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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流氓世家-第7部分

小说: 流氓世家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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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嘓噜”亦称“嘓噜子”,早在乾隆初年已见诸政府文书。当时四川巡抚方显在给皇帝的奏折中说:四川经明末兵燹,人口锐减。及本朝克定祸乱,倡导移民四川。但各省移民进川后失业者甚多,遂以作奸犯科为生,即所谓“嘓噜子”。其后金川(四川土司名)用兵,甘肃凉庄道顾光旭奉命入川,署理按察使,《清史稿·顾光旭传》记:“蜀民失业无赖者,多习拳勇,嗜饮博,浸至劫杀,号嘓噜子。”顾光旭曾严加捕治,并收编了许多悔改者为运丁。不过此为“治标”一时,直到清末,“嘓噜子”始终是治川官员引为最棘手的社会祸患。如咸丰时四川总督王庆云便指出:“四川旧有匪,盗案多于他省。”光绪初四川总督丁宝桢亦一再重申:“川省向多嘓匪。”最后演绎为袍哥,流入民国。直到新中国成立,这一为患200多年的区域性公害,才得彻底肃清。
  嘓噜的意思,有人解为四川土语。清人李调元曾作《噜曲》,其序云:“嘓噜本意国鲁,骂人呼赌钱者通曰嘓噜。”也有人认为嘓噜极可能是满语的音译,其意是对散兵游勇与失业游民团体的蔑称。两种讲法,都缺乏确凿有力的证据,但游民、博徒、兵痞之类的成分认定则相一致,这与官修正史上“失业无赖”的记述也能吻合。大致的线索就是,起初发端于客籍移民失业者间,后来土著也渐次混入,最终形成为巴蜀游民无赖乃至“乱民”的通称。
  嘓噜的寻常活动,以结党横行和公开持有武器为特色,即便是以偷窃为业者亦如此。如《清仁宗实录》称“川省有红、黑钱”,《蜀燹死事者略传》谓“川省红、黑两党家暴子。”都指偷窃型嘓噜。“红线”即白昼剪绺辈。“黑线”即漏夜穿墙辈,一概带刀在身上,随时拒捕。但这是起码货,多数噜都靠开赌、诈欺和拦路抢劫为业,并以流窜为对付官府兜捕的基本法门。如清人张汉在《请禁四川匪疏》里,就有概况性描述,略谓四川各州县均有此辈盘踞,没有固定的住所,逢到赶集开市的日期,便纷纷出动,或纠合在一起胁迫商民,强取横夺,或酗酒开赌,或持棍棒、刀刃公然抢劫,“甚至火人房屋,淫人妻女,常有其事”。贫弱的民众不敢同他们较量,地方官府也怕他们的凶强,往往睁只眼闭只眼,只图无事。“万一民不得已,告诉有司,一经缉拿,则此县逃之他县,积年屡月不获到案”,倘兜捕稍急,索性进行武装抗拒,这就升为“匪”了。
  嘓噜之所以能够形成连官府也害怕的威势,并非仅在于他们身怀武器一项,最主要的是他们的结伙方式相当牢固。据嘉庆时编纂的《三省边防备览》称:“凡数十人结大伙,先约:遇难不许散帮;遇追捕急,公议散去,始敢各自逃生。如未议而一二人先散者,众共追戮之。(故)其党极为坚固。”其结伙手续是焚香拜把,还要割下头发烧成灰烬,搅拌在酒里轮饮,谓“烧会”。
  和许多流氓帮伙的行为特征相似,嘓噜间也有不少约定俗成的黑道规矩。比如无论是在草野间打劫的嘓噜,还是在市井中“开山”占码头的噜,都恪守“分槽吃食”的规矩。《类钞》中有一则故事,道是有个湖北人在四川打工,积攒下笔钱后回乡,惟恐遭到拦路抢劫,便将钱藏在破棉絮里,自己则扮成穷丐,一路行乞。经过重庆一家酒店时,他向七八个围坐在一块的豪饮者乞食。座中有人斜看他一眼,便说破他棉絮里藏有银子,吓得他马上跪下来求饶。另一个蓄着长须的酒客便让他递上破絮,拿出一条长绳,捆扎一番,随后扔给他道:“你走吧,千万别动我打的绳结。”原来这绳结就是个暗记,这个湖北人离开重庆后,沿途遇见好几起欲向他打劫者,一见这“食已有主”的暗记,无不束手。“守道”如此,确为它埠所罕见,这大概也是噜得以顽强生存200余年的原因之一吧。
  

津门混混——泼(1)
混混儿,又称混星子或锅匪,是清时天津地区一种以撒泼白赖为特色的流氓帮伙通称。据说起源于清初,但鼎盛期则在嘉庆以后,直到光绪后期,方在新任直隶总督袁世凯的严厉镇压下,归于销声匿迹。
  锅匪,是官方文件上的叫法,源于混混儿同食一锅的组织形式。这些有力气不干活的游民无赖,喜欢十几个或几十个人聚合成为一伙,在闹中取静的地方,半租半借几间房屋,支口大锅同灶而食,屋里除大炕苇席和一些炊具桌凳外,就是暗藏些械斗用的蜡杆子、花枪、斧头类。敛财的方式,大抵与各埠流氓相似,如开赌摊抽头、立私炉铸伪及欺行霸市、冒充牙侩、把持津渡、拦河取“税”,以及占码头开脚行、吃讲茶办赛会等等,再就是受雇于人,聚众械斗。
  最能体现混混儿特色的,是虽无武艺却不畏皮肉苦痛的“卖打”之勇,多在争行夺市的勾当中展露头角。以“搅赌局”为例,开赌抽头,最易引发垂涎者,想分一杯羹,就要靠“搅”。搅赌局的方式有多种。或者是单枪匹马冲进赌局,破口大骂,乃至捣乱,照例就有局头豢养的打手冲上来揍他,混混儿的本事,就是插上两手,抱住后脑,胳膊肘护住太阳穴,两条腿剪子股一拧,夹好下身,侧体倒下,刚巧把赌局的大门拦住,然后听任打手痛殴而不还手,嘴里则泼骂不停,哪怕皮开肉绽,血流全身,也不能有呻吟,更不能讨饶。这阵势僵持下去,眼看着赌场就开不成了。局头喝一声“擎手吧!够样儿了”。打手便立时停手,自有人出头说好话,安排将被打者抬回家去养伤,送钱送礼。待伤愈后,经人牵头讲条件,每天由赌局送一两吊钱作津贴,风雨无阻,分文不少,名为“拿挂钱”。这混混儿的身份,也就算“混”出来了。再厉害一点的“搅”法,是跑进赌局后,不动声色,径至赌台前,抽出刀子,在自己腿上剜下一片肉来,代替押宝的赌资,将赌客吓得胆战心惊。局头知道是来取闹的,吩咐手下道:“来人哪,给这位朋友上药。”便有人拿一把盐末给他捂在伤口上。咧嘴喊疼的,叉出门去,这叫“栽了”。有能耐的,谈笑自如,不露出一点痛苦模样。少不得经人说合,结果也可以每天“拿挂钱”。至于集体性的搅赌局,则以整个没收相威胁,少不了是双方一场恶斗,败者退出,胜者占有。若打不出胜负,再经旁人说合,形成共同占有的局面。
  说到混混儿的集团性械斗,更是触目胆寒。出发前先摆列凶器,名为“铺家伙”,意在示威。假如同对方有“死过节儿”,预先选定几个人准备牺牲,或自告奋勇,或用“抽死签”的方式取决。即使当场死不了,事后若需要,即由这几个人顶名投案,承担凶手罪责。开打时,真能抖蜡杆子耍武术的没有几个,余者一概不过是蛮打死剁。但一般情况下只限于头破血出,肢体伤残。如无必要,谁也不愿酿出人命重案。及至斗到酣处,甚或失手酿出人命了,才有人出头劝止。最妙的是,混混儿械斗正酣时,有弹压之责的官兵并不当场抓人,全远远地站在一边瞧热闹。等他们打完了,自然会各出一批人顶凶投案。而到衙门里“过堂”一节,也是他们显示“卖打”能耐的重要场合,届时大堂下瞧热闹的挤得风雨不透,当事双方尤为提心吊胆,生怕自己这边的人出丑。什么叫出丑?就是熬刑不过喊痛呼饶。旧时衙门里的刑罚,相当酷毒,从掌嘴、打板子起数,凡压杠子、坐老虎凳、上光棍架、跪铁锁等,无不使用,血肉横飞及昏死过去是家常便饭,甚至折臂断腿。而受刑者为保住“混混儿”的身份,皆咬紧牙关,断不呻吟一声。其实混混儿的群殴,也以私了为多。当真见官时,也有劣绅奸商受人之托,出头求情,向官府递禀请求和解,暗中则花钱上下打点。当官的也乐得弄几个外快用用,即令两边出具息讼甘结,销案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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津门混混——泼(2)
如此泼徒,如此官府,混星子遂成人见人怕的市井豺虎,在天津地面上逞了上百年的威风。
  

河南郭翁伯 大侠流氓不分家(1)
爱看武侠小说的读者,少有不对大师笔下那班行侠仗义、快意江湖的人物悠然神往的。然而使人遗憾的是:作为一种社会身份存在于历史上的“游侠”,远不能同作为一种文学形象存在于小说中的“武侠”相复合。鲁迅先生在《流氓的变迁》中,直言流氓就是从侠演变而来,堪称精辟之论。比如,先后在《史记》和《汉书》两部名著中获得立传“殊荣”的汉代“游侠”郭解,便为人们形象地理解鲁迅先生的论断,提供了一个典型。
  郭解,字翁伯,河内轵(今河南济源)人,出身低微。能溯理清楚的家谱是,其外祖父是个替人看相的,父亲以挟负气力逞雄犯法,在汉文帝当国时被官府处死。郭的侄儿、外甥等,后来皆以行为凶悍乃至杀人而无善终,看来除社会风气习染外,家庭影响的作用亦不可忽视。
  《史记》作者司马迁曾见过郭解,说他身材短小,相貌不及一般人,谈吐也很平庸,没什么豪言壮语可供传世。可是在此平平外表下,却“阴怀贼害之意”。还在少年时代,就养成了残忍的性格,稍有不快,便与人白刃相见,犯下不少人命案。替朋友凶报仇家,藏匿亡命罪犯,拦路抢劫财物,盗墓行窃及参与铸造伪币,种种坏事“不可胜数”。但是他运气很好,总能在窘迫间侥幸逃脱官司的惩罚。
  成人后的郭解,不复少年时无赖情状,开始“折节为俭”,追求“以德报怨”的名望。他的外甥仗势欺人,为人所杀,其姊大怒,道我有翁伯这样的兄弟,儿子居然被人杀害?把尸体扔在道旁,欲以此刺激郭解为她报仇。郭解马上派人侦探到凶手的藏身之处。凶手窘困,被迫来向郭解请罪,并告诉说,郭的外甥和他一起喝酒,他喝不了许多,郭的外甥竟按住他强灌,这才一时性起,用刀将其刺杀后逃走。郭解说:“这是他咎由自取。”遂放走此人,劝姐姐收葬儿子,息事宁人。又有一次,郭解出行时,遇人箕坐挡道而态度倨傲。郭的伙党要杀此人立威,郭忙劝阻说:“住在一条巷子里的邻居见我不敬,是我德行不修的缘故。”遂嘱托里甲,请他豁免此人的徭役。这些沽名钓誉的行为,为郭解赚来了“急公好义”的声望,名头远传,各地亡命之徒纷纷来轵县投奔他,数年间,郭成了河内游侠的魁首,而这种地位和名望,也正是他所期盼的。另一方面,“其阴贼著于心本发于睚眦如故”,换句话讲,就是阴残的本性,并没有因“折节为俭”的伪装而稍减,只不过现在已经有足够的恶少凶徒供其驱使,犯不着再自己动手杀人了。谁要是与他结怨,甚至只是背后说了他几句坏话,不用他开口,就会有爪牙代为料理。知道底细的人,远远看见郭解来了都赶忙躲开,惟恐得罪。
  愈是威风如此,郭解在言行上愈是作谦恭状。此时他已凭拥有的潜在势力,熬到了出入公庭、结交绅贵的资格,但出门不带仆从,见官不乘车子,以示仍恪守“布衣”的本分。受人请托办事,也尽量求得有个让人满意的结果。有一次,洛阳城里发生械斗,当地的豪魁多次调停,怨恚难解,有人请郭解去。郭解连夜往见当事人,当事人慑于郭的声威,被迫接受调停,郭又道:“我听说地方上有头脸的人为你们调停多次而不见效,我这一来你们就买了我的面子,岂不丢了他们的面子?这样吧,待我悄悄离开后,你们再接受一次他们的调停,然后化解。”其实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此事仍旧传开了。郭解以“谦恭”换来了更大的名声,甚至连关中的任侠辈也仰慕不已。
  

河南郭翁伯 大侠流氓不分家(2)
此后,西汉政府决定,将各地豪门迁徙关中茂陵,以便就近监督。按郭解此时的产业数额,不够标准,但以他在河内拥有的实际社会势力,轵县官署不得不把他放在迁徙名单内。郭解便辗转托人,请出卫将军替他通融,卫将军说:“郭解家贫,不够迁徙资格。”汉武帝冷笑道:“一个布衣,居然能搬动将军替他讲情,可见其家不贫!”这一下,可谓弄巧成拙,郭解成了“钦点”迁徙之人。
  迁徙的日子到了,郭的众多党羽要为他送行。轵县有个姓杨的县吏依照规定办事,不许他们护送。郭解的侄子遂断杨县吏之头。接着,杨的父亲杨季主亦被人杀了。杨家派人去长安控诉,控诉人也被害死。汉武帝得知大怒,下令逮捕郭解,马上又有人给郭报讯。郭即逃到临晋(今陕西大荔一带),然后得人帮助出关,亡命太原。这时候,在他的故乡轵县又出了一桩人命案:奉命追捕郭解的使者来轵县调查郭的踪迹,找人座谈,有人说郭解是“贤人”,有儒生当场反驳,谓郭解专以奸邪犯公法,何贤之有?结果这儒生不久即被杀害,舌头也遭割去。不久,郭解终于被官府在太原查获,经审讯,杨家三条命案和轵县儒生被杀,都不是郭解干的。而能查证落实为郭解亲犯的罪行,又都发生在朝廷最近颁行的一次大赦之前,按律可以赦免。
  要不要处置郭解,案件上报到御史大夫公孙弘那里,公孙道:“郭解以布衣任侠,行使权威,动辄以小怨小忿杀人。虽说他事先不知道,但性质比他唆使杀人更严重,应该以‘大逆无道’罪论处!”汉武帝同意公孙弘的见解,遂引用“大逆”法令,将郭解全家处死。
  

顺昌八七嫂 女恶霸手遮半边天(1)
五代两宋时,今福建省建瓯一带称顺昌县,以刻书业发达知名。宋金对峙期间,顺昌在宋辖境内,又闹出个母子祖孙三代人同恶相济的流氓世家帮伙。
  帮伙的头子是个泼辣凶横“老而益肆”的女无赖,娘家姓刘,嫁与顺昌官八七为妻,人称官八七嫂。丈夫早死,寡妇独撑门户,遂以“积年凶恶”发家。长子官日新、次子官世肃都是骨干,连年仅十三的孙子官千三,也以“蓄养恶少过犯,百十为群”的“小霸王”横行乡里。另有官世肃的妻弟杨十一及符大二、符大四、傅六三、蔡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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