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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部分

枪杆子1949-第35部分

小说: 枪杆子1949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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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途政府和群众更感动人。那路修得宽宽的,路边墙上都是欢迎四野大军南下的标语,村镇路口、街道两边都是欢迎的人群,还有扭秧歌、送慰问品的。到了宿营地,房子、炕早就收拾好了,就等着你住了。
要说有不舒服的地方,就是风沙大,俺们东北人叫“刮黄土”。天气干冷干冷的,到处黄乎乎的,风一刮,满天灰沙迷眼睛,许多人得了沙眼、角膜炎。那年春天风特别大。南方兵说快走,到了江南就好了。果然,越走天越蓝、地越绿,过了长江一点风沙也没有了,那路却更难走了。
翟文清老人说:
从大别山到五指山,一是山多,山地面积占50%以上;二是水多,长江、珠江两大水系各有数千条支流,湖南、湖北更有“水乡泽国”之称;三是雨多,那年雨水又特别大,过了长江这衣服好像就没干爽过。从武汉出发前,每人发块桐油雨布,两米见方,大都用来包背包了。那时没有塑料布。到了湖南又发个斗笠,戴在头上沉甸甸的,只能遮住少半个身子,打起仗来碍事,轻装扔东西先扔它。

山多没什么,四保临江和四保临江之前,我们就在吉南和辽东山区转了。北方人不识水性,可江河再多也不往山上流,最讨厌的就是这雨多了。身上一天到晚水淋淋、潮乎乎的,北方人什么时候尝过这滋味儿呀?比这滋味儿更头痛、难过的,是脚下那路太难走了。
在东北,下场雨,无论多大,两天工夫地面就干爽了。最难走的是3月底、4月初,一冬的积雪化得南流北淌,东北人叫“烂道”。那也只有半个月左右时间,这江南好像就没有不“烂道”的时候。
太阳出来一会儿,就能把人晒得冒油,那空气也闷乎乎的能攥出水来。山里小路,一个连过去就烂得黏糊糊的,或者一跐一滑摔跟头,或者一脚下去没脚面子,你就跟土地爷叫劲去吧。山岳丛林,水网稻田,平地上大都走田埂。当地妇女挑着百多斤担子,在那上面颤颤悠悠地带着小跑,我们这些北方汉子一会儿这个仰八叉,一会儿那个狗吃屎。若是夜行军,天亮了一看,全是泥人了,认不出谁了。
都拄根棍子。“三条腿”稳定性好,又能借力,还能打蛇。发现敌情,追击敌人,棍子扔一地,绊脚、摔跟头。
行军,特别是夜行军,谁脚陷烂泥里了,一下两下没拔起来,寻思喘口气儿再拔吧,那人站那儿就睡着了。在北方,常常是走着走着就睡着了,脚下绊着个什么就跌倒了。后面的人跟上来,碰上了也摔倒了。有时一倒就是几个、十几个,甚至更多。与多米诺骨牌不同的是,那骨牌是从最后一个开始向前面倒的,这队列中的人虽然也向前倒,却是从前向后数的。
王志建老人说:
雨天湿地奔了半个月,有时一天就走出30多里路,却比在东北强行军120里还苦还累还遭罪。鞋在烂泥里,拔掉了打赤脚,有时一天喝顿稀粥也照样走,上山下山差不多就是连爬带滚了,那人一个个都弄得没人样了。
宜沙战役后,我们在鄂西追击宋希濂。那地方“天无三日晴,地无三尺平”,还有个什么“四十八道河”,听着就让北方人打怵。后来明白了,就是一条河在山里转来转去。水浅处我们就过河走直道,水深了就跟着那河绕圈子。
开头416团紧跟着我们,后来就没影了,团长说他们在后面“开炮”呢。师炮兵营翻山过河跟不上,一个步兵团帮他们推炮、扛炮,那也没赶上来。
离休前为某军政委的谭顺田老人,当时是40军118师炮兵营教导员。
老人说:
东北交通发达,铁路、公路很多,老百姓称公路为“电道”,形容道路宽阔、平坦,走路像电一样快。马拉炮就跑吧,伴随步兵作战及时到位,从未出过问题。平津地区也行。这江南公路、大路本来就少,桥梁又被破坏,只能走乡间小道。东北乡间道路也走马车、牛车,江南基本就是人行,窄窄的没两个炮轮宽,更闹心的是泥泞不堪,动不动就陷进去了。我们平时就跟不上步兵,爬山过河就更没辙了。
湘赣战役前,过鄂湘赣交界的幕阜山、九宫山,可把炮兵折腾坏了。
幕阜山脉上下100多里,陡处坡度40度左右,一条羊肠小道下边大都是悬崖断壁,一个人、一匹牲口停下,后边队伍就动不了了。白崇禧的广西部队装备轻便,士兵穿大裤衩子,在那种天气、地形下行军作战,好处多着了,不说也明白。广西多山,南方多水田,士兵从小就在山里转,在田埂上遛。南方人喜欢打赤脚,那脚丫子扎煞着,不像穿鞋的北方人,5个脚趾头紧拢着。这些先天的后天的条件,咱们都处于下风。人家那马也都是南方小马,马背还没人肩膀高,灵巧,善爬山,走田埂、小桥挺利索。咱们的北方马个大、有劲,爬山过河走田埂就不行了。日本大洋马、美国大骡子受过正规训练,人走哪它都跟着你,到这种地方也像老牛掉井里了,浑身直哆嗦,心里也是害怕呀。上山时,驭手在前边抓着缰绳往上拉,炮手在后边推屁股;下山时,驭手在前边勒缰绳,炮手在后边拽尾巴。那羊肠小道许多地方是石板路,这个不烂道,人走着挺舒服,可马不行呀。马蹄铁和石头硬碰硬,又有坡度,上山动不动马失前蹄,下山经常坐屁股,一些马腿、屁股上磕得那血呀,看着叫人心疼。再看看前边部队摔下山崖去的那些马,就更难受了。好在我们营还都安全通过了。
开头前边停下了,后边还往上传口令,让“加快速度”。心里都急呀,想赶上部队,跟上步兵。没有炮火支援,步兵打仗伤亡大,吃亏呀。后来除了滚下山崖块石头,能引起一阵惊叫,以为有人马摔下去了,再就没声了。不是不着急了,实在是有气无力了。
上下100里,我们营走了三天多。
有的部队一天只挪动两华里。
不知道这是不是创了全军“纪录”,但肯定是四野“纪录”了。
闻名天下的八路军的铁脚板,踏进江南的红土地就不大灵了。
和平时期,战争年代,部队讲得最多的就是“战斗力”三个字。那战斗力的成色,不光是枪炮声中冲锋陷阵,还在于平时行军走路。能走才能打。走不动,追不上,那仗还怎么打?
过幕阜山赶上晴天,太阳热辣辣的,那石板路上却泥呀水的——都是汗水呀,人和马的汗水。
过了江,不是阴天,就是下雨,大家就盼个晴天。太阳照到头上了才明白,咱北方人最受不了的,就是那个太阳了。

二、正负40度——“东北虎”之十

野司:
今十二时气温室外(阳光下)四三度室内三二度。
十二兵团
二十八日十二时

野司:
今午摄氏四六度。
十五兵团
二十六日

野司:
今日长沙气温四十二度。
解潘①
十二日

以上都是四野部队江南休整期间的电报。
而在此前,各军、兵团雪片样飞向四野司令部的,则是“热死人”的电报。
1949年7月16日,“林邓肖赵”在给军委的《可否将长裤改短裤》的电报中,开篇就是“因南方死热……”
7月23日,林彪、邓子恢、肖克等人在给军委的电报中,有这样3段:
一、38军7天内发病3400名,其中疟疾占百分之五十。39军行军中,一天即中暑500余人,又在5天内仅疟疾病员即发生645人。
二、15兵团(主要43军)现有病员万余名,仅4日至13日的9天中,即减员4536名,其中热死25名。48军161师3天中发生病员800余。43军 127师15天的行动中,非战斗减员为1839名。有不少连病送医院占二分之一。以上均系零星反映材料,实际不止此数。21日41军渡江南下,据称沿途皆是病员(多系中暑)。
三、4兵团此次行动以来,热病7000余人,马百余匹。
翟文清老人说:
我们2月下旬从平津南下时,天还挺冷,越走天越暖,大家挺高兴。4月1日打下信阳,天就挺热了,追击敌人时有人昏倒了,也没在意。在东北,大冷的天追击敌人,也有累吐血的、昏倒的,但谁也没想到,也根本不明白中暑是怎么回事。
41军7月下旬进武汉,正是热的时候,毫无防暑准备。之前在乡下行军,走不动了可以拄根棍子,也不讲究军容风纪,跟上队伍就行。这回进城了,烈日当头,全副武装,队伍整齐,不解风纪扣,也不准到路边茶水站喝水,那队形不就乱了吗?那是支好部队啊,和我们40军是南满的老战友。武汉有句话:“紧走慢走,一天走不出汉口。”那平光光的大马路也真的难走了,几百人中暑,一些人走着走着就昏倒了。
我们是5月中旬进的武汉,没感受到这座大火炉的威力。7月上旬从武汉南下,开始湘赣战役时,可就不行了。
头上大太阳,脚下烂泥地,又潮又热又闷。咱北方人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闷乎乎的湿热劲儿,浑身毛孔都像嘴巴大张着,一会儿就不行了。那时也不知气温多少度,估摸低时也不下25度,最高时能有40度,那烂泥都热乎乎的烫脚。东北中午那太阳也够毒的,晚上就凉快多了,江南那地方昼夜温差小,几乎就是那么一股劲儿。那时就盼着下场雨,那雨也热乎乎的,可总比太阳下火凉快呀。
有人晃晃悠悠的,那就是不行了,赶紧上前扶住。慢了或是没看到,那人就倒了。中暑的人头昏、恶心、胸闷,喘不上气儿,重的会高烧40多度,手脚抽筋,嘴冒白沫子。赶紧抬到路边树阴下,脱下帽子,解开衣扣,有水赶紧灌几口,再往头脸身上泼一些,拿帽子、用衣襟使劲扇乎,还掐人中,掐虎口。
41军进武汉,群众夹道欢迎。中暑有医院,老百姓也明白。我们知道个什么呀?连“中暑”两个字都没听说过。翻越九岭山脉时,几十里无人烟,全靠自己这点办法在那儿折腾。当时上级传达文件,称中暑为“日射病”。反正我们知道那人就是热的,“热昏了”,“热死了”。有时这边还没折腾完,那边又有人不行了。过去在北方也讲“热死人”,那就是个形容词,没想到这回真的热死人了。
我那个连热死两个战士——那时我已到营里代理副教导员了。
中暑的,热死的,几乎都是北方人,东北人最多。东北人本来就多,一个连少说也有一半左右。东北人身高体壮,到江南就不大行了,水土不服,不抗热。
一些部队过江不久就断盐了。后边的运不上来,当地的都被敌人撤退时搜刮走了。44军132师39团,半个多月没沾盐星儿。饭菜没盐什么味儿不用说了,天热出汗多,没盐分补充,那对中暑不是雪上加霜吗?
当地老百姓看着我们直摇头,说:三国曹操那时候,七八月也不发兵呀!
离休前为某部政委的张旭初老人,当时是49军147师439团1营教导员。
老人说:
程潜、陈明仁起义后,有几万人叛变南逃,我们师从安化向宝庆追击。在新化这边,团里通信员骑个单车(自行车),来我们营送信。到我和营长跟前,一脚刚踏到地上,那人就栽倒了,口吐白沫,一会儿就不行了。我们以为是累的,哪是呀,中暑。
官勇老人说:
湘赣战役,我们追到江西万家堡,接到命令奔湖南。天亮了,又接到命令回江西,就是跑,一天跑死18个,都是中暑,都是北方人。口吐白沫,脸上肌肉抽搐,像笑似的。
王志建老人说:
宜沙战役还没过江,就有中暑的了。开头扶着架着还想带走,后来越来越多弄不过来了,再说那是追歼战,时间耽误不得。都是新区,没有地方政府,许多地方周围还没有人家、村庄。就把中暑的人抬到路边树阴下,几个人,或十几个人一堆,尽量集中些,在那儿躺着,把姓名、部队番号写张纸上,放在背包上,等后边部队收容。
从远安西边到宜昌,过江后从松滋到宜都、枝江,一路都是这么处理的。兄弟部队也大都是这样。
李洪奎老人说:
从平津南下后,我调到团政治处当主任,湘赣战役期间负责收容。
收容队的几辆大车,开头一多半闲着,越走“乘客”越多,后来增加到十几辆也不够用了。就动员病轻的、恢复得快的,下车走,轮换着慢慢走。一说,能动弹的都要下车,那时那人自觉呀。
路边那人多了,东倒西歪,横躺竖卧。有的好些了,坐起来,见我们来了,老远就晃晃悠悠站起来。有的还昏昏沉沉的,有的迷迷糊糊爬进树林子里,爬出十几米、几十米。林子密,不透光,凉快呀。背包都在路边放着,有背包就有人,就得找到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倒在那儿一动不动的,这就危险了,首先救助这种人。
过九岭山时,收容了1千多人,就是说全团近一半人进了收容队。热死5个战士,就地掩埋了。
滇军60军闯关东,冻得哆哆嗦嗦拉不开大栓。我们下江南,热得昏头昏脑成了这般模样。
赵兴元老人说:
打攸县,连打带追,我们营一天热死两个。打电话向团里报告,作训股长说全团热死8个。
当年四野南下那滋味儿,没法说。咱北方人,特别是东北人,到了南方酷热难耐,正负40度,那不像把人一下子从冰窟窿里弄到热炕头上了吗?那时候我们全副武装,背负几十斤,就在太阳地里急行军、强行军,追击敌人。
那时干部有两怕:一怕把部队热垮了;二怕赶不到位置,放跑了敌人。
刚到东北时,则是怕把部队冻垮了。
一保临江的小荒沟战斗,我是指导员兼连长。零下40来度,大雪没膝,深处及腰,树皮都冻裂了,咔吧咔吧直响。全连100多人,就一个卫生员没有冻伤,截肢 7个。一脱鞋掉层皮,有的小脚趾头都掉鞋里了。我的两个脚后跟冻坏了,缓过来后,一按,里边呼嘎呼嘎的,那肉都烂成汤了。
张仲先老人说:
也是小荒沟战斗,我们营冲到山坡上被压住了,在敌火下趴了20多分钟。就这么个工夫,近一半人冻伤了。冻伤比枪伤还讨厌,往周围蔓延,烂,不好治,治好了稍微冻着还犯。
赵兴元老人说:
两年后的文家台战斗,那天更冷,沈阳造、汉阳造、美国造、捷克式、歪把子都打不响了,冻住了,就加拿大机枪还嘎嘎叫,冻伤却很少。一是穿戴装备得比刚到东北时好了,二是逐渐地对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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