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明令-剑衣白羽·第一部-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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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吉道:“药僧已回来了?”
闻韬道:“是,明晚就带你去拜谢他。”
郑吉道:“你在南方这几年,似乎来过广陵许多次,为何早不带我来拜谢药僧。偏偏现在要赶回幽州去,到不怕路上耽搁,也非要来一次了。”
闻韬却笑道:“水到方能渠成。此番自是因为时机到了,你才能见到他。”说着却拿过郑吉眼前的酒杯,倒扣在桌上,“你空腹了整日,不许喝酒。”他开始一门心思地给郑吉布菜,自己倒没吃多少。
二人餐后用香茶漱了口,又沐浴完毕。阁中亲随进来收走碗碟时,郑吉还在眼巴巴盯着那酒壶看。闻韬有些好笑,便将酒壶留了下来,又把郑吉拖到自己大腿上。
那玫瑰椅虽够高,却略有些窄小,郑吉四肢修长,只得整个人老老实实坐在闻韬膝头。闻韬不肯把酒壶给他,只肯独斟独酌。郑吉知道闻韬拿自己当小孩子哄了起来,只抬起头,馋嘴似的去吻对方唇舌。
那药僧所酿之酒清澈而甘冽,香气四溢。闻韬借着深吻渡了一些在郑吉嘴里,又拗不过青年一再央求,把酒也喂给他一些。及至壶中见底,闻韬不为所动,郑吉却已面带酡红。闻韬绕过他温热而带着酒意的鼻息,顺着下颔一路吻至锁骨,嗅着郑吉身上澡豆与皂荚的清香。而郑吉在半醉之中,早已情动。二人拥吻多时,郑吉的挺立隔着两人沐浴后换上的薄薄寝衣,不住在闻韬小腹与腿间挨蹭戳刺。
闻韬见郑吉今日这般主动,断断不可轻易放过他。及至到了床上,闻韬便再不肯动作,只让郑吉自己坐上来动。
郑吉却有些踌躇起来,他们身下床榻是一张很大的罗汉床,并无床架和床帐。他抬头看了四周森森壁画,低声道:“你我在寺中这般,会否亵渎了佛陀?”
闻韬笑话他:“你方才还不是从不信这等怪力乱神之事吗?”他见郑吉半晌不动,面有豫色,只好又安慰地道,“这别院并非真正算是寺中产业,当家师也说了,你我居于此间,便不必遵守寺中规约去斋堂,想来别的事情上也一样。”
【脖子以下不能描写部分】
*
一夜长梦。
郑吉再次醒来时,天已大亮。他周身酸软无力,像是被一匹马踏过;而身上衣衫却已被冷汗湿透。
闻韬却再一次不知去向。
寺僧送来的早点已摆在了桌上,郑吉推门出去问了阁中亲随,却只知道剑衣侯去了山上。寺中有两座山,一为地藏殿,一为灵骨塔,寺外却还有山外山。
郑吉在院中练了半日剑。照客沙弥将午膳送来时,郑吉问他们可在寺中见到剑衣檀越,却都答并无。其人走后不久,山寺中却响起了钟声。此刻未时刚过,寺中本不该有钟声。而现在,那钟声却一声一声地响着,抑扬顿挫,回荡不息。远处的如意寮外,不知何时聚了许多人,又有熙攘之声传来。郑吉本打算继续练剑,此时心绪被其扰乱,不得不停了下来。钟声戛然而止时,郑吉的胃部开始不舒服地抖动。
他惶惶然回到房中,调息了两个时辰,才觉身上稍安。
黄昏时,沙弥送了晚膳过来,郑吉便问了这钟声之事。沙弥面容哀肃,唱了句佛号,道:“药僧往生了,那是临终弥留之时寺中所鸣的丧钟。”
郑吉愕然呆住。药僧昨日才刚回到寺中,所赠美酒尚在齿颊留香,而闻韬昨夜方允诺今日会带他去拜谢他,现下他还人未归,而药僧竟已死了?他追问了几句,那沙弥却也不知具体情状,只是摇头。
郑吉只好道:“药僧对在下曾有救命之恩,可否请小师父带个路,容在下前去吊唁?”
照客沙弥应了,便将郑吉引至了寺中禅堂。药僧的灵柩却早已封龛,停在隔壁当做灵堂的小室中。郑吉昨日见过的当家师早已升了座,正在禅堂做开示。郑吉见自己已来迟了,便先去小室中上香吊唁,方回到禅堂角落,向佛陀与法师顶了礼,默默坐下。
圆寂法会有些冷清,似乎只有寺中做晚课的沙弥在场。药僧只是在昙华寺中挂单,无人知他身份来历,倒更像是寻常听经会。四座肃然,堂前坐上,唯有当家师安详平静的嗓音传来。
开示的内容,竟也似乎与药僧无关,居然是爱欲,生死与轮回。
郑吉胸中本为无数疑虑所扰,无心听法师开示,此刻竟也听进去了些许。
对昨夜的长梦,郑吉并无甚么清晰记忆。而他却明白,自己是被惊醒的。他只是如同溺亡之人浮沉在水中,透过层层波光看着岸上景物人影那般模糊而动荡。惊醒之时,身心疲累。这疲累似乎已盖过了情‘欲带来的快乐,似乎空虚的躯体中只留下孤独的幻影。
而此时闻韬并不在他的身边,这孤独便近乎成了痛苦。郑吉并非总是要这般细腻,他更曾经试图让自己对这痛苦麻木过。而现在,当他以为自己已拥有了真正的快乐时,这尝试远远弃他离去,而痛苦却更教人难以忍受。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他当然明白,甚么才是这痛苦的根源。爱与慈悲是全然不同的东西,凡世说情爱,而佛门却讲慈悲。郑吉也曾经以为自己只是想要闻韬快乐,这便只是纯粹的慈悲之心。但若真只是如此,他又为何会痛苦?爱本身并不会教人这样痛苦,由爱滋生的欲念却会。
对于闻韬,他也许已成情执。而这情执当中有了太多渴念。
郑吉静静地听了半响,面上却浮起了笑意。若真如法师所说这般,恩爱是为轮回的根本,那么像他这般,岂非生生世世捆缚于六道轮回之中,永无出期?
此时开示已毕,药僧灵柩起龛,被几个沙弥抬着,一路向南山灵骨塔行去。郑吉远远地跟在众人之后,见他们在塔下停了灵,绕塔三圈,以表追思。月出之时,众沙弥便在棺外铺满柴禾硫磺,举火荼毗,将其连同棺木付之一炬。
郑吉看了看这猎猎火光,便默然下了南山。
只是他并没有回去别院。
早在他出了禅堂之时,郑吉便已感觉到有一股气息正在跟着他。不远不近,不偏不倚,既不熟悉,却也非全然陌生。他不想将其引回别院,便一路引着身后人上了北山。
北山中俱是些葱郁高大的古树,白日中也能遮天蔽日,使山道中犹如暗夜,而此刻更是伸手不见五指。
在这样的环境下,藏匿之人便易于失去警觉。
郑吉便在此时骤然拔剑。
令他惊异的是,那气息竟没有逃离,而是倏然迎上。片刻之间,郑吉已与一道黑影缠斗在一处。
虽是缠斗,而郑吉却发现,他根本碰不到此人。
这发现令他惊异,也令他恐惧。
对方手中是否有刀剑?郑吉并不知道。对方是否只是赤手空拳?郑吉也不知道。
盖因二人缠斗之中,郑吉的剑锋根本触不到任何白刃或肉‘体,而他的剑气却被一股磁石般灵巧可怖的力量所牵引,不由自主地随其而动。
郑吉所使出的当然是剑衣诀。他本可凭借此诀,避开世上绝大多数锋刃。从来只有他避别人,没有别人来避他。而此刻,他却被人全然地避开了。而他自己,却已是避无可避,又无处可躲!
林中夜风萧飒,偶尔只有郑吉剑锋振动之声,时而细如蚊蚋,时而铮然作响。
不过交手十数招,郑吉已明白,对方的功力绝不在闻韬之下,若想杀死自己,此刻易如反掌。而他现下却只是一再试探。郑吉出门之时,并未披上轻氅。而此刻,暮春山中的夜风吹到身上,竟有了些寒意。
林中漆黑宛然。试探者到底是人,还是鬼?
似乎是猜到了他心中这可笑的疑问,那道黑影身上突然便多了一股戾气。
鬼又怎会有这样鲜活的戾气?
而这戾气却比旁人的杀气更为可怖!
郑吉却不能逃走,也无法逃走。他所能做的,便是拼尽全力向那道戾气冲去。他远非一个一流的剑客,并无太过凌厉精妙的杀招,也并无深厚的内力。他所有可以倚杖的,便是自己在速度与变化上的优势。
在郑吉接近那黑影时,身形忽然微动。而那戾气此时已到了他肋下!郑吉手中利刃突然反扣,身形随之翻越而起。那戾气便突然变成了刀风,一瞬之后,林中刀剑相撞之声铮然响起!
那刀倏然落地,发出几声碎裂轻响,竟像是断成了数片。
郑吉的剑锋被对方那可怕的内力撞开,随即脉门一阵剧痛,手上降香佩珠在此时啪地断开。郑吉手上紧握着闻韬的佩剑,本能地用另一只手去抓那珠串,却只堪堪抓住一粒。其余木珠落入在山中石道与落叶之中,有的发出清脆的弹跳之音,有的却无声无息。
那黑影已没有了踪迹。
郑吉胸口微痛,声息急促,只感到一阵强烈的晕眩,便不省人事。
待他醒来时,浑身浸在热水之中。一股熟悉的气息在他周身游走,为他舒络开纠结僵硬的经脉,抚平胸口的痛楚。在那股力量撤走时,郑吉的身体向后仰去,倒入了闻韬的怀抱里。
闻韬在他耳边道:“好些了吗?”
郑吉在热水中泡着,身上沉重而无力,脑中一时间有些空白。他回想了半日,才道:“你知道吗,药僧竟死了?”
闻韬答:“我知道。”
郑吉又道:“你今晚本该带我去见他。”
闻韬却为他理了一下肩头打湿的发绺,道:“你已见到了他。”
郑吉心头忽地一跳,他转过身去看闻韬,道:“原来那便是药僧,药僧没有死?”
闻韬将他身子环住,平静地道:“药僧已经死了,而你见到的人,却还活着。”
郑吉回想起那牢牢吸住自己剑刃的强大内力,那无处不在的可怕刀风,还有那铮然碎成数片的锋刃。那刀法是如此奇异,与剑衣诀这般相似,又这般相克。
他忽然便想起了一个人。
郑吉轻声问:“药僧就是暗帝?你今日离开,就是为了去见他?”
闻韬道:“你是如何猜到的?”
郑吉道:“原来那便是传说中的孔雀刀法。”只是未曾想到,暗帝竟已自由出入帝林如此多年,甚至在与宿洲一江之隔的广陵有了另一个身份。
闻韬亲了亲郑吉额头,温声道:“他与你过招时,是否吓到了你?”
郑吉笑笑,道:“我能感觉到,他并不会害我性命。”
闻韬道:“你为何不在屋中等我。今晚本该由我带着你去见他。你一个人这样过去,若不小心冒犯了他,始终有些危险。”说着,领着郑吉从水中站了起来。
郑吉环住他肩背,道:“我睡得不好,又见不到你,就出去走走。”他有点担心地看着闻韬,“你不会怪我又出去惹事吧。”
闻韬用布巾拭干两人身体,道:“你不是小孩子,我总不能把你拴在裤腰带上。”他又笑了笑,道:“而我也对你有信心,你已通过了暗帝的试炼。”
郑吉想起了那断成数片的刀,和两人刀剑相鸣时的铮然清响。他的心跳得很快,带着隐约的不安,却又是雀跃而兴奋的。他问:“暗帝为何要来试炼我?”
闻韬道:“将来某个时候,暗帝也许会请你去做一件事。”
郑吉故意道:“这是他当年相救的报酬,还是与你合作的条件?”
闻韬道:“都不是。”
郑吉低下头,看到手中还紧紧捏着那颗降香佩珠,轻声问:“如果我不想做呢?
闻韬道:“那么你可以不去,暗帝也无法强迫你做任何事。”
郑吉又问:“如果我做不到呢?”
闻韬道:“那么我已告诉暗帝,无论他要教你去做甚么事,我都会与你一起。”他将那颗珠子从他手里拿走,放到一边,道:“你害怕吗?”
郑吉笑了笑,安静地道:“我何曾在意过这些,这远远不是我所害怕的事。”
他当然明白,无论暗帝要他面对的是风云际遇,亦或是刀山剑树,也许闻韬都很难拒绝暗帝提出的要求,因为暗帝已成为了剑衣阁的朋友。而此刻,这竟成了一件很小的事情,郑吉发觉自己已毫不在意。
闻韬将青年抱到了床上。待起身时,郑吉的双腿却紧紧缠住了闻韬的腰,不想他离开。
闻韬道:“看来你现在既不害怕暗帝,也再不害怕亵渎佛陀了。”
郑吉抬起脸,去亲了亲闻韬的下巴:“情执入妄,比起这区区邪淫之事,岂非更毁道行?”
闻韬咬住了青年双唇,用一个长吻堵住了他的嘴。
【脖子以下不能描写部分2】
闻韬两夜未睡,直至凌晨时分才倦极,终于沉入了睡梦中。而青年依然紧拥着他沉睡的躯体,用身体覆盖着对方的心跳。
想来闻韬的梦境之中,也再抹不掉他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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