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妹河-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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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尊重个人选择。但个人的选择如果脱离了国家和民族的选择，就没有任何出路。
这些话，听着顺耳，觉摸新鲜，又耐人玩味。柳清慧郁闷的心就渐明渐朗，她就愈加坚定了那个屡遭挫折的选择。当初她要参加新四军，仅仅是因为对毕尔的承诺，抑或说是爱情使然。现在要参加新四军，是因为她看到新四军是一支独特的队伍，在这个队伍里，女人也可以被称作战士，可以和男人同场竞技，可以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尤其是有安全感，这些都是在独7师里看不到的。她向毕尔和章弋郑重请求，让她先行参加新四军。
毕尔和章弋慎重考虑后，认为柳清慧还是暂不参加新四军为好。毕尔说，你的使命是要把女子行动队带到新四军来，而不是你一人。如果你先行参加新四军，就会引起边强报复，就毁了女子行动队前途。柳清慧觉得有道理，只好服从。
一日，侦察员带着边强的副官张成来见毕尔。张副官说，万家岭战役已到最后时刻，独7师正在攻打日军重兵防守的樟谷山。朱参谋长说，章弋将军过去在樟谷山一带打过游击，他建议请求东山游击纵队助独7师一臂之力。边师长应允，就派他来联络。
柳清慧也和张副官见了面。张副官见柳清慧还活着，十分惊讶。他把边师长带骑兵团去救她的经过告诉了柳清慧。他还告诉她，女子行动队仍然跟随独7师行动，没有一个减员的。柳清慧这才松了一口气。
帮助独7师拿下樟谷山，这是责无旁贷的事情。因为毕尔和边强早就有约在先：独7师和东山游击纵队都是从姊妹河走出来的，不管走到哪，只要是为了抗日救国，只要有困难，他们都要互伸援手，患难与共。但朱芳馨的用意似乎另有文章。毕尔和章弋分析，万家岭战役之后，国民党军队肯定还会继续西撤，解救女子行动队的任务也将会随着独7师的撤退而越来越困难。朱芳馨是在暗示毕尔要趁独7师撤退之前把女子行动队解救出来。
这是最后的机会。东山游击纵队就连夜开拔，火速向位于万家岭西南的樟谷山进发。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四十七章 伤愈归队
边强好像掉了魂儿，常独自山头张望，希望柳清慧姊妹俩会突然归来。随着时日渐远，希望愈来愈渺茫，他心就愈沉重，思念愈强烈。有时，竟跑到女子行动队驻地，远望着姑娘们发呆。
他以为把女子行动队送到后方，远离新四军，就安全了。冇想她们还是不死心，还是要走。虽然冇走脱，柳清慧却失踪了。他相信柳清慧还活着，阿秀也还在人世。他只是担心她们脱险后，会去参加新四军，不再回来了。幸好女子行动队还在他手里，他相信，只要女子行动队还在他手，柳清慧就不敢去参加新四军！
大家也在思念着柳大姐，同时暗中继续作着投奔新四军的准备。为麻痹边强，她们调整了策略，主动和官兵们搞好关系。她们跟着独7师在赣北山区辗转行军，每天长途跋涉一百多里。途中，她们还负责护理伤员，利用休息时间给部队演节目。她们走到哪，哪里就有开心的笑声。部队没有一人开小差和掉队。过去哪有这般情况？边强愈加觉得，独7师现在不能没有女子行动队！
边强还渐渐明了，为么事毕尔看重女子行动队？为么事李运鸿千方百计要占有女子行动队？为么事日本鬼子不惜代价甚至宁可放走独7师主力而要俘获女子行动队？毕尔看重她们，是懂得女人不可替代的作用。李运鸿要占有她们，是为了满足欲望。日本鬼子要俘获她们，是为了打击中方士气，从精神上摧垮中方。而他，把女子行动队当作一张牌紧抓在手，不过是为了一女人！细细想来，他自觉羞愧。和毕尔比，他原来不过若干！奶奶的，老子总是输他一筹啊！
这时候，张英华来找他。
那天，队伍进入一条山谷。谷底流淌着一条小河，河水悠悠，清亮见底，两岸是如茵的草地。姐妹们有的到河边喝水，有的躺在草地上休息。张英华也趴在河边喝水。只喝一口，忽然肚里那个小东西动了一下，似是用脚踹她肚子。那感觉，就像柳云朋初次进入她体内，微微的恐惧中拌着深深的惊喜，淡淡的痛中带着酥酥的*，突然而又自然。张英华喜极：小家伙能动了！太好玩了！为么事踹我呢？是说我趴着喝水压迫了他，还是告速我这水脏，不能喝？不喝就不喝吧，只要宝宝高兴，妈妈就一切听他的！
自此，张英华就不再孤独。小家伙是她精神寄托，有了这寄托，她就重新找回了自信，无论做么事都有力量。随着小家伙踢她次数越来越多，她的行动愈加不便。边强几次劝她回武汉，都被她拒绝。边强说，不走可以，如果有人说，是我这姑爷舍不得放你舅母娘走，你就要对这个问题负责啰！张英华红了脸，生气地喊，你再胡说八道，等阿慧姐回来，我告你状！晓得她也是个倒毛鸡，只能顺摸，不能反捋，边强就不再提送她回武汉的事。
边强见张英华来找他，以为她想通了，要回武汉去。不料她却问，师长，大家要我来问你，你究竟要把我们带到哪里去？么时放了我们啊？
边强暂时还不敢公开他的真实想法，说，独7师要去万家岭参加围歼日军第106师团的战斗，为那些死去的弟兄们报仇。他希望女子行动队再助他一臂之力，然后，女子行动队想去么地方，就去么地方，他保证不再干涉。
既然这样，张英华也就无话可说。从内心讲，历经数月的共同战斗，姐妹们与独7师官兵有了一定的感情，帮助独7师打一个胜仗再去投奔新四军，这也入情入理。张英华就答应他，一切等打完这一仗再说。
过后一默，张英华担心边强糊弄她，就去问朱芳馨。朱芳馨就把边强的真实意图告速了她，说，他唬得了你们，唬不了我。这一仗后，独7师可能要去湘北。边强是想用拖延战术把女子行动队带到湘北去。如果去了湘北，女子行动队就再也没有参加新四军的指望了。
张英华着急地说，现在离新四军那么远，阿慧姐又不在，么办呀？
朱芳馨说，独7师准备攻打樟谷山。他已经向边师长提出，请东山游击纵队来助战，边师长已经同意了。到时候，一切听他安排。
张英华心里这就有了底。
这时候，章晓涵伤愈归队了。
章晓涵的归队，令边强心头一亮。说真话，他从心里喜欢她。她不光勇敢，还有着与众不同的个性：热起来像一团火，冷起来像一块冰。冷热当中，魅力彰显无余，使人无法抗拒。有人就疑问：柳清慧不在，章晓涵会不会顺势爬杆填补空白哩？其实这疑问是多余的。因为喜欢和爱是两码事。边强只是喜欢她而已。他心依旧系在柳清慧身上，不会给她任何想象的空间。
章晓涵可不管他爱不爱她，一归队，就径直找到他床上。她不等他叫，就在床沿坐定，火辣目光粘住他眼。边大师长，你晓得吗？我们从武汉步行到这，走了半个月。我总是一边行军一边打瞌睡，昨儿还梦见在你床上美美睡了一觉。想不到我现在真的在这床上了。师长大人，你同意我在你床上睡一觉吗？
边强与那火辣目光只对一下，就赶紧避开，说可以。又补一句，不过睡觉时可不能胡思乱想哟！
章晓涵附在他耳边，清楚明白地小声说：我现在每天晚上总是在对你的胡思乱想中睡着的。你不信吗？那你就看着吧，我一会儿就睡着了。好吧，边大师长请出，我又要想你了！
边强逃也似出去了。出去只接一个电话，就听到了鼾声。他忍不住轻轻推开房门，蹑脚靠进去，立床前，盯着这个冷热美女，看得仔细。
她仰躺着；手里抱着他的小包袱。黑黑的头发丝儿遮住半个脸庞；难以遮住那一脸满足的笑。均匀的呼吸把线条分明的身段儿提得起伏；满屋充溢着青春女性的活力；四肢伸展着，表明着对爱的渴望；朦胧的笑靥是对未来的美好憧憬！
啊，这天使一般的女孩；她连梦中的笑意包括她的睡姿也是如此美丽迷人！奶奶的！边强喉结就一声响，欲退出去；目光碰到了那一双*的满是血泡的脚。
他一哆嗦，立马打来一盆热水，把那双满是血泡的脚轻移床外，小心擦洗。
那次在汉口医院，柳清慧一出去，章晓涵就开心地笑起来，一点儿也看不出伤痛缠身的样子。她把手伸出来，让边强摸，两眼一眨不眨直直望着边强。边强不敢碰那火一样炽热的目光，侧过脸去望窗外的竹丛和鸟儿。章晓涵说，边强，请你看着我的眼睛，好吗？边强只好又把目光招回，不自然地对着她眼。就那样互相对视着，各自心里翻腾着。
和他相处的感觉真好！要是永远永远和他在一起，那该多好啊！告诉他，就说我爱他，需要他，要他永远永远不要离开我……他和柳清慧到底是么回事啊？难道又好了吗？如果是那样，我该么办哩？还是不告诉他吧，能保持现在这种感觉也足够了……
她眼睛真好看！身上的东西肯定也扯人！奶奶的，想哪儿去了？真是个傻丫头！不能浪费她光阴，应该把我们的事儿告速她……她现在需要一个快快乐乐的好心情，那样才利她。我给不了她快乐，可以给她一个好心情，让她早点儿好起来……
那双小手发烫，像一根正燃着的拨火棍。边强有了触电感觉，就松开她手，说，晓涵，我就要回部队去了，不能陪你了。希望你好好养伤，早日康复，早日返回部队。你……愿意继续当我的机要员吗？
章晓涵说，那还用问吗？我不仅愿意继续当你的机要员，我还愿意当你更亲密的助手，那怕让我替你再死一回，我都心甘情愿，在所不辞！
边强慌慌站起，说，晓涵，那就这样吧。我有些事情要准备一下，得走了，不能陪你了。我在前线等你。
章晓涵心里暖融融的，脸上挂着笑，像刚刚升起的太阳，喜气洋洋。她抬起小手摇摇，你要保重啊……再见！我走啦！边强握一下她小手，大步逃走。
他心有愧意，找来针，把血泡一个一个挑开，细心擦去血水。他笨拙地做着这些。他冇想会碰着这样个痴情女子，一个叫他爱也难不爱也难的女孩。原来这就是爱情！爱情是需要选择的！既然已经选择了阿慧，那就应该和她携手，耕织光景，白头到老。还是赶快把她找回，找回了那头，这头就罢了，一切就都太平。奶奶的，这就是命！命就是爱情！谁晓哩？兴许真是如此。罢，想那多么用！天说得清哩？
就把那脚轻挪原处，退下，掩上门。听听鼾声似乎更响，才走开。
章晓涵醒来，见床前放一盆洗脚水，再看脚，洗得干干净净，血泡也挑光了。一种被人关爱的美好感觉从心底冒出来！是他吗？肯定是他！除了他还有谁哩？她就跳下床，想也该为他做点么事了。
目光满屋扫过，见床头一地脏衣服。就想也不想，像个女主人，收起脏衣服出门。
村外有条小溪，溪流潺潺，几株垂柳，荫中一块石板，水从石板上滑过。章晓涵就蹲在青石板上，开始洗衣。
抖衣服时，一个绿色封皮的本子掉入水中。她赶快捡起，一看是边强的日记本。她就把日记本放太阳地里晒着。洗完衣服，章晓涵拿起日记本，忍不住好奇，翻开浏览。字迹潦潦草草，歪头瘪脑，像出自一个小学生之手。章晓涵忍住笑，翻开其中一页，只看了开头，心儿就噔噔跳起来——
九月二日
章晓涵曾答应我，伤一好就归队。按说她的伤现在应该好了，么不见她归队呢？这个小妞儿，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蛮讨人喜欢，有她在身边，精神就爽快，人就像加了油的坦克，有使不完的劲儿。我现在明白了：为么事阿慧说她害怕看她的眼睛？
像一阵清风吹过，心里掀起一层涟漪。好个边强！平时总在我面前板着个脸，其实心里并不老实，野着哩！她为么事说害怕看我眼睛呢？她不是和边强分手了吗？难道边强和她……？
九月三日
阿慧答应嫁给我，我终于得到她的心了。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她去看望我，还答应嫁给我，这真是因祸得福啊！等局势好转了，我一定要把她带回老家去看望我老娘，看到这漂亮的儿媳妇，老娘一定高兴得合不拢嘴吧？可是老娘你晓得吗？你这个儿媳的心比她外表还要美一百倍哩！
看到这儿，她愣了。她么时嫁给他了啊？她不相信！这不可能！她相信他是爱她的！她相信他心里有她！可是白纸黑字，假得了？她好像吞下一根冰棍儿，心凉半截；又好像喝下一大碗中药汤，从口苦到心。章晓涵呀章晓涵，你么这傻？明明晓得人家爱的别人，你却不愿接受现实，还要恋他追他，还要固执地认为人家也爱你，真是热脸挨冷屁股，一面的热哟！
时去两日，瞅边强有空，章晓涵把日记本嘭一声丢他面前，掉头就走。边强怔住，拿起日记本，蓦然明白，就喊，晓涵，你等一下。
章晓涵偏不等，但步子走得拖沓。边强撵到野外，说晓涵，我派你到1团去当团长。
柳云朋牺牲后，1团团长暂由朱芳馨兼任。边强对朱芳馨说，你么时物色到一个让我满意的团长，我就么时解放你。章晓涵伤愈归队，朱芳馨就向边强推荐，由章晓涵担任1团长。边强说，你开玩笑唦！女人天生是让男人指挥的，么能选择一个女人来指挥男人哩？她指挥得动那些又粗又野的男人吗？朱芳馨就讲了她归队路上的一件事。
这批伤愈归队的官兵共有500多人，最大的是一个副营长，自然由他带队。因来自不同团队，这些兵不服管，路上不断有人闹事，开小差，掉队。副营长管不了，就撒手不管。其他人也不愿揽这个破差事。偏偏章晓涵主动提出由她带队。她说，我是边师长的秘书兼机要员，谁敢不听指挥，一律按战时纪律论处。走到阳新，突遭鬼子便衣袭击。章晓涵令副
