,操你娘的瞎心,一会又落一班一大截了。”
前头拉犁的人伸伸舌头悄悄对笑着,拉动犁向前走开了。
一班这边的人干得正欢,只听地头上有几个人朝他们这里策马而来,谭新斌眼尖拍拍班长说:“班长,你老丈人来了。”
王三魁抬头眨眨肿眼泡说:“真是他老人家,还有团长、李股长、冯股长,唉还有一个女的是谁?看不太清楚。”张兴起用手罩住额头看看说:“是乌兰花呀,小谭这下你高兴了。”
谭新斌睁大双眼、皱着眉头,才看清那个身材细条、英姿焕发的女军人果然是乌兰花。原来,春节演出后不久,谭新斌真去了趟白杨坡,在李股长和冯洁的新房里,正好碰上了乌兰花,聪明的冯洁从他俩的眼神和话语里感到了什么,冯洁和李丙涛就借机出去,把这宝贵的时间留给了他们,就在这次见面时,谭新斌向乌兰花说出了自己的心思。谭新斌走后,冯洁和乌兰花说了很多知心话,劝她从黄亮的事情中解脱出来,勇敢地走向新生活。乌兰花感激地接受了冯洁好意,并由冯洁代话给谭新斌,两人就确定了恋爱关系。这段时间由于工作紧张两人有很长时间没见面了,所以谭新斌看到乌兰花心情既高兴又紧张,主要是乌兰花说他的四川话太浓太快听不懂,希望他最好学说普通话。从此,谭新斌就有意识地放慢语速,尽量咬着字眼学说普通话,但还是没改多少,乌兰花也没再强求他,可班里的人都说他这段时间有了啥毛病,普通话说得不咋地,家乡话也不会说了。
陈进东在带人下连队的路上正好和梧桐村的金福财相遇,就一起来到骑兵连的地里。陈进东刚要开他们翁婿的玩笑,班道九和王三魁、凤珍已跑上来给金福财打招呼说话,陈进东哈哈笑道:“这多有意思,翁婿在地头相见,咱这亲戚是越走越近啦!”
金福财捋着胡子笑开了:“团长说得对,可种地是大事。”
“不是专门来看女婿的呀?”陈进东拉住金福财说:“老人家,你不仅把两个女儿嫁给了我们军人,还操心我们的生产,谢谢你老人家呀!”
金福财仰面笑道:“团长啊,我们和骑兵连是一家人,别见外,这都是应该的呀,我家和咱部队连着亲能不操心家里的事吗?部队今年收成好了,我女婿、女儿都饿不着了呀!”
李丙涛走近金福财问:“大叔,我们头次种地没经验,你看这样行吗?”
金福财大步来到犁的旁说:“对,对着呢。”他摸摸犁身又说:“不简单呀,你们居然做出了这么好的犁,比我的还好。”说着他瞥见远处自己的二丫头在扶犁,四五个男人在拉犁心痛地说:“团长,你们没牛吗?怎么全是用人拉呀?”
陈进东说:“大叔,我给县长说了,他正在给我们想办法借、买都行,这不咱们的战士等不及了嘛!”
王三魁朝二班的凤珍大声叫着:“凤珍,快过来,大来了!”
凤珍这时才放下犁头跑过来看父亲,金福财拉住凤珍又看看尕珍说:“孩子,你们吃苦了、受累了,怪我吗?”
凤珍没事人一样对父亲笑了:“大,我们好着呢,这么多人干活多热闹,我都怀上娃了,老王可疼我了,妹妹也快了,我们没事,你和娘就放心吧!”
金福财的目光落在三女儿脸上,尕珍朝班道九看看点头说:“大,你就放心吧,我们过的好着呢!”
金福财双手拍拍两个女儿的头悄悄地在她们耳边说:“我和你们的娘放心着哩。好了,去到我的马背上把东西拿下来,你们娘给你们带了些吃的。”
看着她们父女那样亲密,陈进东欣慰地笑了:“多好的父亲,多浓的情!”趁大伙不经意时他拽拽韩良小声说:“怎么样?你的事咋想的?”
韩良知道团长说的是他和王万秀的事就问:“她的态度……咋样?”
陈进东很有把握地说:“你的眼光不错,这人文化不高可是实在,炊事班说她特别能干,机关反映她人好,是食堂的骨干,我去吃饭时对我可热情了,这还不是沾你的光。她对我说,知道你打仗胆大、勇敢,就是不知你的脾气咋样,她可是真心打听你,我当然可劲夸你,怎么样?哪天见个面?”
韩良喜悦中透出为难说:“先放放吧,你看这工作忙的。”
“就不怕人家有想法?”陈进东警告地说:“打她主意的可不是你一个人。”
韩良搓搓手说:“有铁还怕打不出钉,有水还怕养不住鱼?我尽量早去见就是了。”
陈进东说:“这就对了,咱这里可是狼多肉少,要快!”说完他叉腰扫视着已经犁好的地问:“今年打算种多少小麦?”
“争取种一千五到两千亩,再种一千亩包谷。”
陈进东和后面的李丙涛、金福财听了他这口气都有点吃惊,就这一百三十多人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仅凭双手、冒着严寒、忍着饥饿开出了这么多地,并且创造了冬季翻地的创举。金福财的眼都瞪圆了说:“我的天,你们可真能干,用砍土镘、铁锹翻了这么多地,要种两千亩麦子那明年还不天天都能吃上白面馍呀?”
陈进东拉过一个战士,翻过他的手掌叫大家看,这双粗黑、弯曲的手已伸不直了,道道裂口既有长好的也有新裂开的,掌心已结满了厚厚的老茧。那战士抽回手说:“团长,大家都是一样,这算啥?以后能过上好日子打多少茧也值!”
在场的干部听了这个战士的话,心情都被震撼了。陈进东对在场的人大声说:“这就是我们的战士,是毛主席的好兵!有这样的干劲何愁边疆不稳、人民不富啊!”
冯洁的感受更深,作为一个宣传干部,她更多地是从政治角度来观察事物。她挎着相机转脸看到了这一幕生动的场景。天幕下,与地平线几乎平行的人拉着犁。拉犁人的脸面对地面,脚蹬着地呈三角形的身姿,他们身后扶犁人的造型在阳光下将整个身子压在犁把上,昂着头、瞪着眼一步步向前推动犁铧。这是一个定格的历史镜头、一幅破天荒的美丽油画!震撼人心的丰碑,比列宾的《伏尔加河上的纤夫》还要生动!冯洁跑到侧面用自己胸前的相机拍下了这个历史镜头。
几个干部被这劳动的热情和战士们不怕寒冷、不畏艰难地工作精神所感染,纷纷加入犁地的劳动中。陈进东和韩良、林培民、李丙涛等人一组,由金福财撑着犁,他们用力拉动犁铧和战士们比着干。战士们见几位领导拉了几圈后累得直冒汗就过来换下了他们。陈进东一面擦汗一面看战士们干活,他转头对韩良说:“良子,给你先透个信,文件很快就下来了。团党委研究给你们连调整了一些干部。一排长提升为副连长,王三魁为一排长,刘四保任一排副排长,副排长以上干部由师里批准后宣布,班长以下的现在就可以宣布了!”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小本给韩良看,韩良看完后高兴地说:“这下好了,干部一配齐工作就更顺了。”
“还有,”陈进东说:“军区又从内地招了批新兵,要做好接受的准备。”
中午一点多,一营几个连长坐车来到骑兵连参观学习,下车后看到团长在一排地里,都纷纷向团长反映说犁太少,牲口也没有,进度上不去,看团里能不能再从骑兵连调拨些工具。陈进东听了后说:“人家骑兵连是自己想办法动手做的,你们就不能也想想办法?不是批评你们,你们既然来学习参观,就去问问韩连长他们是不是处处在等、在靠、在要哇?”
那几个连长本来是想来借犁的,没想到碰上团长挨了一顿批,听了团长的话心里暗暗叫苦,也看到他们确实是一个班一张犁,很多人都是用铁揪在挖地。
一营的一个连长也是个甘肃人,他和班道九本来就认识,就走到班道九身边悄悄让他介绍经验。班道九小声说:“兄弟,我没啥经验,大家就想着秋天能吃上白面馍干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