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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暗道-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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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你,”冷惠敏说。
  他们站在碾房门口说话,她说:“管家,你知道吴相林脚多大?我给他做双鞋。”
  “跟我脚一般大,”杨继茂抬起左脚说,“我俩常穿错鞋。”
  “你到我屋里,我比照你脚剪个鞋样。”她说。
  “我忙着,明早吧。”杨继茂说他们推不好谷子,摇风车的劲儿使不匀,风大了吹走米粒,风小了皮子吹不出去。
  “恁忙啊,还得你亲手干。”她试探道。
  “急着用,明天得弄出来。”管家指着堆在碾房门前的成麻袋谷子、高粱说。
  “明早别忘了。”冷惠敏没再往下问,再问容易暴露目的,她离开碾房,回到西厢房自己的住处。要加工的粮食那么多,做什么?吃,一时吃不了那么多。
  粮食像只神秘的蝙蝠在臧家大院里活动,夜晚更活跃。闲置的四个仓子突然装满粮食,这些粮食从哪儿冒出来的呀?估摸有两三百石,她决定将这一情况连同昼夜碾米磨粮报告给报国队。情报怎么送出去,具体说如何见李玉田,还是得寻个理由出院,到扎彩铺找他。
  刚才寻找去碾房的理由,不完全是急中生智的理由,要给吴相林做双鞋的念头,几天就有了。
  那天,吴相林顶着雨来找村长,手提着鞋进院,冷惠敏碰见,惊奇道:“有鞋不穿,怎么手拎着。”
  “我只这一双好鞋,路稀泥巴咋的,怕弄脏它。”他解释光脚不穿鞋的原因。
  “我给你做一双!”她不假思索道。
  “谢谢三小姐!”吴相林的含糊,是同意做还是不同意做鞋?对方怎么理解都成。
  冷惠敏心里有了做不做鞋的打算。
  “上次三小姐缝衣服,我还没来得及感谢呢!”他说。
  “感谢什么呀,顺手缝几针,算事儿?”冷惠敏说。
  那场落雨早已给太阳晒干,拎鞋的吴相林,准确是个魁梧男人的形象却湿在心里,臧老五以后她的心始终很干涸,多人介绍对象她都没有接受。板结的土地需要锋利的铧犁翻耙,更需要雨水的浸润。
  “给他做双鞋!”她想。
  暗示的作用不可小估,最早做这方面暗示的是管家杨继茂,几个嫂子在她面前夸奖吴相林,目的很明显。意会到大家的想法,她的心像船一样被拉向岸。
  对于她来说,臧老五——吴相林,他们都是岸,即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轰然倒塌的是臧老五,吴相林呢?似乎又很遥远。什么叫信物,冷惠敏不懂,为他做双鞋,是一种心愿。歌谣云:
  小媳妇,
  锥帮子,
  纳底子,
  赚了半升小米子。
  供养她的……
  布鞋的时代,做鞋就是故事,我们无法预测吴相林和冷惠敏的故事如何进展,做鞋也许是个很好的开头。
  明天早晨管家才能来,何不直接去自卫团找吴相林,量一下他的脚。报国队交给自己的任务还有一个——摸清自卫团的武器装备情况,重点弄清四角炮楼人员数量,武器配备。
  “大哥,到哪儿能找到吴相林?”冷惠敏问。
  臧佰传愣了愣,问:“三闺女你找他有事?”
  “唔,”冷惠敏羞涩的样子,说,“有点事儿。”
  想起管家曾对自己说过,冷惠敏跟吴相林般配,是不是事情有了苗头,她主动找他,假若如此,她也算有了好的归宿。他说:“一般在自卫团办公室,有时到炮楼去巡查。”
  自卫团办公室在哪儿她不知道,臧佰传告诉她在警察分驻所的旁边。冷惠敏走出臧家大院,她的走出一箭双雕,找吴相林为完成上级交给的任务,顺便找李玉田,完成另一个任务。
  她绕道十字街,准备到扎彩铺见李玉田,碰巧他去庙上送活,手里拿着“元宝”(每逢初八、十八、二十八庙会,和尚道士化缘,让扎彩铺出纸活,多是“替身”、“元宝”等物。)。
  “我找你。”冷惠敏说。
  周围没人,李玉田道:“说吧!”
  “我发现臧家的四个空仓子突然装满粮食,原来没有。”她说。
  “你肯定?”
  冷惠敏到臧家大院后养了只宠物——白猫,它成为一种道具,有了它主人可以在院内到处走动,放开的猫什么地方都去。因此她经常口里“花儿花儿”召唤猫。臧家十几个粮仓哪个是空的,哪个装粮食,装的什么粮都在找猫中探知清楚。
  “以前没有,最近才有的。”冷惠敏说。
  “你留心这些粮食。”
  “还有,臧家加工了很多粮食,歇人不歇碾磨干了快三天啦。”
  “碾米磨面,不是自家用?”他问。
  “不像!”
  李玉田说知道了,问:“自卫团的情况怎么样?”
  “我正要去找他们的团长,”冷惠敏见他神情迷惑,说,“团长吴相林在臧家当过炮手,我认识他。”
  “你去吧,我近日回山里汇报。”李玉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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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运粮计划(1)

  二毛愣星(民间谣谚:大毛愣星出来,二毛愣星撵,三毛愣星出来白瞪眼(亮天)。)还在东方夜空眨着眼睛,天等些时候才亮。二十五匹马悄悄飞下沙坨,直奔蚂蛉沟。人马经过挑选,由二柜震耳子亲自率领,去接粮食。
  两天前,七爷马不停蹄赶回驻地,召集四梁八柱研究大后天到蚂蛉沟接粮车。他说:“架火烧到亮子里必经之路蚂蛉沟,总有人走,我们去的人不宜太多。”
  “大当家的说得对,去的人能驮回十石粮就行。”水香顶浪子说,“人多目标大,容易暴露。”
  “二弟,”见二柜震耳子沉默不语,七爷问,“你有啥想法?”
  “我琢磨着这事儿是不是太顺?”二柜震耳子从不简单看事,多往坏处想,一个满洲国的村长,那么轻易地给胡子十石粮食?
  “你不了解我的大哥处境,他只是日本人的一杆枪,人家装他去放。村长铆大劲儿(顶多)管管闲乱杂事,实权在副村长佐佐木九右卫门手里。”七爷说他大哥心里不平衡,跟日本人面和心不和,再者他纯心帮助自己的弟弟。
  “我不是怀疑你大哥怎么怎么地,他不会设什么圈套让弟弟钻。”二柜震耳子嘴说的跟心想的有差异,虽然大当家的解释他信服,但是心里仍然画魂儿,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几个人望着七爷,大事都由大柜定夺。七爷历来重视二柜的见解,几天里只为长兄宽厚胸怀感动、亢奋,还真没细细想想事情是否过于顺利。
  当家的长兄过日子十分仔细,一粒粮食都珍惜,痛快地舍出十石粮,且冒巨大风险送出来,为胡子他肯如此慷慨?当年他这样大方,自己走的则不是啸聚山林落草为寇这条路。娘也不会走马飞尘,离开衣食无忧的臧家大院。
  “明天我带人去接粮食。”二柜震耳子一马当先,怕接粮的现场发生不测,“带手筒子(枪),多带米子(枪弹)。”
  “还是我去。”七爷说他去的理由,一来送粮的是家人,如有外巴秧(外人)一眼能分辨出来;第二个理由他没说,如果长兄真有阴谋,遭难也应该是自己。
  “大哥,听我说……”
  二柜震耳子一番劝,七爷终于被说服留下。
  马队走几十里路天才蒙蒙亮,日本人划定的无禁作地带草苗齐长,基本成熟的庄稼被蒿草淹没。并屯在六月里进行,庄稼正值铲趟关键时期,日本人可不顾及这些,刺刀把农民赶到部落村里,到秋你吃什么他们不管。
  “小日本祸害人嘛!”穿过一片黄豆地,一个胡子说,“庄稼莳弄半半落(半道),白瞎啦!”
  “地扔啦将来吃啥?屯子不让住,地不让种,农民扎脖呀?”又一个胡子说。
  马腿绊在豆棵子上,豆荚炸裂声清脆,金黄的豆粒滚落垄沟里,看来让人心疼。胡子大都是农民出身,他们热爱土地,心疼粮食,恨糟蹋粮食的人。
  登上一个土岗,眼前是一片荒芜田地,远见一老一少的身影在扦高粱头——用刀割下高粱穗。
  “二爷,你看那儿!”前边的胡子说。
  晨曦中一溜尘烟卷动过来,摩托车、汽车的引擎声渐大。二柜震耳子说:“麻溜躲起来,日本鬼子!”
  胡子的马训练有素,主人带它们到风掏出的沟壑里,磕碰下前腿马便乖乖地卧倒。
  二柜震耳子分开树枝望去,两辆摩托一辆汽车停下,一群日本兵将一老一少强行拖走。胡子距离远,没看清被抓走人的模样。他们是祖孙俩,老的叫刘奔儿娄,他们原住的大柳树屯,他带瘫痪老伴和寡妇儿媳及孙子归屯到架火烧部落村,偷着跑出来到租种的地里弄高粱。。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八章 运粮计划(2)
“太君,太君,”刘奔儿娄手还攥着通红的高粱穗,“这是我家的地,收点粮食,五口人指它活着……”
  “抓起来!”日军曹长命令道。
  两个日本兵不由分说,将祖孙拽上车。
  “太君,往哪儿拉我们啊!不让整高粱,我们不整行了吧。”刘奔儿娄求饶,但无济于事。
  “带走木头!”曹长喊叫。
  在无人区被逮住,通常刺刀挑死。并非日军发了善心,一老一少另派用场,今生今世回架火烧部落村是不可能的,当天把他们送到四平街。曹长称刘奔儿娄祖孙为木头,决定了他们的厄运。日军秘密在四平街设置了杀人实验场(1934年11月10日,日本陆军直辖的陆军化学实验所满洲派遣队秘密在四平街驻扎,对外称“关东军防疫供水部”,是石井细菌部队的前身。见《四平文史资料》(张文魁整理)。),实验需要大量材料——活人,日军称为“木头”。
  日本兵走远,二柜震耳子带人向蚂蛉沟赶去。
  臧家运粮车没那么顺利出架火烧部落村,在大门口给警察拦住:“谁家的车,去哪儿?”
  “呃!”臧佰传清下嗓儿,走到来警察面前,说,“我家去镇上卖粮食。”
  “臧村长,是你家的车呀,”警察不想得罪村长,放行道,“走吧走吧!”
  “快去快回!”臧佰传对派出赶车的杨管家说。送粮交给七爷,得派可靠的人去,管家说他去,当然没有比管家更把握的人选,于是由他带一个老板儿,他们各赶一辆装满粮食的马车。
  两辆拉粮的马车刚出大门,牛小眼跑过来,说:“臧村长你们车上街,正好捎个脚,我去亮子里。”
  啊!臧佰传心一折个儿,特务要搭车拒绝不成,他坐车粮食咋交给七弟啊?
  “怎么,我坐车不方便?”牛小眼话里有话道。
  “方便,咋不方便。”臧佰传赶忙说,“满满登登拉一车粮食,你坐在上面不舒服。”
  “没多远路,能将就。”牛小眼爬上粮食车,诙谐道,“坐高粱袋子上醒酒(民间将醉酒者放进高粱囤子,认为可以醒酒。)。”
  管家望着臧佰传,用眼神问:怎么办?难题出的突然猝不及防,阻止牛小眼不坐车几乎是不可能,坐车粮食怎么办?七弟肯定带人赶到了蚂蛉沟……臧佰传手足无措。
  “走啊!下晌有雨。”牛小眼仰头看天,“长毛(起云)啦,准要有雨。”
  真是遇到棘手的事情,臧佰传一时没了章程。意外的转机陡然发生了,炮楼修好很少再来村公所办公的佐佐木九右卫门走过来,他问牛小眼:“你干什么去?”
  “到县上办事。”牛小眼说。
  “下车。”佐佐木九右卫门命令道。
  “下车?”牛小眼使劲坐屁股底下的粮食袋子,使眼色给副村长,“太君我确实有点儿私事去办。”
  “私事的更不行。”佐佐木九右卫门口气不可违拗,牛小眼只好下车,嘟囔道:“我寻思搭臧村长卖粮的方便车,下午就回来啦。”
  “我们马上开会!”佐佐木九右卫门只说开会,却没说内容,副村长召开会议走不了了。
  “走吧!”臧佰传趁机向管家扬下手,催他们快快离开。
  “等等!”佐佐木九右卫门叫住粮车,他叫来两个警察,附在耳边交代些什么,转身对臧佰传说,“胡子很猖狂,你拉这么多粮食不安全,我派两名警察押车。”
  这更不能拒绝了,两个警察拎枪上了车,佐佐木九右卫门说:“你们好好保护,出事的不行。”
  管家理解臧佰传最后给他的暗示:见机行事!

第八章 运粮计划(3)

  “吴团长在吗?”冷惠敏进自卫团的屋子,问值班的一个人,“我找吴团长。”
  那个人打量一下面前的女子,从没见过,找团长的女人不搭理不行,说:“团长去炮楼子了。”
  部落村有五个炮楼,去哪一个呢?冷惠敏问清是去西北角炮楼,从团部到那个炮楼至少有三四里远。多远都得去,她说:
  “我去找团长。”
  两天前她来找吴相林,不巧他去亮子里宪兵队取弹药,没见到人,今天又来找他。
  西北角炮楼在西架火烧屯,就是臧老五当屯长的那个屯,冷惠敏去的路上,不由得想起臧老五来。他住在哪个房子她不知道,从来没打听过,也没想打听。路上见到一些往回收粮食的散户,他们租种的地不多,身背肩扛小鸟絮窝一样往回倒腾。
  屯子中邂逅还在她脑海里停留的人,她先开口同他打招呼道:
  “老五!”
  “三妹,你在这村住?”臧老五惊怔,问。
  “并屯过来的,住你们家大院里。”她说。
  “那不是我们家大院。”臧老五纠正道,“我早跟他们断绝关系,没任何关系。”
  冷惠敏沉默了一会儿,问:“因为鱼亮子咱俩的事?”
  臧老五浮上缺憾、无奈的神情,说:“那只是一个起因,后来还有几件事,大哥翻脸,赶我出门。”
  她不清楚都是什么事,几个嫂子透露了一些,例如老五勾结胡子抢臧家,领回窑姐太阳花,伤风败俗大哥臧佰传肯定不能容忍。她本着说圆不说破,道:“大哥心里始终有你。”
  “你别听他花说柳说,不吃饭送你二里地。”
  “房子一直原置原安留着,还不是希望有一天你回来住哇!”。
  “中啦,不跟你说了,我要去村上开会。”臧老五不耐烦了,想立马走开,臧家的事他不愿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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