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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部分

大清三杰-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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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一场混战,胜败未分的时候,忽见德克碑的落地开花炮陡将城垣打毁三丈,跟着又见头裹红巾的两员敌将,忽由城外率队即从打毁之处拼命冲入。敌军只知道是他们的败兵,非但并未阻拦,而且连连让道。谁知冲入二将,正是徐春晏、徐春发二人。
  原来徐克晏因见连日攻城不下,兵士百姓,死伤无算。便与徐春发私下商量道:“我们大哥,口口声声命我等侍奉母亲。他已受了朝廷官职,只好尽忠,不能再事尽孝,这个自是正理没话说的。不过我们二人,既已来此助战,今天的这场战事,乃是清朝的生死关头,依我之见,我想我们二人,一有机会,须得冲入城去,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徐春发不待徐春晏说完,忙接嘴道:“这是叫做冲危险,万一冲不出危险,我们二人便没性命。”
  徐春晏道:“我正为此,我的不敢马上打定主意,便是为的大哥一言。”
  徐春发道:“这末我们从长计议就是。”
  徐春晏忽被他的老兄说得好笑起来道:“救兵如救火,怎好从长计议。”
  徐春发听说,忽然大喜的跳了起来道:“七弟,我已想到一个好法子了。我们两个,今天准定干他一下。倘若冲不出危险,我们两个尽管送死,便好调出大哥回去侍奉母亲。”
  徐春晏听说,连连拍手赞成。马上便去乔装敌人,并将所部民兵,也打扮得和长毛一样。刚刚安排妥当,可巧德克碑已将城垣轰毁三丈,他们兄弟二人,百话不说,急率所部一脚冲进城去。敌方不知内幕,连连四散让道。
  徐春晏、徐春发二人,立即大喊一声道:“顺我者生,逆我者死。”二人的死字,犹未离口,顿时逢人便杀,遇马便砍,大杀起来。敌人措手不及,无不边战边退。蒋益沣一见徐氏昆季,已经拼命冲入,急令徐文秀、周廷瑞、贺国辉、王东林、刘清亮、李运荣、翁桂秋、李世祥、马云标、胡荣、李国栋、罗山纲、叶纪来等等,各率所部,迅速跟踪杀入。正是:
  一人拼命原难挡
  四面重围也不支
  不知大队官兵杀入之后,究竟得手与否,且阅下文。
第五九回 陈延寿生为负债人 洪秀全死作贪花鬼
  徐春晏、徐春发二人,既是乔装发军,从那轰塌城垣之处,冒险冲入城去,城中敌人,一个不防,大半惊溃,当下的官兵,即生擒敌人数千,救出难民无算,所获枪炮器械,尤其不可胜计,杭州省垣,便于二十四日卯刻克复。
  蒋益沣一见由他手中克复城池,自然大喜之下,即令各军分屯各门,并命马队跟踪追进,沿途又毙敌人数千。蒋益沣一面遴选委员,整理衙署,赈济灾民,一面飞禀报捷。
  次日大早,又据探子报称,说是杭州溃出之敌,统统聚集瓶窑,添筑新垒,仍思抗拒官兵。那时左宗棠可巧到来,急命各军拼力追杀,自己也率大军继进。敌人因见左宗棠亲自前来,知不能抗,方始弃垒而走。左宗棠便将大营驻扎瓶窑,督促各军分头追赶。
  各军疾驱一十八里,到了安溪关。只见群峰矗立,地势十分险峻,又有多数炮台,并障大石。原来天国军队性,命指一般规律。明清之际王夫之从理气关系阐释性命:,守余杭的时候,以瓶窑可扼北路,用作犄角之势。及至杭州不守,大股队伍,统统退此,还拟死守。后见左宗棠的大军骤到,不敢死拒,急又潜伏四面深林,满拟等得官军攻垒的当口,他们便出官军的不意,从后抄袭,用哪一网打尽之计。不料罗大春、刘荣合、杨和贵、朱明亮、张声恒等人,早据探报,已知他们的底细,一面抢夺炮垒,一面四处搜杀伏兵。伏兵见计不售,只好分头四蹿。那天官兵方面,不但攻克关隘,且又获得大炮五十五尊,鸟枪一千余枝,旗帜粮秣无算。
  二十六的那天,张声恒、罗大春两支人马,首先杀出安溪关,追剿敌人。不防忽然天降大雾,伸手不见五指,张声恒的五营,走在最先,竟被敌方伏兵所陷,当场伤亡七百余人,幸亏朱明亮、杨和贵等军追到,拼力厮杀,始把张声恒援救出险。可是张声恒业已受了重伤,不能作战,由罗大春分兵护送回杭。左宗棠亲去看视,张声恒医治好久始愈。
  左宗棠一面重赏各军,一面飞奏报捷。折中大意是:杭州为全浙根本,余杭又为杭州西北的屏蔽。贼首伪听王陈炳文,负隅死守,力抗大军,数月以来,攻剿殆无虚日。今幸杭州余杭两城,均已克复。浙西大局,渐可次第肃清。皆仰赖皇上神威,文武诸臣同心协力,得以迅奏肤功。现据谍报,贼首黄文金、李世贤,李远继等,犹麇集湖州一带。湖州既为贼逋渊薮,臣自当殚竭心力,慎以图之等语。朝廷据奏,先将左宗棠赏穿黄马褂。所有文武将官,悉有升赏。
  左宗棠又请徐春晏、徐春发二人到营,奖慰有加。徐春晏、徐春发便乘机面请回籍,去事老亲。
  左宗棠听说蹙额道:“二位功劳不小,应该候我奏保官职。”
  徐春晏不候左宗棠说毕,急接口道:“某等弟兄二人,乃奉家兄之命,来此襄助官军。现在已克省垣,其余外府州县,不难挨次肃清。某等急于回家,恐怕老母有倚闾之望。保举官职,委实不敢领受。”
  左宗棠复又说道:“二位之事,本部堂略知一二。令兄杏林观察,乃是当世奇才。刘仲良的得署藩司,自然是令兄一人之功。”左宗棠说出这句,忽又捻须微笑道:“令兄为人,颇有曾涤帅之风,总是不教兄弟做官。其实朝廷的按功酬庸,你们二位不必固辞才好。”
  徐春发也笑上一笑道:“我们既要回籍,侍奉家母,要此官儿何用?大帅倘若一定要给我们,这末就请移奖家兄吧。”
  当时左宗棠听到这句,不禁大笑起来道:“令兄何必要此移奖。他若真要做官,此刻督抚的位置,也早到手的了。”徐春晏插口道:“大帅栽培,某等真的感激万分,不过君子成人之美,还是不必奏保。”
  左宗棠一见实在说不进去,只好送出一千两的程仪。徐春晏徐春发二人,不便再事推却,各人收了百两,告辞而去。
  左宗棠送走二徐,又将此次阵亡的副将扈照乾、余佩玉、参将邓福受、王洪熙、张明远、刘质彬、古捷芳、游击陈宗说、蔡盛恩、都司陶晋升、周富棠、唐得胜、李升德、陈吉进、守备邱得胜、吴葆光、陈宗懿、千总李祥林、梁贞祥、徐再发、把总尹其顺、黄连升等人,统统汇奏请恤。并请将余佩玉、张明远、刘质彬、李升德、陈宗懿、唐得胜六员,入祀湖南昭忠祠。又附奏称伪比王钱贵仁,前曾暗中遣入纳款献城,后因谋泄而止。及至我军攻克杭垣,钱贵仁复又率党千余,叩求免死。臣念钱贵仁虽因劫于凶威,未能立功赎罪,究属事前曾经通款,拟求皇上天恩贷其一死。朝廷揽奏许可。并再加恩赏给左宗棠太子少保衔。
  又将浙江布政使蒋益沣、按察使刘典、提督高连升、一并常穿黄马褂,并云骑尉世职。道员杨昌癋、康国器、朱明亮、潘鼎新,均加按察使衔。康国器复以福建道员遇缺简放。总兵王月亮以下,同知魏光邴以下,文武四十三人,均各赏戴花翎蓝翎。大家一见那道上谕,无不欢声雷动。
  左宗棠复又一面布置省垣各署之事,一面遣兵调将,命人分头攻打外府州县。同治三年五月,刘典统属所部,已将绍兴克复。
  原来踞守绍兴的那个来王陆顺德,自从攻破包村之后,即将大善寺的塔顶,派人送往南京,献与天皇。在他之意,以为必有重赏。那知天皇正在有病,无暇顾此小事,只害得绍兴地方,无端失去这塔顶,很于风水有关。有句俗话,叫做损人不利己,大概就是来王所干的这件事了。
  来王当下白白高兴一番,还是小事,那时刘典率兵攻打绍城,声势颇壮,再加有个绍兴绅士,南榜第四名举人陈延寿,字眉卿的,方由陕西巨绅寿岳亭家中,辞馆回绍。因见故乡,已被天国的来王陆顺德占据已久,又因曾中大清朝的举人,当然要帮清朝。而且来王在绍,未免有些小小骚扰。陈延寿便乔装小贩模样,由海道去到上海,拟向江苏巡抚李鸿章搬请援兵,去救绍兴。无如李鸿章正在自顾无暇之际,口头虽允,只是不发。陈延寿性急如火,不能久待,复又回到宁波。
  有一天无意之中,忽然碰见一位旅甬洋商名叫掰克的。便问掰克道:“杭州的德克碑,上海的白齐文、华尔等等,都是洋人,竟能率兵攻打天国军队,很有名望。你倘能够同我到绍,克复绍城,我能酬谢十万两银子。”
  掰克听说大喜道:“只要你能负责,我一定可以替你克复绍城。不过你得和我立上一约。”
  当时陈延寿急于克复绍城,便也不顾利害,即与掰克订约。约上说是只要掰克能将绍兴克复,他可代表绍人,酬谢十万两银子。①
  掰克又说道:“现在宁绍台道张景渠,就在此地。你能请他也在约上签字,你的责任,似乎可轻一点。”
  陈延寿道:“绍兴偌大一城,统属八县,况是一个素来协饷的地方。只要能将长毛打退,在我想来,不问此款出之于民,出之于官,岂有不愿之理。就是官民都不肯出,单是那个来王府中的金银宝贝,何止千千万万,提出一点,也就够了。”
  掰克听说,便不再说。即在宁波招集流勇溃卒三千多人,买上千把支洋枪,就与陈延寿一脚来到绍兴。可巧来王陆顺德正被刘典手下将官,杀得闭城不出。掰克便率三千兵士,由西郭门一带爬城攻入。他们一入城内,乡勇土匪,乘机抢劫,来王府中之物,早已一扫而光。当时虽有掰克和陈延寿二人率兵禁止,那有一丝效验。这般一闹,非但绍兴官绅一无所得,且须另筹现款,犒赏各处军队。陈延寿当时自然倚恃他有大功,立即亲到杭州向左宗棠那儿报捷,并拟领下十万两银子,以便付与掰克。
  那知左宗棠第一样事情,不知陈延寿这路人马,究由何军所派。第二样事情,十万两银子,急切之间,也没地方可筹。第三样事情,似乎尚怪陈延寿擅与洋人订约,迹近招摇。但因陈延寿同了洋人掰克率兵到绍,首先攻入西郭门,众目所睹,多少总有一些功劳。当时就对陈延寿说:“十万款子,须归奏案。
  莫说此刻省库如洗,没款可发。即使有款,也难照付。”
  陈延行百话不说,口口声声只说他是为公,区区十万之数,克复一座府城,真算便宜。而且洋人乃是外人,并无应该要替中国攻打长毛的义务,万万不可失信。左宗棠便令两司核议。蒋益沣、刘典二人,也说陈延寿虽是为公,但是十万之数,须归奏案报销。既无部文,如何可付。惟念陈延寿忠于乡土之事,不妨保他一个功名,以酬其劳。至于所订洋人之约,是他私人之事,由他自去料理。当时左宗棠便把陈延寿保上一个同知,就算了结。


  岂知陈延寿一见浙江当道都是推出不问,只好回到绍兴,去与郡绅商量。岂知一班郡绅,一则个个胆小如鼷,不肯负责。二则确也无款可筹。三则还有人说陈延寿假公济私的。于是大家只好说声爱莫能助,也是推出不管。
  那时掰克一见他的款项,没有着落,便与陈延寿个人拼命。陈延寿被迫无法,仍又晋省,再见左宗棠,请求顾全外人信用,望他成全此事。可巧碰见左宗棠为人,平生最恶洋人,当下就驳斥陈延寿道:“你失信用,与我何干?”
  陈延寿听说,不禁跳了起来道:“咦,绍兴地方,不是我姓陈的土地。大帅身居闽浙总督,眼见洋人替你攻克土地,就是为大帅的面子计,也该筹出这笔款项。”
  左宗棠听说,便冷笑了一声的骂道:“放屁,姓陈的,可知国法么?”
  陈延寿也厉声的答道:“大帅不必骂人,这场官司,就是打到金銮殿上,不能说我无理。大帅若不立即拨出款子,我就叫掰克自己来和大帅说话。”
  左宗棠不待陈延寿说完,早已气得胡子根根的翘了起来,当下也跳了起来道:“反了反了。你竟敢倚恃洋人的势力,前来欺凌长官不成。”
  陈延寿道:“大帅代表闽浙地方,大帅便是洋人的债务人呀。”
  左宗棠听了,便哼了一声,立将陈延寿发交钱塘县管押。没有几时,陈延寿即瘐毙狱中。
  掰克在闻得陈延寿已死,便向浙江当道交涉。蒋益沣因怕此事闹大,只好私下赔出一半了事。
  后来会稽举人,名叫顾家相的,想替陈延寿伸冤,曾与两江督幕陆某,讨论其事。该函曾载《因园函札》书上,兹录于下,以备读者诸君参考,不才不下评判。
  弟前次发信后,旋即查检官书,嗣于左文襄奏疏,及本浙记略详加参考,始知克复宁绍,止有洋将,并非洋兵。
  其洋将系外国领事,呈明总理衙门,权授中国武职,募勇代为训练,奉旨归督抚节制者。时左文襄远在上游,故由前任宁绍台道张公景渠就近调遣。张公前因宁波失陷,退守定海,奉旨追问查抄,其急于立功自赎,已可概见。宁波既复,以次及于绍兴,理势然也。洋将既已投效中国,受职练兵,所练乃系中国之人,食中国之饷,果能克复职地,朝廷自有懋赏,亦何得绅士私许酬劳。然则著之论者,竟谓洋兵由陈眉卿请来,视为申包胥秦庭之哭,误矣误矣。来示谓克复由道府主持,其十万之费,乃专为克城之日,禁勿掳掠,以为抵挡之品。洵为能得其实,盖弟昔年所闻,虽误传十万为酬之费,然款之所出,全希望于城中贼遗财物,则众口皆同。绍城素称繁庶,贼踞以后,又括取乡间金钱,旁观揣测,以为何止千万。而不知兵临城下,玉石俱焚,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陈氏以此取祸,诚为失算之甚者也。虽然,笑陈氏之迂愚则可,而竟以为图利则不可。天下原有假公济私之人,然亦必假公以为名。陈氏本系敦品之人,既倡议与洋人立约,使十万之款偿足洋人,此外尚有盈余,必以办地方善后为先,断不致公然入放己囊。无如书生不谙兵事,部下既无将卒。入城之日,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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