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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暗道-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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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字路,也就是冷惠敏称的十花道在村子的中央,它将村子分割成四块——四个屯,距离臧家大院有半里路,油灯时代没几户人家夜晚点得起煤油灯,一家人要么摸黑坐着,要么早早睡觉,村子一片漆黑,户外几乎没人走动。冷惠敏需要这样的环境,去十字路口烧纸只是个借口,她今晚与一个人见面。
  白天冷惠敏去扎彩铺买回烧纸,柜台陈列着纸人、纸马、纸牛、纸花、纸房、纸兽;也有竹子、柳条扎编的人物、房舍、车、轿等生活用具。
  “小姐您领活(领活:白事人家派人到扎彩铺订件,称领活。一般都是请扎彩行师傅到家来做活。)?”店伙计问。
  “不,要两打钱(冥币)。”
  店伙计给拿纸,李玉田正和一个当家模样的人边谈边走过来,那人显然是来订件,他说:“扎全的。”
  “好,没问题。”李玉田说。
  “要座香香亭(香香亭:人死后带到阴间装金银财物的库。除彩纸之外,亭子用香来扎,故名。)。”白事人说。
  冷惠敏看见李玉田惊讶,刚要张口叫他,李玉田示意她佯装互不认识,她马上领会,继续跟店伙计说话:“再要一捆香。”
  “好哩!”店伙计答应着。
  李玉田送走前来订件的人,没有回到店里来,而是站在一个烤地瓜摊前,显然在等人。冷惠敏买完纸和香出来,李玉田眼神告诉她往前走,在前边说话。
  两人脱离扎彩铺人的视线,或者说僻静墙犄角处没第三双眼睛,冷惠敏问:“你怎么在这儿?”
  “白天说话不方便,晚上找个地方我详细告诉你。”李玉田警惕性很高,问,“晚上能出来吧?”
  手里的纸、香使她灵机一动,说:“我到十花路口烧纸。”
  “十字路口见。”他说完头没回大步走开。
  夜晚的村子寂静,路上没有行人,她在路口选择块空地,用树棍在地上画个圆圈,放上烧纸划火点燃,叨念道:
  “娘,收钱啊!”
  烧纸燃尽时,李玉田走过来。
  他们早就相识,舅母经常带他到自己家去。
  “是这样……”李玉田简单讲了来扎彩铺的经过,说,“为了跟你联络方便。”
  “你说我舅母没来?”
  “程队长安排完我,就回山里去了。”李玉田说。
  “她什么时候回来?”
  “随时随地,”李玉田问,“你有事?”
  “想见一见她。”
  “程队长说你不可直接见她,有事对我说,然后转告她。”李玉田说这是报国队的决定,“往下你的任务是,一是注意臧家最近做与粮食有关的事,比如卖粮什么的;二是摸清自卫团的武器装备情况,重点弄清四角炮楼人员数量,武器配备。”
  “只摸自卫团的情况?”
  “是,警察的情况我们基本掌握。”李玉田叮嘱道,“没有特殊情况你别来找我,我会跟你取得联系的。”
  “我见他们夜晚在倒腾什么。”冷惠敏说,她见夜晚几个表哥出屋,在粮仓附近消失,再出现时,天快亮啦。“先前你说粮食,我怀疑他们在弄粮食。”
  倒腾粮食趁夜深人静?自然有些蹊跷,又是几个平素肩不担担,手不提篮的东家亲自干,臧家有几十号长工短佣,用东家干力气活吗?
  “我向队上汇报,你注意这批粮食的动向。”李玉田说。
  交谈的时间不宜过长,他们分了手,李玉田回扎彩铺,她回臧家大院,路上见有摇晃的手电筒光从远处射过来,使用这种高级东西的人至少是村公所的职员,不能让他们见到自己,她躲进路旁的一个柴火垛后面,看见是牛小眼和臧老五。
  “他背个喇叭?”冷惠敏觉得臧老五夜晚背只唢呐,跟牛小眼在一起做什么?好奇,还是关注昔日恋人?她跟在他们后面去看个究竟。跟踪她已经很有经验,轻而易举跟他们到炮楼前,再往前不行了,炮楼子前挂盏灯笼,照得一大片空地亮堂堂的。她选择一个有遮挡的地方躲起来,远距离观察炮楼。
  被跟踪的两人进去,木板门隔断她的视线,能看见的是从炮楼瞭望孔透出的灯光,而且在很高处,有人住在上边一层,她猜想臧老五到上面去吹喇叭。
  许久没听见喇叭声,等待的时间里,她思绪走得很远,眼前的臧老五跟昔日的臧老五判若两人。
  “我给你卡一个。”臧老五取悦道。
  “你会卡?”
  “你不信?我俩轧东(赌输赢)。”臧老五设下个小圈套,激将道,“你不敢跟我轧。”
  “怕你?轧啥的?”
  臧老五看到猎物朝陷阱爬来暗喜,说:“我要是赢了,你得让我摸一下那东西。”
  “你花(贪恋女色)老五!”她脸红道。
  “早晚也是我的,你忍心就这样馋我?”他厚脸皮道。
  “馋你,馋死你!”她孩子气十足地说,念叨几句歌谣:馋嘴巴子,打八下子!
  显然阴谋败露,轧东没成,她没听到他卡,他也没得到他渴望的东西。当然最后她给了他如愿以偿。今晚老五能卡一个吗?她盼望他卡一个。炮楼灯光仍然亮着,在秋天的夜晚闪烁着寒冷的光。
  不能在外边呆太久,太晚回去容易引起当家的怀疑,冷惠敏最后望一眼炮楼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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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青涩故事(1)

  七爷对老家架火烧很陌生了,村子扩大了几倍,深壕沟、铁刺鬼(蒺藜)、高高的炮楼,这里倒像一座监狱。
  “你们马溜回吧!”七爷对护送他的两个胡子说,“直接回窑堂(回家)。”胡子的家在哪儿?绺子老巢就是他们的家。
  “保重,大哥!”胡子说,从称呼上分出送他的人是绺子里的四梁八柱,其他小匪则称大当家的为爷。
  “后天球子啃土(晚上)来接我。”七爷说。
  天还没大黑,他藏在狼洞坨子榆树毛子里,抽烟打发时间。乡愁酒一样浓烈,尽管留在记忆中的臧家大院秋水似的凉。他逆方向朝往事里走,力图走回离家之初……
  那个傍晚,金栗毛马跨进彭家院,七爷显得疲惫,情绪低落可以断定他去干的事无获而归,用胡子话说,没齐这把草(没弄明白)。因此,晚饭吃得很沉闷。
  “旁水蔓在哪儿趴风?”七爷问彭宪臣。
  “飘忽不定。”
  “多少人马?”
  “有十七八个。”彭宪臣说抢走女儿彭桂琴,来攻大院的胡子就这个数目。
  七爷要看看旁水蔓送来的帖子,彭宪臣就拿给他一张脏兮兮的纸,字用毛笔写的,也工整。
  宪臣仁兄左右:前到你家,见仓内粮满,圈舍猪肥。此物可解弟衣单腹饥,兹特请赐高粱米五袋,肥猪十头。明晚弟派人登门取之。小姐安健如常,可不必忧……旁水蔓手启。
  “弟兄们!”七爷看完帖子,对随来的胡子说,“邪岔子(不成气候的小绺子)也敢胡作非为装爷们儿,你们准备准备,明晚打邪岔子。”七爷说。
  太阳难产婴儿似的卡在西边坨垭口,旁水蔓率马队进村进院,躲在柴火垛里的七爷看得一清二楚,他们骑的马高矮参差、戗毛戗刺,几杆洋炮(沙枪)火燎杆,穿戴更寒磣,破衣褴衫。
  “妈的,就这套人马刀枪也有脸在江湖上混?”七爷心里骂道。最后进院的是头走路摇晃的滚蹄黑叫驴(公驴),由小胡子牵着,驮着反绑双手蒙着眼睛的女人。七爷见她时心像突然被蜂子蜇了一下,她显然是彭桂琴。
  一步步走近死亡的旁水蔓,匪气十足地落座四仙桌,故意将匣子枪搁在面前,头不抬眼不睁地问:
  “彭当家的,备齐了吗?”
  “齐啦,都放在仓房里。”彭宪臣答。
  “噢,你挺懂事。”旁水蔓很满意,说,“彭小姐也争气,做胎啦,我送她回来,你要好好将养,生了崽我再接她走。出了差儿跑梁子(枪)可不认亲!”
  “岂敢,岂敢!”彭宪臣唯命是听道。
  “放她马里(回家),”旁水蔓对身旁的一个胡子说,“和老根子(父)老底子(母)并肩子(兄弟)们亲近亲近。”
  驴背上拖下彭桂琴,她被连扯带拖弄到上屋。俄顷,彭家人一片哭声。我们故事的重要的人物该出场了,七爷独自走进客厅,神情傲视。
  “你?”旁水蔓见这张面孔很生,穿戴不俗,气概不凡,顿生几分敬畏也生几分狐疑。
  “老彭家的蛐蛐(亲亲)。”七爷长衫一撩,大方地坐在旁水蔓对面,开始“摆隐示”——他操起茶壶,将桌上的两只茶碗一只碗不倒满水,一碗故意倒洒了水。
  对于烟茶阵一知半解的旁水蔓,他听说过烟茶阵中有仁义阵、绝情阵、义气阵……他没看出七爷摆的是赶自己走的隐示,倒猜出七爷是江湖上的人,“他是里码人(同行)。”
  “朋友串?”旁水蔓问,这句黑话意思是你来会朋友?
  “久占。(在绺子)”

第七章 青涩故事(2)
“哪个山头?”
  “君子仁。请报报你的迎头?”七爷向彭宪臣使个眼色,他便躲出去,而后直视旁水蔓。
  “旁水蔓。”旁水蔓似乎闻到什么怪味儿,问:“你借路?(从此路过)”
  “走死门!(打冤家)”七爷话出口子弹出膛,击碎旁水蔓握枪的手腕。他说,“旁水蔓,你这外马子(他方土匪),叫你过土方(死)。”
  枪响为号,院里动了手,旁水蔓的人被制服。七爷在院里来回踱步,思忖怎样惩罚绑在拴马桩上的旁水蔓,彭家人持菜刀、剪子、烧火棍,只要七爷允许,旁水蔓将被彭家人撕碎砸扁,那样似乎太便宜了他。
  “弄只蓑衣子(猫)。”七爷说,他要以牙还牙。
  胡子弄来一只狸猫,塞进旁水蔓的裤裆里,方式方法都是一样的,它毫不比折磨彭桂琴那只猫逊色。
  猫叫旁水蔓叫,鲜血湿透他的裤子,作恶多端的胡子,终于屈服了,哀求道:“饶命啊,饶命啊!”
  “耢高粱茬!(用马拖死)”七爷决定了旁水蔓的死法。
  除掉恶人,为彭家出了口恶气。彭宪臣吩咐家人杀猪,要摆酒款待恩人七爷一行人。
  “多谢啦。”七爷一抱拳行了胡子大礼,命令胡子上马,他朝彭桂琴所在的厢房望一眼,喊声:“挑!(走)”
  这次漂亮的打邪岔子,七爷后来多次回想到它,其中有个关键人物:彭桂琴。他跟她的故事生杏一样青涩。
  天完全黑下来,七爷摸到部落村的一段围墙处,这里离臧家大院最近,翻越高墙他很轻易,来到熟悉大院墙下,四角炮台的炮手都撤了,也没点灯,他攀爬上去。
  “大哥,大哥!”七爷在当家的堂屋花格窗户前叫道。
  “谁?你是谁?”门里,臧佰传声音惶惑。
  “是我,大哥,仪传。”
  “啊,是你!”臧佰传惊异,说,“你等着,我马上下地。”
  开开门,七爷说:“大哥!”
  “七弟!”臧佰传说,“跟我来,上炮台。”
  臧家大院最安全、最背静的地方是炮台,家人没事不会随意到炮台上来。
  二
  东北角上这个炮台是四个炮台中最坚固的一个,葵花活的时候她曾在此拼死抵御过胡子,跟恶魔胡子大柜天兴同归于尽,殉难的遗址经臧佰传特别修缮,一般人很少到这里来,当家的不允许。
  “大哥,你还恨我吧?”七爷问。
  “恨什么呀!我们是同父兄弟啊!”臧佰传动情地说,然后自责,“你不恨大哥就行,当年我没使圆劲(全部力量)赎你。”
  “七百年谷子,八百年的糠,不提它啦。”七爷迈出同长兄和解的第一步,为以后的彻底化解前仇旧怨打下基础,当然兄弟间的坚冰毕竟冻结了十几年,文融化武融化都需要个过程,今夜只能算转暖迹象的沿流水。
  “你没走大门?”臧佰传问,夜晚部落村盘查更严,基本关门不准外人进入。
  “翻墙。”
  能够翻越一丈多高且布设铁刺鬼的围墙,除了具备武功,还有不便走大门的原因。臧佰传说:“哥不想干预你做任何事,做什么我都不管,但是我想知道你眼下做什么。”
  “当胡子。”他回答得干脆。
  胡子,长兄没太惊讶,七弟在外十几年,能够活下来,当胡子是很多关东人的选择。
  “大哥,不瞒你说,我们背累啦!”
  “背累?”
  七弟解释这句黑话:绺子遇到困难——缺粮。
  “用多少?”
  “至少先解决十石粮。”
  臧家储粮几百石,十石粮只是小小的数字,运出部落村则是最大的难题,自卫团好说,警察的关就难过去。特别是朝外拉粮食,更引人注意,别人不说,牛小眼就搪不了。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七章 青涩故事(3)
“你是村长,他们为难你?”
  臧佰传苦笑,说七弟你不知道啊,村长是什么?什么都不是!牌位而已,佐佐木九右卫门才是架火烧的村长。
  “他是副村长。”
  “副的管正的,他是日本人……”臧佰传一肚子怨气道。
  “大哥,你说粮食很难运出村?”
  “很难。”
  七爷没那么软弱,他拥有数十人的马队,天地不顾地说:“我带弟兄攻打村子。”
  “来硬的不行。”臧佰传即怕自卫团吃亏,又怕七弟吃亏,攻打架火烧,谁跟谁打呀?他说,“你等一等,容我想想办法。”
  “两天哥能想出来章程(办法)吗?我只呆两天。”
  “我尽量吧。”臧佰传说,“村子里的暗探、特务很多,你别露面,家人也别见,谁说出去,麻烦。”
  “好,我猫(藏)起来!”
  “你就呆在这里很消停,管家给你送饭。”臧佰传把七弟留在炮台里,去敲管家的门,“继茂,你起来。”
  杨继茂应声开开门,问:“东家有事?”
  “进你屋说去。”
  管家住东厢房的一个屋子,臧佰传说:“老七回来啦!”
  “谁?”
  “老七仪传今晚回来啦。”
  七爷回来,人像从天上掉下来一样,谁听说都惊讶。
  “翻墙进村的。”东家说。
  “人哪?”
  “在东北角炮台里,你弄些吃的给他,家人就别让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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