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阙II焚城-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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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
〃你跟他们有何关系？〃
巫梦寒想了想，道：〃水上师是我师尊。〃他本不欲实说，只是为了杜绝这老者收徒的念头。
〃巫若水那丫头？〃李天师撇了撇嘴，〃她又有什么本事了？〃
巫梦寒微感不快，淡淡道：〃我师尊本事虽然不高，天底下却也找不到比她更强之人。〃
李天师捻了捻长须，点头道：〃这话倒也不错。若天底下人都是一样的修行，自然没人超得过她去。你既然是巫若水的徒弟，就该知道，五大上师中年龄最大的是谁？〃
〃木上师车师匠？〃
〃不错，正是车师匠。他足活了二百余岁，却依旧只能和其他四个上师不相伯仲，你说这是为何？〃
〃这个……〃巫梦寒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一时答不上来。
〃既然能修到上师，他决然不是笨蛋。〃李天师冷笑道：〃然则他却比别人多修了一百多年而无寸进，可见上师之道，根本走不通！〃巫梦寒一时没了言语，他突然感到，这李天师所言未尝没有道理。
李天师见巫梦寒无言以对，满意地点点头，道：〃如今你可明白了？快快拜我为师吧！〃
谁知巫梦寒依旧大摇其头，道：〃我不拜！〃
〃什么？真真气死我也！〃李天师见自己费尽口舌，巫梦寒依旧不肯拜师，不禁跳脚大骂，连叫数声〃岂有此理〃，直震得顶棚一块块掉将下来，砸得乱七八糟，乌烟瘴气。外面那伙盗匪纷纷扭过脸去，不忍再看，心中均想：〃巫老弟这番苦头可受得不轻。〃
巫梦寒见这老头大吵大闹，整栋房子都摇摇欲坠，不禁心头大骇。他连忙身形一卷，化作一道白光穿出门来。才一站定，就见整座房子轰然塌了下去，一时烟尘四起，整个天空都弥漫着尘土和木屑。
毕老大等人见到这等声势，一同俯身拜了下去，口中念念有词，不断称颂天师威能，法力无边。
在众人念诵之中，李天师从废墟中走了出来。就见他满面尘灰，衣衫褴褛，却依旧宝相庄严。他朝毕老大等人点了点头，一把扯住巫梦寒，低声道：〃你若不肯，就休想离开！〃
巫梦寒从没见过如此胡搅蛮缠之人，不禁有些动气，冷哼一声道：〃你要再敢纠缠，休怪我不给你留情面！你连我都不是对手，还当什么师傅？〃
李天师讪讪收回了手，摇头道：〃大道无形，却不是用来打架的！一旦你修到了我这境界，自然就会明白。〃
巫梦寒哼了一声，道：〃若要我修成你这古怪模样，打死我也不肯。〃
李天师装作没有听见，回头对毕老大道：〃你等要我赐福，却不知要前往何处？〃
毕老大忙道：〃我们要去那赤尊城，只是这明祥国里，从来都不太平，这才特来请天师赐福的。〃
李天师点了点头，捻动长须道：〃这一路确实不够平静，就算我赐福于你，怕也无用。也罢，我便和你们走上一遭，送你们到赤尊城去。〃
众盗匪闻言大喜，连忙拜谢。毕老大兴奋得手足乱抖，突然道：〃不妥不妥，天师何等的身份，怎么能和我们一起走路？〃众盗均感此言有理，有那手巧之人，立刻用废弃的木板搭了一架小小的滑车，恭请李天师坐在上面。
巫梦寒见李天师顺竿而上，竟想和自己纠缠到底，不禁大怒。他当时就要挥拳将这老头揍上一顿，却被几条大汉死死拉住，毕老大按住少年的手臂，一边低声道：〃巫老弟，我知道你在天师面前吃了亏，可你当初如何答应我来的？这些前辈高人都有些古怪脾气，想开一些就是了。〃
少年闻言，不禁有好气又好笑，只得作罢。
几名汉子一声吆喝，用绳索拉起滑车，直朝山上走去。沿路异常颠簸，走不了几步就几乎要把滑车颠散。巫梦寒有心看他笑话，只是静观其变。谁知那李天师在身下指了几指，一道五色光华覆在了滑车底部，小车虚空腾起半寸，变得平稳轻快起来。众盗自然继续称颂天师无所不能，就连巫梦寒也不禁诧异，不知这到底是什么法术。
第三章
就这样，一行人自小谷出发，直朝赤尊城而去。这一路众盗匪争先为天师拉车，虔诚之极。李天师则抓紧时机，朝巫梦寒灌输〃玄妙道法〃，时时不忘让他拜师。巫梦寒不肯理会，却也拿他无可奈何。
说来也巧，他们这一路行去，竟再无波折，别说剪径的盗匪，就连荒山野兽也未曾碰上一只。只见周遭光秃秃的石山越来越多，气候也是愈加炎热，偶然还会遇到路面塌陷，赤红的熔岩从地下翻滚出来，热浪蒸腾。
到了后来，道路已完全断绝，只能凭着两条腿翻越山脉。好在这些盗匪都身强力壮，对这些艰难也不甚在意。最为轻松的就属那李天师，一路上双腿都不曾着地。如此行了十余日，眼前突然出现一座奇异的孤峰，约摸高有几百丈，峰顶极平，仿佛是被一刀削了下去。
毕老大见了那山，不由松了口气，站直身子道：〃到了！〃
巫梦寒不解其意，问道：〃到了什么？〃
〃赤尊城，前面就是赤尊城了。〃巫梦寒一怔，极目四望，却也只能看到孤峰一座，峰顶上还隐隐有白烟冒出。他疑惑道：〃莫非那赤尊城就在峰顶不成？我们又如何上去？〃
李天师哼了一声，道：〃当真没有见识！〃
巫梦寒也不理他，只朝毕老大看去。毕老大略显尴尬，偷眼看了看李天师，小声道：〃这赤尊城就建在山里，有个通道可以从山脚出入的……至于到底怎么回事儿，我也不知。〃
巫梦寒这才恍悟，他盯着山脚看去，果然看到隐约有个洞口，只是太过窄小，若事先不知道，很容易忽略过去。
〃这里本是一座亿万年的火山，只是近百年已不见活动。别看外面又高又大，其实中腹空空，没什么东西。〃李天师翻着眼睛，慢条斯理道，〃明祥人素来如此，专找火山筑城，这样的城池乃天然屏障，比什么都要结实。〃
巫梦寒点了点头。他虽然不喜这李天师的古怪脾气，却对他的渊博学识异常佩服，每当这时，倒也不太计较他的态度了。
赤尊城看似近在眼前，却又走了一个时辰才到山下。少年这才发现，那入城的洞口竟有几十丈的方圆，简直宽阔无比，比他所见的任何一个城门都要大上数倍，只是先前距离太远，才会觉得十分狭窄。
城门两边搭有高台，和军中的瞭望高塔相似，只是看上去非常结实，也不知是何物所建。高台一侧紧贴着山壁，无数粗大的木材深深插入岩石当中，将高台和山峰连成了一体。许多手持兵刃的汉子在高台上巡视，个个面貌凶恶，衣着粗鄙，不似军队，反倒和盗匪相仿。
众人缓缓通过大门，高台上的守卫也不盘问，只是把头一低，投来一种森然的目光，看得人浑身发冷。这目光不是杀气，倒似抢匪遇到了客商、小偷盯上了肥羊，仿佛这一眼下去，身上所有的物件，都被人看得通透无比。
通道极长，相隔十丈便有一盏火把，却依旧十分的昏暗。两侧的阴影中有人影来回晃动，隐隐透出杀机，显然暗中布置了守卫。巫梦寒数着火把，到了第十根的时候，前方突然透出一点雪亮的光芒来。
又往前走了十余步，豁然开朗，一座雄伟瑰丽的城市在眼前徐徐展开！
整个城市是一个美妙的弧线。高高矮矮的建筑都贴着山壁凿建，徐徐环绕过来，再一层层朝高空罗列，仿佛一个巨大的蚁巢。城市的中心是一座宽阔无比的空场，其中并无其他设施，好像整个城市都被这个空场挤成了一个圆环，恭敬地为它绕行。雪亮的天光从头顶直透下来，形成一个千丈粗细的光柱，将空场笼罩在无限的光明里，无比的雄浑壮观。
抬头看去，无数建筑沿着山壁越爬越高，最终穿入淡淡的云雾之中，再也看不清晰。
巫梦寒久居水城，顿时觉得这座城市太过庞大，简直不可思议，没有任何一座水城的规模能和它相提并论。走在这座城市之中，只觉得一切都过于开阔，连同自身都有些渺小了。他一面随着毕老大等人走路，一面四下张望。只见满城尽是些奇怪的人物，相较之下，己方这队人马反倒本分之极。
众人由毕老大带路，贴着山壁朝右行去。走了一会儿，毕老大在一个石屋前站住了脚，端详了一下，带头走了进去。巫梦寒进门之前抬头观瞧，却看不见任何字迹，只有门楣上刻了一个酒壶，还有一把食刀，大概是酒肆的意思。只是那食刀过于巨大，颇有来一个宰一个，来两个宰一双的气势。
这间食肆另有客房，伙计懒洋洋地瞄了他们一眼，道：〃每人一日一枚金铢。〃巫梦寒不曾想这处食宿如此昂贵，身上又没带什么银钱，忽然想起得自中山国人的那些金剑，便连匣子一起掏了一柄扔在桌上。
〃秀行国的匣中剑，不错，不错！〃客栈伙计显然是见惯世面的，点了点头，就想将匣子收起来。
〃慢着。〃李天师突然站起身来，径直走伙计身前，伸手拿回了匣子。伙计见这老者神态一派庄严，光秃秃的头顶隐隐泛出五色光华，只觉得高深莫测，一时竟忘记了反抗。
〃这剑可不寻常。〃李天师将匣中剑翻来覆去观瞧，道，〃我若没有猜错，这一共该有三十六柄才对。三十六柄金剑就能组成天罡金戈阵，威力可提升十倍。〃巫梦寒微感吃惊，对他的见识着实佩服。李天师又道：〃这三十六柄金剑，你都有么？〃巫梦寒点了点头，道：〃不错，只是剑匣却只有七支，没法展开剑阵。〃
李天师不屑道：〃当真毫无见识！这天罡金戈阵本就该一人施展，只有修为不足之人才会拆开来用。你小子的修为虽然比我老人家天差地远，可用来催动剑阵，却也绰绰有余。〃
巫梦寒对他的大言不惭早已习惯，自然不去理会。不过听说这三十六柄金剑竟有如此妙用，也不禁有些心动，只是东西已拿了出来，却也不好意思收回去。毕虎却在一边赶紧道：〃那些中山人身上的钱财尽在我处，巫兄弟还与我客气什么？〃一面说一面将金剑从桌上抢起，硬塞还了巫梦寒。
伙计虽然对那金剑还有点恋恋不舍，却也只是悻悻地收了毕老大的银子，便领他们住进客房。巫梦寒进了屋子，关上门，好奇心顿时大起，便将匣中剑全都掏了出来，一柄柄并排放在桌上，就见满室金光跳跃，竟比那火油灯还明亮。每一柄小剑都只有寸许长短，周身光芒吞吐不休，竟如活的一般。另有七只金色的小巧剑匣，给人一种厚重坚实的触感。
巫梦寒回想适才战斗的情形，自己似乎只用了一股灵气，就激发出了十余道金剑出去。如此说来，这剑匣并非只能控制单独一柄。他探出手去，静静地从每一柄金剑上抚摸过去，以指尖微弱的灵气感受它们的变化。
有一种他所不知的结构排列在其内，似乎是法阵或者咒符。这种排列十分相似，却又微有不同。巫梦寒略略想了想，突然伸手在剑匣上一拍，一股白气贯入，就听〃呛〃的一声，金光陡然射出。巫梦寒动作如电，只一探手就将金光捏在两指之间。那金色的光华拼命颤动挣扎，仿佛一条灵动的小蛇。
巫梦寒默运灵气，探入了这柄金剑中查看。不出所料，他也在剑中发现了那道符咒，依旧是有着细微的不同。他微微一笑，突然两指用力，银色光芒大胜。就听〃啪〃的一声轻响，仿佛有什么东西突然崩断，巫梦寒一松手，那金色的小剑跌落在桌案上，再也不能归匣。
少年运用灵气，朝桌面上排列的金剑一柄一柄点过去，清脆的爆音不断响起，漫屋的金光随即暗淡下来。那些金剑都失去了活力，一个个仿佛快要死掉的爬虫，在桌上苟延残喘。
巫梦寒依法施为，将剩余的剑匣一一点破。墙角的火油灯忽明忽暗，照着少年的影子在屋中摇曳不定。一抹金光从最后的一只剑匣中窜出，被巫梦寒抓在了手里。这次他却并未着急破开咒符，而是闭上了眼睛，细细探查里面的结构。过了片刻，他突然一松手，金光犹如受惊的小动物，骤然缩回了匣中。
桌上现在有三十五金剑，连成了一片暗淡的金光，在桌上微微抖动。少年在心中把符咒默念片刻，突然伸出手指，点在了第一柄金剑之上。一道雪亮的银光冲入其中，剑光突然炽烈起来。仿佛一盏将熄的灯又被注入了灯油。
巫梦寒略显紧张地看着。就见那白光并不稳定，忽涨忽缩，骤明骤暗，给少年凝重的面容上增添了几丝跳跃的阴影。过了片刻，就听〃啪〃的一声，白光突然从里面爆开，小剑又回归于暗淡的金色，依然如故。
巫梦寒皱了皱眉，运用灵气又点了过去。和上次相同，那银光只能持续片刻工夫，就消散无踪了。他连续变换了多种手法，却没有一次能够成功。其中的区别，不过是白光维系的时间长短不同而已。
满桌的金剑静悄悄闪烁，就像被薄云笼罩的星星，愈加地暗淡下来。巫梦寒面上有些愁苦，便纵是他，此刻也不禁有些懊悔自责。
〃哐〃的一声，房门被人推开，一个人影闪了进来。巫梦寒心情正差，不由眉毛一挑，冷然道：〃谁？〃一抹银华在手腕盘绕，眼看就要飞出。
〃蠢材！蠢材！〃进来的却是李天师。他看也不看巫梦寒一眼，只是盯着满桌的金剑捶胸跺足，怒道：〃想不到你不光脑袋不灵，还是个败家的儿郎！〃
巫梦寒闻言大怒，也不说话，手中银光一抖，径直朝李天师飞来。李天师想不到他当真动手，丝毫没有防备，被那银光击个正着。就听〃喀喀〃数声，一层闪亮的冰晶登时结满了李天师全身。〃无知小辈……我……我老人家不和你一般见识……而已……〃李天师抖落了冰层，已冻得连话也说不利落，双手交叉抱在一起，抖似筛糠。
〃你来做什么？〃少年声音充满了愠怒。
李天师哼了一声道：〃我本为这些金剑而来，打算给你一番指点，谁知你竟这般的不识好歹，既然如此，那算我自作多情了！〃说罢，转身便走。
巫梦寒也不理他，只是看着他的背影。
行将出门的时候，李天师突然停住了脚步，又不尴不尬地转身踱了回来，道：〃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