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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一笑清尘-第5部分

小说: 一笑清尘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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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我是想躲也躲不了,只能无奈的走进寝宫。我进来时,康熙正侧躺在软榻上,一只手捂着眼睛,也看不出到底是睡着了,还是在想事情。 

  正当我犹豫着要不要请安时,他低沉的道:“瑶丫头吧,礼就免了,过来陪朕坐一会儿。” 

  我小心的走上去,觉得自己现在特别像要去摸老虎屁股的人,一个不好就要葬身虎口。走到康熙榻前,他伸手拉着犹豫的我坐下,但另一只手却仍旧牢牢的捂着眼睛。 

  “别怕,朕不会伤害你。”他似乎感到我的不安,低声安抚,可惜这种安慰对我效果不大。因为我总会想到胤礽,康熙也曾对我说他是真的爱护他,可结果已经载入史册——胤礽被两废,到死都过着幽禁的生活。 

  康熙总是敏锐的,他像是知道我的心事般握紧我的手道:“只要你别和太子一起伤朕的心,朕自然会护着你,不让任何人伤害你。”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也包括太子。” 

  “皇阿玛,太子他……”我终究管不住自己这张多事的嘴。 

  “不用说了,这事朕自有主张。”康熙疲惫的摇头打断我。 

  李德全来到康熙榻前,低声道:“主子,大阿哥求见。” 

  他说完后半天,康熙一句话也没说,最后挥手道:“让他进来。”然后放下那一直紧捂眼睛的手,盯着我幽幽的道:“瑶丫头,朕让你看出戏,可好?” 

  我怔怔的看着他,不知道刚才他捂着眼睛时,是不是也和现在一样的神色,总之从他抬手的刹那,他用事实告诉我,他仍旧是康熙,还是那个俯揽众生的九五之尊。原来刚才他牵着我的手,对我温柔的说话,根本是一个梦吗?     



  我迷糊的依照康熙的安排,走到一面屏风后,听着大阿哥胤禔在外面向康熙请安。 

  “皇阿玛,儿臣知道您此时心中伤痛,本来不应打扰。但有一事,儿臣实在是隐晦多日,心中难安,左思右想觉得实在不该对皇阿玛隐瞒,所以特来向您禀明,也好请您老人家处罚儿臣隐瞒不报之罪。”胤禔滔滔不绝的说着,我心里随着他的话涌上一片阴影。这种时候,这个惟恐天下不乱的人,恐怕是没有什么好话的。 

  “前几日晚上,儿臣看到太子在您帐前徘徊,本来以为太子只是去给您请安,所以儿臣也没怎么在意。可有一次却看到太子往您帐里窥视,儿臣万死,不敢惊扰您,所以一直隐瞒至今。”胤禔的声音诚惶诚恐,完全不像做作之语。 

  太子胤礽逼近康熙帐篷于裂缝中窥视其起居,意图不轨,这是历史上有名的“帐殿夜警”。我怎么把这段历史给忘了?心里笑的更苦,没想到所谓的帐殿夜警并不是康熙亲见,而是被大阿哥胤禔告发。但转念一想,大阿哥胤禔一向并不怎么得康熙喜爱,先前康熙也有说让我看出戏的话,显然对胤禔此时要说的事情不相信的成分居多。如果这么推论,康熙应该不会相信并做出一废太子的猛烈举动呀! 

  果然康熙兴趣缺缺,只是轻应了声:“哦!”却并不接下去,一时屋里的气氛有些尴尬。 

  胤禔急忙接着道:“皇阿玛,儿臣所言句句属实,如有虚言,儿臣必遭天谴。而且这事也并非儿臣一人所见,有人可以为证。” 

  康熙听后沉默良久,方问道:“是谁?” 

  “十三弟,是他和儿臣一起看见的。”胤禔的话掷地有声,像雷一样在我心里炸开。 

  脑子里猛的闪过曾在书上看到的,十三阿哥胤祥在一废太子中到底站在一个什么样的地位,他为什么会被康熙斥责?为什么从一废太子后,康熙对他越发冷落,甚至直到康熙死去,他都没有被晋封。一切显然都要在今天揭开谜底,历史正向我展现它的本来面目。 

  我应该兴奋,因为我就要知道所有的真相,可我此时完全没有丝毫兴奋之情,因为我不再是一个历史的旁观者,而是参与者,我不得不悲哀的正视这一点。 

  果然康熙立刻宣召胤祥觐见,我躲在屏风后,根本看不到殿上众人的表情,但空气里弥漫的紧张气息却能清楚的感觉到。 

  我偷偷的从屏风后探出身子,又飞快的缩回去。虽然只匆匆一瞟,但康熙僵直的后背和胤祥垂头跪地的身影还是深深映入我的脑海。 

  没有人说话,因为大家都在等待答案,我心里也不由紧张,胤祥会说什么?他到底看没看见胤礽偷窥的事情? 

  康熙四十七年九月十八日 

  “……臣(指康熙本人)自即位以来一切政务不徇偏私,不谋群小,事无久稽,悉由独断,亦惟鞠躬尽瘁,死而后巳。不知臣有何辜,生子如胤礽者,秉性不孝不义,为人所不为,暴戾荒淫,至于斯极。今胤礽口不道忠信之言,身不履德义之行,咎戾多端,难以承祀,用是昭告昊天上帝,特行废斥。” 

  康熙遣官员去祭天,拿走的那份祭天祷文却一遍又一遍在我耳边响着,因为临去之前,他命大阿哥胤禔念祷文给太子胤礽听,当时我就在旁边,胤禔每念一句,胤礽伏于地上的手便神经质的颤抖一下,直到念完他也没有停止这个动作。 

  “二弟,你都听明白了吗?”大阿哥胤禔念完后,假惺惺的问着,样子实在令人作呕。 

  胤礽沉默半晌后道:“我的皇太子是皇阿码给的,皇阿玛要废就废,免了告天吧。还有一件事请大哥一定转告,皇阿玛若说我别样不是,事事都有,只是弑逆的事我实无此心。” 

  “二弟放心,大哥一定带到。”胤禔点头答应,自从康熙说要废太子后,平常一贯太子前太子后的他,立刻换了称呼,快的让所有人都觉错愕。我却一点也不诧异,毕竟历史上,一个在太子被废后,提出亲手杀死自己弟弟的人,什么事做不出来。 

  “弟妹,咱们走吧!”胤禔轻声催促,我这才发现他已经走到门边,正等着我一起离去。     



  是呀!是该走了,康熙还等着我回去。自从他在布尔哈苏台行宫宣布废黜太子后,一直卧床修养。最近的康熙更是古怪,一刻看不见我,就会命人四处寻找,好像怕我走丢了似的。本来回京后,我就该回八贝勒府,可他一定要我在宫里陪伴。结果从回京后,我除了在接驾的仪仗里远远的瞄到胤禩外,竟连一句话也说不上。 

  总觉得康熙似乎在害怕什么,或者说胤礽的所作所为使他失望的同时,也越发的害怕我同样让他失望。看着现在的康熙,我却觉得真实起来,比那天用闪亮的眼睛紧盯着我,让我看场戏的他更真实。 

  只是,当初的那场戏早就已经不能称之为戏了吧? 

  “你去替朕看看太子。”今早病恹恹的康熙对我这样说,随后我和大阿哥胤禔一起来到了拘禁胤礽的咸安宫。 

  “八弟妹……”胤礽忽然开口,我回头诧异的看着他,不明白他叫我还有什么事情。 

  “咳~”门边的胤禔咳嗽一声:“弟妹,我想起些事情,先走一步。”说着飞快的迈步出门,我皱眉望着他的背影,刚才他的表情明显诡异,似乎在期待什么事发生。 

  胤礽在胤禔走后,脸色变得好了些,显然他也受不了这个满嘴虚情假意的哥哥。 

  “太……二阿哥,有什么事吗?”到嘴的太子被我生咽回去,心似乎也被东西堵住了 

  “弟妹,前阵子我心情不好,如果有得罪的地方,还请原谅。”他低头说。换来我更多的诧异,随后一声长叹,只能在心里默念: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些须小事,二阿哥不必放在心上,而且当初我也有错。”我看着萎靡不振的胤礽,轻声说着,感觉如果自己再大点声,就会惊吓到他。 

  他听后沉默的低着头,气氛尴尬,我只好又道:“二阿哥,皇阿玛还等着我回去,如果没什么事的话……” 

  “我……没什么事。”他茫然的抬头看我,随后欲言又止的补了一句:“你要小心。” 

  小心什么?我奇怪的看着他,他叹道:“我现在明白你当年的话了,可惜太晚了。只希望你不要忘记,他谁都不会救,他只救他自己。” 

  他?我呆了一下,才明白胤礽指的是康熙,是那年胤礽掐住我脖子,逼着我说的气话,没想到事过境迁,他还记得这么清楚。 

  我又想起当初胤礽救起被推入水中的我,不禁失神:“我想我欠你一句谢谢。”说着加大声音道:“当初谢谢你救了我。” 

  原来这么多年过去,我从没对他说过谢字。这声迟来的谢谢终于为我们的恩怨划下休止符,其实我们本是意气之争,到如今这步田地也该结束了。 

  但胤礽却摇着头道:“当初的事不用谢我,我救你也是为了自己。如果让索额图杀了你,我就再也没有退路,我救你,只不过是给自己多留条路罢了。其实我总觉得当初皇阿玛把你留下来,是为了试探我。”他说着自嘲的一笑:“也可能是我多心,你这么得皇阿玛宠爱,也许你和我是不一样的,他到最后还是会救你。” 

  “你不会有事。”我轻声念着,声音若有若无,连自己都听不清。其实有事和没事有什么区别,他这回虽然没事,但二废的时候呢?只不过让他再痛苦一回而已。 

  胤礽似乎没有听见我的话,淡然道:“弟妹慢走,我不送了。” 

  

  





  时局越来越动荡,我却开始摆弄花草,皇宫中的日子只有找到乐趣才能安然度过,尤其是动荡的康熙四十七年。 

  这段日子我和胤禩只见过短暂的几面,每次不是他匆匆的来,就是我匆匆的去。缘分在此刻风雨飘摇的紫禁城里似乎对我们格外刻薄。 

  胤禩很忙,自从被康熙任命为内务府总管以来,他的公事仿佛永远也办不完,每次来宫里都行色匆匆。而我一直陪在康熙身边,那里人多嘴杂,又有康熙坐镇,自然不方便和他说什么。听宫人说他曾经到我的住处等过几次,可每次他都没有等到我回去就离开了。 

  唯一留给我的只有一封短笺,叮嘱我务必谨言慎行,好好照顾自己,他会想办法尽快接我回家。我拿着那封短笺,只能苦笑,“谨言慎行”这四字正是我想告诉他的,不要因为康熙一时的恩宠,就表现太过啊! 

  康熙这两天的精神变好了些,于是我旁敲侧击的提出回家的事情,可每回都如石沉大海,不见回音。气的我都想拽着康熙的衣领大喊:你知不知道防碍别人夫妻团圆是会被马踢死的。 

  当然,这种事我只敢在心里想想,如果付诸实行,估计我会比康熙死的更惨。 

  我有心给胤禩也留短笺,可一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再来;二是怕被其他宫人看见。所以犹豫再三,我还是什么都没留。然后,我忽然记起出巡时递给我纸团的太监,那是胤禟的人,而且就在康熙身边,后来我也见过他两次。胤禟既然敢叫他传信给我,又说如果有事可以找他,那么此人想必信得过。我边想边提笔写信,大意是让胤禟转告胤禩,不要过多的表现自己,能替太子说话时就不要犹豫,因为康熙还很顾念太子,最后希望他们多提防大阿哥胤禔。 

  记忆中就是这个多嘴多舌的大阿哥提议杀了太子还不够,又说什么愿意拥戴胤禩,还把张明德的事也抖了出来。 

  写到这里,我的笔停下,几次想再多写点东西,可又不知如何下笔,而且说更多恐怕也没人信,最重要的是不知道这封信能不能顺利传出宫,如果被别人看见就不好了。 

  信写好后,我让喜福想办法把信拿给那个太监,很快一切就被向来伶俐的喜福办好。 

  接着,我把全部心神放到摆弄花草上,同时在心里祈祷我的信能起作用。倒是喜福见我之前还焦急万分,这两天又镇定下来,对那封信都写了什么很是好奇。我却微笑不语,有些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这天,我在康熙宫中修剪盆栽,多日来因为总见不到胤禩而烦躁的心情,也在摆弄花草时奇异的得到安抚。 

  突然,喜福大惊失色的从外面闯入,还没等我呵斥她的不合时宜,她已经气急败坏的喊道:“格格,八贝勒被万岁下令锁拿了。我听人说,连上前劝阻的十四阿哥也险些被万岁爷举剑刺死,后来还被责打二十大板,就连九阿哥也被万岁打了两耳光。” 

  我失神的把一盆花中开得最美的一朵剪了下来,看着那刚还在枝头怒放、美的动人心魄的花此时竟像是破败的棉絮般飘落到地上。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为什么我的信连一点效果也没有?也许正是因为我的信,才会变成现在这样。我混乱的大脑忽然冒出古怪的想法,难道说我所做的一切都在推动历史朝已知的方向发展吗?我不敢再想下去,转身飞快的向外走。 

  “格格,您要去哪?等等奴婢。”喜福在我身后慌张的大喊。 

  听到她的叫声,我又停了下,回头问:“八贝勒被关到哪了?”刚才一瞬间自己的确是太慌乱,竟然什么都没问就往外跑,要是这么跑出去,又该到哪里去找胤禩?     



  “奴婢该死,刚才一着急都没说清楚,贝勒爷并没有被万岁抓起来,因为几位阿哥一力担保,所以皇上只是斥责了贝勒爷一顿,可是……”喜福说的到这里明显的犹豫了一下,见我蹙眉盯着她等待下文,急忙接着说:“可是万岁革了贝勒爷的爵位,让贝勒爷在府里闭门思过。” 

  我长长的叹了口气,再坏也不过如此,不就是照着史书发展吗? 

  “喜福,知道皇阿玛在哪里吗?”我问,无论康熙此时在哪儿,我一定找到他,然后不管他愿不愿意,我都要回八贝勒府。 

  够了,一切都太够了。从塞外之行开始,我一直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就是不希望重踏历史覆辙,可结果呢?一切都没有改变,十八阿哥胤祄死了、太子胤礽被废、胤禩逃脱不了被康熙斥责的命运、胤禟和胤禵被打。既然历史根本不会改变,那我又何必迁就它,我要顺应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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