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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赠你一朵火烧云-第32部分

小说: 赠你一朵火烧云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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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庄的学校没有一个儿童来上学。学校连年出事,群众吓怕了,与其为识几个字去让孩子送死,倒不如当个文盲平安活着的好!打土坷垃种地,认那么几个字有什么用?

  他们在黄河沿调查的最后一站,是一个叫吴家堡的30多户人家的小村,据说小村人祖先,是三国时期被曹操从吴国孙权军队里抓来的俘虏,至今村民还保留着江南人的某些习俗,比如爱吃甜食,爱用竹制品家具等。小村人告诉他们,从土改以后,除文革中来过几个串连的红卫兵外,他们几乎没有来过一个外乡人,甚至连县上的干部也很少来过。

  说几乎没有来过一个外乡人或者下乡干部,这当然是村民一种极而言之的极端话。另外,村民还告诉他们三位旅游者,他们村还岀过一个中央大官哩,叫蓝如海。哦,可不,原来来到了蓝如海同志的故乡了啊!

  公孙龟年直拍自己脑袋,前几天,还给两位临时部下谈到过蓝如海同志嘛!怎么到蓝如海同志家乡,反倒把这宗事给忘了?

  离开吴家堡村的前一天晚上,他们踏着月色徜徉在黄河岸边。

  那天晚上,三个人几乎谁都没说话。

  关凯不住地在河滩捡起石子向河里扔着,打着水漂。

  叶秀子坐在河边一块大石头上,不住地轻轻叹气,吴家堡,这里离她当年下乡插队的那个古渡口水泉湾,不足十里,这是她离开十多年的第二故乡啊。她沉浸在自己昔日的故事里。当年她就在这黄河沿插队五年;也就在这里,为眼前这个当调查组组长的人公孙龟年,那首《老人家,请住手》画过写意性插图;也就在这里,她改名叶素兰为叶秀子;也就在这里,她动摇过自己的爱情选择,差点失去她的杨大康……

  公孙龟年没有闲着。河边有一座已经没有泥胎神像的河神庙。他就绕着那座庙转圈子,转来转去,有一条白天看来都斑驳不清的标语,在清谈月光下,竟然被他辨认了出来,那是白底蓝字写在庙殿后墙上的一条标语,“翻身不忘共产党,幸福不忘毛主席”。公孙龟年恍然记得,下河阴来之前,他查阅过的那本新编《河阴县志》,河阴好像是四十年代中叶就进行了土地改革运动的,那就是说,这条标语写下已经有四十多个年头了。

  白天,他们听吴家堡的乡亲们说起过蓝如海。此刻,公孙龟年想,假如蓝如海同志如果能回家乡看看,面对家乡如此贫穷面貌,不知会作何想?

  公孙龟年哪里知道,就在几个月前,蓝如海同志就回过一趟河阴。只是没有回到故乡吴家堡来。那是一次令蓝如海同志痛心疾首的故乡行。

  第十五天头上,公孙龟年他们又回到河阴县城。

  他们是径直去到县委大楼,直接找到县委书记兼县长冯其山,向冯其山就这次实地调查进行通报的。见公孙龟年他们进的门来,冯其山的脸就阴沉了,但还算不为失礼,让座并让人斟茶。可等公孙龟年说明来意,简要把调查结果讲完,冯其山就完全变脸了,含怒地低吼起来。

  “驮夫同志,我讲三点。”

  冯其山坐在他那间干净宽敞,但却要比县委办公室主任徐春富办公室的豪华,显得简陋了许多的办公室,那张几乎是能用寒酸二字来形容的写字台后面的皮转椅上,拍着写字台桌面说:

  “第一,我对你们以这种特务手段、欺瞒手段搞调查的方式,深表深恶痛绝。这不是光明正大的作派,不是共产党人的作派。第二,我要说,你们的调查结论是极不负责任的,是以偏盖全的,是歪曲事实的,是对河阴县十二万人民在党的领导下,教育事业发展取得的巨大成就的否定与诬蔑。在此,我正式提请你们注意,你们自己的立场问题。第三,”

  说到“第三”,不知是前面说话时,语速太快,咬牙切齿用得气力太大,还是下面要说的话还须斟酌,冯其山停顿了片刻,语速也放得缓了一点儿,声音也放得低了一点儿,但依然是声色俱历的:

  “……第三,我想,请你们带我的话,原原本本带我的话,转告你们总编辑,也许我还应该叫伯伯的唐老头:一、请不要把上一辈人的个人恩怨迁怒到下一辈人来;二、请他记住,我们搞改革开放了,搞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了,但是,党绝对没有说过,我们的社会就不存在阶级斗争了,就不搞阶级斗争了,就能听之任之,让有些心怀叵测的人来向党反攻倒算了!”

  这时,关凯插问:“请问冯书记,此话怎讲?”

  从进到这个办公室,坐到沙发上,听冯其山说话,关凯就以一种懒散样子不以为然的样子,双手插在裤子的两个口袋里,斜靠在沙发上。

  冯其山见关凯问,做一个不耐烦手势,加重语气地对关凯说,“你们就照我的话告诉他,原原本本告诉他,我相信他自己会明白的。”接着冯其山又说,“另外,我还想向各位开诚布公、明白无误地亮明我的一个个人看法,或者叫观点。每年国家都要向河阴县拨岀巨额救济款,过去都是用于农民购买救济粮。结果是啥?年年救济年年穷,并且是越来越穷,日子没有富起来,人倒越救济越懒了,光想得是等、靠、要。作为县委书记和县长,当这个家的难处,你们知道吗?我来这里工作后,做出了一个开始时令我自己都非常心痛的决定,与其要国家救济吃饱了受穷养懒,倒不如把这些救济款多搞些基础建设,让大家先饿点肚子,饿出一个勤字来……”

  此观点倒是真新鲜!没等冯其山说完,叶秀子就吃惊地想张口插话,关凯却冷笑着赶紧用胳膊肘碰了一下她,摇头示意她别吱声。

  没想公孙龟年倒接住冯其山的话,不客气地问:“那么,基础建设指的是什么?就是盖县机关大院吗?就是买高级轿车吗?就是牺牲教育建设吗?就是不给教师发工资吗?就是让学龄儿童大批失学,和把孩子们受教育的权利,甚至生命就当儿戏吗?”

  冯其山勃然大怒,紧握拳头一擂写字台,站起来。

  “驮夫先生,你在审问我吗?基础建设搞了些啥,我有必要向你汇报吗?告诉你驮组长同志,也请你告诉你们的那位唐老头,冯其山没有把公家的哪怕一分一厘钱装进个人腰包。盖机关大楼怎么啦,一个县委书记、县长连他自己带领的公务员队伍都像一群叫化子,他的工作怎么做?这些人民公仆们还能全心全意去为人民服务吗?想搞倒冯其山?先生们,女士们,不管你们受谁的指令,是谁的主意,我看,不那么容易吧!”

  这时,叶秀子终于也忍不住对怒火冲天的冯其山说:“冯书记,您这话就说得有点儿过了。我们调查也是为了促进河阴的工作嘛!并没有您说得那种想整倒哪个人的意思,更谈不上什么人授意指令。再说了,我们否定河阴县取得的成就了吗?没有嘛!”

  公孙龟年扭头狠狠瞪了叶秀子一眼,然后又低沉地对冯其山说:“问题就是问题嘛,成绩再大也不能把问题说成是成绩嘛!我们向您冯书记通报我们的调查结果,并不希望您能接受我们的结论、我们的观点。您可以向上级反映你们的看法,但您无权让我们捏造事实。”

  见公孙龟年把话说到如此程度,冯其山恼怒地把头一点,连说“好好好”,并顺手在写字台上什么地方,用手指使劲点按了一下,大概那是机关暗钮,随即办公室的门就开了,走进一脸尴尬的县委常委、县委办公室主任徐春富,冯其山把手向徐春富一挥,冰冷地说,“送客!”

  公孙龟年、叶秀子、关凯一起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走出冯其山办公室。一直跟着他们走出县机关大院的徐春富,不住地悄悄向公孙龟年埋怨说:“您这个同志,怎么搞的嘛,把我们冯书记气成这个样子?”

  关凯冷笑着对徐春宣说:“你知道他把我们气成什么样子吗?”

  徐春富争辨地说:“冯书记确实还是一位不错的县委书记哩。”

  出得县机关大院,徐春富劝调查组再住两天,大家都消消气,双方再好好谈谈。公孙龟年说没那个必要,这不是对等双方谈判谈生意。

  三人立即去汽车站,乘上回省城的公共汽车。等汽车开出县城,一直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的关凯,回头望着越来越远的县城,低沉地说:

  “这是一块已经锈蚀的版图!”

  说罢,关凯又突然笑了起来。“真是大开眼界!冯其山说我们搞特务活动!咳,别说,我关凯还真搞了!”

  公孙龟年和叶秀子莫名其妙,一齐扭身看着关凯,意思说:怎回事?

  关凯的一只手从裤口袋里抽出来,原来是一台微型录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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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人有病,天知否?
第六章:人有病,天知否?

  025

  乘车到达地区行署所在地榆沟县城的时候,上午11点还不到。

  白东明陪公孙龟年先到邮局,以特快专递寄走公孙龟年下乡后的第二份《检查书》,然后就到地区扶贫办,为的是找个熟人,好尽快为公孙龟年安排在地区医院进行全面身体检查。否则,没熟人安排,从挂门诊号到各科检查排队,到最后会诊出结果,不知得耗费多少天时间。

  白东###里着急扶贫点上的事,真不想在这里耗时太久。当然,他也希望公孙龟年能尽快诊断出个结果,最好没事。他的的确确不希望公孙龟年因为身体原因离开自己,尤其在这工作刚刚开局的时候。

  找到行署大楼扶贫办,扶贫办的人都下乡检查各级扶贫工作队到位情况去了,只有一个年轻姑娘在值班,帮不了忙。没办法,白东明又想到去找地委组织部帮忙,而地委组织部在另一幢楼,即地委大楼上,不过他又担心自己人不熟。毕竟他这个省委组织部青干处长,是刚刚从省纪检委调任到省委组织部的,事实上他只是到组织部报了个到,尚未正而八经地上班,就批准派驻河阴县下乡扶贫了,对下面组织部门的人也确实不熟。好在地区纪检委他有的是熟人,并且也在那幢地委大楼内。

  于是,他们干脆径直到了地区纪检委所在的地委大楼四楼。

  一听说省纪检委有名的要案三处原处长,刚刚又调任省委组织部青干处处长,而现在又到本地区河阴县搞扶贫工作,临时担任扶贫工作队长的白东明到来,占整个楼四层近一半的地区纪检委各办公室,忽拉一下,许多办公室都开了门,涌出许多人,抢着向白东明问候。

  得到消息,地委委员、地区纪检委书记也跑来了。

  “白处长,您好啊,刚听说您荣调了,想不到又到了我的家乡扶贫,更想不到您还想着,看看咱们这些老纪检啊!”

  在走廊,还离有两丈远,中等身材,棕色而滚圆脸庞的地区纪检委书记,就高门大嗓地向白东明打招呼,并快步走了过来。

  “印度老头,您好吗?”白东明叫着地区纪检委书记的外号,也快步走上前去,同他握手,然后把身后的公孙龟年介绍给他,“这是我们扶贫工作的公孙龟年同志!你们也是老熟人啦!”

  白东明话音刚落,地区纪检委书记就露出一脸迟疑,好一阵子看着公孙龟年,随即就热情地高声叫了起来:“嗨,这不是驮夫同志嘛!不敢认喽,不敢认喽!瘦多喽,瘦多喽!驮夫同志,您好吗?”

  公孙龟年在徐春富快步从对面走来时,就认出这位地区纪检委书记,就是当年的河阴县委常委、县委办公室主任徐春富。

  徐春富也比当年瘦多了,并且也比当年苍老多了。

  公孙龟年想,这世事也奇怪,当年河阴县出了那档子事后,引起中纪委和中央监察部高度重视,组成庞大的专案组来调查,河阴县委、县政府、县人大、县政协及县纪检委等几套班子,几乎都被全盘端了,党纪处分、政纪处分、追求刑事责任,一共涉及到县级领导那么多人。徐春富却是那些没有涉及到没有受处分的县级领导班子成员之一。没想到多少年后,这位当年的河阴县委常委兼县委办公室主任,现如今成了地区纪检委一把手了!看这老兄憔悴的样子,看来,纪检工作这碗饭并不好吃哩!

  徐春富一边和公孙龟年握着手,一边笑着对白东明说:“一晃多少年就过去啰,我们俩都快成老人啰!我记得你还比我小几岁呢,是吧?”

  徐春富招呼白东明、公孙龟年来到他的办公室。

  徐春富亲自为他俩斟茶倒水,抽烟点烟。公孙龟年环视徐春富的办公室,两开间,沿墙放三个铁皮保险柜,几个简易沙发,一个报架,一个放满各种有关纪检、法规书籍的简易书架,以及靠窗口处一个小写字台,比当年他在河阴县委大楼那间办公室寒酸多啦!

  寒喧坐定。徐春富问白东明:“大驾莅临贵干?”

  白东明笑道,“印度老头,何时学得这么酸了?”然后就简要向徐春富说明来意,接着说,“劳您老人家大驾,给安排一下。”

  徐春富转向公孙龟年问,“驮夫同志,对啦,我光知道阁下笔名,大名叫什么来着?”白东明说公孙龟年,徐春富赶忙接住说,“呵,公孙龟年同志,感觉怎么不舒服?”没等公孙龟年解释回答,又自我解嘲地对公孙龟年说,“很高兴能为您服务,并力争服务得好一点,以将功补过。”

  徐春富说罢,朗朗大笑。

  白东明并不知道公孙龟年第一次到河阴调查的底细,但听出徐春富话中有话,也不便问。赶忙替公孙龟年回答道:“也没啥大病,就是最近一直头晕,并晕倒过几次,我怀疑不是血压高就是血糖低。正巧,我们到地区扶贫办有点事,所以我督促龟年同志,干脆顺便到地区医院全面检查一下算了。可是又费不起太多时间,只好请您老人家帮忙了。越快越好!”

  徐春富听罢,立即爽快地说:“我当啥事。这样吧,这事由我安排。现在,我先让人安排你们到宾馆住下。中午嘛,就在我家吃饭。”

  白东明说:“算了算了!我们在外面随便吃点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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