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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旗卷乌拉尔-第10部分

小说: 旗卷乌拉尔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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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马蹄轧碎干泥,四下飞溅。护檐板,木窗板,全都震颤起来。机枪轮子辚辚滚动;铰链窗钩纷纷拔开;关窗闭户中,灰尘弥漫。战士们或蹲或卧,出现在烟囱后面,回廊上面……刺刀的反光,在栅栏铁花上,地窖门环上,跳跃开去。全镇骚然。

  白卫军们,肩镶金边,肘夹步枪,枪口下斜——都懒得抬起来。桑来也懒得再看。他的胳肢窝处,皱起波纹——是让枪托顶的。打炮了。他揉搓着草穗,想着安娜和那男孩。穗籽垂有细芒,汁液少而冻结,还染绿了他的手——安娜会见识这手的——头一次上阵。兴许还会染红。“头一次上阵,怕啦?”团长的声音,从树后传来。畦沟里,有一堆堆树木,恍如一束束黑花;还有一束黑烟,呈柱状。又有一束了!桑来笑了:“这就是打仗。”唯一讨厌的,是腐叶湿泥,水叽叽的,直往袖口里钻。他只好抬高胳膊,头也随着抬高了。立刻,有弹头飞来,吃进树皮里,撩起一溜木末灰。因为逆光,标尺上有虚影,他没有还击。“怕啥?枪子嘛,就是烫点的小石子,扒拉一下,它就掉了。”团长的声音,从马头后面传来。“无产者,上马!”任辅臣的马刀,朝灰马剪短的双耳前一指。骑兵们动起来。

  “哼!……从东方搜罗的……列宁的破布头!”上校嘀咕着报上的话,从口袋掏出高档布头——一块细纱手绢来。手绢里流出黏液,蛞蝓样的;上校吃惊地看看口袋,摸摸脖子后面(子弹钻出处),一头翻倒了。任辅臣的马只能小跑,因为它已经跛了:“……破布头,用血粘起,就是一面红旗!”…… 白军散开了,被冲得咯吱乱叫,像是冲刷变薄的冰层。

  乌斯钦将缰绳绾在刀把上,一纵一纵地跑着。背上的亚麻军衣,驼峰似的鼓了起来。他用刀拍了拍马头下的人——士官生扭回头,下巴显得很年轻。“瞧瞧这脸,才让妈妈抹了葵瓜子油膏?可惜啦。”乌斯钦嘟囔着,拱起肩胛骨,抡圆马刀;一个冠状的弧形,划过年轻的脖颈;鼓出的颈动脉,齐根断了;血喷得手巴掌都冲开了。一只打簧表滚将出来,发出玻璃的脆响。马扭过脸来,嗅着刀口上的热气。……“为啥不俘虏他?”……乌斯钦诧异地回望:桑来没勒住马,跑超了过去;他拨转马头,嘴歪扭着,拦在了政委马前。他撩开乌的衣襟,刀尖一挑,缠着的表链甩向半空;像一条绷直的银蛇。刀光一闪,金表被当空劈落,旋成两半。桑来蒙头一鞭,抽得政委呕吐,喉咙咕噜响。小相盒弹开了,露出安娜的照片。“您弄脏了她。” 桑来一抖丝缰,飞驰而去。

  砍杀俘虏的现像,在当时很普遍。骑兵部队,布琼尼,铁木辛哥,夏坚科的……都有砍杀记录。一次,在车里雅宾斯克,任辅臣发现不对头:“为何杀俘虏?还剥光他们?”对方回答:“这村里,红属死绝了。脚印都带血……房子全烧了。”……任辅臣写了张纸条;恳请善待俘虏。还贴了公告,一直贴到了大路上。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二节 马克钦机枪变得笨重了
第二节

  再有一场雪,一九一七年就过去了。叶拉布加。卡玛河流经该镇,奔腾直至彼尔姆,这之间,再无大的居民点,只有夹河而卧,一气伸展的泥炭沼泽:图上标为坦加普湿地。据说,有人打到一只野鸛,掉进湿地里,却没法去捡。

  运兵船是傍晚到的,林岚蜃雾起了薄寒,使得河岸有点飘忽,若悬若浮。船舷边挤满战士。浪花冲刷着船头,木雕船神湿得发亮。船长室里,舱帘绣着罂粟,已难辨颜色。陈列架上——标本琳琅满目:凤凰螺,单瓣贝,扇蛎壳——脊鳍像剃刀。安娜坐在电报机前,敲击莫尔斯码,调整着天线。任辅臣伸出烟熏的食指,点着舱壁上的挂图:“这儿是彼尔姆的前哨;切断河运,拱卫后方,屏障重镇,都必须扼此咽喉……要像螺丝钉,钉在这儿,谁要钉不牢,俺会用马刀当起子,将他旋紧罗!”桑来的影子,直拖到舱帘上:“迫击炮没炮弹。靠机枪不成——对付不了铁壳船!切不断航道,咱就是聋子的耳朵——摆设!”乌斯钦颔首道:“对啊。安娜,向上级发报:中国团急需炮弹。”

  三营长潘百川有些失落:原以为大镇子,洋码头,一准是帆樯林立,舳舻相接的景。可高桅船,没装嵌板;斜桅船,裂缝透着湿气。临岸只有几栋陋巢,水鳬似的,拖一缕人间烟火。一道凸堤——荒凉得让人发呆;一处冲积滩——长满残枝败柳;岬角处,局泊着偌大的一汪水,像一只狭仄的“蟹钳”;船一靠上钳口,就差点搁浅。“这破镇子,忒有意思,没几户活人,却还围着高高的栅栏?”潘百川鼻孔里,冒出一股冰酸气。乌斯钦解释道:“那些栅栏,是防水蟒的。”一营长张清箫的手杖,像是他不露形迹的臂膀:“传下去:修工事时,不准毁坏栅栏。”安娜望着河水,踩过跳板:“上级回电啦!”乌斯钦接过电报,扫了一眼:“这个拉脱维亚团!居然有三门迫击炮!上级命令:调出一门,外加炮弹五箱……桑什卡,你带人去取吧!”安娜有些担心:“可……电报上还说……”乌斯钦打断她的话头:“去把我的酒瓶拿来,我忘在船长室了。”……一阵寒风掠过,苇岸边的礁石上,满是泡沫;安娜背过身去。令人惊异的是,卡玛河并不随风吐浪,依旧故我——凛然如冰,平滑如镜。仿佛整幅流淌的,不是水,而是熔化的铅。……

  安娜空手而返。桑来已飞马远去。潘百川蹲在码头上,擦拭着机枪套筒,枪筒膛口乌亮,被火药残渣熏透了;他的乌木烟管,被旱烟渣熏透了——两者都透着苦味儿。“没找到……酒瓶吗?”安娜摇了摇头,身子一晃,脚下的铁皮铺板,也跟着晃荡。“嘿,当心!安娜,电报上……还说啥了?”安娜跨上磐石埠头,显得忧心忡忡:“电报上说,拉脱维亚团人心不稳。”潘百川含着石咬嘴:“那还让咱,找人家要炮?八成是试探吧?”他突然觉得:手里的马克钦机枪,变得笨重了。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三节 赦免者享有初夜权
第三节

  拉脱维亚营地。神秘的月晕,向森林投下暗影,伸展如手臂。劈啪的营火,连绵的帐篷,汹汹不堪的乱兵——这些历史之外的细节,亦真亦幻,纯属偶然。这片瑟缩之林,这片疲倦之地,很像维尔腊,亦属偶然!——维尔腊森林的模样,月台的形状;乘警站在踏板上的姿式;勾连成往事的寸寸丝缕,如烟似雾,让人麻木……雾,到处是雾!……

  篝火势头很旺,让桑来不再感到寒冷——那种流了血后,象湿布般的寒冷。他没料到此行的凶险;凶险像一群猫,白乎乎的,从篝火中蹦出来——全团成了白党啦……红军帽扔进火里……揪出政委就干掉了。他们是拉脱维亚人,不是泥腿子!他们的腿是直的,帽子是皮的,刀柄是银的。他们是欧洲人。“那又怎样?我们还是中国人呢!”桑来辞色如铁,望着叛军团长。团长迪奇,胡子大,脑袋小;灯笼裤,饰带腰;一劲儿东拉西扯:“……苏维埃?哈!就像这河冰,太阳一晒,就会化掉。”——新真理……的太阳……热乎得像面粉、像砂糖、像巧克力……全是欧洲货……资本家的欧洲……黑海各港口,俄罗斯克的仓库,索契的堆栈;都快给撑破了。“……而你们,你们红党带来了什么?共产综合症?!”

  迪奇属于这样一种欧洲人:戴着玳瑁边眼镜,却又手握蛇头;就像握着“真理的尺度”。缠脖绕膝的蟒蛇,遍体明鳞,盘来盘去。单片镜上,映出昂起的蛇眼:“……英法两国的军官,正在训练白卫军,邓尼金过了顿河,库班草原白成了一片。你们完啦!”“谁完啦?把鼻涕擦干净……再嚎吧。”桑来马鞭一挥:单片镜裂成了双片。裂璺两边,蛇眼如炬:“砍死他们!混蛋!”三个战士被砍死,另一个被打昏。桑来被绑在了车轮上,感觉像被绑在了月亮上。月华如洗。篝火噼啪响。……

  安娜的黑发,像黑森林一样,起了露水。“安娜!快跑!快离开这!”一颗颗缩小的月亮,惊落下来。露水,鼻涕,蛇涎……齐注泻。安娜流泪扑向桑来:“我和你一起死!”这座魔域森林,备受眼泪和鼻涕折磨。迪奇擤着鼻子,愁肠百结。安娜丰满的曲线,脂肪质臀部……让他遐想:……可以不处决……只是……“您得遵循一个风俗,古老的风俗:赦免者享有……初夜权!”桑来迷惑不解。安娜两眼一黑;眼越黑,脸越白;如裹了夜风的帆:“无耻!”迪奇一松手,蛇掉了,马惊车翻,拖着桑来跑。“不!快拦住……”迪奇点了头,马被拽住了;他吹了声口哨:“这么说,您答应啦?”安娜没看桑来,只看他被捆住的影子;影子一动不动,弯折到帐帘上。她看得很久,很柔……颧骨被泪水一刺,皱缩起来。光透过帐帘,映出迪奇的影子,滑溜溜的——正在解开颔下斗篷的活结,简直是在撕扯。斗篷是黑呢的,被马牟搭在胳膊上,带出帐篷。马牟替安娜撩起帐帘,安娜脸白得像幽灵,声音也像:“把光灭了。”“火光可以,月光嘛……”马牟笑了,放下帐帘。……附近的篝火全灭了。人群鸦雀无声,板结成块状的暗影。到处是暗影,黑呢斗篷也成了暗影,只有上面的铜纽扣,还亮着;发亮的还有桑来的脸,扭到一边去了,满嘴马毛,咬得死紧。

第四节 乌里扬诺夫前线
第四节

  在乌里扬诺夫前线,红二师师长别列乌尔请求支援……白军的大炮对准了红军阵地,运兵船也准备起锚。岂料准备上膛的许多火炮早被任辅臣的侦察员做了手脚,不少渡船的锅炉压力表也被破坏,没法正常点火启航。

  ——于佰春:十月革命期间中国籍“红鹰团”的往事

  卡玛河水量充沛,在乌里扬诺夫一带,汇入了睡态沉沉的伏尔加河。乌里扬诺夫斯克,作为航运的交汇点,成了红白双方的聚焦点。……榴弹炮口黑黝黝的,藏在一道雪坡后面,像是在一道白墙上,开了许多小缺口。排炮落到右岸;红军阵地上,升起一股股的烟,蓬松得像羽毛。……

  师长别列乌尔,搓了一撮鼻烟;粉末粘在电话线上,和灰土混成一色:“……请接总部。”肃反委员会主席,契卡(克格勃前身)缔造者——捷尔任斯基,接听了电话:“是乌里扬诺夫前线吗?你们那……战况如何?”别列乌尔的头,碰到了掩蔽部顶梁:“捷尔任斯基同志,您好!我代表红二师,向您问好!……战况凶着呢……炮火太猛啦,全是英国炮!” 契卡主席挥了挥烟斗:“可爱的英国人!把欧战没耗完的炮弹,都送到南俄罗斯来了。慷慨得很哪!人家要把咱们——‘扼杀在摇篮中!’”别列乌尔咬了下胡子尖:“那就看……谁先失血过多。(犹豫了一下)我们……需要补点血啦。” 契卡之父神情凝重:“我这没有预备队了。……军校学员……行吗?执委会下属的……对啦,彼尔姆地区,有一个中国团,很能打的。团长任辅臣,是我流放时结识的……我会请他南下,增援你们。”“那太好啦!” 别列乌尔的亢奋,带有搂抱意味,俄国式的:“我会给他一个亲吻。”

  捷尔任斯基,当初一见到任辅臣,便被其所吸引:沉着的目光,利落的举止,勇士的气质;无不侵彻入骨,令人难忘。……中国团接令后,即刻登船,顺流而下;一天不到,就出现在伏尔加河;乌云白浪中,列队登岸了。捷尔任斯基激动不已,叠声叫到:“格力范!格力范!”(俄语:真正的朋友)……

  从防波堤上望去:月牙形的码头,沾满煤屑;就像一张黑色的弯弓,拉得满满的。“罗斯公爵”号,从涅斯特维耶开来,舷墙侧面碰擦坏了。高峙的船头,破开水皮,像剪开一匹发光绸。甲板上,包裹堆积如山,蒙着油布,满是泥沙。一名水手,摸了摸三角垂帆(上面沾着白粉):“又是美国面粉!”——美利坚麦浪之海啊!你的起伏,竟能影响伏尔加的波涛!真他妈该死!——“该死!你们是在服苦役,不是在度假!快干活!”吆喝声中,披着麻垫肩的桑来,放下面粉袋,撩开防水布,露出一角炮盾——盾面上刻着不列颠狮子。……

  潘百川顺着码头溜达,每走过一个系缆铁环,便仰起脸,露出粗脖颈;桅帆上刮来的风,吹开了他的衣领,吹得直扑腾。“长官,有活干吗?……都是好把式……讨几个碎麦钱。”

  在舷影里扬起的脸,让桑来眼睛一亮:“让他们搭个手吧?长官。要变天了。”大副绞好缆索,收拢帆篷,去老地方看了看晴雨表,便同意了:“好吧,上来吧,手脚利索点,在雨点砸湿屁股之前,把活干完!” ……刚擦洗亮的甲板,让滚滚云影,全给遮暗了。安娜拧抹布的手,让矾水染得发青,让碱水磨糙了…… 。 想看书来

第五节 安娜一把抱住桑来拥吻起来
第五节 

  驾驶室里,挂着一座旧帝俄的罩钟。“瞧,一只瓷松鼠,抱着铜柱头。”安娜喜欢这玻璃钟,精镂的铸花钟座,涂着釉彩。“这驾驶舵,咋弄坏它?”桑来一拉舵柄,旋轮上搭的粗绒外套,掉在地上,露出几张裸女图片。桑来脸一红,看了安娜一眼。安娜擦去额汗,红扑着脸:“见鬼啦!”一种针刺似的微芒,烧得两人都局促起来。安娜眼色亮汪汪的:“哟,脸都红啦!还是垧没开垦的地呢。”她踢了踢地上的脏图片:“好在您的娜佳……没在这。”有一秒钟,安娜像是突然戴了副面具,无法定形的憎恨面具:“您干嘛那样看我?我不该提起您的娜佳?——在这些脏东西跟前?”桑来张皇地摆弄船舵;安娜却一点不帮忙。瓷松鼠的钟摆尾巴一动,便吱吱叫起来。时间在流逝。安娜突然用手背捂住嘴,咯咯咯笑得前仰后合:“我敢打赌,您在娜佳面前,一准也脸红来着…… ”走道上,传来脚步声。安娜一把抱住桑来,拥吻起来。大副像山一样,堵在舱门口,舱里一下变暗了:“你们在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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