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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部分

倾杯-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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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鸢正色道:“我这几日思来想去,觉得这笔买卖实在是不划算。那个叫做阿耶杰的男子,一看便是个用蛊高手,即便是婚约毁了,也不见得会真正放过你,所以若是真寻到了长生杯,我想另作他用。”

    “……”阿翎沉默不语,这样的结果,她又怎会想不到?一听提起这个男子的名字,她只觉得全身都在发麻,这样一个与蛊虫为伍的男子,谁嫁进去,基本都是做蛊虫母体的命,那简直是比地狱还恐怖的日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只是,即便是明知道只有一线机会,她也要试一试,或许到时候有皇命做保,他可以放她一马。

    “你放心,我不是要私吞这圣物,而是我想用这圣物做另外一桩买卖。”子鸢认真地看着她,“阿耶杰既然是晋国人,自然不可在云国久留,也就是说,对阿翎姑娘来说,云国比晋国要安全许多。”

    “然后呢?”

    “长生杯既然是圣物,自然有它神器之处,传闻用它饮水,可延年益寿,我们不妨以此编个名目开个卖神仙水的小店?只要钱滚滚而来,自然可以雇佣很多高手保护左右,甚至还可以结交云国权贵,傍上云国皇室庇佑。毕竟云国最恨巫蛊,云国灭蛊之法,也自有一套……”子鸢说着说着,只觉得被阿翎灼灼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当即停了话,“阿翎姑娘,若是不想听这样,我就不说了。”

    阿翎呆呆看着子鸢,嘴角一抿,笑得不再那般冰凉,“你为我想那么多,是可怜我么?”

    子鸢愣了一下,“我……我没有这个意思。”

    “我方才分明听你说了‘可怜’二字。”阿翎笃定地点头,正色道,“我这辈子,最不需要的便是旁人的可怜,你可听清楚了?”

    “我……”子鸢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阿翎。

    阿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侧脸瞧向了外间淅沥的夜雨,道:“这场噩梦已经做得太久太久,当恐惧到了极致,这世间就没有什么可怕了,自然也不需要其他人的可怜。”

    子鸢凝望着阿翎的侧脸,只觉得她面白如纸,虽说清丽可人,可终究也算得上是楚楚惹人疼,喃喃道:“雨会停的……”

    “噩梦也会醒么?”阿翎凉凉地问道。

    子鸢重重点头,“自然会醒。”说完,子鸢挠了挠脑袋,干咳了两声,贼兮兮地笑了笑,对着阿翎做了个猪头的样子,“若是噩梦太厉害了,就看看我,你瞧,至少在这个噩梦里面,你不是一个人,还有一只……猪头!”

    “胡闹!”阿翎冷冷地瞪了子鸢一眼,转身匆匆走出了房间,几步之后,脸上的冰霜悄然散去,只留下了一个安心的笑容。

    “祁子鸢,你真是个臭丫头!”
第十五章 。鬼魅乱今宵
    “臭丫头!”厢房门外,听了许久的阿翎终于舒了一口气,悄然低骂了一声子鸢,如今夜算是告一个段落,子鸢也算得上是自己人。

    至于她如何再回禁卫营,实在是个棘手之事。

    这臭丫头分明说了有法子回去,可想来想去,一个活死人如果不借外力,是无论如何都活不过来的。

    “嘀——”

    奇异的笛音突然吹响,阿翎不禁瞬间白了面容,惊愕无比地循声瞧向了笛音飘来的方向——

    淡淡月华之下,飞檐之上,一袭黑影,衣袂翩翩,宛若夜中幽灵,一双幽绿的眸子正直勾勾地盯着这边。

    “阴魂不散!”阿翎咒骂了一句,转身欲走,可才走出几步,方才那抹黑影已悄然来到了她的身前。

    “局已终了,你也该认输了。”檐下阴影恰恰遮住了黑衣男子的一半脸颊,却照亮了他另一半阴鸷白皙的脸庞,以及那只幽绿色的骇人眼眸。

    阿翎冷笑道:“是么?你何时见我认过输?”

    黑衣男子忽地伸出了手去,捏住了阿翎的下巴,却被阿翎冷冷拂开,男子不禁笑道:“有趣,有趣,如今你所有棋子尽是无用之棋,你以为你还有翻盘的可能?”

    阿翎咬牙道:“那又如何?”

    黑衣男子逼近了阿翎一步,再次捏紧了她的下巴,“这场游戏,我赢得无趣,你玩得痛苦,不如早些完成你我婚约,你我也乐得清闲。”

    阿翎挣扎拂手,却难动他分毫,反倒是被黑衣男子突然推在了廊柱上,不由得惊呼道:“放肆!”

    “我可算不得放肆了。”黑衣男子阴沉沉地笑了开来,“我若是放肆,你以为你离得了大晋?”

    阿翎索性不再挣扎,只是漠然发出一阵渗人的冷笑来,“又当如何?”

    黑衣男子欺身逼近了阿翎,浓浓的鼻息近在咫尺,“言下之意,你还想继续玩下去?”

    阿翎挺直了身子,定定对上他的眉眼,一字一句地道,“不!死!不!休!”

    黑衣男子的眸光忽地一柔,狠狠地一口吻住了阿翎的唇舌,却被阿翎狠狠地反咬了一口,逼得他不得不放开阿翎,往后退了一步。

    黑衣男子的舌尖轻轻舔过唇上的伤口,阴森森地笑道,“你还是一样的带刺,不过做我的女人,就该带刺,甚至还要带点蛇蝎心肠!”

    阿翎厌恶无比地擦了擦唇,“今日之辱,我迟早会还给你!”

    黑衣男子不禁放声大笑道:“只怕我再等上三年,你也报复不了我半分。”

    阿翎握紧了双拳,因为极怒,牵动了心肺,不禁发出一阵咳嗽。

    黑衣男子从怀中摸出一个药囊,递向了阿翎,“做女人何必太逞强,只要你乖乖低头一回,我保证你从此再也不会咳一声。”

    阿翎凉凉地笑道:“少说这些虚话!我不稀罕!”

    黑衣男子将药囊收回了怀中,啧啧道:“其实就算你咳死了,我也一样会娶你,你该知道,我最爱的就是你这样的蛊虫繁衍尸体。”

    阿翎只觉得一阵凉透心扉的麻意从背心处麻酥酥地散布开去,警惕地往黑衣男子周围瞧了又瞧,“你今日来次,是想逼我就范?”

    黑衣男子摇头笑道:“你可别怕,我若要逼你就范,只须让曹衙带兵把这里抄了,把你的棋子全部毁了,你也得乖乖回去与我成婚。”说着,黑衣男子再欺身逼近了阿翎一步,“只是你若心不死,就算嫁我也是枉然。”

    阿翎冷笑道:“你当我不知?你娶我不过是想要我做你蛊皇繁衍的母体!只要我心有抗拒,就断然成不了你蛊皇的母体!”

    黑衣男子颇为吃惊地上下看了看阿翎,“你竟会知道这个?”

    阿翎怒声道:“我大晋建国百年,嫁入你国师府的女人从来都活不过十年,并且从来都没有子嗣,这可能么?”说着,阿翎挑眉冷对黑衣男子,“我悄悄钻研蛊术多年,曾在一本古书上见过,蛊中之皇若要繁衍,必须母体心甘情愿地献身蛊皇,之后便十年繁衍蛊虫,化人胎为下一任蛊皇,待蛊皇产出,这母体也阳寿终了,一命呜呼!”

    黑衣男子沉声道:“我倒是小瞧了你。”

    阿翎昂起了头,“你大可抄了这儿,也可拿了我的命,但是,你也会失了一个母体,断了蛊皇传承的希望!”

    黑衣男子皱了皱眉,“你这是威胁我?”

    阿翎笑道:“我的尸体固然可以繁衍蛊虫,却传承不了蛊皇,你若逼我太紧,大不了你我一拍两散!”

    黑衣男子握紧了拳头,脸上的愠怒之色渐渐浓起,半天不语。

    阿翎挑眉轻笑,“我告诉你,这盘死局,我迟早会翻身破局!蛊虫终究是害人之物,你们父子祸害苍生多年,迟早有果报!”

    “我给你一次机会破局,我倒要看看,让你走到最高处,最后功亏一篑摔倒,你究竟是心死,还是不心死!”黑衣男子突然冷冷开口,“这是你跟我这场游戏的最后一战,我要你输得万念俱灰!”

    阿翎冷笑不语,“是么?”

    “你总有一日会回来求我!”

    “你该知道我自幼不受宠,反因母之罪受到亲族百般厌恶。若是又用我亲族威胁我,我告诉你,即便是他们都死了,我也半点不会心疼!至于我手中这些无用之棋,即便是全部死了,我也不会稀罕!”

    “心蛊最可怕,我倒是要看看,你是不是能铁石心肠到心蛊难钻!”

    “我素是薄情之人,只怕要让你失望了。”

    “那我们就走着看,你究竟回不回来求我?”说着,黑衣男子猝然出手,再次捏紧了阿翎的下巴,“人心是肉长的,你可以恨我到极点,足见你还是有情之人,我让你在大云风起云涌,我就不信你遇不到一个心动之人!”

    “放肆!”阿翎狠狠拂手,见拂不开这男子的手,扬起手来,狠狠给了黑衣男子一个巴掌,“总有一日,我要你后悔今日的决定!”

    黑衣男子白皙的脸上突然现出一个红色的五指印,似是激怒了他,只见他猛地将阿翎抱入怀中,狠狠地一口吻上了阿翎唇瓣。

    “放开阿翎姑娘!”突然听见一声厉喝,子鸢与苏折雪出现在了黑衣男子身后。

    只见子鸢先苏折雪一步出手,手指朝着黑衣男子背心处的要害袭去。

    “蝼蚁之人!”黑衣男子怒声一喝,松开阿翎的瞬间,黑袍一甩,猝然从袖中飞出三只蛊虫,朝着子鸢咬去。

    “小心!”苏折雪蓦地惊呼,从袖中飞出三支银针,恰恰将三只蛊虫定在了栏柱上,挣扎扑翅。

    子鸢看准时机,连忙出手,将阿翎拉到了身后,凛声喝道:“淫贼!”

    黑衣男子眸中满是惊色,上下看了看子鸢,冷笑道:“你竟然还活着?”

    子鸢愕了一下,没想明白黑衣男子的话中意思,“你什么意思?”

    黑衣男子阴森森地笑了笑,反倒是瞧向了子鸢身后的阿翎,“你留了一个该死不死之人在身边,注定是输,哈哈哈,你会早一步来求我的,一定会的!”说完,黑衣男子转身飞上檐角,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阿翎颓然擦唇,瑟瑟发抖。

    子鸢回头扶住了她瑟瑟发抖的身子,关切地问道:“阿翎姑娘,你没事吧?”

    阿翎抬起眼来,对上一双关切温暖的眸子,只觉得心里委屈万千,低下头去,哑声道:“无碍……”

    “他究竟是什么人?”子鸢忍不住问道。

    阿翎涩声道:“跟你一样,是一个该死不死之人。”

    子鸢愣了下,抬眼看了看苏折雪,“姐姐?”

    苏折雪惊魂未定地舒了一口气,沉声道:“若我没有看错,他是大晋国师之子,阿耶杰。”

    “阿耶杰?”子鸢想了又想,只怕只有那些失去的记忆里才有这人的印象,但是她也知道,大晋建国靠的是巫蛊,所以每朝皆有巫蛊高人做国师,传到这一代,便是姓阿耶的一个可怕巫人。

    “主上……”苏折雪低声唤了一声阿翎,千言万语,此刻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阿翎忍泪直起身子,冷声道:“我没事,事到如今,最重要的便是早些盗到长生杯。”说着,阿翎定定看着子鸢,“我自幼便被赐给了此人婚配,为了抗婚,我便做了一个交易,只要我盗回长生杯,便能否了这个婚约,还我自由身。”

    “……”苏折雪欲言又止,不禁蹙起了眉心。

    子鸢定定看着阿翎,点头道:“我会帮你,阿翎姑娘。”说完,握紧了她的手,再次说了一遍,“我会帮你,只要你自由了,便是姐姐也自由了。”

    阿翎怔了一下,呆呆看着子鸢的眉眼,只觉有些恍惚,蓦地低头,只觉得掌心温暖,暖得让人觉得淡淡地心酸。

    苏折雪安静地看着子鸢笃定的神情,不禁嘴角微微一弯,笑得欢喜,也笑得心忧。

    终究还是真真假假地说了好多,终究还是骗了子鸢。待到真正自由那一日,会不会人是已非?
第十四章 。渡海寻长生
    夜幕渐临,醉今宵,灯影摇曳。因为修葺之事,醉今宵今夜闭门谢客,是难得的清净。

    小院,厢房。

    子鸢安静地坐在书案边,左手扶额,后脑灼灼地痛着,脑海中总是浮现一些若有似无的影像。

    “我究竟是谁?”子鸢喃喃自问,唯一清晰不去的记忆,是她跳崖前那些狰狞的杀手容颜,“你们为何要杀我?”

    “咯吱——”

    房门突然被轻轻推开,子鸢下意识地往房门处瞧去。

    身影盈盈,眉黛如画,好似暖阳一般的酥媚笑意,不是她的苏姐姐,又是谁人?

    “姐姐!”子鸢忍痛强笑着站了起来,快步走了过去,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姐姐,白日那色、鬼半天不走,我都不好前来瞧瞧你,真是急死我了。”

    “不过被虫子咬了一口,无妨。”苏折雪含笑摇头,抬手抚了抚子鸢的后脑,“倒是你,伤处可还疼?”

    眸光脉脉,是如同那日一般地柔情似水,灼灼撩心。

    子鸢登时红了脸颊,连忙摇头道:“不疼,不疼……只是……”子鸢想到了连日发生的一切,“姐姐,我想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苏折雪莞尔不语,将房门关好,拉着子鸢坐到了床边,“我先问你,这三年来,姐姐可曾害过你?”

    子鸢摇头正色道:“姐姐待我甚好,若不是姐姐,只怕我小命也没了。”

    苏折雪紧紧握住了她的手,“那你我可算得上是生死之交?”

    子鸢点头道:“自然算,甚至……甚至比生死之交更亲一些……”

    苏折雪勾唇一笑,“有你这一句话,姐姐也不怕把一切都告诉你。”说着,苏折雪松开了子鸢的手,站了起来,“我是晋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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