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美术馆-第2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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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是要看看你这个大和尚要玩什么鬼把戏。”
也不知道到底穿行了多远，莫天终于感到前方的白雾稀薄起来，精神一振，全力向那个方向而去。
然后他只觉得全身一松，终于离开了这片浓郁的白雾，咚咚咚，一颗小松子在地上跳了跳，滚到莫天的脚边。
放眼望去，只见自己此刻身处在一片空地中，四周围依旧是浓厚的白雾，这片空地就像是在白色海洋中的一片孤岛，给莫天这个迷途旅人喘息的机会。视线所及，也就只得几十丈方圆的一片地方，除此之外，便又尽是无边无际的浓稠白雾了。
在莫天身前不远处，是一颗青葱的松树，树枝间，也有淡淡的白雾覆盖，刚才落在莫天脚下的松子正是从这颗松树上落下来的。
嗖嗖，树梢间忽然传来一阵古怪的响动，只能隐约看见一个黑影在树枝上飞速窜动，然后又是几颗松子从树梢上飞落下来，这一次，目标直指莫天的脑袋。
莫天微微翻动眼皮，三颗松子就已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拖住，然后在天空中像是一下子失去了支撑般落到了地上，咚咚作响。
是一只松鼠？！
树梢上，一只大尾巴松鼠从白雾中现出身形来，大大的门牙下面还叼着一颗松果，原本就已经是硕大的眼睛更是瞪的圆圆，不解的目光，仿佛不明白自己十拿九稳的投掷松子大计怎么会失败。
此刻见到莫天的目光看来，丝毫没有惧生的样子，还极为臭屁地抬起尾巴，朝着莫天甩了甩，颇有些挑衅的意思。
支支支支！！！
小松鼠慌张无措地摆动地肢体，它那娇小的身体，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了般被提到了半空中，硕大的尾巴剧烈晃动着，尖叫挣扎。
“嘿嘿，现在怎么不神奇了？”作为始作俑者的莫大馆长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伸出左手在半空中轻轻一旋转，天空中小松鼠的身影随着他手臂摆动的幅度，身子旋转着，绕了一个大大的圈。
小东西终于也发现了是莫天在搞鬼，顿时气急败坏地朝着莫天尖锐大叫，四只锋利的小爪子在半空中不停地划拉着，那嚣张的样子，似乎一点此刻身为俘虏的觉悟都没有。
莫天是听得懂兽语的，那小松鼠此刻口中叫声的意思，大概是“你识相就快点把小爷我给放了，不然你一定会后悔的！”都是这样威胁的话语云云。
“接恶缘？怎么，你们佛家之人结不成缘，就要杀人不成？”莫天看着天空中指手画脚的松鼠冷冷一笑。
佛家松鼠送子结缘的典故，莫天是听说过的。当年佛陀有病，来到拘尸那城的一条河流，洗了澡，上岸后在两棵娑罗树的中间，树梢上有一颗松鼠送松子结缘，佛陀在吞食了那颗松子之后，枕着右手，侧身而卧，入大涅槃了。
拘尸那城城主和佛陀的弟子，用最隆重的礼节，为他举行火化；得到佛骨舍利，由摩揭陀国和释迦族的八位城主请去建塔供奉。
据说传言那佛骨舍利就是当初松鼠送出的善缘，从此佛法的证时，那些佛陀的身边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动物与佛陀结善缘；诸如文殊菩萨的青毛狮子，普贤菩萨是六牙白象。但是最重要的还是当初释迦证道时的那只松鼠。
此刻面前的松鼠可是不只送出一颗松子，而是接连送出了四颗松子，难道莫馆长的面子比如来还要大不成？
“我可不想做和尚，家中还有美娇娘等着我呢。且行善不成即成恶，盼星不成便黑幕。你们佛家人这种见面喊哥哥，背后捅刀子的手法还真是让人不敢待见。”莫天看着天空中不停翻滚地松鼠，脑海中忽然突发奇想：“你不会是一只母松鼠吧，嘿嘿，母松鼠送子……啧啧，这个要是说起来可就有意思，难道如来那个老秃驴也是好人兽恋不成，来来，让本馆长看看。”
想到就做，莫天挥了挥手，然后天空中的小松鼠就被一股无形力量推到了莫天的面前，他的双手轻轻一挑，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开了小松鼠短短的后腿。
“哈哈……果然真是母的……”莫天大笑起来：“如来这个闷和尚，我说他怎么要搞独身呢，原来是爱上了不该爱的东西，啧啧，真是惊天大新闻……嗯，说不定他当初建那个万妖塔都是别有用心的。”
莫天天马行空的思维，瞬间从太平洋的西岸飞到了大西洋的东岸！佛主的人兽恋？！恐怕这个世间也只有莫馆长这个疯子才敢想！
那小松鼠原本在天空中被莫天弄得晕头转向的，然后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它只感觉身子一轻，然后就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力量‘温柔’打开了自己的双腿！
小松鼠全身一颤，大脑在千分之一秒的时间里清醒过来，突然那一对闪烁的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睁得圆圆的！浑身原来金黄色的皮肤，瞬息间变得通红……整个身子，如遭雷击，僵住！
然后，那小家伙的口中发出一声怪叫，莫天猝不及防之下都被吓了一跳，小松鼠竟然一下子挣脱了莫天的束缚，然后爆发出连莫天都觉得不可思议的速度，接着莫天只觉得自己手臂微微一痛，那小松鼠在莫天的手臂上重重地咬了一口，莫天比钢铁还要硬上十倍不止的皮肤竟然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咬出了一个深深牙印，殷红的鲜血从两个小孔中渗出。甚至就连一直盘踞在莫天手臂上的黑龙都没有反应过来！
简直太快了！原本被他们视作是凡物的小松鼠忽然间爆发出如此惊人的能量，当真是让他们一时无措。
莫天惊异地抬起头，目光却正好看到小松鼠那一对漂亮的大眼睛看过来。
这是毁灭性的杀气！
这一瞬间，莫天甚至有一种错觉，在自己面前的这不是一只小松鼠，而是一个九幽地狱中的超级杀神！虽然只有一瞬间，他清晰感觉自己被彻底锁定！
便是上天入地也无法逃脱！
此恨绵绵无绝期！
“不就是看了你一眼是公是母嘛？要不要这么较真啊，哎，人生吗，随意点就好，真是想不开啊，冤冤相报何时了。”莫天愣了片刻，看着小松鼠的身影消失在白雾中后，轻轻吹了一声口哨，目光瞥了一眼手臂上的伤口，眼底隐隐闪过一丝异色，瞬间，那伤口就已经自动愈合了。
黑龙顿时被自己主人的流氓理论打败了，这就相当是当街掀了别人姑娘的裙子，还一脸随意地说：“人生吗，就是游戏一场，别太较真。”
简直无耻之尤！
只是某人丝毫没有感觉到有何不妥，拍了拍手上灰尘，目光看向小松鼠逃窜离去的方向道：“既然它是往这个方向走的，恐怕出路就是在这边，真是可惜，刚才没有好好拷问它一番。”
第两百五十六章茫茫前路
在松鼠窜入白雾中后，整片白雾发生了奇异的变化，周围的雾气就像是奇异的水波一样旋转起来。
在莫天身前的那个方向，一股勾人心魄的力量缓缓地散发出来。而如今再次面对着它，那深邃的水波深处，像是有一股隐隐的吸蚀之力，让人有落入其中的错觉。
依稀的白雾之间，竟然可以看出，那是一条路！
青石板铺成的小路，蜿蜒向远方。不知道是莫天拒绝了松鼠的善缘，是选择了与佛作对的另外一条路，还是这条路一直在这里，只是弥漫的白雾挡住了它，被忽略而已。
莫天深深吸了一下气，脸上带着一丝傲然的笑容，迈动脚步，走了进去。
一股清凉之意迎面扑来，就像是他踏进了一个深水的世界，只是片刻之后，莫天发现周围的白雾竟然消失了！原来身子在外，莫天看见这条小路已经被白雾彻底吞噬。
但是他踏上这条青石路的时候，白雾忽然之间就消失了，在他眼中除了黑暗便一无所有。
缠绕在莫天手臂上的黑龙似乎有些不安起来，口中低低吼了两声，莫天的眉头一挑，心底闪过一丝惊骇。这片黑暗竟不是环境。
然后轻轻伸出手，拍了拍黑龙的脑袋，像是安慰般，然后他抬头看着面前的黑暗，嘴边忽然露出淡淡的笑容，却是闭上了眼睛，向前大步迈出步子。
才走出几步，突然，一股炙热之气迎面扑来，莫天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就像是走入了一个火海，原来以莫天的实力造就可以做到水火不侵的程度，但是此刻的火焰，就像是从身体中的每一个角落里面开始燃烧，全身的皮肉都在被突如其来的火焰灼烧着，剧痛从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疯狂涌来，整个躯体似乎就要在这火海中毁灭。
但他却依然紧闭着双眼，他的嘴角依然保持的淡淡的笑容。他一步一步，虽然缓慢却持续的向前走去。
不知什么时候，感觉中这狂暴的火焰之海缓缓退去了，忽地，一声清脆的水珠滴落声在他耳边响起，一滴冰冷的水珠落在莫天的鼻尖，然后慢慢滑落，沿着嘴唇轻轻滑过，滋润着他那因为烧灼而干枯开裂的双唇。
哗啦啦，周围黑暗的空间里想起一阵暴雨哗啦的响声，然后，突然之间，轰隆的巨响声从前方轰然而至！铺天盖地般响起惊涛拍浪的巨响。
莫天没有睁开眼睛，但是在他的脑海里却清晰地刻画出一幅恐怖的场景，万丈巨浪，轰然落下，沉睡了数万年的海神，心中带着难以遏制的暴怒，卷起狂潮誓要把这世间一切毁灭！
凛冽的海潮风暴，几乎将他的身躯整个撕扯开来，甚至莫天此刻有一种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不是完整的，已经被生生撕裂成了五份。
他曾经见过秦朝时车裂极刑，以及后来的五马分尸，那些死刑犯大概就是这样的感受吧，但是莫天此刻所承受的痛苦更加恐怖。仿佛有千万只手在撕扯着他，甚至他已经不能继续呼吸，犹如陷身于深海之下。
然后黑暗中传来一声淡淡的轻笑，笑声中带着洒脱，傲然，还有一丝不屑。
如一声惊雷般，这声笑声在无尽的黑暗中，源源不断地扩散出去，然后，周围一切的浪声都消失了！
寂静重新回到了莫天的身旁，一片虚无中，回响的仿佛只有他的脚步声。
一个人，独自前行！
甚至莫天已经感觉不到自己手臂上地狱黑龙的存在，仿佛就这么突兀地消失了。
或许自己该看一看，黑龙还在吗？周围此刻又是什么样子，火海，怒涛又是从哪里来的？
这个念头，就像是阴暗角落处爬出来的蔓藤，迅速蔓延在莫天的心房，同时还在不断地滋长着。
“主人……”
忽的，一个声音在他的背后轻轻地呼唤了一声，莫天那带着节奏的脚步声竟是不由自主地顿了顿，脸上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然后，脸上露出了一点点愤怒，随即，又是深深的无奈之色。
他的眼睛仍然是闭着的，嘴唇轻轻动了动，似惋惜，似感叹，轻轻道：“安吉列……”
他的思绪仿佛翻飞到十年前的以色列，那个被他救下的中东少女，莫天第一次受到挫败，第一次让莫天对这个世界的存在感觉到无奈的人。
也是将莫天卷入到那个无底深渊的开始。
那熟悉的声音，连娇弱的语气都是一般无二，带着几分怯生生的惧意，道：“主人，不要丢下安吉列。”
莫天的眼中仿佛又看到了那一对曾经让他心动的眼眸，干净像是蓝宝石的眼睛，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都不愿意让这样的眼睛流出眼泪来。
然后，他感觉到自己的裤脚一紧，少女的双手就像是十年前一样抱住了莫天的双腿。那是莫天第一次对世界感觉到无力，他曾经歇斯底里地咆哮着，冲进地狱只为了寻找小女孩的残魂，哪怕是一点点救活她的可能。
这甚至一度成了莫天心中最大的心魔，直到那一天遇到了拥有相同目光的柳菲菲。那一段痛苦的记忆才一点点被吞噬。
然而，似乎这还没有结束，除了安吉利的声音在他身后呼唤着他，慢慢地，他竟然又听到了其他人的声音，那一些无不是他生命中刻骨铭心的人。
钟雪！
地狱第一美人，钟馗道人的妹妹，当初东方地狱无灵峰上。少年薄情，心间第一次被清风呼唤般的柔情打动。
只是他的心里，系着的始终是自己失去的记忆。像是自己这样不完整的人，又有什么样的资格去接受别人的爱呢？
后来，他遇到的每一个女孩都是极好的，但是莫天却始终跨不过自己心里的坎。其实他有过无数荒诞的念头，哪怕在自己没有记忆的那几百年里，自己的身份是一个无恶不作的大恶人，她们又怎么会在意呢？她之所爱是时间轴刚刚走到这一刻上的莫天，陪伴的是未来，包容地是过去。
还有月女，菲妮！
张晓雯，柳菲菲！
小苗！
……
自己欠下的风流帐又何尝只是有这么多呢？莫天苦笑着摇了摇头，或许当初自己选择在东方地狱和钟雪过神仙眷侣般的生活，现在，大概会很幸福地生活着。
用林疯子的话说，你拥有这个世界上让所有男人都嫉妒羡慕的东西，却在追求这个世界上最让人荒诞，也最没有意义的东西……过去！
声音层层叠叠，似无穷无尽地，一波接着一波涌来，一生往事如烟，一幕一幕闪现而过。
莫天那坚韧如同钢铁般的心，也不禁轻轻拨动了一下。就像是一个坚硬的蛋壳上，出现了一道淡淡的裂缝，永固的黑暗间，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细纹。
这一生的追求何在？不是落入黑暗的这个玄奥境界迫使莫天去思考，而是从很早开始他就已经在想这个问题。
如今又不自觉地在想，随着他心念所动，在他的身后，又响起了一个让他无比熟悉的声音。
“小鬼，你还是这么没有出息啊，想知道一切吗？跪下来求我，哈哈，本馆长要是高兴了，我就把一切都告诉你。”苍老的狂笑声回荡在整个空间中，莫天的双手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不自觉地攥紧。
在这个世界上，会如此猖狂地用本馆长这个称呼的人只有两个。
老头子！
莫天的身子轻轻一颤，从内心的深处，涌出狂躁矛盾的情绪，几次三番想转过身去质问，但是却痛苦地忍了下来！
这一生坎坷流离，痛苦不堪，不就是因为这个声音吗？从头至尾的一切都是假的！
为什么？！
此刻，他没有睁开眼睛，心里却仿佛已经能看到老头子脸上得意的笑容，像是狐狸一样的狡猾。
“小鬼，很多事情是命运注定不能改变的。”
又是命运！
莫天默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