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箭-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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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尊位重的修道院斋堂里,接受隆重的款待。
迪克十分勉强地被带到了他们面前。格洛斯特坐在那里,一副精疲力竭的模样,用一只手托着他那苍白而又可怕的脸。福克斯汉姆男爵的伤势大概康复了一半,此刻正坐在他左面的荣誉宾座上。
“怎么样,爵士?”驼背理查德问道,“你有没有把丹尼尔爵士的头带回来?”
“公爵大人,”迪克非常勇敢地回答道,不过他心底还是有些懊恼,“我不仅没能把他的头带回来,而且把我的人马都损失了。如果大人您不见笑的话,我吃了个败仗。”
格洛斯特盯着他,可怕地皱了一下眉头。
“我不是拨给你五十个长矛骑兵了吗?先生。”他说道。
“公爵大人,可是我只有五十个骑兵。”年轻的骑士说。
“这是怎么回事?”格洛斯特问道,“他的确是要我拨给他五十个长矛骑兵。”
“如果大人您不生气的话,”凯茨比平静地回答道,“因为他是去追捕敌人,所以我们只拨给了他五十个骑兵。”
“这就对了,”驼背理查德回答道,接着他又补充了一句,“谢尔顿,你下去吧。”
“慢着,”福克斯汉姆男爵说道,“我还托这个年轻人办一件事情呢。他在这件事情上或许运气还不坏。说吧,谢尔顿少爷,你找到了那位姑娘了吗?”
“感谢众神,大人,”迪克说道,“她现在就在这间屋子里。”
“是真的吗?好啦,公爵大人,”福克斯汉姆男爵说道,“请您允许我提议,在明天队伍开拔以前,举行一个婚礼。这位年轻的先生……”
“年轻的骑士。”凯茨比插嘴说道。
“你说的是真的吗,威廉爵士?”福克斯汉姆男爵惊奇地叫道。
“是我亲自封他为骑士的,因为他恪尽职守,”格洛斯特说道,“他曾经两次英勇地为我战斗。他欠缺的不是战斗的勇气,而是坚强的意志。他不会出人头地的,福克斯汉姆男爵,他在混战中的确表现得非常勇敢,而事实上他却是只阉鸡,外强中干。得啦,如果他要结婚,那就以圣母的名义让他结婚不就得啦!”
“不,他是个勇敢的孩子……这我知道,”福克斯汉姆男爵说道,“你放心吧,理查德爵士,这件事我已经与汉姆雷少爷协商好了,你明天就结婚。”
这时迪克觉得他该告退了,可他还没来得及走出斋堂,就进来了一个使者,他刚在大门口跳下马来,就四级并作一级地跨上台阶,从修道院侍从们身边擦肩而过,屈下一条腿,跪倒在公爵面前。
“大人,胜利啦。”他叫嚷道。
迪克在返回福克斯汉姆男爵专为他准备的客房的路上时,围坐在林子里营火四周的士兵们就都已高声欢呼起来了;因为就在这一天,在离这儿不到二十英里的地方,兰开斯特党的部队又遭到了第二次惨败。
七 迪克的复仇
第二天清晨,太阳还没出来,迪克就起床了。他听人说乔娜安然无恙之后,便穿上了福克斯汉姆男爵随身携带的行李里所能提供给他的最漂亮的衣服,出门去散步,以便平息他那迫不及待的心情。
他在士兵们中间闲逛了一会儿,此刻他们都在借着冬天破晓时分的亮光和火把的照耀,披挂他们的征衣。随后他慢慢地向远处的田野走去,越过了前面的岗哨,独自在寒风凛冽的森林里散步,等待着太阳升起。
他的心情异常平静、欢快。对于公爵的昙花一现的恩宠他并没有感到十分的遗憾,只要乔娜能成为他的妻子,而福克斯汉姆男爵能做他们忠实可靠的监护人,那他必定会拥有一个非常幸福的未来。至于过去的事,他也不在乎有多大的遗憾了。
就在他这样边走边想的时候,天色越来越亮了,东方的天空染上一抹红色的霞光,刺骨的寒风不断地掀起阵阵积雪。他转过身来,准备顺着原路回去,可是,就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他在几棵树的背后发现了一个人影。
“站住!”他大声喝道,“是谁?”
那个影子从树后闪了出来,像哑巴似的乱摇着手。他身着一身进香客的装束,风帽压得低低的,正好遮住了脸,然而迪克还是马上就认出了那人就是丹尼尔爵士。
迪克立即拔出宝剑,大步地向他直逼了过去。而那个骑士却把一只手放在胸口,好像是手里攥着一种暗器,毫不畏惧地等着他靠近。
“哼,迪克,”丹尼尔爵士说道,“你这是干吗?你打算落井下石吗?”
“我并不想要你的命,”小伙子回答道,“在你没有算计我的性命之前,我始终是你忠诚的朋友,可惜的是你总是千方百计要迫害我。”
“不是的,我只是进行自卫而已,”骑士回答道,“孩子啊,如今这些战争的消息以及驼背在我的森林里的出现,逼得我简直走投无路了。我现在只是想到圣林修道院去避避难,然后收拾些细软,从那里乘船渡海到勃艮第或是法国去开始新的生活。”
“你不能去圣林修道院。”迪克回答说。
“为什么不能?”骑士问道。
“听着,丹尼尔爵士,今天早晨是我结婚的日子,”迪克说道,“那边初升的朝阳,将要为我放射出一生都从未遇到过的最灿烂的光彩。而你的一生已经结束了,你犯下了两重死罪:首先你害死了我的父亲,然后又企图谋害我的性命。可是话说回来,我自己也有过错,我曾连累很多人丢了性命。在今天这个大喜的日子里,我不会宣判或执行你的死刑。即使你是个魔鬼,我今天也决不碰你一下;即使你是魔鬼,你也尽管爱到哪儿就去就到哪儿去好啦。你最好去祈求上帝的饶恕吧!至于我的宽恕,你随时都可以得到。但是,如果你要去圣林修道院,那可就不一样了,我正统帅着约克党的军队,我决不会允许间谍混到我们的队伍中去。听清楚,如果你的脚敢再向前跨上半步,我马上就提高声调,命令附近的哨兵把你抓起来。”
“你简直是在戏弄我嘛,”丹尼尔爵士说道,“除了圣林修道院,我根本就没有什么安全的地方可去了。”
“这与我无关,”理查德回答道,“我可以允许你往东、往西或往南走,但就是不能往北去,圣林修道院的门对你早就关闭了。去吧,别打算再回来了。因为只要你前脚一动,我马上就会警告周围的哨兵,让他们对所有进香的人严加防范。我再说一遍,即使你是魔鬼,如果敢有什么不良企图,都必定遭到灭亡。”
“你宣判我的死刑啦。”丹尼尔爵士痛苦地说道。
“我可没有判你死刑,”理查德回答说,“如果你真的想与我打上一仗的话,就请你动手吧!虽然这也许是一个不符合约克党要求的举动,可是我还是愿意完全公开地接受你的挑战,决不叫任何一个人来帮忙,我要完全依靠自己的力量与你较量。这样我也就可以问心无愧地为父报仇了。”
“啊,”丹尼尔爵士叫道,“你使的是长剑,而我用的却只是匕首呢。”
“好,我就听天由命吧,”迪克一边回答,一边把剑扔在他身后的雪地上,“现在,假如你的厄运在命令你的话,那就请动手吧!按照上帝的旨意,我一定把你的骨头喂狐狸。”
“我只不过是想试试你而已,迪克,”骑士尴尬地笑着回答道,“我可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
“那就趁现在还来得及,赶快滚吧,”谢尔顿回答道,“五分钟之内,我就要给岗哨下令了。我知道我的忍耐已经过分了,如果我们两个换一换,我想早在几分钟之前我的手脚就被牢牢地捆住了。”
“好吧,迪克,我走不就得啦,”丹尼尔爵士回答道,“等我们下次见面的时候,你一定会为你粗鲁的行为感到懊悔的。”
骑士说着转过身子,沿着树阴走去。迪克怀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感情,默默注视着他离去的背影。就在丹尼尔爵士飞快地离去的时候,还不时地小心翼翼地回过头来,狡猾地对放他一条生路的小伙子瞥上一眼。他对迪克依旧十分怀疑。
他所走的那条路的旁边长有一簇簇的丛林,树枝上蔓延着密密匝匝的常春藤,即便是在冬天,它的叶子也阻挡着人们的视线。就是在这个地方,突然传来了“嘭”的一声弓弦响,好像是乐曲中的一个单音符似的。接着一支箭飞了出来,于是那个坦斯多的骑士,发出一声愤怒、痛苦而窒息的喊叫声,然后他高举着双手,扑倒在雪地上。
迪克连忙跳到他身边,把他扶了起来。只见他的脸在痛苦地抽搐着,他全身在痉挛似的颤抖着。
“那箭是黑色的吗?”他喘息着问道。
“是黑色的。”迪克神情严肃地回答说。
在他还没能说出第二句话的时候,死亡的痛苦一阵一阵地折磨着受伤者的全身,使他在迪克扶着他的手臂中不停地挣扎着。不一会儿,就在极度的痛苦中,他的灵魂悄然离开了他的身躯。
年轻人把他轻轻地放在雪地上,开始为这个突然死去的罪恶的灵魂祷告。就在他祈祷的时候,太阳已经爬上了天空,知更鸟也已经在常春藤上啾啾地歌唱了。
当他站起身来时,他发现就在他身后几步路的地方,还有一个人在那里跪着。因此他再次摘下帽子,静候他祷告完毕。可那人祷告了很长的时间,他一直低着头,把脸埋在手里,仿佛在那里祷告的是一个心怀莫大痛苦的心绪纷乱的人似的,从放在他身旁的那张弓来看,迪克认为结果丹尼尔爵士性命的弓箭手就是他。
过了好一会儿,那人才站了起来,迪克这才清楚地认出他就是埃利斯·达克沃思。
“理查德,”他严肃地说,“你的话我全都听到了。你扮演了一个善良的角色,你饶恕了他。而我扮演的是个反派人物,所以我杀死了我的仇人。请你为我祷告吧。”
他紧紧地抓住了迪克的手。
“先生,”理查德说道,“我一定会为你祈祷的,虽然我不知道怎样才能说服你。但是,你追踪你的敌人已经那么久了,结果却是在这样悲惨的情况下找到了他。你说,如果能饶恕别人,不是也很不错吗?哈奇已经死了,我原来是打算放他一条生路的,可怜的家伙啊!丹尼尔爵士的尸体现在已经躺在这里了,至于那个神父,如果我能说服你,我真希望你能放他一条生路。”
埃利斯·达克沃思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不,”他说道,“魔鬼仍然占据着我的心呢。不过你放心好了,黑箭不会再出现了,我们的组织已经散伙了。那些还活着的,上帝会保佑他们,都会安享天年的。至于你自己,只管向着幸运召唤你的方向去就是了,不必再挂念我埃利斯了。”
八 美满的结局
大约早晨九点,福克斯汉姆男爵牵着那个穿上了与她的性别一致的服装的被监护人,在爱丽茵亚·赖辛汉姆的陪同下,向圣林修道院走去。这时,心事重重的驼背理查德恰好在路上遇到了他们,因此他停住了脚步。
“就是这位姑娘吗?”他问道。
福克斯汉姆男爵给了他一个肯定的回答。
“姑娘,”驼背补充道,“请抬起你的头来,让我看看你的容颜。”
他冷酷地看了她一会儿。
“你长得很漂亮,”最后他说道,“而且听说你的嫁妆也很丰厚。如果我给你找一门跟你的美丽和门第相称的好亲事,你觉得如何?”
“公爵大人,”乔娜回答,“假如阁下不介意的话,我只愿嫁给理查德爵士。”
“什么?”他粗暴地回答道,“只要你今天与我指定的人结婚,我封他做男爵,封你为男爵夫人。至于理查德爵士,我明确地告诉你,他到死也就是个理查德爵士。”
“大人,我除了一辈子都做理查德爵士的妻子外,对上帝再没有别的乞求了。”乔娜回答道。
“你看,阁下,”格洛斯特转向福克斯汉姆男爵说,“你看,这一对活宝。先是那个小伙子,因为他立下了几次大功,我答应他自己选择犒赏,可是他选择的只是为一个喝醉了酒的船夫求情。我明明白白地警告了他,他却愚蠢地一味执意要这么做。我对他说:‘你的宠信就此完结了。’可是他非常不礼貌地回答说:‘我情愿接受这个损失。’我敢发誓,我的话句句是实。”
“他真是这样说的吗?”爱丽茵亚叫道,“说得可真好,撵拦路虎的!”
“她是谁?”公爵间道。
“是理查德爵士的一个俘虏,”福克斯汉姆男爵回答说,“爱丽茵亚·赖辛汉姆小姐。”
“一定得把她嫁给一个有出息的丈夫。”公爵说道。
“如果阁下您不反对的话,我倒想到了我的亲戚汉姆雷,”福克斯汉姆男爵回答说,“他对约克党始终是忠心耿耿的。”
“我完全同意,”理查德说道,“让他们尽快完婚吧。说吧,美丽的小姐,你愿意吗?”
“公爵大人,”爱丽茵亚说道,“那个人的背是直……”话说到这里,她狼狈地打住了。
“他的背是直的,小姐,”理查德镇静地回答道,“我是我们党里唯一的驼背,其余的人都还不错,没有什么残疾。小姐们,还有您,阁下,”他突然改用客气而稍有些严肃的口吻说道,“请恕我失陪了。在战争时期,一个当首领的时间是不由他自己作主的。”
他非常漂亮地行了个礼后,就带着一大群军官离开了。
“唉,”爱丽茵亚叫道,“我会倒霉啦!”
“你还不了解他啊,”福克斯汉姆男爵说道,“这不过是一件芝麻绿豆大的小事而已,他早已把你的话忘得一干二净了。”
“这样说来,他倒是很富有骑士精神呢。”爱丽茵亚说道。
“不,他关注的是别的事情,”福克斯汉姆男爵说,“我们就别再耽搁了。”
他们看到迪克由几个年轻人陪伴着,已经在圣坛那儿等候着了。于是他和乔娜就在那里举行了婚礼。等他们愉快而又庄重地重新走到阳光普照之下却依旧寒风袭袭的室外时,一长列一长列的军队已经踏上了蜿蜒的征途。格洛斯特公爵的旗帜在一大簇长矛中随风飘扬,从修道院的正前方渐渐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