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像条狗-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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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上，耳东并不清楚柳树与自己断绝往来的真实原因，因为不知道原因，所以他就认定是柳树妈从中阻扰，因为这是最好的原因。古今言情剧本中，无一例外的都是父母横加阻扰，将个人意愿强加于他人意愿之上，或将棍棒麻绳强加于他人肉体之上。上下五千年概莫能外，虽然在技术上不断进行更新与提高并且与时俱进，但就手法而言唯武力再它法能出其右，行之有效屡试不爽。历史的证明。在后来人的眼里，历史总是循规蹈矩的。历史的规矩就是，先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如果还不为所动的话，那就直接动武开打。耳东一直都认为柳树是在与家人切磋中败下阵来了。加之两年前做的那个梦，他就更加确信无疑了。

　　真正的事实是，那是事实。柳树妈反对柳树与耳东的往来。她老人家认为耳东是不会有未来的，理由是，以她过来人阅人无数的眼光看耳东怎么都不顺眼，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于是这一段莫名其妙的爱情被稀里糊涂的结束了。

　　至今耳东都不明白为什么，有的只是自己无尽的猜测。

　　柳树就这么突然消失了，失去了消息，再无联系。人家外星人到地球来，尚且还留下三两片飞船残骸，也许还在某个网吧上过网聊过Q加朋友玩劲舞，给远在外太空的父母发过Email说：老爸老妈请放心，我在地球上很好，交了很多朋友，他们也说火星文，中国人都管他们叫非主流。

　　
　　26

　　
　　在一个月黑风高适合纵火杀人打家劫舍与被大家劫色的夜晚，耳东深深沉睡在梦中。这一梦，梦出了郭敬明的风格，一梦三四年。简直是醉生梦死。

　　四年后，“植物人”耳东醒来在一个早晨。挣扎做起来后，耳东脑中一片空白。他觉得这样的状态让自己看起来很没思想，人生太苍白，于是想要做点思考。可一时间他又不知道要思考些什么，因为太长的时间没去思考了。思考了很久后，他决定再好好思考下。就自身所接受的教育程度而言，他认为自己应该思考一些比较深刻，对人类以及社会的发展能够起到积极作用和巨大贡献的问题。几经思考，思想成熟了，先是吸收吐纳凝神聚气气沉丹田运功发力，再进过酝酿发酵和热处理，释放出一种由百分之五十九的氮、百分之二十一的氢、百分之九的二氧化碳、百分之一的甲烷、百分之四的氧气合成的巨大能量。也就是传说中杀人不犯法的秘密武器——屁。所以说，所谓的思想全他妈的都是在放屁。

　　释放思想后的耳东顿时倍感神清气爽，很是舒服很是清爽，像舒爽一样舒爽。超薄超透气，储存量大，还不侧漏，一觉睡到大天亮。

　　思想在房间里奔腾着，奔着奔着就从奔一奔到奔四了，再之后就酷睿2双核了。居然还核裂变，放射出氨和粪臭素。那英说没用憋死的牛，只有愚死的汉。耳东打开窗户，将有毒气体排放到外面的世界。此法与各个地方私营企业的排污手段有着不谋而合异曲同工之妙，大概是长期处在被污染的环境中没能出淤泥而不染反而耳濡目染的缘故，可见好的学习离不开好的环境的或不好的环境，譬如《天龙八部》少林寺里最高的高手扫地僧，又譬如生活在下水道里生命力超强的老鼠。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没有下着雨，太阳正从东边升起，冉冉的升起，并且懒懒的升起。在酒醉了的朝阳和朝霞的映照下，整个小城红光满面，各个建筑是你也朦胧我也朦胧，人与人之间是你在摇晃我在要饭。小城成了幻城。幻城故事多，充满喜和乐，若是你到小城来收获特别多，迎接你的有猎枪　。幻城是个小山城，小山城是个山寨城，山寨城不是一个山寨的城，因为这里没有一个山大王。山寨城有很多山寨大王，山寨大王有白道黑道黄道绕道半道顺道得道旁门左道微不足道，道道经营有道，手下管理着极多专职从事山寨事业的生力大军，时刻准备着为中华民族山寨技术的伟大腾飞而努力奋斗。只有世界人民想不到的，没有山寨城百姓山寨不出来的，坚信人有多大胆，地上就有多大的厂。一个人的山寨算不得什么，难得的是一大票人在山寨，并且山寨得风生水起名声大振，山寨出一座亦真亦幻的城市，幻城。

　　小城的幻化使得耳东如坠云里雾里，雾里看花水中望月，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例如那太阳。耳东就分不清它是真，还是假。按理说，太阳是该东边升起，爬高后落于西边。可他却发现它不按它的路子走，美特斯邦威不走寻常路了，尽往东边掉。耳东还以为自己搞错了方向，嘴里念叨着上北下南左东又西，张开双手躺在地上把自己想象成一个指南针。摆钟一样摇摆了几下找找磁场，停摆后看看太阳，日，还是没移位。一二三四，二二三四，再来一次。抖抖手啊，抖抖脚啊，做做深呼吸。太阳仍在往东边坠。耳东百思不得其解甚是痛苦，一味的以为是自己站的方位不对，左手该在右手的方向，右手该在左手的方向，脑袋该在脚下，脚该在脑袋上。如此折腾，简直要折寿。痛定思痛下，耳东撒手不理了，心想这世界真是不可理喻！

　　耳东不再去理会太阳是该东升西沉，还是西升东沉，反正太阳还是那太阳，该日的还是日。这些事轮不到他指手画脚说三道四，领导该开会的会开会，该讨论的会讨论，总会成立一个关于太阳该在哪个方位下山的理事会。他所能够做的就是告诉自己，眼前所看到的是合理的，再正常不过的。二零零八年是一个不正常的年份，唯一正常并且一如既往地正常的，只有国足。因此耳东就坦然了，认为那东坠的太阳实际上是在西沉，醉了的不是朝阳也不是朝霞，是夕阳醉了，落霞醉了，任谁都掩饰不了。

　　
　　27

　　
　　夕阳醉了。

　　已近夕阳的耳东爹也醉了。

　　文人间自古酒不醉人人自醉，当然，条件是只有一个文人。假若是两个以上文人，情况就大不同了。若干个男性文人间是，酒不醉，人人自醉，生怕少喝了一口酒多吃了点亏；若干男性文人与若干女性文人间是，酒不醉人，人醉人，日不日人，人日人。

　　耳东爹也算是个文人，因为社会把他这种从事教育事业的人叫做文化人。文人和文化人的区别就仅仅在这一个“化”字上，这个“化”字可以理解成“化肥”的“化”，主要是起催肥促生长的作用，尽管向来没什么作用。

　　这天文化人心情好，叉叉叉局长终于有了好消息。陈老爹心情一好，兴致就上来了，自斟自饮起来。然后就上头了。中国人但凡高兴就要喝酒，不喝酒不能显出高兴的程度，高兴的程度，看的就是酒精度。结婚，高兴，喝；生子，高兴，喝；做寿，高兴，喝；死人，不高兴，喝，喝多了就高兴了。

　　陈老爹酒量有限，胆量却无限。几杯汾酒下肚就东西南北分布清楚了，操起酒瓶走向阳台想要腾云驾雾打酒去。耳东妈赶过去拉了回来，把陈老爹扔到门外去了。

　　陈老爹迷迷糊糊的下了楼上了街，过了些时候跌跌撞撞飘了回来，上了楼，居然没走错门。回来时手里的空酒瓶又满了。耳东妈夺过他手里的酒瓶，生气道：又打酱油去了！

　　耳东妈对陈老爹打酱油的行径表示无比的愤怒，并且进行强烈的谴责。尽管态度强硬，但收效甚微，微小到可以忽略不计。陈老爹对此不予理睬，依然我行我素。作为一名文化工作者，他深知再强硬的态度终究还是态度，态度只是一种表情，摆摆表情是伤不了人的，想要用态度伤人的人往往都是被伤的人。

　　耳东妈就是这么一个被伤害的人。作为一名受害者，她觉得自己很受伤害。因为在她的社交群中，她是唯一进入绝经期的。中国人向来热爱争第一，但并非事事如此，例如此事国人向来抱着奥利匹克精神——重在参与，只愿意参与过程，不愿意参与结果。作为一名女性，绝经真的很让人绝望，因为这事啥都不能证明，只证明你老了。绝经之后的女人念念不忘那不再来的经，久而久之就只能念经了，因此在很多影视剧里总会出现这么一个特写镜头——在一个昏暗的角落，一个老太太面无表情的在神龛前默默地念着她的经。而且很有可能是《金刚经》。所以说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但绝经绝不是使得耳东妈产生愤怒的主要原因。愤怒的原因是，那些和她一样年纪但却还没有绝经的女人，她们的儿子都生儿子了，并且儿子的儿子都会打酱油了，这让她这个已经绝经的女人很受伤，人家儿子的儿子都会打酱油了，自己家却是儿子的爹去打酱油。

　　几经考虑，耳东决定考虑一下姗姗来迟。先见见面，要是有感觉就接触接触，要是很有感觉就深入接触接触。至于深入的程度，那得看姗姗来迟的开放程度。

　　这年头，男人想成个家比成立个国家还难，你要是没个事业，女人都不爱搭理你。幼儿园小妹妹都知道，找男人得找个成熟点的。什么样的男人算是成熟的男人？那就是事业有成熟门熟路的男人。什么样的男人算是事业有成的男人？条件是：有份体面的工作，怎么的也要是个公司经理，要是国家总理就最好不过了；有稳定的收入，合法收入好歹也要年薪百万，最好能有非法收入，收入来源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来源能源源不断；在市中心要有一百五十平米以上的高档精装套房，要是在市中心没有一百五十平米以上的高档精装套房，那你得在市郊有一百五十公顷以上的别墅，光厕所就得一个候机厅大，马桶得镶金的；小车一定是要有的，还不能小，MINI　COPER那都是儿童玩具，大了也不行，看上去特SB，跟土方车一样，怎么的也要加长林肯啊宾利什么的，还不能长得像运钞车，再差也得是BMW760Li或者X6；另外你还得有一千万以上人民币存款，最好是美金，海外账户，拒绝天地银行发行的货币——冥币；最后你得是个男人，这一点其实不是最重要，特殊情况下完全可以忽略，年纪越老越好，祖父一辈是最佳人选，最好是熬不过一年的，年龄不是界限，没钱就跟你划清界线。

　　如果你符合以上要求，那么恭喜你，你可以包二奶了。

　　基本上符合以上要求的男士不仅事业有成，儿女都成群并且成年了。所以胸怀大志和胸大无痣的女人，都会选择从二奶开始做起，这叫从鸡层做起。

　　但话又说回来，并非所有女人都如此。国家已经在极力抢救败落的人伦道德，加强了精神文明的建设。重点针对对象是全国范围内高等院校的在校女生，进一步将从娃娃抓起，根据走势图分析，形势已经大有好转。情况是，社会上成功男士就那么有限的几个，按需分配的话，很多女人只能去做三奶四奶五六七八奶，那么多的奶，跟母猪也没什么区别啊。于是灵光些的女人就采用迂回战术，不去与人争一个二奶席位，转而将目标锁定在年轻的富二代身上。此时问题又来了，并且依然严峻，富二代建立在事业有成的富一代的基础上，同样也是那么有限的几个，三奶四奶通过PK升级了，五六七八奶挤破奶估计也就挤到一个奶妈的位置。这年头做什么都难，奶妈亦是如此，蒙牛广告说：每天一斤奶，强壮中国人。跟奶牛比产奶，当自己是奶人啊？

　　又好大一批竞选奶人失败被淘汰的女人退而求其次，对男人的要求降到只要有房有车有稳定工作就将就。在这些女人心中这些男人就是次品。再次的次品男人是，有稳定工作，有住房。再次的次次品男人是，有稳定工作，可能以后会有房有车。什么都没有的男人，叫崔健。这哥们一无所有。崔健嚷着一无所有时，其实他是有的，至少有那个胆，还敢让女人跟他走。现在什么都没有的男人全嚷着我跟你走。

　　想想曾今那失去的感情，耳东在这一夜释然了。现在的他至少有了一份稳定的工作，虽然还没有上岗，但基本上那算是一份基本稳定的工作了。而当初自己什么都没有，因此也怪不得柳树不辞而别，怪不得柳树妈横看竖看就是没把他顺眼看，总不能把学生当做一份稳定的工作吧。

　　有些事确实是无能为力。既然自己是个无能，为什么还要死撑在那浪费力气呢？感情就是那么一回事，你他妈还别太当回事，不行你就下来，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这一夜，耳东经过深思熟虑。

　　他决定和姗姗来迟见一面。如果她愿意将就，那就和她将就着过。

　　然后熟睡。

　　
　　28

　　
　　初次见面，耳东妈认为该穿得隆重点，以此表示对女方的尊重。穿上西装绑上领带套上皮鞋，隆不隆未可知，重倒是可以肯定的。也难怪那些西装革履的男士让绝大多人觉得稳重，这么沉的重量，不稳点行吗？站在镜子前把自己看了半天，这样的装束让耳东实在难以接受。脖子上勒着的那根带子怎么看都像是从脖子长出来的男性生殖器，居然还带花纹。更让人无法接受的是，女人居然能接受，并且以为是礼仪是绅士的体现。最夸张的是，那硬邦邦的西服，总让他觉得自己这是在搞行为艺术或者搞行为，把自己整个人化装成一个巨大的生殖器，还是*状态的。总之，耳东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是生殖器，在一个大的生殖器上挂了若干小生殖器。耳东数了一下身上的生殖器，在丐帮都能混个九袋长老了。在动物的世界里，雄性之间为了争夺与雌性的*权，总是要打得不可开交，头破血流，血流成河，血腥无比，甚至有为此献出宝贵的生命。人类就不这样了，至少如今是，我们是很文明的，只需要展示自己的生殖器，或者把自身当做生殖器。

　　耳东不愿意这么招摇的展览自己的生殖器，尽管姗姗来迟可能会很喜欢他这样的造型，尽管他明白女性都崇拜男性生殖器官。可他就是不愿意，实在是不OPEN。耳东换上了一身便装才出了门。

　　便装就是，随便装，装成大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