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周枭雄录-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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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并不出来表演，是吗？”罗彦威和张光远一起笑道：“哥哥真是爱说笑话。御勾栏御勾栏，自然是只有皇上才能享用的，普通百姓最多只能围在楼下，远远张望一下上面的景观。这些女乐官平时都在下面的庭院中休息，是不会为普通百姓演出的。”赵匡胤听到这里，不由得生出一阵豪气，说道：“几个女乐官而已，得到皇帝的赏识，就如此拿腔作势，今天你我兄弟便戏弄她们一回。我这便坐到龙椅上去假扮皇帝，你们二人一个擂鼓，一个敲钟，让那些乐官赶紧上来给我们兄弟表演一场。”罗彦威和张光远这时酒意上涌，听赵匡胤如此说，也不辨利害，都点头同意。于是赵匡胤大模大样地朝龙椅上一坐，罗彦威在左，张光远在右，擂鼓的擂鼓，敲钟的敲钟，声音远远地传了出去。　　　

　　那十八名女乐官正聚在一起玩乞巧，突然听到楼上钟鼓齐鸣，以为是皇上来到，当即各自回房收拾打扮，拿上乐器，排着队上了楼。领头的是无价宝和掌上珠，上了楼也不抬头观看，直接跪倒在地口称万岁。罗彦威和张光远敲钟擂鼓，出了一身的汗，这时酒意醒了几分，眼看面前花枝招展地跪着十几名女子，个个声称见驾来迟，感到事情闹大了，不由得有些慌乱，忙向赵匡胤使眼色，要他趁这些女子没有抬头之际，赶紧溜之大吉。谁知赵匡胤看到众人如此畏缩，一时高兴，竟然开口说道：“各位美人免礼平身吧。”无价宝和掌上珠平时和皇上接触得多，一听这声音怎么不是皇上的呢？当即抬头观看。龙椅上居然坐着一个红脸大汉，旁边还站着两名汉子，并不是皇上驾到，知道受了戏弄，气得柳眉倒竖杏眼圆睁，站起身来指着赵匡胤骂道：“哪里来的不知死的汉子，竟然敢冒充皇上？这可是杀头大罪。”转头就朝楼下喊道：“军士们快上来啊，这里有三个小贼冒充皇上，快上来把他们捉住。”　　　

　　钟鼓一响，御勾栏里的军士自然也以为是皇帝驾到，早把楼下围了个水泄不通，现在听楼上的乐官喊叫说有人冒充皇上，当即都朝楼上跑来。赵匡胤一看事情不好，没想到自己刚回东京，就又闹出这塌天大祸来，为今之计，最要紧的是不能被军士们认出来，当即撕下一片衣襟，把嘴脸蒙了个严严实实。罗彦威和张光远也如此效仿，随后三人并肩朝楼下冲去。有的女乐官想伸手阻拦，被他们一推，都四仰八叉地摔倒在地上，一片娇呼声。军士们突然看到三条汉子如同饿虎一般扑下来，猝不及防，阵脚大乱。三人看军士们人多，也不敢逗留，当下摆脱了纠缠，便冲出院门，跑到大街上。军士们想要追赶，又害怕楼上的美人们有什么闪失，所以并没有紧追。三人安然逃离了御勾栏，走到无人处，将衣襟解下，相对狂笑一阵，然后告别分手，各回各家。　　　

　　赵匡胤回到家中，已是掌灯时分。他回房换了一身衣服，知道父亲已上朝归来，便到后堂去拜见父亲。谁知却看到母亲在垂泪无言，父亲趴在床榻上也不说话。赵匡胤连忙跪倒在地：“不孝儿让父亲担心了，请父亲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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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第三章再逃东京（6）　　　　　　　　　

　　赵夫人见赵匡胤进来，连忙将脸颊上的泪擦去，强挤出一丝笑容：“大郎回来了，你父亲已经等你很长时间了。”赵弘殷看着儿子，百感交集，又是气愤又是欢喜，终究父子情深，还是高兴地说道：“你这不孝的子孙，自从你惹祸逃出东京，可不知道让我们做父母的操了多少心，幸好天子大赦免了你的罪，这才让我们父子能够得见，赶快过来让为父仔细看看。”赵匡胤答应一声，起身来到床前。赵弘殷强撑着身体想要坐起来，可能是身上什么地方疼，龇牙咧嘴的，动作也不是很灵便。赵匡胤一惊，连忙搀扶住他：“父亲哪里不舒服？怎么看上去好像有伤？”听他这么一问，赵夫人就又开始啜泣起来。赵弘殷哼了一声说道：“为父老了，今天上朝归来时路上惊了马，居然摔了下来，现在还腰酸背痛的，所以动作不太灵便。不过已经让医生来看过了，没什么大问题，只要休息两天就好。你这次惹祸，侥幸碰到了天下大赦，所以才能够回东京，以后可要安分守己，不要再去惹什么事端了。我和你母亲这几年天天都提心吊胆，唯恐你在外面有个什么闪失，你可千万不能再让我们这么操心了。”赵匡胤满口答应：“儿子不会再像以前那么鲁莽，做事情也知道考虑后果了，从今往后一定安心留在东京，在父母亲的膝前尽孝，请二老放心。”赵弘殷坐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支撑不住了，又趴在床上，咬牙忍着疼和赵匡胤聊了一会儿，仔细询问了他在大名府的情况，最后才打发他回房休息。　　　

　　赵匡胤看到父亲如此情状，有些疑惑，心想从马上摔下来的事情我见得多了，若不是头破血流，就是折断手足，这把腰弄伤的却不曾见过，真是奇怪。一路这么想着，回到了房中，看到贺金蝉还在等他，便问：“我刚刚没有来得及询问父亲的病情，他那腰疼的情况严重吗？要不要我明天再重新请个大夫来看？”贺金蝉是个老实人，听赵匡胤这么问，压根儿就没想到是公公婆婆有意将实情瞒着赵匡胤，便说：“什么腰疼，公公的病哪里是在腰上？明明是被皇上责罚，打了四十棍，背后有伤所致。”　　　

　　赵匡胤不禁又奇怪又气愤，但并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唉，父亲真是不容易啊，当年为了我惹祸离京，已经被先帝责罚过了，现在又被新君责罚。我这一失足不要紧，却两番连累父亲。”贺金蝉自然不知道这是赵匡胤在套自己的话，解释道：“这事情却和你没有关系。只是前一段时间，南唐主闻听新君继位，于是送来了十八名女乐官作为礼品。这些女子花容月貌、国色天香，新君年幼，美色当前，不由得乱了分寸，沉迷于淫乐之中没有节制。更在一帮佞臣的蛊惑下，在城中大兴土木，专门为这十八名女子修建了一座御勾栏，然后经常到这御勾栏去游玩，日费斗金。其他臣子们顾全自身，不敢说话，偏偏公公是个直性子，眼看皇上如此行径，深感忧愤，于是向皇上进言，劝皇上分清主次，把主要精力放在朝政上。至于那十八名女乐官，本来就是奇技淫巧，根本不足重视，请皇上将她们礼送回南唐。估计是奏折里的话不太好听，皇上看奏折完以后大怒，命人将公公推出去押监下狱。幸亏朝堂上有好友们苦苦相劝，皇上这才改为打四十御棍了事。公公身体一直安康，怎么会有病？相公如果真有孝心，明天就去东京城内找些好的金创药来。公公是习武之人，身体硬朗，这四十御棍没有伤到筋骨，只不过是皮肉受损，坐卧不宁罢了。”　　　

　　赵匡胤听得心中冒火，嘴上却若无其事地回应：“这个简单，明天我就去好好找些金创药来给父亲敷上，伤口很快就好了。天色已经不早，我们还是歇息吧。”说完便上床假寐，其实心中怒火重重，心想今天在御勾栏时若是早知道此事，当时就该把那十八名女乐官直接都结果了，父亲偌大年纪还被打得遍体是伤，这口气不出哪里能行？这么想着，心中有了主意。贺金蝉哪里知道赵匡胤有这许多念头，看到他睡了，自己也睡下了。赵匡胤看贺金蝉睡熟了，便悄悄起床，穿上夜行衣，从墙上摘下一柄宝剑，轻轻出了房门，也不敢走大门，只从后院番强出了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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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第三章再逃东京（7）　　　　　　　　　

　　到了大街上，借着月色一路急行，很快就到了御勾栏院外。院门口有两个兵士站岗，赵匡胤不愿意多生事端，找了一处墙壁矮小的地方番强进入。四下一打望，见高楼寂然，显然上面没有人。他白天曾经来过，知道那些乐官在后院的房间内居住，于是小心翼翼地跑了过去，不一会儿工夫，就走到一所大房屋前，房屋内有灯火透出，隐约还传出了人声。赵匡胤绕到房屋后面，顺着窗户缝朝屋里看去。　　　

　　里面果然是那十八名女乐官，她们整天闲着无事，所以这么晚了还没有休息，聚在一起游戏。这时那无价宝正在说话：“今天那三个汉子真是狗胆包天，居然敢冒充皇上，敲钟擂鼓让我们姐妹们前去迎驾，受了戏弄，真是气死我了。”掌上珠也接着话说：“可惜兵丁们无用，居然没有抓住他们。明天皇上来看到你我姐妹这般模样，必然要追问原因，到时候只能推托说我们在花园玩游戏，一不小心所以脸上受了伤。”无价宝恨恨地咬着牙道：“虽然没有抓到他们，但领头的那人一张红脸，多显眼啊。我来东京城虽然日子短，但也听人说过，京城禁军统领赵弘殷的大儿子赵匡胤生来就爱惹事，原来惹祸打死了翠红楼的老鸨，所以逃离了东京。新君继位后大赦天下，他便有可能返回东京。这赵匡胤就生着一张红脸，莫非便是他前来惹事？赵弘殷刚被皇上打了四十棍，便有人前来捣乱，我看必是赵匡胤无疑。若是皇上问起来，我们只管将事情推在这赵匡胤身上，到那时，赵弘殷一家定然被满门抄斩。我们临来的时候，南唐主千叮咛万嘱咐，要我们尽心尽力地迷住汉主，让他把心思全放在我们身上，不管朝廷的政务，现在这小皇帝已经完全被我们迷住了心窍，这时候可千万不能让别人出来捣乱，坏了南唐主的大事。”众女乐官轰然响应。　　　

　　赵匡胤在窗外直听得暗暗心惊。一方面是因为女乐官们已经认出了自己，若不是今晚前来得知消息，恐怕明天自己还在家中端坐，御林军就已经把自家包围了，想到这里便暗自庆幸；另一方面则是知道了这些女乐官的真实目的，居然是南唐主设下的美人计，要借这些女乐官迷惑当今皇上，让他废弛政事，耽于淫乐。既然这是十八只祸国殃民的狐狸精，留她们一点好处也没有，赵匡胤认为就更不能轻饶了她们。只是他只带着这一口宝剑，若是就这么杀进去，恐怕一时之间不能解决所有人，反而惊动了兵丁。如果被她们逃脱了一两个，那可就是灭门之祸了。想到这里，他四处踅摸，看到墙角处有一根黑乎乎的木头，于是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轻轻用手一掂量，原来是抬水用的抬杆，质地坚硬，重量也相当趁手。赵匡胤左右挥舞了几下，觉得非常合适，当即轻手轻脚地走到后门，轻轻一推，发现门只是虚掩着，于是抬脚把门踢开，冲了进去。　　　

　　众女乐官正在唧唧喳喳，突然看到有人闯了进来，都发出一声惊呼，等到看清是白天那红脸汉子时，赵匡胤早已经冲到了面前，将大棍抡开，一棍下去，当头便倒下了七个。又是一棍砸下，正好打在无价宝的头上，把她的头颅砸得稀烂。随后又是一棍抡起，有四个来不及闪躲，就已被打得左歪右倒。还有六个想要四散奔逃，赵匡胤脚快，随后赶上，一棍一个都结果了。随后抽出宝剑，在每个人身上都补了一剑。已经死了的自然没有话说，有那尚未断气的这时已经喊出救命来。等到赵匡胤将她们全部杀死后，门外的兵丁已经纷纷赶了过来，围在门口。赵匡胤知道不硬冲是不行了，又唯恐被人认出来，于是扯下桌上的一块布，迅速蒙了头脸，将掌上珠的尸体抱起来，冲着大门就扔了过去。尸体将门砸开的一瞬间，他也随后赶了出来。刚才这一番杀戮，使得赵匡胤遍身是血，他这么突然冲出来，把外面围着的兵丁吓了一跳。赵匡胤不管不顾，将大棍抡开，就朝兵丁们招呼上了。他是何等的力道，兵丁们开始还能举着兵器招架，但一遇到赵匡胤的棍子，兵器瞬间便飞出手去。赤手空拳又怎么能挡得住如狼似虎的赵大舍？况且兵丁们应卯只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可不想随便丢了性命，所以赵匡胤很快就杀出一条血路，逃出了御勾栏。兵丁们在后面装腔作势喊了半天，也不追赶，只打发人去报告宫里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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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第三章再逃东京（8）　　　　　　　　　

　　赵匡胤逃出了御勾栏，自然明白这次的祸闯得更大，可惜自己回东京才一天，还没有来得及和家人好好团聚，但现在这情形，也只能再次远遁他乡了。只是这次他不想再让父母担心，正好路边有个卖烧饼的铺子，晚上虽然没人，但火炉还生着，于是把身上的血衣脱下，直接扔到火炉里。又找水把宝剑清洗干净。本来想将大棍也直接销毁的，可是这大棍用着如此趁手，自己随身带着也算有用，于是又舀了点水将大棍上的血迹冲刷干净，便赶回了家中。　　　

　　回到家门口，番强进了院落，知道自己现在衣冠不整，若是进屋惊醒贺金蝉，恐怕会泄漏消息，于是径直来到赵匡义的屋外，轻轻拍打窗户呼唤弟弟的名字。赵匡义睡得正香，听到有人叫自己，连忙下床开门。赵匡胤怕惊醒弟媳，拉着赵匡义来到屋外，将刚才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弟弟，然后说这下子东京城又是待不住了，只能趁夜逃跑，让弟弟第二天再去禀明父母亲，就说他今天晚上突然有急事需要处理，因为天色已晚，所以来不及向家人告辞，已着急上路了。赵匡义没想到兄长刚回到京城就又闯下如此大的祸端，但事已至此，多说也没有用，当即回房中取出一身干净衣裳让哥哥换上，同时又拿五百两银子交给赵匡胤作为盘缠。赵匡胤对赵匡义说自己此去只在江湖上流浪，若是这事最后不了了之，自己必然很快就返回家中；若是最后查出是自己干的，那便暂时不回家，静待现在这个皇帝也驾崩了再说。赵匡义不由得苦笑说：“哥哥真是说笑话。先帝是因为年迈，寿命该终所以才驾崩的。现在这皇帝正是青春年华，三年五载怎么可能驾崩呢？哥哥这次离家，说不定毕生我们兄弟都不能团聚了。”赵匡胤摇摇头说：“近几十年来，这皇帝的位子是最不安全的，按现在这皇帝的所为，我看过不了多长时间，就要有人来夺了他的皇位了，到时候改朝换代都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