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吻-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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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甩开他的手，转身往旁边的小巷子里跑去，巷子里只有微弱的光亮，可那个熟悉的声音的确由里面传出。
〃优蓝，你等等我！〃陈谨明也追了上来，〃究竟怎么回事？〃
我顾不上回答，眼前的一幕刹时就冻住了我们。在巷子深处，正聚集着几个五大三粗的流氓人物，此时正玩世不恭地叼着香烟，阴森森地对着中间那个瑟瑟发抖的女孩。
〃顾若若？〃我诧异地叫出声音。
陈谨明已经来不及堵上我嘴巴了，那几个大汉齐齐回头，怒气冲冲地向我们看来。
〃你们要干什么？〃我义愤填膺地提高声音。
几个人对视了一会，然后阴阳怪气地出一句：〃关你什么事？〃
〃她是我朋友，你说关不关我的事？〃
〃好呀！〃为首的嘎嘎笑起来，〃是朋友就好，这臭丫头欠我们钱，你也替她还了吧？〃
〃若若欠你们钱？〃
我不可思议地把目光投向她，昏黄街灯下她脸上泪痕斑斑，并且羞愧地垂下了头，代表默认。
〃你们不是勒索吧？〃我还是很疑惑，〃她一个女孩子怎么会欠你们的钱？〃
〃她那个死鬼老爹欠嘛，父债女还不是天经地义吗？〃
〃你们……〃我只知道若若的家境并不好，但也没想到关键在那个老爹的身上，欠上这帮人的钱，怎么可能还得清？
正在为难，陈谨明悄悄扯了扯我，小声地嘱咐：〃优蓝，你带那个女孩先走，出去报警，这里我来应付。〃
〃啊？〃
〃快，要不我们都脱不了身。〃
〃好吧。〃我咬咬牙，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慢慢走到若若面前，然后伸手迅速地拉起她，〃快点跟我跑！〃
趁着流氓们还没反应过来，我已经拖着若若跑出了十米开外，身后开始了骂骂咧咧的叫嚣声，我不敢回头，心里七上八下地一直跑着，幸运的是始终没有人追上来。
是陈谨明拦住了他们吧？陈谨明不会有事吧？他只有一个人，对方可有好几个呢！
我们越跑越远，身后的打斗声却越来越清晰，我咬紧嘴唇，脚步一点点停住。
〃若若，你先打电话报警！〃我把手机塞到她手里，〃我回去看看。〃
〃不要！〃若若紧张地扯住我，〃等警察来了再进去好不好？他们会打死你的。〃
〃等警察来，陈谨明恐怕真的要被打死了！〃我气急败坏地跺跺脚，挣开若若的手，扭头再次往幽暗的巷子里跑去。
说实话，不怕死是假的。我有很久没打架了，自从遇见佑安之后，我一直在拼命压抑自己的脾气。可想想那几个大汉，陈谨明怎么会是他们的对手，万一陈谨明出了什么事，那我会比死还难过的。
几个人打斗的场面慢慢出现在眼前，借着糟糕的光线，还是能清楚地看见陈谨明嘴角斑斑的血迹，他一扭头发现了我，气恼地喊了过来：〃你又跑回来干什么？走开！〃
〃别怕。〃我有意为他壮胆，〃若若已经报警了！〃
几个流氓突然就停了手，互相看了看，半信半疑的样子。为首一个走到我面前，轻佻地挑起我的下巴：〃真的报警了？〃
〃当然。〃我恨恨地盯着他，〃胆大的话，你们呆这别走。〃
〃妈的！〃
一个拳头猛地就挥了过来，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都没有。我眼前金星直冒，转了个圈，人就轻飘飘地跌倒在地。
〃你们是不是男人？连女人都要打？！〃陈谨明冲到我身边，将我护在身后，气愤地大吼，〃有种冲我来，关她什么事？〃
警察怎么还没来呀？我躺在地上，疼痛地紧闭双眼。天啊，我会不会死在这里？万一被佑安知道我是死在几个流氓手下，他会不会说我自作自受？
头好晕……
朦胧间，我只感觉有个人一直用自己的双臂将我严实地护在怀里，空气里还充斥着那些流氓不干不净的咒骂，数不清的拳头落下，全部重重地砸在了陈谨明身上。
〃你走开呀……〃我喃喃的，〃你走开呀……走呀……〃
他咬紧牙关不发一言。直到警车的鸣笛声高高低低地响起在巷口，几个流氓眨眼间便跃上矮墙不知所踪。陈谨明的手这才放心地松开，整个人无力地滚落在一边。
昏黄街灯下，他脸上大大小小的伤痕触目惊心，衣服也破烂得不成样子，但嘴角却奇怪地浮起一丝释然的笑。
我被吓坏了，跪在他的身边，连说话都是结结巴巴的，〃陈谨明，你没事吧？你不会死的吧……〃
〃你说什么呀？〃他艰难地抬手敲敲我的脑门，〃我真高兴，我终于保护你了，对不对？〃
我使劲点头，抹了抹眼睛，一手都是泪水，〃你千万坚持住啊，警察马上就过来。〃
他轻轻地笑了笑。
〃哎，他们在那，过来过来！〃
身后终于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我松了一口气，回头看见几个警察匆忙向我们跑来。
却没有顾若若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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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出所里。
〃喂！警察叔叔讲点道理好不好？我们明明是见义勇为！〃
〃说的好听，哼，小小年纪就会打架了，长大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什么呀？是人家打我们！我们有证人的！〃
〃证人呢？〃
这回轮到我哑口无言了，都怪顾若若那个死丫头，我们为了她差点丢了小命，她倒好，报完警就溜得不见人影，似乎生怕会牵连上她似的。哼，真不够意思，看我下回还会不会当傻瓜。
无奈地看看一边的陈谨明，他伤痕累累地缩在长椅上，仿佛早料到会有这般的结果，所以根本不争取了。安心在那养他的伤，抬头触到我眼神时，竟然还好脾气地笑了笑。
唉，我只好长叹一口气，自认倒霉。脑筋错乱的警察叔叔更加得意了，阴谋得逞地鬼笑几声，推过两张表格：〃把姓名住址填上，叫你们家人来领人。哼，要不是看在你们还在上学的份上……〃
乖乖地填写好之后，警察叔叔吹着口哨出了门。偌大的办公室里只留下我和陈谨明，我愧疚地坐到他身边：〃对不起，是我交友不慎啊。〃
〃我倒很感激她给我机会。〃
〃不会吧？〃我睁大眼睛，〃猪头，你欠揍是不是？〃
〃不是这个意思。〃他盯着我的眼睛，〃我感激她给我一个保护你的机会。〃
〃呃？〃
〃优蓝，你记不记得我们小学时？我总是被欺负。〃
〃对。〃我很赞同地点点头，〃你打不过人家，脾气还那么大。〃
〃不是我脾气大。〃他挪开目光，专注地盯着窗外满天的星辰，〃你不知道吧？我和你一样，从来不知道爸爸是谁。他们喜欢拿这个耻笑我。〃
〃我因为这个很自卑，一直都试图用拳头解决问题，可打架也打不过人家。后来你转到我们班来了，我一直都很奇怪，都是家庭有缺陷的小孩子，你为什么总能那么骄傲，那么不把他们当回事？而且还经常来帮我解围，我是个男生，却要被女生保护，好没出息的。所以那时我最大的愿望就是长大，长大之后我不会那么懦弱了，我会保护你的……〃
〃你……不是吧？〃听到这些，我有点尴尬地摸摸头发，〃你总是这么会说话会讨女孩子开心吗？〃
〃真的，我很崇拜你的。〃他认真而带着几分孩子气地说，〃对我来说，你是个能带来光明的女神。〃
〃你崇拜我？〃我诧异极了，指指自己的鼻子，〃我做人很失败的，从小到大没被喜欢过。〃
〃我喜欢你呀。〃他笑嘻嘻地接过去，〃其实我各方面都不赖，你考虑下。〃
〃不准说了哦，我当玩笑听。〃
〃怎么啦？〃
〃我早就喜欢的人了。〃
〃林佑安吧？〃他胸有成竹地猜测，〃没关系，我不介意你脚踏两只船。〃
〃去死！我！介！意！〃
正吵闹着，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警察叔叔探了个头进来，〃呦，派出所里也能玩的起来，真乐天呀！〃
我正要理直气壮地顶回一句，目光触到警察身后那个人，立马就乖乖地闭上嘴巴，再也不敢抬起头来。
〃佑安……〃我喏喏的，〃你……你来了啊？〃
〃你以为还有谁会来？〃他径直走到我面前，锐利的目光令人不敢对视，〃除了会给我惹麻烦，你还会什么？〃
〃不是你想的那样……〃
〃还狡辩？〃他皱起眉头，用力扯起我，〃跟我回家！〃
〃那陈谨明呢？我不能丢下他。〃
〃陈谨明？〃佑安上下看看他，而后奚落地笑了，〃是你那个小男朋友啊……〃
〃乱讲！〃我脸红了。
〃我跟他没关系，只能带你走。〃说着，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就把我拖出了派出所，身后警察叔叔不罢休的絮叨声我一句也没听清，只感觉手腕处传来钻心的痛。
出了大门，佑安扬手招来一辆的士，之后像对待麻袋一样粗鲁地就把我塞进车里，我被吓的大气都不敢出。虽然他一贯凶巴巴的，但和现在比起来……我还没见过他这么生气的样子。
一定又在怪我给他丢人了吧？我低头绞着手指，不发一言。佑安铁青着脸坐在旁边，身上的寒气凛然而清晰。
我越想越委屈，眼泪跟着就冒出来，滴在手背上，然后滚落，迅速地打湿了大片衣摆。
〃现在知道哭了？〃他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打架的时候就那么勇敢？〃
〃才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昂起头，苍白地替自己辩护，〃那是见义勇为！〃
他不可思议地望着我，眼睛里写满了怀疑。
〃就知道你不相信。〃我失望地扭过头，〃反正在你心目里，我形象一直都差得不行。〃
车窗外已经黑得一塌糊涂，时钟也指向了十二点的位置。这么晚还让佑安跑出来领人，换作谁都不会有好心情。我叹口气，又恨不起来了。
身边探过一只手，修长的手指带着隐隐的温暖，缓慢而迟疑地纠缠住我的手指，〃别哭了。〃他的语气已经缓和下来，〃回家再说吧。〃
〃你相信我了？〃
〃你先把经过讲给我，〃他仍旧固执，〃然后我才好判断。〃
下了车，王叔一路小跑到我们面前，上下打量我一番，开口就是大惊小怪的语气，〃哎呀，优蓝小姐，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我窘迫地站在那里，不好意思地扯扯裙子，又拉拉袖子，试图遮住身上各处的擦伤。
〃好了，王叔。〃佑安及时地打断他，〃我会带优蓝去涂药的。〃
〃对啊对啊！王叔你就别操心了。〃说着，我连忙躲在了佑安的身后，小心翼翼地蹭进大门。
王叔这才放心地回自己的住处去了。他一走开，佑安的动作又粗鲁起来，一把抓住我就往楼上拖。
〃哎，你轻点好不好？〃我大声抗议。
〃我带你去涂药，你还不满意？〃
〃没不满意啊，就是让你轻点。〃我撅起嘴巴小声嘟囔，〃要是苏晓畅的话，你肯定不会这么狠。〃
〃你说什么？〃他回头。
〃没事没事！〃我连忙摆手，惟恐他又要揍我。
进了佑安的房间，他把我按坐在床上，自己转身从书桌的抽屉里摸出一瓶红药水，蹲在了我的面前，声音还是冷冷的，〃把裙子掀起来一点。〃
〃哦。〃
〃痛不痛？〃他伸手在伤口上轻轻触碰了一下。
〃当然痛啦！〃我倒吸一口冷气，〃你不要恶意折磨我好不好？〃
他忍不住笑了，笑容转瞬即逝，但我看的分明。〃哎，佑安。〃我小声试探，〃你要不要听我见义勇为的经过？〃
〃啊？〃他已经用棉签沾上红药水，〃说吧。〃
我开始讲述整晚的经过，从遇见陈谨明那段开始，一直说到我把自己的安危置之不顾，又义气地跑回去……膝盖上突然传来一阵刺痛。
〃你下手轻一点好不好？〃我向凶手大吼过去，〃你是缠绷带还是要勒死我？〃
〃哦。〃他轻描淡写地说，〃继续讲啊。〃
〃我讲到哪了？〃
〃就是……〃他抬头笑了笑，笑容有些刺眼，〃讲到你和你那小男朋友同生共死那段。〃
〃哦，那就差不多讲完啦。〃我毫无意识地接上一句，话出口之后才觉不妥，立马又脸热起来，〃你说清楚来，什么叫'我和小男朋友'？〃
〃不是吗？〃
〃当然不是。〃我咬紧嘴唇，〃我们只是很好的朋友。〃
〃明白了。〃他浅浅扯起嘴角，〃胳膊伸过来。〃
我还打算继续透彻地解释与陈谨明的关系，谁知佑安已经轻易地偃旗息鼓了，一大堆话在嘴边排好队，却没机会出口。
我只好呆呆地望着佑安仔细地在我手肘处涂上药水，额前的发不经意垂下，遮住了眼睛。我忍不住伸出另一只闲置的手，轻轻替他拨起头发。
〃你干什么？〃他很不领情地支起眼睛。
〃没干什么呀。〃我笑了笑，〃佑安你真的好帅哦。〃
〃你是不是见了帅哥都喜欢？〃
〃当然不是。〃我委屈地大叫，〃我只向你表白过。〃
〃那你和陈谨明是怎么回事？〃
我楞了一下，没料到他又会提起这个名字。说起来，他似乎对我和陈谨明的关系特别在意呢。
〃你吃醋了？〃我小心翼翼地提出自己的疑问，〃佑安你说实话，是不是吃醋了？〃
〃我吃什么醋？〃他不屑地撇撇嘴。
〃因为你已经不自觉地喜欢上我了。〃
〃你少自作……〃他又要习惯性地讽刺我了。最后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却莫名地停住。
〃你想说什么？〃我不罢休地追问。
他竟然闪躲着偏过了头，声音也明显底气不足，〃我只是不想你和那种人混在一起，你本身都够差劲了，还想继续堕落吗？〃
〃我哪差劲了？〃
〃成绩是不是很差劲？〃
他随口的一句就噎住了我。这是实话，全班４０多号人，我考试的最高记录只爬到过４０名的位置。大多时候都是呆在尾巴上垫底。为了这个，我妈都无奈了，威逼利诱统统试过。我却毫不在意，她说她的，我仍旧一意孤行由着自己的心意。
可是，这一回指责我的人换成佑安，感觉就完全不同了。只觉得心一点点卑微下去，就快跌进尘埃了。再想想苏晓畅，虽然转学过来不长时间，却已经是全年级有名的才女了。
说真的，我的确没什么资格去和她竞争。
〃好嘛，我以后用功就是了。〃
〃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