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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

倾杯-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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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也好,本就该如此……”阿翎微微一笑,浑然不知视线中那越来越模糊的月光,其实是因为她那些忍不住的泪水。

    “当真本该如此么?”

    一个阴森的声音突然响起,阿翎骇然循声瞧去,触目之处,还是那双阴魂不散的幽绿色眸子。
第五十一章 。夜风藏祸端
    “小歌,可否借一步说话?”叶泠兮还是开了口,侧了侧身子,示意晏歌随她一起进暗道说话。

    晏歌看了一眼叶泠兮,“你过来帮我接着打,不然这块铁可要废了。”

    看见工女接了手,晏歌便漠然跟着叶泠兮退到了暗道中,抬眼淡淡地看着叶泠兮,似是等她把想说的话说出来。

    叶泠兮伸出手去,握住了晏歌满是汗水的手,郑重地道:“本宫有一事,求你帮忙。”

    “能让堂堂楚山公主开口说‘求’,必定是大事。”晏歌说完,眉目之间俱是波澜不惊的静意,“父帅说过,君王之令,亦做军令,晏歌岂敢不从?”语意沧桑,语气却冰凉得厉害。

    叶泠兮点头道:“今夜你悄悄离开这里,亥时到值殿来找本宫,切不可让旁人瞧见你,可明白了?”

    “好!”晏歌说完,便转过了身去,径直走回了自己工作的锻造台,低头默默工作起来。

    叶泠兮怔怔地看着晏歌的侧脸,这一刹那,即便是这里热浪袭人,叶泠兮也觉得晏歌就像是一块冰封千年的寒玉,莫说是火烧不化,就算是用天下最厉害的锋刃去劈她,也依旧纹丝不动。

    这六年,将她的少女天性掩盖到了哪里?又将她作为一个活人的七情抹杀在了何处?

    叶泠兮愧然转身,沉默着沿着原路返回,她不可在这里待太久,否则会引起一些不该有的猜疑。

    等叶泠兮关好九井机关,转过弯,来到久候的锦奴与十名禁卫营面前,淡淡说了句,“风水九井没有雨蚀,本宫可以放心去值殿了。”

    “诺。”

    待叶泠兮赶到值殿,今夜的第一次祭祀在沈贵妃的主持下开始进行了。

    叶泠兮立在众位公主之间,有些心疼地看着自己的母后站在沈贵妃身边,不住地轻咳着,还要时刻恭敬地应着沈贵妃的话。

    若是不知道当今大云沈贵妃宠冠后宫,定会以为现在正在主祭的沈贵妃才是大云皇后。

    大云皇后,总是这样可有可无,因为在朝廷中,她没有可以依傍的外戚,在后宫中,更没有云徽帝的君王独宠,她唯一保住的只是她的名号——皇后。

    “拜——”

    内侍一声高喝,众位后宫女子尽数跪倒,对着云景帝的巨碑接连叩头三次。

    “祭祀完毕,请诸位公主娘娘回值殿休息。”

    “你们都下去吧,本宫在这里待会儿。”沈贵妃淡淡地留了一句话,便让众人退了。

    叶泠兮快步上前扶住了大云皇后,对着她微微一笑,“母后,儿臣扶您回殿歇息。”

    “嗯。”大云皇后欣慰地笑了笑。她这一生生了一子一女,母亲不受宠,三皇子叶桓自然做不得太子,他倒也也乐得做个逍遥王爷,成年之后便离京去了封地生活。唯有这个女儿楚山,大云皇后知道,这个孩子是云徽帝疼到心里去的,只要有她一日,她这个做皇后的娘,日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微臣参见公主殿下!”

    突然,前路被一位华服少年给拦住了,只见他眉角微挑,又对着大云皇后微微一拜,“参见皇后娘娘。”

    “你……为何会在这里?”叶泠兮忍不住惊呼一问,她万万想不到这次后妃公主祭祀昊陵,竟然曹世子曹伯宵也跟来了!

    曹伯宵笑道:“公主殿下似是不想瞧见我?”

    叶泠兮寒下脸来,“曹世子想多了,本宫只是觉得有些疲乏,这一路舟车劳顿的,想回去歇息了。”说完,便挽着大云皇后打算绕开曹伯宵,直接回值殿歇息。

    “唉!慢着!”曹伯宵似是不想让她离开,只见他伸臂拦住了叶泠兮的去路,“公主殿下,容微臣把话说完,您再走不迟啊。”

    大云皇后低声道:“曹世子,本宫实在是身子不适,泠兮还要扶本宫去召随行太医诊治,咳咳。”说完,刻意地咳了两声。

    叶泠兮慌忙轻抚母后的后背,“母后,你再撑会儿,儿臣这就扶你过去。”

    “慢!”曹伯宵还是拦住了两人,对上了叶泠兮已有怒意的眸子,却依旧觉得眼前的美人儿是那样的好看,不由得翘起了嘴角,笑道,“楚山,自从国寺一别,我有好多天都没有跟你好好说话了,这次好不容易有机会,你何必……”

    “母后是一国之后,身子不适就该早些找太医诊治,若是因你耽误了病情,你可知罪同欺君!”叶泠兮怒然一喝,接着道,“本宫素来敬你懂礼,若是再纠缠下去,与无赖何异?”

    曹伯宵脸上的笑容一僵,让开了路来,“楚山,你还是不懂我的心呐。”

    “呵……”叶泠兮嘲然一笑,却没有答他的话,扶着大云皇后渐渐走远,心底对曹伯宵的厌恶又深了几分。

    曹伯宵脸色一沉,转过了头去,怒然一瞪那个不知看了多久笑话的沈远,“你敢笑我?”

    沈远连忙掩了笑意,恭敬地抱拳走了上来,“小弟怎敢呐!”

    曹伯宵哼了一声,四处看了看,扯着沈远退到了没人的地方,这才开口道:“你小子给我听清楚了,今次我们争旨来此护卫皇宫女眷,并不是来这个阴森森的破地方住几日!”

    沈远正色道:“这个小弟知道。”

    曹伯宵又道:“知道就好。对了,楚山给你押来的那六名家将,你如何处置?”

    沈远一提起这个,就一肚子火,“也不知道是哪个不怕死的报的信,也是这六只狗不识相,在醉今宵白吃白喝的,惊动了楚山公主,坏了我的大事啊!况且,这六只狗千不该,万不该去顶撞楚山公主,怎么样也该看着世子您的面上,恭恭敬敬地与楚山公主说话呀,所以,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不如杀了!”

    曹伯宵舒了一口气,笑道:“这个处置方式,正合我意。这天下,没有谁可以欺负我的楚山,这六个人的命,就当做给天下人一个警示吧。”

    沈远轻笑道:“世子对这楚山公主,可算是用情至深呐。”

    曹伯宵笑道:“你不也一样,堂堂镇国少将军竟会对一个青楼女子如此痴爱,还跟一个小小的禁卫都尉当街吃醋。”

    沈远脸色一沉,咬牙道:“祁子鸢这个不识抬举的臭小子,我迟早要了他的命!”

    曹伯宵摇头笑道:“要他性命的法子可多了,你别忘了,皇上可是派了他七日之后来此任职,率领这次先行至此的禁卫营人马与我们一起护卫皇宫女眷。”

    沈远似是想到了什么,笑道:“世子可真是好计呐!”

    “杀人不一定要亲自动手,你想,你那心肝宝贝若是知道是你杀了祁子鸢,会如何想你?”说完,曹伯宵下了定论,“这天下没有一个女人喜欢杀戮,自然也不希望自己的夫郎手上沾了太多血腥,所以啊,少将军,后面该怎么做,就看你的了。”

    “小弟已想好怎么做了,请世子放心。”

    “很好,若是事成了,父亲大人必有重赏!”

    “如此,小弟先多谢九千岁,千岁千岁千千岁!”

    “哈哈哈……”

    夜风吹拂,昊陵的夜越来越静,也越来越孤寂。

    这里没有宫中的宁静,也没有寻常巷陌的平静,有的只是无边无际的死寂,就连风声在深夜中低低轻吟,也让人觉得莫名地寒冷。

    乌鸦蹿过野草之间,偶尔发出一两声凄厉的叫声,若是睡得不熟,总能被一两声乌啼惊醒,便再难入眠。

    此时的临安,夜深人静,醉今宵,灯火通明。

    子鸢倚在小阁窗畔,瞧着远处巷陌中的点点百姓灯火,目光悠远,似是出神地想着什么。

    “过来,该换药了。”阿翎将伤药与纱布放在桌上,冷冷丢下了一句话。

    子鸢回过头来,笑道:“换药可以啊,先说明,可要轻点,你动手可比姐姐重多啦!”

    “我本就不是伺候人的!”阿翎寒面一瞪子鸢,眸光如刀,“你换不换?”

    子鸢眨了眨眼,乖乖走了过来,坐在了阿翎面前,“自然要换,不换药,便不能快些好起来,若不能快些好起来,便……啊!”

    阿翎突然扯开了子鸢肩上的纱布,不顾是否有血肉粘连,直痛得子鸢发出了一声惨呼。她忍不住嘴角一扬,挑衅地笑道:“少说几句话,疼就忍着,总这样咋咋呼呼的,迟早这女儿身要穿帮!”说完,俯下了身去,轻轻地吹了吹子鸢的伤处,“我不是折雪,可不会再让你抱着上药了,忍着!”

    子鸢却在这时候贼兮兮地笑了,“阿翎,你虽然总是凶巴巴的,可我知道,你跟姐姐一样……”

    “我不会跟折雪一样!”阿翎堵住了子鸢的话,仓皇地直起了身来,“你再这样没大没小的,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

    子鸢只是安静地一笑,抬起左手轻轻揉着兀自肿痛的后脑勺,幽幽道:“阿翎,我会一直记得你跟姐姐待我的好,我会努力记得你们待我的好……”

    “你……”阿翎愕了一下,定定看着子鸢,总觉得自从她伤重从禁卫大典上回来,总是在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子鸢嘿嘿一笑,“阿翎,我倒没有想到,你洗东西可比我洗得干净多啦。”

    “什么洗东西?”阿翎又愣了一下。

    子鸢从怀中摸出了那方洗得干净的汗巾,在阿翎面前晃了晃,“谢谢你。”

    “不……不必……”阿翎匆匆说了这两个字,便低下了头去,仔细为子鸢换药,只觉得一颗心没来由地多了一股暖意,在胸臆间暖暖地蹿了起来。
第五十章 。昊陵祸国姝
    傍晚时分,一串暮鸦穿过齐腰的野草,发出一声孤寂的鸣叫,落入了昊陵前的草丛中。

    “皇爷爷,孙女来看你了。”叶泠兮掀起车帘,平静地开口,“停车。”

    马车停了下来,锦奴当先走下马车,将叶泠兮搀着步下马车。

    “公主殿下,皇后娘娘她们都已经到了昊陵值殿,若是再耽搁一会儿,怕是要错过今夜的初祭了。”

    叶泠兮摇了摇头,看了一眼一路押着的六名沈府家将,淡淡道:“你们几个先把他们押到沈少将军跟前处置,留下十名禁卫将士,随本宫走走。”

    “诺!”

    二十名禁卫将士押着六名面色惨白的沈府家将走入了昊陵神道。

    叶泠兮望着神道两侧的肃穆麒麟,微微一笑,虽然从未瞧见过云景帝的风采,可是她总能在各种史书中找到云景帝的治国风采,她总是想着,若是皇爷爷还在世,那该是大云多大的幸事。

    只是,终究这些念想不过是念想,如今的大云皇权危摇,云徽帝身体抱恙,江山已初显凋零之相。

    “你们随本宫来。”叶泠兮不敢再想下去,她现在必须先去见一个人——此次昊陵之行若要成功,是万万离不得此人的帮助。

    “公主殿下?”锦奴不明白叶泠兮想做什么,“这里到了晚上,蛇虫甚多,实在是危险,还是……”

    叶泠兮不等锦奴说完,便笑着凑到锦奴身边,低声道:“当年一个八岁的女娃都可以在这儿活下来,本宫如今十八岁,难道还比不过那个女娃儿?”

    锦奴恍然大悟,瞬间想到了一个人,“公主是想去见……”

    “乱世妖童,晏歌。”叶泠兮低声直接说出了这个人的名字,回头瞧了一眼距离自己与锦奴十步之遥的十名禁卫将士,提高了声音道,“今年春雨多过往年,本宫想先去瞧瞧昊陵风水九井可有雨蚀?”

    晏歌是谁?

    提到这个女娃,不得不说六年前那个闹得大云心神不定的山河异象——接连七日日月同辉,漫天红霞,浩瀚天幕每一日都像极了一张巨大的血幕,血色入眼,让人莫名地心惊胆战。

    “乱世妖童,裂天射日。血流成河,天下死劫。今日血苍穹,他日长河尸。江山从此危,狱火满天地。”

    这则骇人听闻的童谣不知道从谁人传出,一夕之间传遍了整个大云五州。稍微懂点天机的修道之人日夜测算,众说纷纭,那时候人人自危,总想把这个乱世妖童测出来,斩杀绝患。

    有人说这乱世妖童来自官宦世家,有人说这乱世妖童来自青楼风尘,还有人说,这乱世妖童来自大云皇族。

    于是,便有朝廷大臣请旨,说,一夜屠尽七日内出生的女婴,宁可错杀,不可姑息。

    那时候的云徽帝有长公主辅佐,怎会做这样残忍之事?

    这事,便在朝里朝外,闹得不可开交。

    最后,西州寒西关镇军大将军晏谦含泪将独女晏歌绑缚上殿,陈述此女出生不祥,自出生之后,性情暴戾,仅仅八岁便动手杀人,颇有魔星之相。

    长公主叶承梦当下请了十名云国知名的道长当殿推算,全部都指向这个八岁女娃命中带煞,天生反骨,是修罗在世,必是乱世妖童!

    一时之间,流言终止,众臣纷纷奏请云徽帝斩杀此女娃。长公主却力排众议,将晏歌幽禁在昊陵,欲用云景帝的皇者之灵,镇压晏歌的煞气。

    或许开始还有大臣不打算放过晏歌,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朝廷的重心渐渐偏转,日子一过六年,如今再提起晏歌这个女娃儿,许多人竟不知道她究竟是活着,还是死了。

    叶泠兮知道晏歌的真正去向,还是因为皇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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