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亡新论-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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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哥哥快请起来”李斯急忙搀扶道：“如果你放心，就让他跟随蒙恬将军，去建功立业吧。”
郑猛一听，急忙向蒙恬执军礼跪拜道：“小人郑猛愿随将军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好兄弟快请起来，”蒙恬躬身搀扶着道：“以后立功的机会多着呢。”
郑猛站起身来，豪迈地一揖：“请将军应允，还是我来赶车。”
“让他们赶吧，你歇一会。”
“我路熟，不累！”
站立车前，迟疑着不肯上车的郑可，也恳求道：“请将军让他赶吧。他路熟！”见郑猛已执鞭在手，才欣慰地挥手催促道：“你们快走吧，离边界路还远呢。”
李斯上前搀扶郑可，请他上车，郑可留恋地晃脑着低声道了一句：“不，你们走吧，我还得去看家……”
郑夫人轻叹一声，盯着亲如兄长般的郑可：“人都走空了，家还要它干什么？快上车走吧。”话虽这么说，声调中仍然充满了难以割舍的痛惜之情。
“咸阳的家大着呢，快上车吧！”李斯终于将郑可搀入车内。郑可人在车上却转脸恋恋不舍的望着由城里赶来，现已弃置不用的独马小车道：“这车……”
巴不得马上离开险地的蒙恬，耐着性子边关车门，边道：“咸阳的车比这好多了，您老放心吧！”关好车门，上马后挥手下令：“出发！”
蒙恬一声令下，二十名乔装军士变戏法似地，全都执缰挎刀，威武地护住马车，向边界出发了……
午时过后，一队韩国骑兵，威武地出现在大道上，他们执缰策马不急不徐地相互跟进，目光却警惕地巡视着过往车辆和行人，辨析着引起关注的一切可疑迹象。
叉路口前，带头军士勒马止步，诧异地看着地上多而杂乱的马蹄印中还有两条清晰的车辙印……显然是有众多骑士护着一辆马车，往前边去了。他一停下，随后跟进的军士及率队校尉便围了上来，校尉专注地看了一会，思忖着敛目抬头，见蹄印和车辙印一直沿伸向远方，便肃然地挥手着道了一声：“走”言毕两腿一磕，带头纵马沿小路蹄印方向追了出去。
校尉率队飞马奔驰，片刻后转过一道山梁，便远见路边放着一辆马车，一匹瘦小的枣红马在离车不远的坡地中，逍遥自在地啃食着青草。
校尉率兵至车前止步，狐疑地策马绕车察看着……
“这是郑水工家的车！”突然，一名绕车观察的军士喊道。校尉闻言一怔：“你怎么知道？”
“以前我坐过…
“你没弄错吧？”
军士晃脑着道了一声：“不会”下马走到车后，象是在找什么似的弯腰看了一会，喊道：“队长你看，这儿还有字呢！”
校尉下马，过去弯腰看了一下车底横档上写着的“郑府”两个清晰的大字，紧张地皱眉思忖着……突然，另一名军士的喊声，又使他大吃了一惊！
“队长快来看，这里有两张马车的印迹！”
校尉快步奔去，果见地上有两张马车的印迹，和更多的足迹及蹄印，他恍然大悟地喊了一声：“郑夫人跑啦！”此言一出，如乍响的惊雷把众军士全吓懵了！校尉指点着印迹道：“郑夫人全家以一车出城，在这里换乘后，向边界跑啦！”回身对二军士：“你立刻回城报告情况，请求增援；你立即抄近路赶在他们的前面，让黑风丫的部队拦住他们，千万不能让郑夫人逃往秦国！”再转身高呼：“其余的跟我来！”
通往秦国的大道上，蒙恬率乔装军士护住马车，急驰而去。郑猛赶车有方，将马车赶得飞快，蒙恬还不断催促道：“再快点！”郑猛会意地打了个响鞭，驱马更快地跑了一会，边精心操缰选路，边道：“颠簸太大，人受不了……”
蒙恬只好点头着让他把速度减了下来，虽说他同意放慢速度，其实也没慢多少。
坐于车内的郑夫人，紧抱着年方十三的郑强，不停地被颠簸得晃来晃去，十六的郑勇紧紧地抓着车厢扶手，还是被颠簸得数次撞击在车顶上。又一次颠簸后，郑夫人鼓励道：“拉好啦，别怕！”郑勇充满朝气的脸上，一双精灵的眼睛里，显示着较同龄人成熟得多的勇气。几天来他已经了解父亲肩负的重任，及母亲毅然同意赴秦的苦心，更知秦王只比自己大两岁，心里早已按捺不住早到秦国去看望父亲，若有机缘也想见见秦王的心思，此时见母亲不仅与自己一样，被颠簸得长发散于肩上，还宝贝似地抱着弟弟，便坚毅地应了一句：“儿不怕，老二你也不许怕！”郑强却不甘示弱地回应了一句：“我怎么怕了？”郑夫人看着如此跟着自己吃苦的两个爱子，不由地举手擦去了两行涌出眼帘的热泪。
后车的摇晃颠簸，与前车无二。李斯和郑可均被颠簸得晕头转向，谁也无心说一句话……
新郑军营前，报信骑兵飞马奔来，边跑边喊：“闪开，我有急事要禀报将军！”执哨军士认出是自己人，并从他紧张呼叫的状态上，看出确有急事，便立即拉开挡路的“马杈”，让他冲进营去……片刻后，大队骑兵在刘将军率领下紧张地冲出营门，奋勇地沿大道飞马追去……
山林间，抄近路报信的骑兵，骑术精湛地穿林越涧，情势惊心动魄，令人瞠目结舌！又跃上一道山梁后，他抬头见日已偏西，举臂擦了一下额上的汗水，不顾乏累纵马穿过密林，重又奔上大道，向黑风丫守军营房奔去……
刘将军率大队骑兵沿大道奋勇追赶。吓得牧归的羊群四下奔逃；归家的樵夫也抛弃柴担，惊惶地闪避于路边……
大道上，蒙恬率队护住马车仍在奔驰。因有马车拖累，速度明显不及追兵；马车激烈颠簸摇晃，郑猛满头大汗地仍在吆喝加快！
蒙恬眼看太阳已快落山，距黑风丫虽已不远，而马已相当乏累，任凭郑猛怎么吆喝抽打，速度也快不起来，更是急得两眼喷火，却还无奈地鼓动郑猛道：“别着急，快到丫口啦！”他们哪里知道，韩国的报信骑兵，已早于他们之前，也是沿着这条大道催马跑过去了……
黑风丫营门前，旗帜迎风猎猎作响，哨兵持戈肃然站立。报信骑兵飞马而来，刚冲进营门，就从马上栽了下去，浑身大汗淋漓的战马，拖着缰绳在军营前的空地上惊惶地乱跑……营中将士见状，急忙向已被哨兵搀扶起来的报信兵跑去……
军营中号角骤然响起，营房内的骑兵猛然抱起马鞍，各自奔向战马，熟练地将马鞍搭在自己所骑的战马上。一阵扣紧肚带的熟练操作之后，便飞身上鞍，向集结地奔去。
操场上，李将军巡视着排列整齐的骑兵，下令道：“秦国骑兵最多不会超过三十人，他们还得分兵保护两辆马车。我们以五比一的优势，一定要在刘将军的追兵到来之前，全歼敌兵。出发！
李将军话音刚落，大队骑兵立即势如排山倒海，迅猛异常地向营门外冲去……
大道上，蒙恬心急似火地以半数军士，下马推行着速度已经很慢的马车，希望能尽快达到丫口上，趁天黑以前下山，与前来接应的赢成尽量缩短距离……但一则因路窄坡陡，再则还因人马已乏累不堪，尽管使尽全力车速仍然不快……
突然，骑在马上哨望的军士，指着山顶方向惊叫了一声：“将军您看！”蒙恬转脸抬头，发现大队韩军骑兵向他们奔来，高喊一声：“留四人护住马车，其余的跟我来！”。下马推车的军士也已看到大队韩军呼啸而来，都立即各寻战马，飞身上鞍，追上蒙恬，抢占了前边不远处的一个小高地，随即便和冲来的韩军，令人恐惧地吼叫着撕杀在一起。尽管蒙恬率队占领了道路前边的一个小高地，但因韩兵数倍于己，片刻后虽然杀翻了一些韩军，但自己也已有数人伤亡……正恶斗间，韩军背后突然一骑快马奔来，马上骑兵紧张地向李将军禀报：“秦军冲关越境，请将军分兵阻击……”
李 将军一怔，立即举刀下令：“占领丫口就地阻击，违令者斩！”说完催马返身又向丫口奔去，他知道只要阻住越境支援的大队秦兵，饱受马车拖累的这一小撮秦军并不难收拾，同时还估计着自己的援兵也快到了。
李将军率队刚返身策马奔到丫口前，由赢成率领的越境冲关的秦军，已打垮了丫口前少量韩军的阻击，从丫口上压了下来。赢成迎着李将军，只三五回合便将措手不及的李将军斩于马下，韩军见主帅落马，便纷纷策马逃去。赢成也不恋战追击，拍马沿路而下冲至蒙恬身边，执军礼禀报道：“请将军至丫口小憩，末将再挡一阵，天黑前回来。”说完便率兵沿路向山下冲去。
蒙恬挥手高喊道：“千万不可恋战，天黑前回来！”
赢成的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知道啦！”
危险已经过去，蒙恬率队护住马车，在赢成派守丫口的军士协力推进下，两辆多经磨难的马车，终于到达了丫口。赢成留下的军士立即过来，卸车换马，并送来了干粮和饮水。
蒙恬上前打开车门，边牵扶郑勇、郑强兄弟俩下车，边对郑夫人道：“夫人受惊了。危险已经过去，请夫人下车稍事休息，今夜还要赶路。”说话间，李斯和郑可从后车中走来，老仆郑可见夫人母子无恙，虽庆幸有惊无险地逃过了一劫，仍心有余悸地道了一声：“夫人及二位公子还好吗？可把老奴吓坏了！”李斯也上前慰问道：“夫人及二位公子还好吗？”
“我们都好。”郑夫人整理了一下已被颠簸乱了的秀发，感慨地道：“若无李大人与蒙将军运筹帷幄，今日早已作了刀下之……”
“不，是大王高瞻远瞩，派我们来迎接夫人。这还算比较顺利的……”李斯见郑夫人关注地听着他的讲话，一双直盯他的秀目，似乎在说：“如此紧张的狂奔和激烈的拼杀，还认为是比较顺利。那么，“不顺利”想必就更惊险吓人了……
李斯看出郑夫人想听“不顺利”的应对之策，于是再道：“不顺利的方案是，当郑猛将车赶到城门口，而哨兵不让夫人出城时，蒙将军将率乔装军士，出其不意地冲上前去。将夫人一行强行抢出城来，藏匿乡间，以后再设法派人接夫人赴秦，如此一来困难就会更多一些。”郑夫人一听，深受感动地连连点头着道：“秦王为使郑国全家团聚，如此竭尽心力，只有让郑国修好水渠报答他了……可我听人说，他不是才十……七八岁吗？”
“秦国历史上加冕前继位的君王有好几位，”李斯解释道：“他们都为大秦的富国强兵作出过巨大的贡献，其中尤以昭襄王为最大。以李斯之见，当今大王之才，决不亚于昭王。抵达咸阳之后，大王一定会接见并慰问夫人……”
郑夫人深受感动地微微颔首着轻“哦”了一声。她从与李斯、蒙恬、赢成的接触中，已深深感到秦王纵虽尚未加冕，处事却不仅出人意外，而且多在情理之中，使人叹服地无可反驳。于是早把路上经历的劳累，和先前发生的令人恐惧的险恶，抛到了九霄云外，恨不得一步迈到咸阳，去看看与自己终身相伴的郑国，更看看少年英俊的秦王以及他的紫娟贤后……
就在郑夫人思绪不断之际，郑勇摇着她的手，腼腆地道：“娘你快帮我说吧。”
“公子有事，可以自己说……”李斯不解地问道。
“他想随蒙将军去军中效力。”郑夫人惬意地瞥了一眼爱子道。
“公子还小啊！……”不待李斯说完，郑勇昂首着应道：“不小啦，今年我都十六岁了，赢政登基不也才十三岁吗！”郑夫人立时肃然地摇动着他的手道：“你得叫大王！……”
郑勇急忙改口道：“我听说大王登基，不也才十三岁吗？”蒙恬过来接上话茬，笑道：“军中十分辛苦，公子不怕吗？”郑勇高傲地昂首应了一声：“不怕！”
“那好，回咸阳后公子就随我办差吧！”
郑勇一听高兴地拍掌笑道：“好啊！到咸阳后，我就随蒙将军去办差……”老二郑强羡慕地双目一转，聪慧地转身道：“我也要跟蒙将军办差！”
郑勇一皱鼻子，轻“哼！”一声道：“你还小……”
日落西山，天渐渐黑了。正当李斯、蒙恬焦虑之际，远处传来了一阵闷雷似的马蹄声，而且越来越近。
蒙恬侧耳一听，欣喜地高声道：“他们回来啦！”他这一说，立刻引起了大家关注，众人屏息一听，几乎就在听到蹄声的同时，已然看见赢成率队从暮色中策马奔回来了。
赢成一马当先，气喘吁吁地冲到蒙恬身边，下鞍后执军礼禀报：“韩国追兵已被末将杀退，请将军保护郑夫人直抵咸阳。大王盼郑夫人早到，正望眼欲穿呢！”转脸对郑夫人再道：“夫人好，为搬救兵接应，赢成临行未向夫人辞行，请夫人鉴谅！”
郑夫人慈爱地举眼盯着赢成，数天前见他一身韩国装束，坐在敞厅中一言不发，对他还不甚注意，此时仔细一看，见他身着戎装，浑身充满朝气，年龄比郑勇大不了多少，却十分精明干炼，更感到此次赴秦虽十分险苦，但对自己的一双爱子来说，将来一定会有一个好的前程，于是高兴地道：“将军年轻有为。此次遇险幸得将军及时赶到，方能化险为夷……”赢成恭谦地回礼着道：“全凭大王当机立断，调遣有方……”
蒙恬见天已黑定，问赢成道：“今晚怎么赶路”？
“此事早有准备，将军请随我来。”赢成从一军士手中接过火把，点燃后紧走几步，行至坡顶高处，将火把高举过头，在空中挥舞了三圈……
眨眼间，由坡顶至远方的黑暗中，立时出现了一条由火把组成的数十里长龙！由坡顶起持火把的军士分立道路两边，将路中照得如同白昼，令人惊诧不已！
就在众人骇然叹服中，赢成指点着道：“末将奉大王旨意，自黑风丫起，每三十步就设有一对火把，一直排到边界，仅持火把的将士就有五千余人，行营就扎在界河边，过界河即可休息。”转对郑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