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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两晋五胡春秋-第10部分

小说: 两晋五胡春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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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中“道文”即指太子长男司马虨,“蒋氏”则为太子所宠之蒋美人。

  书文既成,即令小婢承福,拿了纸笔及书文交与太子,称是圣上诏书,令太子抄写。太子醉迷不觉,依样抄就。其字多半不成,笔画缺漏,遂由潘岳补成,便与太子手迹无二。贾后大喜,令内侍用马车送太子回东宫,就将其书草呈示司马衷。

  司马衷见了书草,勃然怒道:“逆子安敢如此?”次日一早,即升驾式乾殿,将太子书草遍示公卿大臣道:“遹书如此,今当赐死!”百官无不惊诧。张华道:“此国之大祸,自古以来,常因废黜正嫡以致丧乱。愿陛下详之!”裴頠疑道:“此书既由太子所写,便应比较太子手迹,不然,恐有诈妄。”贾南风正坐于帘后,听了裴頠提议,即令黄门令董猛取了太子平日启事手迹十余笺,令群臣比对。众人比对,确是太子手迹。裴頠又疑道:“二者笔迹虽说相符,但平日手迹恭缮端正,而逆书潦草;且太子因何要写此逆书?疑窦重重,宜先检校传书者,与太子上殿对质,方可真相大白。”百官也皆称是。

  贾后听了,不免着急,若依裴頠之议,终将漏馅,情急之下,即使董猛矫托武帝之女长广公主之意,出殿向帝禀道:“事宜速决,而群臣各不同,其不从诏者,宜以军法从事。”张华、裴頠即叱道:“国家大政应由圣上主裁,汝系何人?竟敢妄传内旨,淆乱圣听!”董猛大骇,慌忙退回殿后。贾南风见状,恐事有变,遂求其次,表废太子为庶人,禁于金墉城。诏令治书御史刘振持节监守。谢淑媛与蒋美人坐盅惑太子之罪,皆被杖毙。明日新年,改元永康。

  时有右卫督司马雅、常从督许超、殿中郎士猗等,皆太子心腹之人,见太子横遭诬废,愤怒不平,共谋废后以复太子,彼此议道:“张华、裴頠安常保位,难与行权,赵王伦手执兵柄,性又贪冒,可假以济事。”遂由士猗往说孙秀道:“中宫凶妒无道,与贾谧诬废太子。今国无嫡嗣,社稷将危,大臣将起大事,而公与赵王一向奉事中宫,与贾氏亲善,太子之废,朝野皆云豫知,一旦事起,祸必相及矣!”孙秀大惊道:“诚如所言,卿既来说,必有计策教我?”士猗道:“公若说赵王废黜悍后,迎还太子,则有大勋于社稷,太子一旦继位,何患不能名高而位显?”孙秀然之,遂以其事来报赵王。赵王图立大功,就要起兵,孙秀却又阻道:“殿下勿急,此时尚不可起兵。”赵王不解道:“我意已定,卿何又阻?”孙秀道:“殿下起兵,必除悍后无疑。然太子聪明刚猛,若还东宫,必不受制于人。朝野皆知殿下素党于贾后,今日虽为太子建立大功,太子必以为殿下乃逼于百姓之望,翻覆以求免罪耳,虽含忍宿忿,必不能深德殿下,将来若有瑕衅,犹不免诛。不如迁延缓期,贾后必害太子,然后再废贾后,为太子报仇,岂只免祸而已?乃更可以得志!”赵王大喜道:“卿言真高见也!”

  孙秀遂使反间计,先使人于京中传言,说殿中人欲废皇后,以迎太子,然后径来说贾谧道:“近来京中盛传废后,以迎还太子,公乃后族,得无忧乎?”贾谧道:“我也颇闻此说,日夜担忧,公有何良策教我?”孙秀道:“朝野纷扰,皆为太子之故。太子若在,众望不绝;太子若除,歧议自消。公与中宫休戚一体,当早为计。”说罢辞去。贾谧于是即入中宫,禀报贾后。贾后大怒,杀心顿起,即召程据入宫,合成巴豆杏子丸,矫诏使黄门孙虑去金墉城毒杀太子。

  孙虑来到金墉城,向刘振说明来意。刘振道:“如此恐终不免鸩害太子之名,不如绝其饮食,使其自毙,方绝天下之谤。”孙虑依从,刘振于是即令将太子禁于小坊中,绝其饮食。有宫人感念太子平日恩惠,冒死从墙上偷送食物与他。过了好几日,孙虑见太子容颜尚好,精神不减,又急着要向贾后复命,不愿再等,便入小坊,将药丸逼太子吞下。太子大骇,托词如厕,夺门而出。孙虑大怒,一把拿住太子,袖中取出药杵椎,猛击太子后脑。太子哀号,声彻户外,不一时,气绝而亡,年才二十三岁。

  太子一死,早有人报知赵王、孙秀,二人大喜,赵王即依孙秀之计,连夜矫诏,召三部司马及左右二卫令道:“中宫与贾谧等杀吾太子,今圣上敕吾入废中宫,汝等皆当从命,事毕,赐爵关中侯,不从者诛三族!”众军皆从。正当起军,翊军校尉齐王司马冏率数百军来助,赵王大喜,便令司马冏为前部,孙秀陈兵道南,其余诸军分把诸路关口,严禁内外。司马冏率部直到宫外,击鼓三声为号。右卫佽飞督闾和、右卫司马督路始等为内应,闻得鼓声,即开宫门,放入外军。司马冏率众入内,华林令骆休直将司马冏引至皇帝寝宫,将司马衷迎入东堂。司马衷大骇,颤栗问道:“卿等无诏而入,欲意何为?”齐王奏道:“贾后凶悍淫虐,废弑太后,谋杀太子,危及社稷,不堪母仪天下,臣等故欲废之,以安王室。贾谧助后为虐,其罪当诛。其余并无有二。”司马衷由是稍安,不得已下诏,即废贾南风为庶人,并召贾谧上殿。

  贾谧才到宫外,遥见齐王手执宝剑立于殿门,四处都是甲兵,杀气腾腾,大感不妙,急要退时,一群甲兵从后涌来,喝道:“国贼,哪里去!”贾谧大骇,无路可退,急走入西钟之下,大呼:“阿后救我!”声尚未绝,后面甲兵追上,持戟挺槊,将他刺死。贾南风在中宫,忽听贾谧呼救声,慌忙出视,正遇齐王带甲闯入,惊问道:“卿何为来?”齐王道:“有诏收后!”贾南风道:“诏当从我出,何诏也?”齐王叱道:“皇太后何罪见废?皇太子何故被害?汝淫乱宫室,污秽朝廷,今有圣上明诏在此,废汝为庶人,禁锢金墉城,即刻起行,不得迟延!”贾南风直奔上閤,遥向司马衷喊道:“陛下有妇,使人废之,不久亦将自废矣!”司马衷呆若木鸡,任由贾南风如何喊叫,面无表情。齐王大怒,双手扯住贾南风,直撺下閤,喝令军士押她出宫。途径西钟,见着贾谧尸首,干嚎悲哭不止,凄然问道:“起事者为谁?”齐王道:“赵王是也!”贾南风乃颓然叹道:“系狗当系颈,反系其尾,何得不然!”无奈登车,即由尚书和郁持节押入金墉城。当夜,诸军齐发,收捕贾氏同恶,将刘振、董猛、孙虑、程据、韩寿等一体捕诛;又于中宫搜出贾午与慰祖,驱入暴室,立时杖毙。

  孙秀道:“斩草必须除根。今贾庶人虽已被废,犹恐反复,当速诛之。”赵王道:“正合我意。”于是矫诏,遣尚书刘弘持节去金墉城,宣诏道:

  贾氏专权,废弑皇太后,无妇之道;谋弑皇太子,无母之慈。祸乱国家,淫恶昭著。至忠之臣见遭诛戮,谗佞之辈反授权柄,致使天下之人谤朕不君。谓天地所厌,人神共怒,今赐金屑酒一壶,赐其自尽,勿得推故。 

  贾南风闻诏,大骂赵王,将金屑酒一饮而尽。一代悍后,就此毕命。朝野无不称庆。

  贾南风、贾谧既除,追究同党。石崇、潘岳等因党附贾谧,皆以罢职论处;此外文武百官,与贾氏素关亲信者,多被贬黜。人报右将军孟观乃贾后一党,应当贬黜。孟观得知,重贿孙秀,孙秀遂为说情道:“孟观有灭齐万年大功,自当网开一面。”赵王从之,便令孟观出监淝北诸军事。司马衷毫无主张,生杀予夺全凭赵王私意。一日,赵王与亲信在府中畅饮,正酣之际,忽然想起两桩旧怨,不由吹须瞪眼,拍案大骂,愤恨不已。孙秀等大惊,问道:“悍后已除,社稷之重皆在殿下,殿下尚有何事恨恨?”赵王道:“张华、裴頠、解系皆与我对头,此数人不除,叫我如何不恨?”便令通事令史张林分兵三路,去拿张华、裴頠、解系数人。

  欲知张华等人命运如何,请看下集分解。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一一集  报主恩绿珠坠楼  借巴氐赵廞据蜀
原来,赵王自因扰乱关中,被征还洛阳后,不受朝廷重用,孙秀于是献计,以重金结交贾谧、董猛等贾后心腹之人,后经贾谧、董猛从中通融,遂为贾后所重信,每当赵王有事上奏,往往曲从。赵王于是求录尚书事。贾后问于张华、裴頠,二人阻道:“赵王信用小人,若使参政,必害朝纲。故《易辞》曰:‘德薄而位尊,力小而任重,智小而谋大,鲜不及矣。’”贾后于是作罢。赵王求录尚书事不成,又求为尚书令,又为张、裴二人所阻。赵王因此怨怒。

  却说这日,张华昼寝,刚刚睡下,忽然梦见府第坍坏,猛然惊醒,心甚恶之,告知其子张韪,张韪劝道:“自悍后废杀太子,赵王又起兵废鸩悍后,生杀任意,高下在心,朝纲大乱。儿夜观天象,见中台星坼,正应大人,宜及早逊位,以求自全。”张华道:“天道幽远,唯有修德以应之耳。不如静以待之,以俟天命。”不数日,张林带兵闯入,要收张华。张华惊道:“卿欲害忠臣耶?”张林责道:“公为宰相,任天下事,太子被废,不能死节,何也?”张华道:“式乾殿之议,我谏事具存,并非不谏也。”张林道:“谏若不从,何不去位?”张华不能答,遂被收监,正遇裴頠、解系也被押到,嗟叹不已。

  梁王司马彤得知大惊,急来说赵王道:“张、裴二公辅政持重,皆忠良之臣,如何被收?”赵王道:“太子被废,张、裴身为辅政,不抗节廷争,苟且偷时,故当收之。”梁王道:“太子被废之时,谏者必得违命致死。先圣之教,死而无益者,不以责人。故晏婴,齐之正卿,不死崔杼之难;季札,吴之宗臣,不争逆顺之理。理尽而无所施者,固圣教之所不责也。岂与苟且随时者同论邪?”赵王乃道:“张、裴二人弃典礼而附贼后,不得不收!”梁王道:“诸事皆不关解系,如何也收?”赵王道:“我于水中见蟹尚且恶之,况此人素来轻我,此而可忍,孰不可忍?”梁王直谏道:“卿今既掌国政,当心怀宽大,岂得以公报私邪?”赵王大怒道:“汝以公心说我,我岂不知周处之死邪?”梁王羞愤而去。张华、裴頠、解系于是被害,各夷三族。张华临死,仰天叹道:“臣乃先帝老臣,心中如丹。臣不爱死,惧王室之难,由于赵王,祸不可测也!”死年六十九岁,身死之日,家无余财,著有《博物志》十篇传世。裴頠死时三十四岁,二子裴嵩、裴该得由梁王力保不死,流徙带方。张、裴被害,朝野莫不悲痛。

  赵王于是自为使持节、都督中外诸军事、相国、侍中,总领百官,一依宣、文辅魏故事。置府兵万人,以其世子散骑常侍司马荂领冗从仆射,子司马馥为前将军,封济阳王;司马虔为黄门郎,封汝阴王;司马诩为散骑侍郎,封霸城侯。追谥废太子司马遹为愍怀太子,改葬显平陵。时太子长子司马虨已夭,遂以次子司马臧为皇太孙,三子司马尚为襄阳王。太子官属转为太孙官属,司马伦自领太孙太傅。以孙秀为侍中、中书令,与司马雅、张林等皆封大郡,并掌兵权。赵王庸愚无识,诸事皆听于孙秀。齐王司马冏废后有功,迁为游击将军,齐王不满,孙秀得知,遂出他为平东将军,外镇许昌。孙秀威振朝廷,由是天下人皆谄事于孙秀。孙秀之子孙会,年已二十,形短貌丑,原本在城西为富家贩马,此时骤得贵显,居然与帝女河东公主结成婚配。尚书郎泰山羊玄之生有一女,名叫羊献容,姿容秀美,年已开屏,其外祖平南将军孙旂因与孙秀亲善,孙秀遂立羊氏为皇后。羊玄之也因此超拜为光禄大夫、特进、散骑常侍,封为兴晋侯。

  再说石崇自被贬黜,索性退居“金谷园”中,登高台,瞰清流,席丰履厚,护艳拥娇,日与美妾饮酒赋诗,逍遥自在,反比供职朝堂时更加快活。石崇有一宠妾,名叫绿珠,妖冶善歌,长于吹笛,为“金谷园”中第一美女,名振京华,乃石崇任交趾采访使时,以三斛珍珠换得。孙秀垂涎已久,既掌大权,即使人去向石崇索要绿珠。使者奉命,便来“金谷园”中,向石崇说道:“孙令公闻君侯家有美妾,极善歌舞,使某求一,君侯意允否?”石崇道:“公但择其佳者,即当奉承。”遂令美妾出列,足有百数,个个飘长裾,翳轻袖,绮罗斗艳,美过天仙。来使左顾右盼,眼花缭乱,问道:“君侯诸姬均是天仙之貌,然我受命,止索绿珠一人,不知谁是?”石崇勃然变色道:“绿珠是我爱妾,岂得相赠?”来使道:“孙令公已放言,若肯以绿珠见赠,当起复君侯官职。”石崇怒道:“我宁失官职,不失绿珠!”来使道:“君侯博古通今,察远照迩,孙令公之暴,君侯已知,愿加三思,勿使噬脐无及!”石崇道:“汝之爱妾肯送人否?再勿多言。”传命送客。使者出而又回,再劝石崇,石崇坚决不从,使者遂回,报与孙秀。孙秀大怒,自此便有杀石崇之心。

  却说淮南王司马允,字钦度,性沉毅,时为骠骑将军,领中护军,他料赵王、孙秀必有异志,遂于府中密养死士,以备讨逆。赵王、孙秀深为忌惮,遂转司马允为太尉,外示优崇,实要夺他兵权。司马允称疾不拜。孙秀即遣御史刘机来逼,收其官属以下,劾以拒诏,大逆不敬。司马允取视诏书,却是孙秀手书,不由大怒,叱道:“孙秀何人,敢传伪诏?”拔剑来杀刘机,刘机大骇,狂奔而出,随从令史二人走避不及,皆为所杀。司马允遂即率淮南国兵及帐下七百人直出府外,振臂大呼道:“赵王造反,我将讨之,有从我者请左袒!”于是归之者甚众,齐来进攻相府。

  赵王大惊,急令孙秀出战。司马允所部多是淮南奇侠剑客,兵将皆精,战不数合,孙秀大败,丧兵千余,退回相府拒守。司马允遂于承华门前结阵,弓弩齐发,飞矢如雨。相府内外狼奔豕突,死伤累累。赵王无处可避,正见主书司马畦在侧,将他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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