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之斑-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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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子的撤退仍然井井有条,任江的队伍已经无力追击,下令将伤员和尸体搬回阵地。
他的嗓子已经冒烟,想说甚么,却发现已经开不了口。任江咽下几口唾沫后,才对田丰毅道:“组织抢救伤员,将弹匣马上压满。将鬼子遗留的机枪武器弹药全部收过来。”
他又跑到掷弹筒排,叫张杰派人将鬼子遗留的10个掷弹筒和九一式手雷都搬回第二道壕沟内。最后叫左思明派人去收拾那些步枪。
这场战斗持续了将近两小时,双方厮杀得昏天暗地,天地失色。距离任江赶到这里已经过了6个小时。已是黄昏,血色残阳夹映照下,战场上一片肃杀。军旗猎猎,夹带着风色。任江仿佛置身于修罗场。
这个鬼子大队长就不那么幸运了,他带着残兵败将刚回到日军阵地中,长野佑一就命他剖腹自戕以谢皇恩。长野佑一知道,此时不杀他,实在难以对死去的帝国士兵交代。虽然这支智慧与勇气的中国军队两次战胜了帝国军队。但是他们亦受伤惨重,按照中国的成语来说就是强弩之末。只要己方一鼓作气,还是可以消灭这支人数上都和自己联队不成一个重量级的中国军人。他出于对这支部队和对方指挥官的敬佩,已经不再使用###这个词汇来称呼对方。帝国军人一向是崇敬勇士的。他不禁想见见对方的指挥官。然而他最终下令师团配属给自己的2个骑兵中队以钳型工事,从两侧包抄。以三个中队的兵力由自己亲自指挥正面突入敌方阵地。这次他放弃了炮击。他发现炮击是打垮不了对面这支中国军队,而且他们剩下的炮弹还要继续对付临沂城内的守军。
鬼子的骑兵没有留给任江他们一丝喘息的机会,在黄昏天色下掩杀过来。
任江亦意识到己方已经失去了在此阵地上作战的任何有利因素。他下令一连和二连携带所有缴获的武器装备,警卫排剩余人员掩护掷弹筒排携带所有家伙一起撤进临沂城。自己带着三连剩下的人员掩护大部队撤退。
鬼子的两个中队的骑兵转瞬即至。任江命令三连即使浪费子弹,也提前开火,利用弹幕阻挡鬼子骑兵靠近阵地。
幸亏了刚才从鬼子手中得到的28挺歪把子轻机枪和部分弹药。三连剩下的人除了配备手枪外,又加强了一倍以上的连射火力。许三和田丰毅架起两挺机枪守在任江的两侧保护。他们要守着自己的队长。自己牺牲了无所谓,但是队长牺牲了,就没人指挥他们打鬼子了。尤其任队长那层出不穷、神乎其技般的鬼点子。让他们从佩服到了崇拜的境地。
阵地两侧不远出滚起了隆隆马蹄声,似响雷般由远及近。日军骑兵的队伍后扬起滚滚烟尘,遮天蔽日。任江令三连分成两个纵队,成两个扇面对鬼子的骑兵中队进行拦截射击。
日军第一军和第二军一直是驻扎在内蒙的。他们所配备的骑兵都是日军中最精锐的。而日军的骑兵甚至比俄罗斯的骑兵还要技高一筹。在日俄战争中,俄罗斯骑兵即使占据了人数上的优势最后还是败在日军骑兵的刀下。
其实任江并不是傻瓜,他之所以仍然留下三连来断后,是考虑到三连手中大多是近战和突击武器。火力也较强。适合封堵鬼子的骑兵下三路。
在任江一声令下之后,三连机枪交织出的弹幕打得鬼子骑兵队前方泥土飞溅,好不壮观!冲在最前头的几匹战马被击中了前腿,胫骨骨折,向前翻到。尚自发出凄凉的悲鸣。马背上的鬼子亦随着战马翻腾坠地。周围的其他战马丝毫没有受到惊吓,继续保持着冲击势头。
任江心下一秉,如果这都阻挡不了鬼子骑兵的冲锋。那这里的所有人必定都死无全尸。
他举着毛瑟步枪透过望远镜慢慢移动观察。他在寻找能击破鬼子骑兵的方法。当他看到一匹枣红马被机枪扫红肚子倒下时反噬其主的将鬼子压在身下时,任江想到了一句俗话: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他寻找了一匹白马,扣下扳机。子弹穿过了白马的左眼从头颈后射出。任江大喜,命令队伍停止胡乱的射击,改用点射专打马头。于是“哒哒”的连贯声被急促的点射声所取代。鬼子的骑兵也顺势冲到了100米附近。这气势和声势就足以击垮敌军的心理防线。
再不想辄,弟兄们就真要身首异处了。慌乱间任江急中生智叫所有人全在壕沟底部仰面躺到。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还是不折不扣的被执行下去了。
鬼子的两个骑兵中队交叉冲至战壕前,却发现失去了中国军队的身影。壕沟的口子并不宽,日军骑兵很多都纵马跨过壕沟去搜寻敌人踪迹。就在他们的马越过战壕时,战壕里响起成片的枪声。任江命三连各人在敌骑兵跃过壕沟时射马肚子。结果大部分战马就这样的坠落到了战壕里。有些甚至还殃及池鱼,压到了几个三连的人。那些于马一起坠下来的鬼子就被下面守着的一干人等打成了筛子。
打完了就跑,任江遵循着这个宗旨。毕竟他们三连的目的只是为了掩护撤退,不是拼个鱼死网破。三连余下众人在他带领下沿着交通壕移动到了第三道战壕里。
当鬼子骑兵愤怒地为了消灭躲在壕沟里开枪的中国军人只好跳下马来时,任江已命三连列两排对着正在低头俯视第一道战壕的鬼子骑兵使用二号特种作战口令。
鬼子一下就懵了,他们摸不清这是甚么来路。怎么第三道战壕又出现敌军。中弹的日军骑兵纷纷落马。
其余鬼子纷纷调转马头想朝第三道战壕冲杀,结果在这么近的距离里。被歪把子机枪当成了靶子打。
人仰马翻,鬼子的两个骑兵中队陷入混乱。任江接着命令三连余下的人一齐投手榴弹,制造烟雾。
鬼子在慌乱中看天空中飞来大量手榴弹大吃一惊,虽然手榴弹对分散的骑兵没有造成特别大的人员伤亡,但是越使原本就已经混乱不堪的形势更加混乱。手榴弹产生的烟幕让鬼子骑兵中队的指挥官看不清后面的情况。没人会料到任江叫人投手榴弹的目的不是为了进攻,而是为了撤退。他们甚至还在等待中国军人的下一波猛烈的攻势。
当鬼子从逐渐消退的烟幕中发现一小部中国军队已经撤出老远时,气急败坏的正要追击。却被长野佑一大佐用旗语阻止了。快入夜了,黑夜不是一个决战的好时机。对面的这个优秀的中国指挥官必定能活到和自己再次一战的时候。
任江带着剩下的人利用弹幕在最短的时间内朝临沂城遁走。任江给这次花样起了个名字:手榴弹遁。落寞的余辉映红了众人的脸庞。虽然满脸的烟灰,疲惫的身躯,但他们每个人都对着夕阳笑地那么灿烂。任江此时又想到一句诗:映日荷花别样红!还真贴切。
大部队早就进城了。庞炳勋得知帮他们守河东制高点高地一个白天的国军指挥官带着最后的掩护部队安全撤入城中时,大喜过望。马上就赶来道谢。
庞炳勋老远就看见了那副特殊的黄色太阳镜,他一怔之下,突然哈哈大笑道:“我说哪员虎将能面对日军一个联队的攻击守上整整一个白天呢?果然是任老弟你啊,强将手下无弱兵,德公真是收得一个再世子龙啊。”亲切地拉着任江的手一起走进了指挥部。
任江昂首挺胸地行了军礼,流利地答道:“卑职幸不辱命。于3月11日上午赶到临沂。击退日军5次进攻。庞军团长,请您放心。张自忠将军已经动身赶来,明日定当到达临沂。请贵部调整作战方向,配合张将军适时反击。我部任务已经完成,今天晚上就要出发赶至滕县以南作战。今日之战况请您向李长官如实汇报,但蒋总司令和军委会那里的功劳还请归到贵部头上。日后只要给予我部武器装备补给上的支援即可。卑职谨代表所部官兵一致感谢军团长。整个徐州方面的会战。则全部寄希望于庞军团长的第三军团了。卑职需要清点伤亡,先行告辞。”
望着任江在夕阳中远去的背影,庞炳勋不尽感慨万千。时下的国军将领哪怕是奋勇作战的,又有哪个把战功拱手让人的,争先恐后都惟恐不及。国家和民族多一些像任江的人,是不是会有另一个样子。他通过望远镜也看到任江在最后一次的反冲锋是身先士卒,一往无前。这样的军官在国军中真当是凤毛麟角,屈指可数。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这场对于华中地区特别独立行动大队而言史无前例的阵地战,持续了超过8小时,共击退鬼子大型冲锋三次,试探性侦察攻击两次。任江采用灵活多变的战术使我军一直处在战术的优势方。因为无法打扫战场,则只能大约统计得出歼灭日军三个中队以上的步兵,骑兵中队一部。共缴获武器:大正十一年式轻机枪28挺,三八式步枪692支,弹匣若干,有坂毫米子弹4万2千余发。南部十四式手枪76把,子弹4800余发。###式掷弹筒10具,九一式手雷51箱。由于鬼子此次战役将火炮均统一使用,所以无缴获火炮。
己方共消耗毛瑟枪弹1万6千余发,捷克机枪弹2万3千多发,有坂步枪弹1万7千发。手榴弹80箱,九一式手雷20箱。
战果辉煌,斩获颇丰,但是伤亡亦是巨大的。一连和二连在对射中和鬼子炮火中牺牲31人,轻伤12人,重伤8人。警卫排在参与最后一次白刃战时阵亡11人,其中4名女兵牺牲。掷弹筒排由于对方炮火和掷弹筒火力轻伤7人外,掷弹筒已经增加到了16具。三连是大队中人数最多的连队,其伤亡率也惊人。以加强连编制的三连原编制189人。结果现在能站起来的只有87人,还基本上人人挂彩。该连原有轻机枪21挺,加上缴获的28挺,剩下的人中一般的人扛着机枪。为了掩护大部队安全撤离,三连即使在已经伤亡1/3的情况下服从命令死战到底,最后伤亡过半。
当任江巡视到三连的余下众人面前时,有人喊了一声:“队长好!”所有人都挣扎着站起来行礼。所有人都进行了包扎,有些人伤了头部,脑袋被层层纱布裹得想木乃伊。有些的伤了胳膊,都被包扎后吊在肩膀上。众人看到自己的队长也伤了左肩,纱布依然渗出血水,他却眉头都不皱一下。出于敬重,众人都努力的挺胸站直。他们不能给自己的队伍丢脸!
任江几乎是沁着眼泪一路走过去的。当他走到一个战士面前,他的腿再也迈不动了。
这个战士的脑袋上裹满数圈纱布,只露出了眼睛和嘴。左臂也被包扎后吊在右肩上。右腹的绷带依然滴出血水。他赤裸着胸膛,裤子破烂不堪,右侧大腿上血肉翻出,露出几块弹片。他的身上已经见不到几处有好肉的地方了。这才是真正的“体无完肤”!他见到任江过来,不断努力用一挺机枪支撑住自己的躯体。他几乎拼尽了最后的一丝力气,血水从他的腹部流出更多了。他嘶哑的喊道:“长官好!”
看到这个士兵,任江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泪水,眼泪不受拘束的如决堤洪水从眼眶中涌出!任江不忍心去拥抱他,不忍心和他握手。他再也保持不了自己的形象。任江号啕大哭,继而又感染了周围其他人。此刻此时此地,汇成了一片哭泣的海洋。昨天还是活生生的人啊!今天有些都找不到一点痕迹,有些就剩下身体的一部分。他们都是兄弟啊!都是一起战斗的兄弟。一连和其余那些没有受伤的战士不忍打扰他们,更有些人也参加了“大合唱”。
一旦洪水决堤,就一发不可收拾。众人都停不来,泪珠纷飞,直到泪水耗干。
任江微点着头,问道:“你叫甚么名字?”
“报告长官,俺叫田大壮,和田副连长一起加入的队伍。就是您在死囚牢里救出的那批人!”
“记住!从今天开始没有甚么死囚。”任江斩钉截铁道:“今天,你就是民族的英雄!国家的英雄!你们都是英雄——!”
任江仰天长笑。可是笑声是那么酸楚,那样苦涩,那样凄凉。一激动,肩上的伤口愈发刺痛,任江于是捂住左肩。
许三上前一步,失魂落魄地说道:“不,队长您弄错了。真正的英雄,该属于那些已经牺牲的兄弟,他们才是名副其实的无名英雄。相比之下,我们活着是多么幸运啊!他们才配称得上英雄!”
是啊!那些已经与大好山河融为一体的战士,才有资格称为英雄!
众人仍在啜泣,任江默默地离开了。就让他们为已经逝去的人奉献上兄弟们最后的一份礼物吧!
第十二章 新的长城
任江清点了装备,将缴获的子弹和手榴弹调剂到各连。又下令士兵尽量多携带弹匣,压满子弹。任江最后将重伤员都留下来,委托三军团代为照料。
华中特别大队的战士们吃完晚饭后整装待发,趁着苍凉的夜色又要上阵了。庞炳勋亲自为任江和华中特别大队送行。他敬了一个自己最满意的军礼,并目送着他们直到背影消逝。
由于三连大都是伤员,任江只得命令队伍放慢速度行进。凝望着恬淡的夜色,洗去了现代都市的繁芜,任江觉得自己对事物的感觉异常洒脱。一路上他思考的问题还很多。譬如部队眼下的伤亡,适不适合再战。如果支援滕县,最后如何脱身。又怎样能在不引起注意的情况下战斗。任江他不想自己在历史里横插一脚。但是又不能让历史因为滕县的的快速失守而改变进程。他更想拜见慕名已久的王铭章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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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韩复榘不战而退守鲁西南,导致津浦线正面空虚,日军迅速进入鲁南。滕县以北的邹县,已被日军占领。敌我双方相持于邹县、滕县之间。这样,滕县成了津浦线北段徐州北面的抗战重镇,在徐州保卫战中占据重要战略地位。而担负守备滕县的中国军队竟然是名 不见经传的杂牌军——川军第22集团军。
几十年来,与世隔绝的四川盆地养育着从不出川的川军。但当1937年“七·七事变”爆发,全国各地的部队都奔向抗日战场时,驻扎在遥远而宁静的四川的川军也被胸中一腔中国人的豪情鼓荡得热血沸腾。四川省主席刘湘虽以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