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土地上的乡村事-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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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民兵连长心里纳闷，戏已结束，演员也都回生产队睡觉去了，戏台是没有人看守的，咋会有灯光呢，如果真的有演员在，灯光该很亮啊。民兵连长觉得不对劲，怕有人在戏台上搞破坏，心里骂，操他娘，会是谁，胆子真大，毛主席语录咋学的，人民社员是不会干出敌特分子才能干的事。连长决定让二个民兵守在戏台下，自己悄悄上去，把坏蛋逮住。民兵连长蹑手蹑脚来到戏台上，走近一看，大吃一惊，原来一男一女正干那好事，男子压在女人身上正欢，女人呻吟着，民兵看得耳根发热，真想上去狠狠踹这对狗男女一脚，但民兵连长的理智占胜了他的鲁莽。连长看见煤油灯玻璃罩外围着一层厚纸，灯光透过纸射出微弱的光，民兵连长在台下的光正是此光。民兵连长轻笑下，静悄悄的小脚步走到台灯旁，用手拿掉玻璃外的厚纸，后戏后瞬间明亮起来，男的吓得呼的从女人身上站起来，女的尖叫一声惊慌中从身旁乱抓衣物盖在身上。民兵连长这时看清狗男女竟是剧团的副团长，女的是有夫之妇不到三十岁的演员。副团长看着民兵连长冰凉凉和鄙视的眼光，身上打冷颤，穿裤子的手不听大脑使唤的颤抖，脸上堆着不知是怕还是羞的干笑。副团长确实怕眼前这个民兵连长，他知道民兵连长在公社的地位和说话的分量，民兵连长不仅枪法准，拳头也狠。副团长在庙和村不怕大队长而是怕民兵连长，为啥怕，他自己也说不明白。人是怕啥有啥，副团长想不到自己今晚偷情竟被民兵连长逮个正。民兵连长对副团长狠狠说句，跟我到大队部去。民兵连长又看看那个吓得缩成一团的女演员，冷冷的说，你也去。到了大队部，剧团长把副团长臭骂一通，说是要严肃处理。剧团长和大队长考虑人民公社干部在人民群众中的不良影响和维护党员干部在人民群众的形象，决定副团长的事到此不止，不可张杨，至于对副团长如何处理等回到公社后解决。尽管如此，副团长的*事还是在庙和村传得风风雨雨。这极大损害了戏剧演员在群众中刚有些光荣的形象。
阿翰的爷爷不是气孙子和人家姑娘私奔，青年男女私奔不要说在庙和村就是在其它乡村也不是啥新奇和坏事，阿翰的爷爷气的是孙子跟着一个唱戏的跑了。张猛对老子说，孩子爱跟谁跑是他的事，是他的能耐，咱是一代人不管二代事。阿翰的妈也说，现在小伙子想找个唱戏唱歌当媳妇可不容易。阿翰的妈说的有道理，事实确如此。阿翰的爷爷不想接受现实也不行，最后说了一句，跑就跑吧，只要给让我抱曾孙子就行。阿翰的妈看看公公，对阿翰的爸笑一下。
新生知道象阿翰这样的私奔末婚男女，在农村不是个别，不过，他们的私奔大都是双方父母默认和支持的，他们是为逃避计划生育才私奔的。农村的计划生育抓得紧，婚后生头胎后，女人要定期孕检，否则，要罚款。想生二胎甚至三胎的夫妻，会想尽一切办法偷生，上面抓不到本人，就要罚父母的钱，没钱的，家里的东西被强拉走，因此计划生育弄得家庭不安宁（详情见《超生》一章）。乡人说，计划生育都是结婚惹的祸。聪明的乡民便不让儿女结婚，让儿女先跑到外地，生孩子后想结婚时在回来，这样儿女既有了孩子，计划生育又抓不到自己头上，因为计划生育只管结婚的人。这招“私奔”生子不能不说是聪明的高招。有人说，儿女还没结婚就有了孩子对家族太没面了。“私奔”的却说，先生孩子后结婚要比婚后东躲西藏的过日子强，再说了，姑娘早晚都是人家的媳妇，如果结了婚生不出孙子才丢脸面。
新生想起自己的小表弟。小表弟是聪明人，书读的很好，就是不肯用功，初中没上完，非要去做生意不可。你想想，一个十八不到的毛孩子会做啥生意？你别说，小表弟在做生意方面还真有天赋，新生是这么认为。新生的小表弟读书虽不用功，嘴上的功夫非同龄可比，他能把死人说活，那假的，但他能把生气的人说得哈哈大笑是真，否则，他辍学也没那么容易。新生小表弟要辍学时，他舅妈让他打电话劝劝小表弟。新生对舅妈夸口说，不想让小表弟辍学不难，自己打个电话准成。新生在电话向小表弟讲一通上学好的大道理。新生的小表弟不但没听劝反而对新生讲一通不想上学的歪道理。结果是，新生不但没劝成小表弟，反被小表弟给上一课。新生对舅妈说，小表弟不想上，劝也没用。舅妈只好让小表弟跟舅舅学生意。小表弟做生意，第一年，便赚一万多块，这可是了不起的。小表弟的同龄生意人比较佩服小表弟：一样的货，小表弟进价比他们的便易，卖的价比他人高并且卖的快。村人说小表弟赚钱就赚在他的嘴上。小表弟是生意好手，小伙子长得也帅气，不到十九岁，为他提亲说媒的真是踩破新生舅妈家的门槛。舅妈不为小表弟的婚事发愁，愁的是计划生育。大表弟的计划生育已让舅妈揪心和胆颤。新生的大表弟为多生个孩子，带着老婆到处跑，上面抓不到大表弟便对舅妈罚款，没钱交，上头拉东西，弄得舅妈看见抓计划生育的人，自己的心就咚咚的快速跳。大表弟的计划生育事结束了，舅妈总算过上几天平静的日子，现在又轮上小儿子，舅妈能不发愁？小表弟却说，妈不用愁，我不结婚，上面就不会抓我的计划生育。舅妈说，你不结婚上头咋会抓你呢？新生的小表弟笑笑说，我一辈子不结婚。新生的舅妈说，你想打光可棍？新生的小表弟说，人家不结婚就能生孩子，难道我不结婚就不能生孩子？小表弟的一句话让新生舅妈眼睛发亮，她看下儿子又说，谁家闺女愿意跟你跑？新生小表弟说，肯定有。以后，再有人向新生小表弟提亲说媒时，新生小表弟便出私奔的条件。女方知道新生小表弟提出的条件后并没反对。新生的小表弟虽不和姑娘办证结婚，但定亲的礼钱是不能少的，因为姑娘是不会白跟着新生小表弟跑的。乡村人把不办证结婚就生子又称为“暗办”，意思是两家人偷偷结成亲家，两个年轻人可以过夫妻生活，只不过不是在洞房罢了。新生小表弟认识姑娘后，第二月便带着末婚妻去了新疆。现在，新生的小表弟已是一儿一女的爸爸，他的大儿子比新生的女儿还要大二岁。新生的小表弟和他孩子的妈妈是否已婚，新生不知道，但新生小表弟带着姑娘走后，至今，上面没有人抓新生小表弟的计划生育。新生想，可能是小表弟的户口簿上至今还写着“末婚”二字。
庙和村唱戏时，新生看见隔家邻居的女儿带着孩子从婆家回娘家看戏。邻居家的女儿是暗办婚姻的一个典型代表，她还闹出不少的笑话。邻居家的女儿到该找婆家年龄时，外出打工去了。青年男女外出打工，在庙和村是常事。青年男女如果不上学读书，呆在家中没事干也不外出打工，会被认为是无能的表现，这样想找对象也困难。你想想，在金钱经济的社会里谁愿意找个无能的人呢？邻居家女儿外出打工，还没对象，便有媒婆为邻居的女儿提亲。邻居笑着说，闺女不在家，提亲的事要闺女自己作主。媒婆说，你闺女回来后，我一定帮她找个好婆家。两年后，媒婆听说邻居家的闺女外出找工回来，又跑过来为人家闺女提亲。邻居笑起来，抱着一个几月的男婴说，这是闺女的儿子，你问问闺女还要不要重嫁？媒婆弄个大红脸，向邻居说几句道喜的话怏怏的走了。乡邻才知道邻居的闺女是暗办，她闺女也不外出打工，是被女婿带跑了，他们生个男孩才回来补办结婚证。
新生小表弟和邻居家女儿的事发生在上世纪九十年代。那是那个年代计划生育紧迫形式下产生的一种新型婚姻，这真是与时俱进了。现在因计划生育而暗办的现象渐渐消失，似乎已完成它的使命退出历史舞台，又似一股风刮过农村的大地。现在农村的年青人已越来越不喜欢爸妈干涉自己的婚事，喜欢自己的事自己作主。阿翰和晶晶的私奔对年青的爸妈张猛俩口子来说，孩子的事随他们自己去吧，别放在心上。张猛说，咱想管孩子的事却没能力，他跑了，你急又有何用。阿翰的爷爷却说，现在娃，反天了。听他的口气，有一代不如一代的意思。新生又想起自己的老同学阿强。阿强当年带着叶子跑，弄得两家人闹得风风雨雨，被看成是婚姻的异端。最终，二人生一孩子后又分手。阿翰带晶晶私奔很象阿强当年带叶子跑。新生想，阿翰会不会最终也闹出阿强一样的结局？张猛说，孩子的事是孩子自己决定的，将来是什么样的结果也是孩子自己的事。张猛的话说的很是平静，却有生气和无奈的意思。
村里，象阿翰这样的早已有之。住在村西边的张福寿的儿子张立俊曾带着一个年青漂亮的女孩子回庙和村。对于张福寿，新生是不认识的，至于他的儿子张立俊，新生更是不认识，但是在庙和村，村西头早晨发生的事，村东头不到中午便会全知道，所以新生对张立俊的事还是比较清楚的。张立俊高中毕业后张福寿想让儿子跟自己到南方打工，这样不仅学到技术还能拿工资，起码，不用交几千块钱的学费。张立俊根本不听老子的，他不想为别人打卖血汗的工，他想到郑州市学习无线电修理技术，自己走自己的路。张福寿说儿子，学习无线电就能赚大钱？张立俊说老子，不懂社会就别管事。张福寿气得骂，你这个龟儿子读了几年的书你就忘记老子是谁了？你有能耐你给我复读一年考上大学。立俊说，我就是不考大学，看自己能不能生活？张福寿气得没办法，真想象张立俊的爷爷当年打自己一样上前狠狠揍龟儿子一顿，但他没有，他知道现在的孩子打不得。最终，张福寿还是拿出钱给儿子，自己坐火车继续到南方打工去。
张立俊结业前打电话给家里，让家人把他自己房间好好收拾下。他妈说你的房间没人动，你回来就是了。张立俊对他妈说，收拾他的房间就是整理洞房一样，该添新的要添。张立俊的妈有些纳闷说，你娶新娘啊。立俊说，就算是吧，你按我说的布置房间，其它的事甭管。立俊的妈碰个软钉子，只好给男人打电话。福寿说，他想干啥？女人说，我咋知道孩子要干啥，要不，你回来一趟？福寿说，我不回去，我看见他就生气，他如果听我的话，这半年时间至少也能挣几千块钱。女人说，你别和孩子斗气，孩子必竟是二十几的人。男人说，他二十出头的毛孩子比老子四十出头的人懂得还多。女人生气了，在电话中说，孩子的事你说你管不管？男人说，我不是不管，是管不了。女人问，你啥事管得了？男人说，有你在家够了。女人最后通牒说，张福寿，孩子回来，你如果不回来，你就永远不要回来。女人说完生气的挂断打话。张福寿急了，忙给女人打电话，女人不接。三天后，张福寿还是回来了。女人问，你不是不回来吗？张福寿笑着说，是家，咋能不回来呢？女人板着脸说，我还认为你真不管孩子的事。张福寿又笑笑说，老婆说的对，孩子的事该管还是要管的。女人笑了。
张立俊回来时，带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左邻右舍跑过来看，说，立俊这孩子不是在郑州学习啥技术吗，咋带回一个大姑娘回来？张立俊抓下头皮，低着笑着说，是在技校认识的。有村民笑着对张福寿说，福寿哥，你儿子比你强多了。福寿也笑着说，咱没那个能耐。立俊的妈在旁笑着说，你有能耐你给我从南方带回来一个。福寿笑着不说话。福寿看儿子带个漂亮的姑娘回来，心里自然高兴，他和女人把姑娘当媳妇看待，但福寿心中并不踏实，他怕姑娘有一天会跑走，便悄悄的问儿子，立俊，你带秀秀回来，她爸爸妈妈知道吗？儿子说，我们是自由恋爱，她爸妈管不了她的事。福寿讨个无趣，再也不问儿子的事。一个多月后，立俊带秀秀回信阳，他要看望丈母娘。又一个多月，立俊和秀秀从信阳回来，秀秀的爸妈也来到庙和村，说是要参加女儿的婚礼。秀秀的妈拉着立俊妈的手说，只要孩子幸福，孩子嫁到哪儿都是亲戚，当爸妈的不求孩子啥只盼孩子过个好日子。福寿听了亲家母的话，感到耳根发热，他想不到亲家母思想比自己开放的多，秀秀要是自己的闺女，自己肯定会反对闺女远嫁。福寿想到此，心里叹一声，自己真是落后了。秀秀真是福寿的女儿，恐怕他也管不了孩子的事。庙和村不是没有这样的事。庙和村的姑娘在外地打工，不少人就是通过打工找到自己心上人，并结成人生的伴侣。想反对儿女婚事的人，心有余而力不足，有的甚至以断绝母女关系相要协，但女儿还是跟着人家跑了，何况有的是生米已成熟饭，爸妈无奈。张福寿什么也不多想，他只忙于操办儿媳的婚事。立俊婚后，便和秀秀一起在乡镇租间房子开家无线电修理店。立俊的生意很好，一个月赚的钱，至少抵得福寿打工三个月挣的钱。福寿现在呆在家里，乐哈哈干着农活，无事时便逗孙子乐。当立俊的妈问男人还反对孩子的做法不？福寿抱着孙子笑笑说，孩子的事咱管不了。女人说，孩子如果听你的，现在还正在南方打工呢。福寿笑着说，外出打工也不错，只是没孩子开修理店轻松赚钱。女人说，你是死也不承认自己的错。福寿说，老子就是老子，错也是过去的事。
立俊结婚后，他妈很怕计划生育抓到自己头上，因为她看人家当婆婆的因媳妇的计划生育弄得整天不安静。现在立俊的妈还真希望上面快来抓计划生育。根椐生育法，农村是允许生二胎的，可立俊和秀秀有一个孩子后便不想要二胎了。现在秀秀的儿子已满二周岁，公婆让她再生一个后结扎，但秀秀不同意，立俊也不想要。福寿对媳妇无法说便对儿子说，咱是农村人，不是城市人，咱是允许生二胎的，你为啥不要二胎？你和秀秀再要一个孩子后，你们爱怎么样就咋样，我和你妈不管。立俊说，为啥非要生二胎？这句话把福寿问住了，福寿气得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