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枪响了-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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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说,谁敢胡说,让你姐夫收拾他。
小宋队长知道跟姐姐说不清,就敷衍了几句,回队上去了。
他姐姐姐夫走后,汪廉清也没安排他们再换防,过了一天,小宋队长见没事,晚上就和几个班长士兵悄悄到村上的祠堂里推牌九,门口只让一个新兵放哨。
这个新兵没有经验,眼睛不朝外看,老看屋里推牌九。不管轮到谁站岗,都叫那新兵去站,站一班给一块钱。那新兵在外边站一会又进去看一会赌钱。没料想被鬼子摸到门口,哨兵刚出门就死在鬼子的刺刀下。鬼子冲进门,推牌九的人都没拿枪,枪在驻地放着,就这样,他们都惨死在敌人的刺刀下,后山的部队闻到枪声冲到祠堂南,敌人已经跑了。后来详细检查,宋队长连士兵共死了九个。
韩文德这才明白后半夜听到的枪声是怎么回事。
他带队回到中队不大一会,刘支队长就和太太在黄大队长及几个护兵的陪同下来了,支队长太太抱着小宋的尸体哭得死去活来,嘴里说着,悔不该叫韩队换他。
汪队长悄悄对支队长和大队长说,如果是韩队,敌人的袭击根本就得逞不了,韩队不赌钱,警惕性高,尤其晚上后半夜一贯不睡觉,他老是吃完早饭后,好好的睡上一觉。
支队长铁青着脸,一句话不说。
随后部队就转移到了一个叫做鹰嘴山的地方。
第二十章 急救黄家寨(下)
过了几天,队伍调整,汪廉清当了大队长,韩文德本来就是中尉,被提拔成中队长,老三周华银升了一分队的分队长。
韩文德当上中队长的第一天,传令兵就得紧病死了。
当兵的如果是在战场上死亡,因为人数太多,挖个坑一埋就是了。这传令兵不是在战场上死的,如果挖个坑一埋,就显得太不近人情,起码得弄个薄皮棺材吧?他又是第一天上任,碰上这种事,如果处理不好,那不显得他太没有水平了。他身上没钱,就去向当了大队长的汪廉清大哥借钱。
汪廉清说他,你这个人太重感情了,这样下去,迟早要吃亏的。
韩文德说,吃亏人常在,咱是带兵打仗,官长不吃点亏,光想占便宜,兵到时候就不会好好打仗。
汪廉清想想也对,这个韩文德四弟先来当一分队队长,一分队战斗力最强,兵士也没有一个开小差的。现在升了中队长,这个中队有他以前的老底子一分队,这个中队以后也一定能打硬仗。就给了韩文德些钱,买了一口棺材,把那个传令兵埋在武宁北门外左侧。紧接着,韩文德又把他在一分队的传令兵老张调到中队部继续当传令兵。
韩文德有点迷信,觉得他上任第一天就死了人,有点不吉利。
当了中队长,手底下多了两个分队,就不是以前只管一个分队那么轻松了。他要操心三个分队的衣食住行,放哨,哪一个分队出去执行任务,他都要叮咛提高警惕,战争时期,即使出现一点点失误,说不定就是要命的。
他们中队住的地方距鬼子据点约三十几里路,鬼子因为人员有限,又吃过几次游击队的亏,轻易不出来。
有一天,天麻麻明,韩文德正查哨的时候,两个年轻人跑过来了,到他面前扑通一声跪下,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官长,快救命呀。
韩文德扶他们起来,说,慢慢说,怎么回事?
一个说,日本鬼子后半夜进了村,抢我们的牛羊鸡狗、还有青年妇女,他们放火烧了好几家的房子,现在已经出村了,我媳妇也被他们抓去了。
另一个说,我跑出来求救的时候,我父亲母亲还在房内,他们年纪大,跑不动,也不知咋样了,你们快去救吧。
韩文德让他们随他回中队部,边走边想,情况紧急,请示大队已经来不及,只有先行动了。
回到营房,先让副中队长吹哨紧急集合,副中队长在外边吹哨高喊,武器子弹全带,轻装集合,有紧急任务。
韩文德趁部队集合的空儿,匆匆用铅笔给大队和支队写了个紧急报告,大意是说,敌人进了黄家寨,杀人放火,抢人抢牲口,把年轻的姑娘媳妇都抓走啦,有两个老百姓前来求救,请示已经来不及,只有先去救人,请大队支队支援他。
信写好后交给了中队部新从一分队调来的传令兵老张。老张叫张吉安,年龄近四十岁,是四川万县人,在正规军里当过排长,因为一排人打仗的时候全部牺牲,怕上头追究责任,不敢回部队,辗转来到游击队,心甘情愿给韩文德当传令兵。他对打仗很有经验,也很有胆量。
他跟着韩文德,边走边劝韩文德,咱们不得大队支队同意,不能私自出兵,必须等到大队支队批准了以后才能去。
韩文德说,你也打过仗,知道兵贵神速,请示完了再去,鬼子早跑远了。
副中队长把队伍集合完毕,来向韩文德请示,韩文德说,让这两个青年领路,给他们每人发一颗手榴弹。
两个青年领路,队伍跑步前进,到达黄家寨村北,见老百姓正向西跑,一看,原来北山被敌人占了,他们在山上还用机枪远距离射击向西山逃跑的百姓。
这个村子是月牙形,只有南北的弯形街道,西边一道河,可行船。河西是山,比东山高,河由街南通向东边,河北岸是敌人回去的大道。敌人已经占领北山,用机枪封锁了道路,如果硬往过闯,势必伤亡很大。
韩文德当机立断,命令副中队长和周华银分队长带一分队悄悄运动上去,夺取北山。两人带队走了,韩文德然后对另外两个分队长说,准备跳崖下河,顺水走,避开敌人。
这是一道五丈多高的崖,下面是水,韩文德以前来过,知道下面水深,摔不坏。就怀抱机枪,带头跳下,其余的人见韩文德跳,也纷纷跳下,虽然摔不坏,弄湿衣服总是免不了的,有的还跌倒在水里。
然后,他们顺崖趟水,摸到村上。
韩文德见村里还有敌人乱跑,村口有一个靠水冲力碾米的磨子,磨子旁架着的一挺日本歪把子机关枪,露出了枪口和半个鬼子的脑袋,鬼子的机枪刚响,韩文德手里平端的机枪也响了,一梭子子弹过去,鬼子歪把子机枪的射击手就被打死了。两个分队的战士冲上去夺取了机枪,然后掉转枪口,射击北山上的敌人,支援副中队长和周分队长,眼看北山敌人的机枪也哑了,听那边副中队长和周分队长乘机打着喊着冲上北山顶,东西两山和村后房上男女老少也起了喊声。
韩文德随着喊声,带着部队进了村,穿街冲出。
鬼子听见喊声,不知来了多少中国军队,向东拼命的逃跑,韩文德带队向东追赶,看见一队押解老百姓的日本兵人少,老百姓又走得慢,还有一群牛,因为走得慢被韩文德的队伍追上了。
老百姓看见中国兵冲过来,有的就挣扎着跳河逃走,队伍大乱。那些押解的日本鬼子和皇协军见中国军队上来。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那还顾得押解的老百姓,像兔子一样撒腿就跑,也向东去了。
韩文德他们紧追着,机枪在后面不停的扫射,一口气追了十五里,打死了三十多个敌人,半路上见敌人做的一大锅米饭,还有大肉炖粉条,因为韩文德他们追得紧,这些鬼子来不及吃就跑了。于是,韩文德命令部队停止追击,让士兵们吃饭,派哨兵到前面监视敌人,他们的这一顿饭吃得很香,大家都吃饱以后。韩文德决定迅速撤退,以提防敌人报复。
两小时以后,他们回到村北头,刘挺勋支队长已经带领一百多人出现在村口,还有村里的一百多名群众。
韩文德整好队伍,上前敬礼,说了来不及请示,带队救黄家寨的经过,因为没有伤一个人,还打死了三十多个鬼子,韩文德就有些得意,对战斗的经过报告的很详细,并很得意地说了战况,我们中队共杀死鬼子三十多名,自己无一伤亡,追回男女百姓百余名,几十头牛,还有鸡和狗。
刘支队长手里提着一根光溜溜的硬杂木棍当手杖用,他铁青着脸听韩文德的报告,一言未发,等韩文德报告完,忽然走上前来,把手里的木棒举起,当头打了韩文德一棒,他是用木棒前头磨损的头打的,韩文的头上的血当时就流下来了。刘挺勋一声大喊,他妈的,给我把韩文德拉出去枪毙。
就有兵士上来架着韩文德走。韩文德挣扎了一下。没走两步,周围一百多名百姓“哗啦“一声都跪倒了,一个老太太上前抱着刘支队长的腿说,长官,你不能枪毙这个韩文德,他带队伍救了我们,你把我枪毙了替他。
韩文德看见机枪手牌九王气得脸变了颜色,已经把机枪提起来了。连忙横了他一眼,牌九王才无奈的又把枪放下了。
刘支队长看见了机枪手牌九王的动作,又见韩文德一个中队的兵都拿眼瞪他,心说,他妈的要造反。知道不能激起众怒,就挥手对那两个架韩文德的兵说,放了他。
韩文德伸手擦擦脸上的血,然后问刘支队长,为啥要枪毙我?
刘支队长说,你不奉军令私自出兵。
韩文德说,情况紧急,我中队离黄家寨最近,如果不及时搭救,老百姓就要遭殃。
刘支队长说,如果是敌人的诱敌之计,你一个中队岂不全军覆没。
韩文德说,鬼子的底细我们知道,就是有埋伏我们也不怕。
那个抱刘支队长腿的老太太说,他带兵救出了我女儿,他们都是好兵。
刘支队长说,你还犟嘴,你不奉命令私自出兵,本应按军法枪毙,念老百姓给你求情,免你一死,你也不想,大敌当前,你不顾全面,只知抱着个机枪向前冲,屡教不改,很危险,一旦中了敌人埋伏,哪就晚了。这次给你一个警告,下次再这样不谨慎,可别怪我不客气。
刘支队长把韩文德批评完,又对群众说道,你们不知道,这个小韩是员猛将,打仗只知道向前冲,顾头不顾屁股,遇到大队敌人就麻烦了。我得到报告带兵赶来援助他,他已经把鬼子打跑了。不然,可以把那伙鬼子全部消灭。还好没有伤人,这是侥幸,队伍上有纪律,要统一指挥,不然那不乱了套。
刘支队长把话说完,手一挥带队伍走了。
韩文德心里说,吹牛,凭你那点本事,还能把鬼子全部消灭。你要能把鬼子全部消灭,你屙到哪儿我吃到哪儿。韩文德知道刘挺勋支队长是皇埔军校后期的学生,有黄埔军校作为招牌,官升得很快,打仗一般,但是脾气很大。他由重庆政府选派过来就是支队长,他学的是正规军战术,对游击战术很生疏,才来根本指挥不到点子上。现在虽然强些,但是还老拿正规军的标准要求下属,不懂得游击战术灵活运用的重要,所以,韩文德感觉到仗越来越难打。
眼见刘支队长领着队伍走了,群众都围上来看他的伤,有一位还拿出一个药葫芦,说是专治跌打损伤的,给他贴上,多数人都了眼泪。
韩文德说,各位乡亲父老、兄弟姐妹,不要难过,这挨打是当兵的家常便饭,我不知啥时候冒犯了他,他要借这个机会杀我,但我身为军人,不能保护你们,让你们被鬼子抓走,糟塌、杀害,这是我们军人的无能。如果下次鬼子再来,我宁愿冒犯军纪也还要救你们。总有一天我们要把鬼子打走,让你们过上安宁日子。
这时候,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拿了两个鸡蛋给韩文德,流着眼泪说,你救了我,你是我的好哥哥。
韩文德听了这话,也忍不住流了泪,对女孩说,我的好妹妹,只要我不死,我永远会保护你们的。
桂英在这次战斗前被汪廉清大队长叫到大队部,服侍汪大队长的媳妇。汪大队长的媳妇才生了个小孩,坐月子需要人服侍。她听说韩文德被支队长打了。急忙跑回来看。
韩文德捂着头不让她看,说,不要紧,就一下,一点点伤。
桂英说,听说支队长还要枪毙你?
韩文德说,啥枪毙不枪毙的,支队长是吓唬我,他能舍得枪毙一个为他冲锋陷阵的猛将?
桂英说,要真把你枪毙了我也不活了。
韩文德说,胡说八道,即使我真被枪毙了你也要好好活着,寻一个比我好的男人过日子,再不要寻当兵的了。
桂英娇嗔的说,你也胡说八道,咱两个谁也不能死,还要活着打日本鬼子。
韩文德说,对,咱都要好好活着打日本鬼子。
桂英又埋怨他在大队部,没跟上这次打鬼子。
韩文德说,打鬼子的机会往后多得很,有你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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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风子受辱(上)
转眼间,一九四二年的年节到了。韩文德从一九三七年当兵,在河容镇过第一个年,到现在已经是第六个年头了。因为过去鬼子的猖獗,年过得都不大稳当。现在,经过多次大的战役,以及游击队后方的骚扰,鬼子已经感觉到中国兵也不是好对付的。嚣张气焰已经收敛些了。再说,鬼子也忙着过年,防守就松懈了些。韩文德带着队伍打了一次鬼子的炮楼,把鬼子准备过年用的猪肉、白面、罐头、香烟等物品给抢了回来,准备用鬼子的东西过年。他和桂英结婚已经两年了,还没有好好过一个年,今年看样子能过个好年了。大年三十,他按照北方人的习惯,安排伙夫用大肉包饺子,大年初一,伙夫早早就把饺子下好了。传令兵老张给他们把饺子端上来,放在桌子上,让他们趁热快吃。桂英看着饺子,忽然流了眼泪。
韩文德觉得奇怪,问,大年初一,大家都高高兴兴,你流的啥眼泪?
桂英在脸上抹了一把说,我想起了我爸我妈我大哥了。如果我爸我妈活着该多好啊。
韩文德吃了一口饺子,说,这笔账要记到日本鬼子账上,咱们多杀日本鬼子为你爹娘报仇。
过了一会,韩文德忽然想起刚才桂英说起了他的大哥,问桂英,你还有个大哥,咋没听你说起过?
桂英说,我大哥叫黄世金,我母亲只生了我们兄妹两个。二哥黄世银是我三叔的老大。我爸爸生前在山沟开了十多亩水旱地,那年收了五十多担粮。家里有了钱,我大哥就被人家哄着去押宝赌钱,一晚上把五十多担粮食输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