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吻-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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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你还笑？〃我不可思议，〃你你你想怎么样啊？〃
〃我笑你真傻，该防备的不防备，不该防备的，警惕性这么高。〃她顺手指指前方不远处的星巴克，〃我们到那里坐坐，我累了。〃
〃哦，好。〃
她今天表现得很莫测，我只能小心翼翼地服从。
星巴克里温暖如春，把严寒都挡在了门外。我们在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两杯蓝山之后，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咳……天气真冷啊……〃我纯属没话找话的搭讪。
〃嗯。〃她淡淡地看向窗外。
〃对了，你以前住哪啊？也和这里一样冷吗？〃
〃嗯。〃她压根不在意我。
〃……〃
〃……〃
我有些生气了，一口气灌下了咖啡，〃喂，你究竟找我什么事啊？不会就是来聊天的吧？就算聊天，也要正视我才算礼貌……〃
〃你话很多哎。〃她终于转过头，不耐烦地皱皱鼻子。
〃我着急嘛。〃
她不再和我争辩，用手指指马路对面，〃你看那是什么？〃
那是什么？玻璃窗上结了薄薄一层雾气，十分朦胧。我小心地扯出餐纸擦了擦，总算勉强有了一点视野。
马路对面，是一大间服装卖场，杂七杂八的衣服都堆到了店外，尤其在将近新年的时候，挤满了形形色色的人，降价处理新品上市欢迎光临惊喜尖叫声此起彼伏，甚至隔着玻璃都能听见一二。
〃怎么？〃我还是不明白，纳闷地看向苏晓畅，〃你要买衣服吗？这里的都不好看，改天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她叹气，〃你再仔细看看。〃
〃是不好看啊！〃我继续纳闷，〃太杂了，我们班女生都不穿那里的衣服。〃
她摆上一副〃你好象是白痴吧〃的表情。
〃我让你看店里的人，谁让你看衣服？〃她努努下巴，〃仔细看。〃
雾气重新凝结起来，视线更加模糊。我睁大眼睛看过去，在店里来来往往川流不息的人群里，一个熟悉的人影猛然跳进视线，虽然穿着店里统一的工作服，虽然失却了平时的锐气正匆忙地抱着大堆衣服来来去去，虽然和印象里的那个人判若两然……我机械地用袖子使劲擦着窗上的雾气，努力想让视线更清晰一些……
苏晓畅扯住我，递来一张纸巾，〃你袖子都湿了。〃
我呆呆地跌落回座位。
许久，抬起头，我问她：〃他什么时候开始在这打工的？〃
〃从和林伯伯吵架之后。〃苏晓畅平静地搅着面前的咖啡，〃林伯伯收回了那套公寓，而且不再给他一分钱，想这么逼他认错。〃
〃所以……〃我的声音微微颤抖，〃所以他根本不是在复习，而是在这打工？〃
〃他怕你担心。〃
〃可是……也不该骗我啊……我可以把零用钱给他的……〃
〃不，你还是不了解佑安的性格。〃她摇摇头，〃他这么做并不是缺钱花，而是想证明自己。〃
〃啊……〃
〃啊什么啊？只有他独立了，才有能力和你一起生活啊。〃苏晓畅笑了，〃虽然这个想法很天真，可我还是很感动，你呢？〃
我眨眨眼睛，有一团棉花哽在喉咙里，说不出话来。
〃感动得要哭吧？〃她揶揄地扯起嘴角，〃我一点都不怀疑佑安喜欢你。因为只有真正喜欢一个人，才会设身处地地去为那个人着想。佑安就是这样，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让你继续留在家里享福，而自己开始为你们的将来打拼。〃
〃可你呢？口口声声说着喜欢他，可你为他考虑了吗？你使性子离家出走，于是他什么都不顾地到处找你。你要和他在一起，他就干脆连高考都放弃掉陪你一起发疯。你有问过他快不快乐吗？你又知不知道他一直的梦想是想去英国念建筑？现在好了，因为你，他成了一个没出息没梦想的人了，他不再是我认识的林佑安了！〃
苏晓畅的脸庞因为激动而微红，声音也渐渐高昂起来。
我紧紧捏住手里的纸巾，毫无意识地将它撕成一条一条，然后飘落在地。
〃我真的不知道……〃我喃喃自语着，〃真的不知道……如果知道……〃
〃如果知道又能怎么样呢？〃她尖锐地打断我，〃喜欢一个人不是占有，而是尽力让他幸福。你究竟明不明白？〃
说完这句话，她站起身，离座，推开大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还好她走了，我可不愿意被她看到我流眼泪不争气的样子。
雾气呵，凝结在眼睛上，什么也看不清楚。我坐了一会，只感觉心里累积了越来越多的玻璃碎片，七零八落，却全部准确无误地扎进最柔软的角落。
〃够了。〃我突然站起来，把四周窃窃私语的情侣们吓了一大跳。顾不上尴尬，我扯起一边的大衣就匆匆跑出了门。
跑出大门，眼泪很快就被风干。冰冰冷冷。
佑安，我从来没有这么憎恨过自己，憎恨这个自私到极至愚蠢到极至的自己。我太无理要求，而自己又什么都不能为你做。不，也许还能为你做一件事……
冲过马路，我一头撞进了那个人声鼎沸的大卖场。其实现在这个时间，这里更加像一个嘈杂的菜市场，降价打折大酬宾，似乎全市的人都兴冲冲地奔着这个大便宜来了。
佑安，那个挑剔高傲的佑安，衣服坚持一天一换，从不向任何人低头，他怎么能容忍这种环境？怎么能抱着大堆衣服面对刁钻的顾客笑得一脸顺从？
我一把就抓住了他的手臂。
他诧异地回头，看到我，诧异转为惊恐。
〃优蓝？〃愣了愣，他很牵强地笑，〃你怎么找过来的？〃
〃跟我走。〃我简单地说。
〃别任性好不好？〃他忙得一头大汗，湿漉漉的头发耷在额前，〃我马上就可以下班了，你等一会。〃
〃不行，现在就走。〃我坚持己见。
正在试衣服的大婶不满意地转过头，连声抱怨，〃哎呀呀你们店的衣服，真是的，这款式早就过了流行，还摆出来卖。〃
佑安不和她争辩，好脾气地递过另一件，〃您试试这件。〃
大婶接过衣服，只在身上比了比，又开始喋喋不休，〃不行不行，这件也不行。我儿子今年要回国探亲，我怎么说也要穿好点……对了，看你年纪也不大，怎么就出来打工了？是不是成绩太差？唉，也没办法，有人天生就不是读书的料。还好我儿子和你不一样，他当初就是考上名牌，现在要多出息有多出息，每年都给我寄大把钱……对了，还有没有新款，我再试试。〃
讨厌的老太婆，我在一边听得极为不爽，佑安已经厌烦地皱起眉头，还是耐着性子要弯身去替她找。我挡住他，硬邦邦地对着这个大婶微笑，〃对不起，我们这都是五十元两件的处理货，您儿子这么出息您又这么有钱干脆去商场买吧，那里上万的衣服都有，够你风光了。〃
〃你……〃她气得说不出话，手指颤巍巍地指着我鼻子。
我毫不客气地拍掉她的手，〃还有，把你的脏手拿开点，回家好好洗洗，我都闻到一股铜臭味了。〃
她脸色铁青，终于忍不住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
我抱着手臂，得意洋洋。
十分钟后，我和佑安已经顺利地走在人潮汹涌的大街上，他两手插在口袋里，很沮丧的样子。
〃喂。〃我笑嘻嘻地挽上他的胳膊，〃我刚才酷不酷？〃
〃是很酷。〃他面无表情，冷冷说，〃酷到老板都受不了解雇我了。〃
〃你本来就不该呆在那种地方。〃
〃那你说我该呆在哪里？〃
〃当然是大学啦，佑安你这么聪明，成绩这么好，不要浪费啊。〃我刻意说得轻松，〃你想学建筑是吧？嘿，叫林叔叔安排，到时学成了帮我盖幢别墅啊，就是那种那种公主住的那种……〃
他终于肯抬头看我一眼，眼神却有些受伤，〃你愿意我离开你？〃
〃人家又不是小孩子，谁离了谁还不能活啊？〃
他不说话了，停下脚步，怔怔地望着我。
我也只好直视他的目光。
周围往来的人流都奇怪地回过头瞧着这两个神经病。
我尽量让声音维持平静，再努力撑起一个笑容，〃怎么啦？〃
〃你不太对劲。〃他说，〃是不是晓畅对你说什么？〃
〃没有，她就告诉我你在这里打工。〃我无谓地耸耸肩，〃这里工资怎么样？真想象不出佑安少爷也有这么落魄的一天。〃
〃还好。〃他尴尬地挤出两个字，又匆忙地向前走。
我紧紧地跟上去，不再说话，只是寸步不离地跟着。
终于走到人烟较为稀少的小北路附近，我忍不住又开口，〃喂，你要去哪？小北路的公寓不是被林叔叔收回了吗？〃
他突然停住脚步，背影冷竣地吓人。
许久，他转过身，〃夏优蓝，你究竟想怎么样？〃
〃啊，你不能这么叫我。〃我继续眯眯地笑，〃还是叫林优蓝比较合适。〃
〃你！〃
〃我？〃我指指自己，〃你在叫我吗？哥。〃
他的头发都快竖了起来，表情几近崩溃。〃你叫我哥？〃
〃错了吗？佑安哥哥？〃
他不自觉地倒退一步，不敢置信地看着我。我勇敢迎上他的目光，做出毫不心虚的样子。
可是……可是……佑安，你听没听到我心里巨大的崩裂声，砰的一声，碎了一地的玻璃渣……一地都是啊……扎得我好痛好痛……血流的那么多……你听到了吗你看到了吗……不……也许还是听不到看不到比较好……这样，这样说明我的演技很好，对不对？对不对？
我还等着他和我大吵一架，或者干脆揍我一顿，那样就更有理由决裂了。
可是，这个人，他居然转过身，连一句话都不说就往前走。该死，到现在还要维持你的骄傲你的冷漠吗？我无力地蹲了下来，脑袋埋在膝盖里，暗暗地抽泣起来。
哭啊哭啊哭到我的脑袋又开始隐隐作痛。这才抬起头，抬起头就看见面前立着一个挺拔的身影，背光，看不到他的表情。
〃累了吗？〃他不动声色地问。
〃……〃
〃闹够了吧？〃他接着问，〃刻薄的话说完了没有？看我生气很有意思吧？〃
〃……不是……〃我小声辩解。
〃我不是傻瓜。〃他说，〃你为我好，我知道。可不要这样行不行？我差点就要走了，再也不理你了。〃
〃那你走啊。〃我手忙脚乱地抹眼泪，〃走啊走啊，谁要你可怜呀？〃
〃我走了，你怎么办？〃他宽容地笑笑，〃谁背你回家？〃
我不好意思地抽抽鼻子，脸热起来。
月亮升了起来，映在雪地上，镀上一层银色的光亮，像雾又像纱，更像来不及抓在手里的美好。我趴在佑安的背上，安心地享受从他背脊传来的温暖，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哎，下辈子你会不会喜欢我？〃
〃那要看你是什么样子了。〃
〃当然和现在一样可爱。〃
〃真的要考虑一下。〃
我气得去拍他脑袋，〃说正经的啦，假如下辈子我们不是兄妹，那就结婚吧？〃
他一下怔住，偏头问我：〃那这辈子呢？〃
这辈子？我也怔住。怎么回答呢？这个答案如同天上的星辰一般沉默，一般未知。
我只好微笑地去抚平他又皱起的眉头，强作没事一样，〃哎呀，开个玩笑，这么认真。〃
他点点头，笑了笑，继续往前走。
而我的眼泪滴在他的衣领上，他感觉不到。也好，也好，我不要他为难，再也不要。我不要露出任何一个破绽被他看穿。
〃哎，佑安，要是你能一直这么背我走下去，多好。〃
〃做梦。〃
〃嘁。〃
〃嘁什么嘁，自己没脚啊？〃
〃懒得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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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在家门前停下，佑安放下我，犹豫地看看里面橘色的灯光，〃那，我走了。〃
〃走哪去？〃我急忙扯住他，〃这就是你家，不要听我妈乱讲，要走也该是我们走。〃
〃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管你什么意思。〃我固执地抓紧不放，〃过年了，怎么说也要在家呆着。〃
正在对峙的时候，铁门悄无声息地打开，门后是林叔叔风平浪静的一张脸。奇怪，他怎么知道我们站在这里呢？并且还难得的宽宏大量，说：〃进来吧。〃
我生拉硬扯地把佑安拽进门。他仍旧倔强地不肯理睬林叔叔，一路低着头，仿佛这从来不是自己的家。
直到坐在了餐桌边，大家都僵硬得不知道说什么好。林叔叔拿出一家之主的架势，清清喉咙，〃佑安，这段日子你也辛苦了，以后……就回家来吧。〃
佑安不理。
林叔叔继续尴尬地说下去：〃我答应你妈妈要照顾好你的……〃
〃够了。〃佑安猛地站起来，目光凌厉，〃别再假惺惺，我一点都不愿意被你照顾，也别再把你的意愿强加在我身上。〃
〃啊，佑安的意思是……〃我赶紧解围，〃他想暂时离开你身边，去国外学建筑很好呀。对不对，佑安？〃
两人同时惊诧地看住我。
我讪讪地笑，〃不是说送他去学建筑吗？我没听错吧？现在佑安也愿意了呀，这样不是很好吗？大家都不要生气啦。〃
林叔叔面露喜色，而佑安盯住我的眼神却越来越陌生。
我紧张得手心冒汗，他可千万别驳回一句〃我什么时候说过〃或者〃谁叫你擅做主张〃之类的话。那样我苦心创造的大好形势又该崩溃了。
可是……可是他居然什么也没说，只是那么缓慢地，缓慢地坐下，随后垂下了眼睛。
吃过饭，我心虚地溜回自己的卧室。本来有大堆的问题想问佑安，比如他打工辛不辛苦在外面住的哪里有没有把学业荒废掉……可是现在，我心虚地都不敢看他了。
坐立不安了好一会，房门被轻轻扣响。用脚指头也能想出是谁，我只好壮起胆子拉开门，意外的是，站在门外的竟是妈妈。
妈妈一脸愧疚，不安地扳着指头，样子看上去像做错事的小学生，〃优蓝。〃她苦着脸说，〃今天妈妈真是很抱歉。〃
〃啊？〃
〃佑安的事……其实过后我也很后悔，万一被你爸爸知道我赶走他……〃
〃没事啦，妈。〃我安慰地抱抱她。也许年轻时她也是个敢说敢做的姑娘，甚至不惜自己名誉生下一个没有名分的孩子。但她总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